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去救他麽?這黑炎都快燒到我的眉毛了。”


    “你個蠢貓有個屁的眉毛!你那隻能算輕微的眉骨曲線!除了顯擺活潑可愛能有啥用?”


    青乙此時也有點焦躁,因為黃衫修士撒下的漆黑烈炎,已經把唐江生屁股點著了。這對青乙來說,就和把他屁股點著了沒兩樣。


    “我說你能不能消停點,不要老用我的頭磨你的爪子。不是說好他的破事兒咱不管嘛!”


    墨甲不高興了,或者說,小墨墨不高興了——躺平身子,在青乙頭上蹭來蹭去,還時不時發出“喵~”、“嗷~”的聲音,都快把青乙搞炸毛了。


    唐江生的體內世界,墨甲和青乙相互捉弄,消磨著不知何時便會灰飛煙滅的閑散時光,就好像身處的並不是唐江生千鬼之體的宿命樊籠,而是自家落英繽紛的後花園。


    俗話說,城門失火殃及池魚,而彼時的唐江生,剛剛好就是那條魚。至於墨甲和青乙,和唐江生本應是一根繩上的螞蚱,隻不過兩位當事人似乎並沒有這樣的自覺,即便是火燒眉毛、火燒屁股,最多也隻是覺得有點燙,並沒有想去滅火施救的意思。


    一如既往地自娛自樂。


    “我說你倆,能不能有點危機意識?‘我’已經燒起來了好嗎?”就在這時,唐江生的內視投影出現在二者身後。


    除了腦門紅通通的,像是搶地搶了數百回,渾身上下破破爛爛,還散發出一股燒焦的氣味,其他的都還算正常。


    “你已經‘騷’起來了?”墨甲仰躺在青乙頭上,倒望唐江生,“那來給我們跳支舞助個興如何?”


    青乙連頭都沒轉過去,將“無視”的態度貫徹到底。


    唐江生無言以對,全是被這倆貨給招的——居然閑情逸致到在這裏打滾賣萌,當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之前與黃衫修士對陣,他的計劃是想殺一個回馬槍的,沒曾想身體的異樣實在太劇烈,如飛蝗箭雨,直接把他的神誌給射穿了。此刻能活下來,也不知是幸運女神眷顧於他,還是他在虞山某處踩了狗屎,且踩了好幾坨。


    “墨甲,你過來。”唐江生的內視投影朝著青乙招手,一本正經的模樣跟要開作戰會議似的。


    墨甲舔舔爪子,沒理他。


    “小墨墨~到我這兒來,我給你順順毛!我手法可好了!”唐江生眨眼間變臉,笑的燦爛真誠,若他是女修,便勉強可以用“傾國傾城”來形容了。


    “誒誒誒!你打住啊!我知道你很迷戀我......”墨甲瞥見了唐江生眼中星星點點的怒火,“的毛。待到了換毛的季節,我送你一整顆毛球!所以現在,你矜持一點嘛。”


    唐江生受不住了——以前隻覺得青乙的態度指不定哪一天能把他活活氣死,現在覺著墨甲能把他倆都給氣死!


    唐江生的目中冒出幽幽綠光,跟青乙主導身體時的眼神如出一轍——那種看到絕世大補品,恨不得一口吞下肚去的感覺,簡直是一個娘生的。


    “嘿!嘿!別裝死了!他這怎麽回事?”墨甲翻起身,拍打著青色鬼頭,“我怎麽有種他想吃了我的錯覺?”


    “那不是錯覺。”青乙煩不勝煩地轉過頭來,嫌棄地看了看唐江生,“噢!他這樣子可真醜!”


    墨甲有點懵,忍不住低聲提醒:“朋友,你沒睡醒嗎?你看那小眼神兒?你仔細瞅瞅,像誰?”


    青乙聞言微愣,眯著雙眼、皺著眉頭,再次瞧去:“唔......有點像三千年前我在路邊斬死的那條豬兒蟲,還有點像兩千年前,跟我裝傻充愣的那隻雨蛙,這麽說起來,似乎一千年前有隻張牙舞爪的小螳螂,也跟他現在一個模樣。”


    “行了行了!夠了夠了!”墨甲自口中吹出一口濁氣,暫時將唐江生壓製住,“你還是解釋解釋,他現在到底是個什麽狀態吧。”


    “這還有啥好說道的?這衰貨最近‘朝花夕拾訣’用的太過頻繁,被功法給玩兒壞了唄。這修煉法門本就不甚穩定,他使得這麽勤,被反噬是遲早的事。”


    青乙說的十分輕巧,就像這“朝花夕拾訣”不是它傳授給唐江生的一樣,言談中甚至還有點幸災樂禍的味道。


    “還記得那穿一身黃衣的丫頭片子嗎?她在最後關頭拿這廝泄憤,把它扔進了洶湧而來的法陣攻勢中。”


    青乙舔了舔自己的獠牙,顯得意猶未盡。


    “其實彼時這廝已經沒有多少抵抗的意識,全靠‘朝花夕拾訣’讓他身魂分離,出於自我保護的本能,將從黃衣丫頭身上吸來的血液全部釋放,凝結了一道堪比元丹圓滿境的血之障壁,這才堪堪擋住了法陣攻勢。”


    “原來是這樣。”墨甲點了點頭,連點成線、觸類旁通,“所以他現在是想飲我的血,來補充血液消耗咯?”


