丹幽最後還是被洗幹淨了,不過不是唐江生親自動的手,而是食月身魂合一,現身替丹幽清理幹淨的——當然了,即便不是唐江生動手,以自己滿身的汙穢,丹幽也無顏讓食月觸碰自己。


    然而中了麻痹毒霧的她別說表達想法,就連“眨眼”這種事都做不到,隻能“保持沉默”,任由唐江生手中迸出清水,食月則將她從頭到尾洗了一遍——順便一提,唐江生在整個過程中都是閉著眼的。


    “先生先生,有皂莢葉麽?”、“先生先生,您用靈念抬我一下,丹幽姐姐的後背我擦不到”、“先生,你眼睛剛剛是不是睜開了一條縫?”、“先生先生,您有備用的衣物麽?”、“先生,我洗完了!”


    無視小西最後一句曖昧不明的話,唐江生緩緩睜開雙眼——灰色的布衫略顯簡陋,而且還是洗過很多次的那種,再加上丹幽既不算美也不算醜的臉蛋兒,整個人就跟塵世中普通的年輕農婦差不了多少。


    唐江生稍微有些失望,丹幽並沒有給他一種驚為天人的感覺,至少以他的審美來說是這樣的——如此說來,那妖修想要侵犯她的原因,難道隻是想滿足色欲而已?怪不得他的同伴一臉嫌麻煩的樣子。


    “小西,你把你丹幽姐姐扶住,別讓她亂動。”唐江生若有所思地走到丹幽身邊,並將小西抬起的小腦袋按下去,“不許向上看。”


    “是,先生……”好奇心被打斷的小西小聲嘟囔,以它目前的身高隻能抱住丹幽大腿的位置,要想知道自家先生如何解毒隻有抬頭注目,可是卻被禁止了——雖然不清楚緣由,但是身為學生就必須照做。


    唐江生瞟了一眼低頭的小西,還好,一般情況下,還算是聽話。


    “史館的丹幽是吧,在下唐江生,受小……受海辰食月一聲‘先生’,姑且算是你們虞山妖修的友軍,所以你不用那麽警戒。”


    唐江生視線下移,發現丹幽右側琵琶骨的位置似有些凹陷,眨了了眨眼,心目暗暗催動,立馬就發現丹幽的琵琶骨負了傷。


    “嘛,雖說隨著時間的推移,你身上的麻痹毒素會自行消解,不過我是一個無利不起早的人,不會救沒有價值的東西,況且擱你在這兒食月估計也不肯——這樣吧,我們就趕緊的,不做什麽選擇題了。解毒的過程會有些痛,我盡量下口輕一些,希望你作為成年妖修,別發出什麽奇怪的聲音帶壞食月,這是我唯一的要求,懂了嗎?”


    “暫且信你……不過既然你能使用神念傳音,方才為何不這般與我交流?還讓我‘不同意就眨眼’……”丹幽同樣以神念傳音回應到。


    “我怎麽知道你一介凝魂中期就能施展神念傳音?你要有使用神念傳音的本事還會被那倆凝魂後期的家夥追殺?莫非你故意的?”


    “你!我……!”丹幽氣的直想罵人,眼睛瞪的跟核桃一般大。


    的確,神念傳音至少是凝魂圓滿才能使用的溝通方式,如果她狀態尚佳,不說反殺那倆追兵,逃肯定是逃得掉的,也不至於被羞辱至此!究其原因,都要怪雲漢霄踏碎了她半邊琵琶骨,令她使不上力。


    正當丹幽準備解釋之際,唐江生接下來的舉措卻是讓她心神大顫:“你你你,你在做什麽!你這衣冠……唔——!”


    “都說了別發出奇怪的聲音,聽不懂人話嗎?”隻見唐江生將一枚丹藥猛地塞進丹幽嘴裏,而後拉起丹幽左手,一口咬在她的食指之上,就這麽舔舐並吸起血來,神色之間貌似還有那麽一點嫌棄?


    “行了,搞定。”鬆開丹幽的左手,唐江生連嘴角的血跡都沒有擦拭,便伸出左手撫在了丹幽的琵琶骨上,開始揉揉捏捏起來,“我說你到底犯了什麽事兒,下手那人可是打算……我去!你想作甚!”


    麵前一陣強風吹過,小西感覺好像有什麽東西飛了出去——順著風的方向偷瞄,隻見自家先生正手持符紙,眉宇間透露著憤怒與警戒。


    “那個……先生,你怎麽了?”食月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小西快過來,這人不對勁!”唐江生嚴陣以待,已經完全將丹幽視為敵人,要不是必須顧慮食月的安全,恐怕已經和丹幽打起來了。


    “食月少主別過去,那人就是個淫賊!”眼見食月投來疑惑的目光,丹幽趕緊解釋自己剛才的所作所為——比如二話不說,直接一記撩陰腿招呼唐江生,卻被後者堪堪躲過,“此人不僅吸吮血液,趁您不注意,還對丹幽動手動腳,食月少主可莫被他迷惑啊!”


