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兗州鼎!”


    海辰看得出來,自從林竹為救君無梅強行離陣,戰場形勢便再次急轉直下!所有人的努力和犧牲,皆前功盡棄。


    “迷蹤落雁陣”,是一種可以悄然影響受術者靈識感官的法陣,視施術者修為高低,甚至可以讓受術者出現不同程度幻覺!此法陣隱秘易布,講究逐步影響受術者的感官靈識,主“慢”不主“快”,重“累”不重“發”。此番鬥法,南山菊參戰以身誘敵,林竹入陣蓄勢待發,再加上海辰以凡獸之身擾亂視聽,敵軍不知不覺間,已是陣腳自亂,接下來隻需靜待良機,然後一網打盡即可。


    但終究人算不如天算,誰曾想,雲漢霄此時癲狂?誰曾想,林竹毅然離陣?誰曾想,海辰竟會引雷上身?


    “兗州!兗州!”


    隨著海辰一次次的呼喊,這個被眾修從腦海中強行抹去的詞語,瞬間成了所有人的催命符!“生靈九鼎”的傳說在修真界雖說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但這九鼎的具體分布卻是鮮有流傳。以前,各國的修真者不是沒有對此進行過考察研究,結果無一例外地,說是飛來橫禍也好,說是惡鬼詛咒也罷,研究者中沒有一人可得善終!各國的首腦畢竟不是傻子,幾乎同一時間,便明白這是上天對萬物的一種警示——“莫問天”。凡人就該有凡人的樣子,在溫飽之間摸爬滾打;凡修亦該有凡修的模樣,不想身死道消,魂入輪回,就老老實實修煉破關,規規矩矩燒殺掠奪,以求長生。


    這是,天意!


    這也就解釋了為何雲漢霄會忽然被五雷轟頂,南山菊說的對,這不是天劫。這是,天罰!“兗州鼎”這三個字,根本就不是雲漢霄、權輕侯、百裏阡陌這一輩元丹修士可以知曉的天機。所以才會在雲漢霄提及的瞬間,其餘眾修就被自家迎仙修士言明禁思。這層天意,這道天機,衛金戈、衛山河懂,林竹、南山菊懂,百裏阡陌、權輕侯、君無梅、古蘭也懂,雲漢霄更懂,但他不在乎!他有對這天,對虞山、對衛王滿腔的憤怒和嘲諷!所以雲漢霄才以頭搶雷,他在用自己的行動表明他自己的態度,他雲漢霄,不懼這天!


    同樣不懼這天的,還有一個,那就是海辰。“先生說過,順境求速,逆境求緩,絕境求變。”隨著林竹現身戰場中心,踏竹禦空的海辰自然便被不聲不響地保護起來,畢竟在林竹的考慮中,接下來,可是實打實的硬仗!


    但海辰卻不這麽想:“單從戰力來看,雖然雲漢霄現在生死不明,但竹叔未留後手直接離陣,先失地利;再者,即使我方團結一致,但對方剛剛擺脫法陣束縛,此刻修為沸騰,正是士氣高漲之時,人和比之不足。此時唯一能利用的,便是這肆虐彌漫的天罰!”海辰目光炯炯有神,目不轉睛地盯著戰場中心,留意著雙方一舉一動,小腦瓜子不斷思考著破局之策。最終,他選擇利用天罰,成就變數!


    可以這麽說,海辰以凡獸之身正麵交涉衛金戈、衛山河兩名迎仙修士,縱然明有天策法則傍身,暗有林竹法陣妖術相護,但這份不懼未來迎仙修士的複仇,堂堂正正敲詐衛金戈、衛山河的智慧和勇氣,在這個年紀,已經遠遠超越在場眾修。


    許是海辰也感受到了自己的非凡表現,在看出己方已然落入下風之後,他並沒有像之前那樣等待轉機,而是主動加入戰圈,積極出謀劃策。海辰的確有這個才能,但不是現在,不管是與敵廝殺的戰鬥經驗還是隔空對陣謀劃經驗,海辰都遠遠不足,他的所學、所思、所做,都是來自虞山千年的典籍、虞主悉心的教導以及唐江生的三言兩語。


    “小輩愚蠢!”衛金戈眼中露出對海辰的不屑和失望,“我道是虞山後繼有人,現在看來不過一黃口小兒罷了。”衛金戈身隨念動,眨眼之間,海辰便被一隻大手給提了起來,不過抓住他的,並不是衛金戈。


    “海辰聽話,速速離開此地!”說完便把海辰遠遠一拋。


    “哈哈哈,林竹,聽聽你這急躁的嗓音,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毛頭小子是你和君無梅的私生子呢!你別擔心,這娃娃舍命助我,我定將他的屍骨帶回衛宮,煉成傀儡,讓他親眼見證你虞山山河破碎的光景!吼吼吼!”


