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蒼眼角猛跳,看著眼前火冒三丈的衛法,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麽。的確,自己與他非親非故,平素也沒有在衛都城修煉,實在沒有理由對別人的喜好評頭論足——要是她衛蒼真是那種閑的發慌,非得通過踩低別人來獲取優越感的人,那也活的太悲哀了。


    “怎麽了?啞巴啦?你到底賠不賠?”對麵的衛法一邊痛惜著手裏的樓蘭火烈衣,一邊對著衛蒼不依不饒,還真就打破砂鍋問到底了。


    本來想放低姿態的衛蒼頓時就不樂意了,將散落一地的鷹隼戰甲召回身上,跟衛法寸步不讓地較勁道:“不賠!什麽破衣服,醜死了!”


    此話一出,隻聽“轟”的一聲,一股凶狠的氣勢自衛法身上衝天而起!白色光幕盡管能抵擋一二,但還是架不住這股氣勢的凶暴狠厲,開始搖晃稀薄起來。若是光幕完全破碎,月牙鋒刃便會失去那絕對的壓製力,衛法說不定真能借此覓得反攻之機,也是未嚐可知。


    其實這光幕強度的高低也和衛蒼本身的狀態有關,戰局發展到此時,就算以衛蒼體內真元靈力之渾厚,也漸漸吃不消白色光幕、月牙鋒刃、六瓣雪花、單瓣雪花的四重消耗——她需要盡快結束戰鬥。


    “不賠?不賠就算了!反正你也賠不起。”暴戾之色逐漸退去,衛法的雙瞳逐漸變得深邃起來,古井無波的瞳孔仿佛連衛蒼望過去的目光都能一寸寸吸收掉——詭異、危險,卻又忍不住叫人沉淪。


    “就是現在!烽火連天!”趁著衛蒼失神之際,衛法瞅準時機,控製著四方空地上散落的零碎銅錢,將衛蒼整個人從四麵八方包圍起來!由於這些通寶銅錢已經被衛蒼砍的很碎,所以數量直接翻了幾番。


    “該死!什麽時候?”衛法通過眼睛施展的幻術並不能持續很久,且強度不高,隻能用來對付同境界的敵人。是故衛蒼隻是受製了三息,整個人便脫離束縛,操控著月牙鋒刃再次砍殺而來。不過和方才的情況類似,這些零碎的通寶銅錢並沒有什麽硬度和強度可言,就算再怎麽劈砍,也不可能抹去其存在——衛蒼是萬萬沒有想到,衛法居然還有“瞳眸幻術”這一招,此時才看清處境,已經晚了。


    “爆!”衛法猛然吒喝,包圍衛蒼的通寶銅錢立刻應聲爆炸!


    “轟轟轟”的聲音不絕於耳,就算是再微小的爆炸,可數以萬計、數以億計的爆炸連環在一起時,就算是座雄偉的高山,也能被炸平咯。


    這一招“烽火連天”本來也是準備給衛君的,可衛法自從因為小白的不辭而別後,也是悔悟到了自己的錯誤,積極備戰與衛蒼的戰鬥。


    比如說現在圍繞衛蒼身邊連續不斷的轟鳴爆炸,就是衛法通寶銅錢的傑作。一般情況下,通寶銅錢的製作是需要打鐵煉銅的,但衛法這數千枚銅錢的原材料,卻是用的硝石、硫磺、木炭。經過日積月累的盤玩做舊,火藥做出來的通寶銅錢看起來就和真正的銅錢沒兩樣。


    所以衛蒼將通寶銅錢砍的七零八落的意義,無非就是將數千枚小型火藥砍得更加細碎而已,隻要衛法牽動藏於其中的靈識引線,該爆炸還是得爆炸!不論是六瓣雪花還是碎劍雪砂,那都是防不住的。


    而之所以一開始沒有將這數千枚通寶銅錢盡數引爆,那是因為衛法考慮到如果將銅錢當飛鏢直接扔出去,是個人都會看出這銅錢有問題,便起不到出其不意的效果。衛蒼忌憚之下,說不定還會四處躲避,那衛法這一招“烽火連天”可就沒有什麽施展的好時機了。


    四方空地上方,衛法操控著靈識,不斷引爆那些細碎的通寶銅錢,爆炸聲一浪高過一浪,就算是白色光幕之外,都能將這動靜聽得清清楚楚。且從靈識的反饋來看,衛法有擊中衛蒼本體的實感,這意味當所有通寶銅錢炸開花後,酉雞衛蒼估計不死也得半殘。


    事實也正如衛法所料,被通寶銅錢包裹的衛蒼在一片火焰中墜落於地,黑色的硝煙升騰起來,燒焦的氣味彌漫四周。眼見此幕,衛法不由得拍了拍手,輕快地說到:“好了,接下來,就等......!”


