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老太太怎麽樣了?


    宋濤第一時間問了出來。


    醫生看向了宋濤,又看向了沈蔓歌,沒有見到葉南弦,一時間有些猶豫。


    葉總呢?


    醫生的樣子讓沈蔓歌多少有些了解,低聲說:他在休息,我是他的妻子沈蔓歌,也是葉老太太的兒媳婦,醫生你有事兒可以和我說。


    對對對,這是我們家太太,您有事兒可以和我們家太太說。


    宋濤連忙附和。


    醫生是認識宋濤的,自然對他的話也是有所相信,這才低聲說:葉太太,我們去辦公室說吧。


    我婆婆她……


    暫時沒事。


    醫生的話讓沈蔓歌鬆了一口氣。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進了辦公室。


    當辦公室的門關上的那一刻,醫生歎息著說:葉太太,老太太的情況有點糟糕。


    具體是什麽情況?


    沈蔓歌多少有些心理準備,可是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還是很不淡定。她和葉老太太很少接觸,但是這次接觸卻覺得這個女人很睿智,也很慈祥,不管以前態度如何,在對待沈落落的態度上,她是真的很好的。


    醫生歎了一口氣,將葉老太太的身體報告遞了過去。


    老太太的身體年輕的時候就不太好,當時也不知道是什麽情況,她可能大量的服用過偏方,土方,對我們醫生而言,是不讚成這樣子的,畢竟偏方中很多藥物都是有毒性的,長年累月的吃下來,會讓人身體垮掉的。而且我仔細的檢查過老太太的身體,不但是那些偏方裏的毒性,還有其他的毒性一直圍繞著她。雖然說這幾年有所改善,但是終究是傷了根本了。


    能治嗎?


    現在沈蔓歌已經聽明白了,葉老太太的身體很有可能和葉睿一樣,被人動了手腳。


    她現在就想知道有沒有辦法讓葉老太太好起來。


    醫生搖了搖頭說:來不及了。


    什麽意思?


    老太太的身體本來就不好,現在你看這裏。


    醫生指著老太太的片子說道:她這裏已經出現了癌細胞,並且早就開始擴散了,現在已經是晚期了。


    這是肝癌?


    沈蔓歌頓時有些愣住了。


    醫生點了點頭。


    肝是人體當中痛覺神經最不敏感的器官,但是一旦人感覺到他的疼痛,基本上已經是晚期了。老太太以前長年累月吃下去的藥物,早就侵蝕了她的身體,經過新陳代謝,最先受到衝擊和迫害的就是肝髒。如今所有的毒素積累在肝髒上排不出去,以至於形成癌變,這在醫學上很常見。如果早些年來看看,或許還有救,現在……


    醫生的話還沒說完,但是沈蔓歌已經聽明白了。


    她的心裏突然有些難受。


    到了她這個年紀,真的還不能勇敢的麵對死亡,更無法麵對身邊的人隨時隨地的會離開他們。


    醫生,拜托你,不管花多少錢,請你一定留住她,救救她行麽?


    沈蔓歌的請求是每個家屬的請求,可是醫生有時候也是回天乏力。


    葉太太,我覺得你還是和葉先生商量一下吧。老太太現在做化療什麽的應該沒問題,但是她的身體不見得能撐多久,而且已經沒什麽太大的意義了。


    醫生這句話等於直接宣判了老太太的死刑,這對沈蔓歌來說簡直太殘忍了。


    她不知道自己怎麽走出辦公室的,隻是當她看到宋濤那雙著急的眸子時,突然淡定的問道:南弦在天台是麽?


    是!


    給我拿條薄毯過來吧。


    沈蔓歌的話讓宋濤楞了一下,不過也沒耽擱,讓人送來了薄毯。


    沈蔓歌一步步的走上了天台。


    天台上一個俊逸的男子靠在一旁抽煙,看到沈蔓歌的時候微微一愣。


    沈蔓歌也沒怎麽在意他,直接找到了葉南弦的位置,見他居然在天台睡著了,心理說不出的難受和心疼。


    這個男人啊,總是如此的不心疼自己。


    她來到了葉南弦的身邊,將手裏的薄毯給他蓋上,多少擋住一些冷風。


    麥克此時好像已經知道了沈蔓歌的身份,有些猶豫的問道:你是嫂子?


    你是?


    我叫麥克,葉子的兄弟。


    麥克開心的伸出了右手。


    沈蔓歌禮貌的和他握了握手之後,低聲問道他多久沒好好休息了?