    林竹冷眼盯著眼前這個大放厥詞的迎仙修士,心頭的怒火早已熊熊燃燒:“今日定要將你這口無遮攔的老匹夫碎屍萬段!”收起方才縱笑的姿態,衛金戈麵色一片陰森可怖:“虛張聲勢!老朽踏入迎仙境多年,豈會敗給你這無名小輩?”多說無益,林竹、衛金戈的身體裏不斷迸發出星星點點的光輝,驀地,二人像兩顆流星般轟然碰撞!


    “轟轟轟!”隨著一聲聲的巨響在周圍炸開,本就已是殘垣斷壁的奉平殿現在可說是完全變成了一片廢墟!“金戈以戰意入巔峰,屬於愈戰愈勇之人,即便林竹現在能與其鬥個平分秋色,一炷香後,也定然敗下陣來!”。


    這時,一個平淡的聲音出現在衛山河身後:“身處敵陣,閣下是否悠哉過頭了,嗯?”衛山河一動不動,對四周如天羅地網般收攏的置若罔聞。


    “南山菊,那個黃口小兒似乎知曉這凶橫的黑雲並非天劫,而是天罰。他似乎還想利用這天罰的威能對我和金戈進行壓製。想法不錯,但太過傲慢自大。”衛山河伸出右手指了指奉平殿上空仍在旋凝的殺機,而後悠然轉身喟歎到:“原來這裏是兗州啊,我是兗州修士。哈哈,這本不該我等知曉的天機,如今已經深深銘刻在我等靈識之中,再難抹去。南山菊,你覺得這天,會放過我們?”


    衛山河又向南山菊身後的戰圈看了幾眼,繼而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指派權輕侯、君無梅、古蘭三人圍殺百裏阡陌?嗬嗬嗬,南山菊,且不說百裏阡陌以殺伐之意入巔峰,越是死鬥血戰,越能令其在戰鬥中突破。況且你真的認為,單憑你一身元丹修為,真能正麵硬撼迎仙修士?簡直不自量力!”


    “他是黃口小兒,他叫,海辰。”一語言畢,戰場上最後的平靜亦被打破,所有人都有自己的目標,盡管他們各自為戰。虞山守衛早已退出戰場,並開啟各處陣法,著重對虞山有生力量的保護。而虞山暗衛們,還在追逐著東逃西竄的李嶽。


    遠離戰場的某處,海辰扶著自己的胳膊站了起來,遙望戰場,可以清楚瞧見以傷換傷的肉身不斷碰撞,法器靈獸捉對廝殺,術法神通相互攻防。年幼的海辰感受著從戰場中心傳來的一波波爆炸衝擊,盡管他的身體在這種靈力橫掃下很快就如枯葉般殘破不堪,但海辰全然不顧,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戰鬥最激烈的地方。


    海辰心中五味雜陳,他的眼裏滿是悔恨和無助。衛山河最後那番話用的是神念傳音,這意味著他不僅是說給南山菊聽的,最關鍵的,他要讓海辰明白自己都幹了些什麽。沒有什麽比將一個未來的心腹大患扼殺於搖籃中更為令人心馳神往的了。


    而海辰又是何等聰敏,稍加琢磨,立刻便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猜的七七八八。“虞山山下的這片土地是兗州,虞山山頂的這片天空也是兗州,恐怕不止虞山,就算是衛國、晉國、周國,都在同一片土地之上,都在名為兗州鼎的神器內繁衍生息。”海辰抬頭看了看天空中吞吐雷電的黑雲,神色更加黯然,“竹叔,侯爺他們,原本已經將這個信息強行封存,但我卻因小失大,執意喚醒這道天機。現在竹叔、梅姨之所以這麽拚命戰鬥,就是想在受到天罰之前盡量解決來犯之敵,因為我的過錯,他們已經回不了頭了。衛修此行,若能以三人之死埋葬我虞山梅蘭竹菊以及侯爺,再加上情報已然泄露,李嶽至今仍在潛逃......衛修若此時整軍攻山,我虞山戰力空虛,必定生靈塗炭!”


    “叮——”隨著一聲金石之音響起,天空中旋凝的黑雲陡然停止運動,然後向四周逆向旋散!隻見一大片黑雲瞬間便來到海辰所在的方位,從天而降的殺機似鐵箍一般將海辰牢牢鎖住,氤氳多時的天罰從黑雲中緩緩顯現,竟神似一柄開山巨斧!


    “若竹叔、南山叔、侯爺身死,梅姨、蘭姨香消玉殞,虞山因此受戰火荼毒,這一切皆是拜我所賜。既然我有罪,那我甘願受罰。”海辰最後看了一眼戰圈,竹叔不出衛山河所料,已然節節敗退;侯爺拚命想來救援自己,可即使梅姨和蘭姨拚死阻攔百裏阡陌,卻依舊無法掩護侯爺脫離戰場;最令人意外的是南山叔,一介元丹修士,硬是和衛山河鬥了個旗鼓相當!南山叔究竟是何許人也?不過這都不重要了,既然心中有愧,那便以死謝罪!


    “呆瓜!快閃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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