    “聰明~”青乙語調上揚,顯得很是愉悅。


    “貪心不足蛇吞象,終究走火入魔。”墨甲目中一閃,從青乙頭上躍下,於空中展現出原有的姿態,幻化成一頭黑雲巨獸,朝著唐江生一步步走去。


    “墨甲!你想幹嘛!”青乙有點急眼了,因為它看出墨甲,這次並不打算履約到底。


    “吼——!”


    墨甲根本不跟青乙多叨叨,直接一陣振聾發聵的妖吼,使唐江生的內視投影覆滅歸塵。


    “墨甲!你......!”青乙氣的眼睛都直了。


    “青乙,我可沒有違約,隻是在正當防衛罷了。”墨甲截過青乙的話頭,不以為意地繼續言到,“再說了,所謂‘約定’,不都是用來打破的?”


    聽聞這話,青乙暴躁的情緒瞬間安靜下來,隻露出一縷意味深長的微笑,附和道:“你說的不錯,就像仙家一脈,從來都是用來屠的。”


    一獸一鬼相視而笑,笑聲隱沒在雲霧中,隱沒在陰影中,隱沒在,一番詭譎狡詐之中。


    而唐江生這邊,由於墨甲醒神開竅的一頓妖吼,終於神魂歸位,不過此時的唐江生,已經快被烤成一隻香噴噴的乳豬了。


    “啊燙燙燙燙燙!”唐江生陡然睜開雙目,隨後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身上的衣物通通給扒了,再從乾坤袋中取出一件黑袍,麻溜地套在身上,末了,居然還不忘左右環顧一圈,“沒人看見吧?哎!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先留得性命再說其他的吧。”


    唐江生麵色凝重,這滿世界的漆黑烈炎,直燃穹頂,若說與末日有何不同,便是此地寂靜無聲,聽不見有任何哭喊求救之音。


    “不,也許真正的末世就是這樣,一個人、一個世界,孤獨寂寞地走向毀滅吧。”不再感慨,唐江生狠狠一咬牙,虛無之中,忽然憑空生出許多水來,將其從頭到腳淋透。


    無論如何,漆黑烈炎終為“火攻”,當以水勢克之。這是唐江生的“水勢”,他在素蒼江上出生,命格五行主水,對於修習“水勢”,原本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


    隻不過唐江生厭棄自己的身世,打小便不願意接觸有關“水勢”的功法神通,即便是有師尊天元子的督促,也僅僅是學了一點皮毛,絕大部分精力,都花在“雷法”之上。現如今情況危急,已經不允許唐江生再推三阻四,如若不然,麵對眼下四麵皆是火攻的危險境地,隻怕是插翅難飛。


    “不行!我還得救小西!不能就這麽走了!”念及此處,唐江生再轉修為,不斷將水珠從靈氣中提煉、凝聚。


    漆黑烈炎自四麵八方包圍而來,留給唐江生的時間,已經寥寥無幾,隻是唐江生手中關於小西的線索,亦是少之又少,隻有乾坤袋中的那顆蘊含著妖魂的青白靈球。


    “小西別怕,我一定會帶你平安離開。”


    此時此刻,唐江生已經顧不得什麽法陣攻勢了,一邊將靈識探入乾坤袋裏,與青白靈球連接在一起,一邊將靈識極限施展,擴散至這處碎片空間的每個角落。


    “不夠!不夠!”唐江生的靈識覆蓋範圍早已到極限,卻依舊沒有感知到小西的蹤影。陣內世界受漆黑烈炎所擾,相互攻伐之下,已經搖搖欲墜,瀕臨分崩離析的邊緣,再沒有餘裕來找唐江生的麻煩。


    “還不夠!還不夠!”唐江生近乎嘶喊地吼叫出來,全身上下每一分靈力,靈台識海內每一縷靈識盡被調度,隻為尋找那令他記掛至今的身影。


    但唐江生的修為隻有凝魂後期,覆蓋範圍不過方圓數十丈,即使唐江生靈念強悍,也不過堪堪一百丈的直徑。想要如願找到小西的位置,就必須借勢!而唐江生在十餘年的修行生涯中,恰好在此方麵有所建樹。


    “這黑炎燃遍陣內世界的每個角落,隻會越燒越旺!待黑炎燃至巔峰,此處碎片空間再也支撐不住,行將崩潰之際,便是我出手的最佳時機!”


    主意敲定,唐江生眼中閃過一道厲芒,隻眨眼間,鋪天蓋地的江河之水傾瀉而出,被唐江生分化為數以億計的小水珠,懸布於漆黑烈炎周圍,依然隻有一百丈的控製範圍。


    接下來,便是理論與實踐相撞,濺射出最絢爛火花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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