    說是三天沒合眼了,這個葉子啊,當年在部隊上的時候就是拚命三郎,如今遇到這麽多事情,自然不會退縮,但是他畢竟是人,是人就有極限。嫂子,你們之間的事兒我不變插嘴,但是希望你能心疼下我這位兄弟,他聽不容易的。


    我知道了,謝謝你。


    沈蔓歌的眼神一直沒有離開過葉南弦。


    他的眼底有青色的痕跡,胡渣子也出來了,一向注重形象的他如今真的消瘦了很多。


    麥克見這裏沒有了自己存在的意義,沈蔓歌的眼神含情脈脈,根本不看他一眼,他自然是識趣的,和沈蔓歌說了幾句話之後就離開了。


    沈蔓歌坐在葉南弦的身邊,就那麽的看著他。


    如果沒有那麽多亂七八糟的事情,是不是他們可以過著都羨慕的生活?可是如果沒有這些事情,她又怎麽知道葉南弦的心意?怎麽知道他們之間的感情會有多麽堅固?


    人生中的怦然心動固然重要,能夠因為怦然心動而走到一起的人不在少數,但是最後能夠堅持下來的人卻少之又少。


    沈蔓歌看到了葉南弦手腕上的牙印,那是不久前她留下的。


    當時她沒覺得用了多少力氣,或許是不自知,可是現在在葉南弦的手腕上確實留下了深刻的痕跡,那紫紅的樣子顯然是已經腫了。


    沈蔓歌心疼無比。


    她發現了不遠處的宋濤,輕聲說:給我拿個急救箱過來。


    宋濤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


    沈蔓歌給葉南弦處理好傷口之後,低聲說:讓他多睡一會,半個小時吧,然後把他叫醒,這裏的風大,別感冒了。


    太太,你呢?


    我去看看老太太和落落,總得有人主持大局。


    這一刻的沈蔓歌不再柔弱,她堅強的眼神讓宋濤心理多少有些底了。


    是!


    沈蔓歌輕輕地在葉南弦的額頭上親了一下,然後轉身離開了。


    她再次回到老太太病房的時候,老太太已經慈祥的躺在那裏,隻是還沒醒。


    沈蔓歌打過了熱水,輕輕地給老太太擦拭著身體,就像是對待自己的親生母親一般。


    做完了這一切之後,她又去出去摘來了新鮮的花朵,插在花瓶裏,放在老太太的桌子前麵。


    病房裏多了一絲花香,讓剛醒的老太太多少有些欣慰和開心。


    你自己都是個病人,還跑來照顧我?


    應該的,你是母親。


    沈蔓歌淡然一笑,笑容中的堅持和豁達讓老太太十分欣慰。


    身體好點了?


    好多了,我這都是小毛病。


    沈蔓歌的話讓葉老太太欣慰的點了點頭。


    來,我有東西要給你。


    葉老太太對沈蔓歌招了招手。


    沈蔓歌走了過去,在她身邊坐下。


    老太太從貼身的口袋裏拿出一個小錦盒遞給了沈蔓歌。


    這是葉家祖祖輩輩留下來的,傳給兒媳婦的。象征著葉家當家主母的身份,今天我把這個東西交給你,希望你和南弦能夠白頭到老,攜手一生。


    媽,這個東西我不能要。


    沈蔓歌雖然沒有打開,但是盒子上古老的圖騰讓她明白,此物件非同小可,很有可能價值連城。


    葉老太太卻笑著說:你不想和南弦白頭到老?


    想,但是這東西你真沒必要這麽著急給我。我和南弦之間還有很多路要走,我們……


    我沒多少時間了。


    老太太的話頓時讓沈蔓歌住了口。


    媽,你胡說什麽呢?


    你也不用瞞著我,從南弦讓我檢查身體的時候,我就知道自己的身體可能出問題了,這些年在國外,時不時地身體疼痛,卻查不出什麽毛病,如今居然能夠暈倒,我知道我的時間應該不多了。


    老太太是睿智的,不管是對別人還是對自己,她好像活的都特別的脫俗,超凡。


    沈蔓歌突然覺得鼻子酸酸的。


    媽,你隻是太累了,醫生說你沒事兒的。


    你不用安慰我,蔓歌,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雖然不知道我還能活多久,但是現在我說的話你要記住了。


    嗯,您說。


    從現在開始,把我的身體報告給銷毀,如果南弦問起來,就說我沒什麽問題,隻是太累了。也不用想辦法給我治療,到了我這個年紀,治不治的其實已經沒什麽必要了。葉家現在風雨飄搖,很多事兒都不是南弦一個人能夠撐得住的。你是葉家的媳婦,葉家的當家主母,不管你以前是什麽身份,我都要在海城,在所有人麵前,給你一個光明正大的葉家主母的身份,你明白嗎?


    葉老太太的話讓沈蔓歌有些詫異和不解。


    媽,你什麽意思?


    我要給你和南弦再次安排一次婚禮!


    葉老太太此話一出,沈蔓歌直接愣住了。


    婚禮?不,不需要,我和南弦之間的感情並不需要如此,隻要媽你承認,其他人我不在乎。


    可是有的人在乎,好孩子,媽知道你對葉家沒有所圖,但是你聽媽的,這件事兒你必須答應我!


    老太太的手緊緊地握住了沈蔓歌的手,力道之大讓她微微皺眉,她突然意識到,或許這場婚禮會有其他的含義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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