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我哪敢做犯法的事兒啊?再說了,你怎麽知道我抓住於玲了?”


    沈蔓歌說完之後突然意識到,劉藝不就是蕭老爺子給自己的保鏢嗎?


    好吧,老爺子這邊瞞不住了,她可為難了。


    聽老爺子這個意思,是想讓自己把於玲交給警方,可是交給警方也未必能夠撬開於玲的嘴,況且還有不確定因素存在,萬一被她跑了,以後想要再抓住她可就難了。


    如果不交給警方,老爺子這邊就有可能過不去。


    她太難了好不好?


    “外公,你就別操心這些事兒了行不行?對了,你還沒和我說外婆留下來的那雙虎頭鞋是怎麽回事兒呢?我媽的?”


    沈蔓歌連忙岔開了話題。


    蕭老爺子的神態猛然頓了一下。


    “怎麽問起這事兒了?”


    “好奇啊。這小盒子可是放在我臥室裏麵的,不對,應該說是我媽臥室裏麵的,不是我媽的還能是誰的?可如果是我媽的,外婆幹嘛要鎖起來呀?還有,外婆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啊?很少聽外公你說起呢。”


    沈蔓歌一臉問了好幾個問題。


    蕭老爺子有些哭笑不得。


    “你問了這麽多,讓我先回答哪一個?”


    “你想回答哪一個就回答哪一個唄。”


    蕭念微將削好的蘋果遞給了蕭老爺子。


    蕭老爺子心裏這個美啊,吃了這麽多年的蘋果,感覺今天這個蘋果最甜。


    “你這小機靈鬼,落落完全隨了你了。”


    “那是,我女兒嘛。”


    沈蔓歌與有榮焉。


    蕭老爺子歎了一口氣,眸子有些迷離。


    他低聲說“那雙虎頭鞋確實不是你媽的。”


    “那是誰的?”


    “你大姨的。”


    “啊?”


    沈蔓歌直接愣住了。


    “我不是隻有個小姨麽?是宋文琦的母親劉梅啊,怎麽現在還出現一個大姨了?”


    蕭老爺子將蘋果放在了茶幾上,眼底劃過一抹悲傷。


    “當年你外婆懷了一對雙胞胎,剛生完你大姨的時候,恐怖分子找到了她們,挾持了孩子來威脅我放了他們的首領。當時我真的是為難啊。我是一個父親,那是我的第一個孩子,我心裏萬分舍不得她有任何的傷害,可是我又是一個軍人。在國家利益麵前,我不能為了自己的孩子就損害國家的利益。正在我猶豫的時候,恐怖分子對一個剛出生的嬰兒開了槍。”


    說道這裏的時候,蕭老爺子的眸子濕潤了。


    “她還那麽小,像個小貓兒似的,我還沒來得及看她一眼,漫天的血霧就彌漫了我的眼睛。你外婆當時就暈過去了。我方的狙擊手趁機擊斃了那個恐怖分子。醫護人員開始實行搶救。你外婆在十五分鍾之後生下了你的母親,而那個孩子一直在手術室裏麵。”


    “醫生說孩子被救活的可能性太小,但是他們都在盡力搶救。手術進行了十一個小時,孩子被推出來的時候,一張小臉慘白慘白的。醫生說如果能夠熬過晚上,孩子就有希望。我就坐在她的麵前。她不會哭,不會笑,甚至呼吸都是微弱的,小小的那麽一團,軟軟的,卻又那麽的蒼白虛弱。半夜的時候你外婆大出血,不得不再次送進急救室搶救,我聽聞這個消息之後快速的趕了過去,我發誓就是想要看你外婆一眼,就看一眼,可是就這一眼的時間,我的大女兒不見了。”


    蕭老爺子悲痛的咬著下唇,盡可能的止住自己的悲傷。


    盡管過去了那麽多年,可是這件事兒依然壓在他的胸口,讓他喘不過氣來。


    沈蔓歌連忙出手,輕輕地拍了拍蕭老爺子的後背,安慰著說“外公,你別難過了。”


    蕭老爺子擺了擺手繼續說“或許我和你外婆之間的感情破裂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她拚了命生下來的孩子,卻被我給弄丟了。我的大女兒沒有死在恐怖分子手裏,卻在我手裏丟了。我不知道她是死是活,不知道她在哪裏。那段時間你外婆就像瘋了似的,隻要身體好點就要出去尋找大女兒,可是這個孩子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再也沒有任何的蹤跡,我們甚至找遍了醫院裏所有的死嬰,依然沒有她的消息。這樣過去了一年,蕭愛過周歲生日的時候,你外婆做了兩雙虎頭鞋,把這一雙鎖在了櫃子裏,從那以後,她就再也沒有提過那個丟了的大女兒,好像她從來沒有生過這個孩子一樣。我以為她會慢慢的恢複過來,但是顯然的,是我錯了。”


    想起自己休假回來,妻子每次對他冷冰冰的樣子,蕭老爺子就覺得特別的難受。


    孩子丟了他也難過,但是那時候他還年輕,覺得妻子有點不饒人,縱使白著一張臉給他看,弄得他越來越不想回家了,所以在出任務的時候,明明不是他的,他也自動請纓的離開這個家。


    等到他再得知妻子懷孕的消息時,他才意識到自己被妻子戴了綠帽子,而他卻沒有任何的立場去埋怨妻子。


    回想起這段往事,蕭老爺子覺得整顆心都要碎了。


    沈蔓歌怎麽也沒想到會從蕭老爺子的口中聽到這樣的事情。


    她安慰著蕭老爺子,問道“這些年都沒有再尋找大姨嗎?”