    “嗬,狼心狗肺,我就該直接咬斷你的脖子。”唐江生嗤之以鼻。


    “來啊來啊!就算同歸於盡,我也不會任由食月少主遭你毒手!”丹幽伸手往腰間摸去,卻不料摸了個空,“完了,忘記早被搶了!”


    “呃……丹幽姐姐你先冷靜冷靜,先生不是你想的那樣——先生你也先把符紙收起來,丹幽姐姐被你嚇著了。”食月偏了偏自己的小腦袋,望著丹幽,有些疑惑不解地問到,“先生說過會替丹幽姐姐解毒療傷的……難道先生在食月看不見的地方做著其他不好的事嗎?”


    “所以說你遣詞造句的方式有問題啊!這到底跟誰學的?”唐江生眼角微微抽動,下定決心一定要將食月這容易讓人誤解的說話方式糾正過來,不然指不定日後會鬧出什麽亂子來,到時候隻怕百口莫辯。


    “解毒?療傷?”經過食月一提醒,丹幽這才想起來自己不小心吸入了毒霧,右肩的琵琶骨也受傷頗重——可是現在卻似乎沒什麽問題了,“好了?這,這怎麽可能?沒道理啊!此人不是淫賊什麽的……”


    “啊、啊!的確沒道理呢,我這就讓你全身上下的骨頭碎成渣渣!”撩陰腿的仇唐江生記的死死,更別提丹幽這一副不僅凡事慢半拍,好心當成驢肝肺的模樣,饒是以唐江生的定力,都不由氣的牙癢癢。


    隻是唐江生這邊還在琢磨怎麽教訓教訓丹幽,好叫她長長記性,丹幽已經一屁股坐在地上,雙腿止不住的顫抖,眼睛紅腫的就跟水蜜桃似的,望著唐江生欲言又止,活脫脫一副遭欺負的神色。


    “先生!你怎麽能對女孩子出手呢!”不明真相的食月奶聲奶氣地訓斥唐江生,伸手想將丹幽扶起來,可後者卻顫的太厲害,以食月一己之力,根本沒法給予有效的幫助——於是食月扭頭瞪向唐江生。


    “你瞪我幹嘛?我還沒出手呢。”唐江生可不會被食月這種看似生氣,實則撒嬌的表情所蒙蔽,“她不過是剛剛脫險,又忘了先前被踩了兩腳,尚未好生修養就急著亂動,這才導致腿腳不聽使喚罷了。”


    唐江生三言兩語便能將各種原委解釋的清清楚楚——食月求證似的看向丹幽,而後者慚愧的都快哭出來了,淚水拚命在眼眶中打轉。


    “好了好了,沒事了,食月會保護好丹幽姐姐的!”隻見食月正溫柔地抱住丹幽的腦袋,拍著她的背,讓其埋在自己胸膛上,“先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習慣就好……乖哦,待會兒我就讓先生替你治療雙腿,保證丹幽姐姐立馬又能活蹦亂跳的!食月還想聽丹幽姐姐講故事呢……雖然現在說有些晚了,不過丹幽姐姐能活下來真是太好了!”


    長久以來的驚懼情緒得到安慰,丹幽抱住食月“哇”地哭了出來——唐江生瞟了兩眼便轉過身去,扔下一張靜音符,將哭聲壓了下去。


    一盞茶的時間過去,唐江生感覺自己的袖口在被拉扯——低頭看去,登時就瞧見食月張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望著他,抿著小嘴委屈巴巴,其中的含義不言而喻,就差直接要親親要抱抱要舉高高了。


    “那個誰,‘擔憂’是吧?把這個吃了,運轉體內修為於足少陰腎、足厥陰肝兩經,十息之內便可痊愈。”唐江生表麵上冷眼旁觀,隨手扔給丹幽一枚治療用的丹藥,實際上卻是花了好大的力氣,忍住沒有將食月抱在懷裏揉捏一番——沒辦法,食月真的太可愛了!


    “多謝足下一番好意,先前是丹幽冒失了,還望莫怪。”接住唐江生扔過來的丹藥,丹幽忍不住多瞧了兩眼,而後才吞入口中,任藥力在體內化開,“話說這丹藥不僅入口即化,而且還十分貼切咱妖修的身絡經脈……丹幽好奇,不知足下到底從何處得來?”


    “莫好奇,好奇害死貓。”唐江生不是沒有聽出丹幽話中的弦外之音,隻是不曾想這廝剛剛恢複傷勢,立馬又因為丹藥來源而將他懷疑上了。


    唐江生能怎麽辦?總不能告訴她自己跟楊平去到軍機處,將武器庫中的黃符丹藥洗劫一空,現在富得就跟一土財主似的,還在那裏吃了一鍋餛飩跟一頓湯圓……


    然而丹幽目光灼灼的神情顯然不打算善罷甘休,無奈之下,唐江生隻好岔開話題,問了一個世界性的哲學命題:“丹幽,你從哪裏來?要到哪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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