    隻是話為講完,衛法忽然發現了一個很不起眼的細節,那就是籠罩四方空地的白色光幕,並沒有如他預料那般偏偏碎裂,不僅如此,甚至連一絲裂縫都沒有產生——這是一個嚴重的問題,因為這意味著衛蒼所受到的爆炸傷害或許並沒有衛法想象的那麽高。


    “難道是那副鷹隼戰甲?不應該啊!那套戰甲我用靈識探查過,雖然花裏胡哨了點,但其堅固程度還不足以抵擋數萬小型爆炸。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念及此處,衛法向後跳開十步,從乾坤袋中拿出一把射日弓來。雖然隻是仿製品,但好歹是東川業府上那個老管家送給他的,說什麽巔峰之下,盡可張弓搭箭——此時不射,更待何時?


    “得虧我早些年在軍中勤修苦練,這開弓殺敵的本事,今日倒也算用上了。”心中如是想著,兩支利箭似燭龍降臨,呼嘯著朝衛蒼所在的位置攻伐而去,隻是饒是如此,衛法這兩箭也是試探的意味居多。


    箭簇入體,衛蒼悶哼兩聲,身子痛苦地蜷縮起來,甚至還有些微微的顫抖;籠罩四方空地的白色光幕肉眼可見地劇烈晃動,宛若平靜的水麵忽然蕩起一層層漣漪——攻擊有效!這個情報已再明顯不過。


    “等等......不要......”趁著衛法再次開弓之際,從衛蒼的位置發出了類似求饒般的低吟,仿佛在乞求衛法能夠放他一馬。


    不過衛法是不會手下留情的,畢竟先有三甲之戰的晉級資格在前,再有兔靈鬥虎為他殞命擋刀的血仇在後,他怎麽可能因為衛蒼的一句討饒就變得婦人之仁起來?射日弓,再次張弓搭箭。


    “不要!我不想死!”衛蒼再次乞求,而這次乞求產生的效果,竟然真的讓衛法射出去的那兩支箭偏離了軌跡!不過這並不是因為衛法突然產生了什麽惻隱之心,而是衛蒼發出的聲調,居然是女聲!


    “什麽鬼!”衛法在聽聞衛蒼的女聲後不由得大吃一驚——這女聲聽起來渾然天成,並不是利用修為矯揉造作而成,且還有點好聽。衛法手中一顫,兩支箭貼著衛蒼的身體擦身而過,沒有一支命中。


    衛法隻覺得腦子忽然有點轉不過來,堂堂酉雞場合的頭名,戰敗卯兔丁萱,差點令他命喪當場的衛蒼,居然是一名女修?該不會是做夢吧——“再射一箭,要是這衛蒼喊疼,那多半還就是真的。”


    秉持著“夢裏不會覺得疼”的經驗,衛法在以上思維邏輯的引導下,張弓搭箭完美無缺,這次竟然還直接瞄準了衛蒼的頭部,看來是想一擊斃命!不給任何衛蒼“迷惑”自己的機會。


    “女人又怎麽了?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見了還千萬要躲開哩。”再無任何猶疑,衛法均勻呼吸,鬆手放箭!箭矢沒有感情,隻要射出去那就是要人命的存在,而彼時沒有絲毫抵抗能力的衛蒼,隻能無助地等待死亡的降臨——若是沒有人攪局的話,情況確實是會這麽發展,不過衛法的運氣實在不好,這次攪他局的,還一次性就是三個。


    “怎麽?你是沒見過女人還是咋地?這麽漂亮的女子,又不會吃人,你居然也能冷酷無情狠下殺手,毫無憐香惜玉之心?”


    言語之間,丁萱已經闖進了白色光幕之中,用一麵猙獰的惡鬼盾牌,“吃掉”了呼嘯而去的燭龍利箭——不過,她怎麽做到的?


    “怎麽樣?還站的起來麽?”丁萱將惡鬼盾牌往四方空地上一頓,盾牌立刻見長,隻眨眼間就將整個四方空地一分為二,硬生生地阻隔了衛法的視野,“這一戰,你已經輸了。我保你性命,但你要履行承諾,以女兒身入我長生宗,做我的四師妹。你可有異議?”


    “......”盾牌之後,是一陣長久的沉默,然後回複到,“好。”


    “我說你們,是否也太恣意妄為,不把我放在眼裏了?”與他無關,衛法這個當事人完完全全地被晾在一邊——本來是衛蒼身死,他衛法取勝的局麵,活生生地被丁萱搞成現在這個樣子,“你不是說她贏了你才會收她做小弟麽?現在她都輸了,你為何還要如此?”


    惡鬼盾牌阻隔了視線,但卻不能阻隔聲音,丁萱一副嘲諷的口吻,其中甚至還夾雜著慍怒,斥罵衛法:“你是不是傻?你都知道她是女人了,我還怎麽收她做小弟?現在隻有做姐妹咯。怎麽?不服?”


    衛法正想反唇相譏,丁萱就像未卜先知般再補了一刀:“不服憋著!不然舌頭給你拔了!”


    莫名其妙的,衛法情把含在嘴裏的話又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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