    “找過了,但是人海茫茫,去哪兒找啊!當年的條件有限,不像現在有攝像頭,有監控,當年什麽都沒有。我們連孩子是被誰抱走的都不知道。當時她的情況那樣危機,能不能活下來也是個未知數。我動用了很多關係,但是卻一點消息都沒有。我想你外婆最後也是絕望了,才絕口不再提這個孩子。以至於你媽都不知道自己還有個孿生姐妹。”


    蕭老爺子好像一下子蒼老了十歲。


    以前年輕的時候能夠扛得住事兒,現在歲數大了,他每次想起來都覺得痛徹心扉的。


    沈蔓歌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隻能給蕭老爺子倒了一杯水。


    她也是一個女人,自然知道女人生孩子的苦痛。


    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沒有死在恐怖分子手裏,卻在醫院裏丟了,說不恨是假的吧。


    那個時候的外婆可能恨死了外公軍人的身份。


    但是她已經嫁了,怨不得,隻能希望能夠找回孩子,可是日複一日的失望,最終變成了絕望之後,或許對外公這個男人也絕望了吧。


    沈蔓歌突然有些心疼外婆了。


    她從來沒有見過外婆這個人,也不知道她長什麽樣子,這時候她倒很想看看這個外婆了。


    “外公,家裏有外婆的照片嗎?”


    “沒有,她當年帶著劉梅走的時候,把所有關於她的東西和照片都帶走了,就連我們的結婚照都撕了一半拿走了。她當時走的決裂,和我斷的幹淨,可能這輩子都不想在和我有任何關係了吧。”


    以前總覺得是妻子對不起他,可是現在想想,反倒他對不起妻子了。


    沈蔓歌多少有些失望,不過也沒有強求。


    親情這東西也是講究緣分的,強求不得。


    沈蔓歌和蕭老爺子都有些沉默了。


    因為這段往事,蕭老爺子有些心力交瘁,在阿勇的攙扶下回了房間休息,而沈蔓歌坐在客廳裏不由得有些唏噓和慶幸。


    慶幸自己在葉南弦退役之後才嫁給了他,不然的話,自己是不是也要承受外婆那樣的選擇?


    一想到自己的孩子被恐怖分子當做人質,沈蔓歌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想到了葉梓安。


    那個臭小子一心想要在部隊發展,這將來有一天是不是也會麵臨著這樣的問題?


    沈蔓歌覺得自己操心的事兒太多了,她連忙搖了搖頭,將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搖出腦海。


    劉藝進來的時候就看到沈蔓歌坐在沙發上,一臉的鬱悶,不由得問道“太太,你怎麽了?”


    沈蔓歌微微一愣,這才想起什麽似的說“以後我的事情不許和我外公講。”


    “可是他是我的老首長。”


    “我現在才是你的直屬上司。”


    沈蔓歌覺得當兵的人是不是都那麽軸啊?


    劉藝有些為難,不過在沈蔓歌迫人的眼神下還是點了點頭。


    “我可警告你啊,我身邊不缺人,我留下你是因為你是我外公介紹給我的,我怕他老人家擔心才答應的,但是跟在我身邊如果還是人在曹營心在漢的話,那我可不想要。你想清楚了,要留在我身邊,就要做到我說的這樣,反之你可以讓我外公再給你介紹一份差事兒,我可不敢留不忠於我的人。”


    沈蔓歌話說的不是很好聽,她知道自己這麽說有些重,但是像今天於玲被抓的事情這樣的大事兒她都能和外公說,難保以後其他事不會說。


    她以後要做的事兒還有很多,不見得都會合法,蕭老爺子畢竟年紀大了,有些時候如果因為外麵的事兒和他產生分歧,沈蔓歌覺得得不償失,還不如一直不讓他知道的好。


    劉藝沒想到沈蔓歌會這樣看待自己,也沒想到她如此的嚴厲,如今勢必要做出一個選擇了,是選老首長還是沈蔓歌?


    她幾乎想都沒想的說“太太,我知道了,以後我隻聽你的。”


    “嗯,如果我外公問起,你就說不知道,或者避重就輕的回答,我外公不是笨蛋,有三兩次他就知道你的態度和立場了,自然不會再難為你了。”


    “好的。”


    劉藝點了點頭。


    “你剛才要告訴我什麽事兒?”


    沈蔓歌揉了揉太陽穴,開口問道。、


    劉藝這才想起來。


    “哦,對,阿飛打電話來了,說f國那邊已經把沈佩佩送上飛機上,讓我們的人去接,不過我感覺這路上不會太順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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