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濤冷的直打哆嗦,連忙穿上了大衣,並且不由得說道:這裏麵是冬天嘛?


    這裏麵是利用生物原理仿造的冬天。


    沈蔓歌淡淡的說著,已經抬腳朝裏麵走去了。


    宋濤不太明白沈蔓歌的意思,但是也沒有多問,直接跟著進去了。


    這裏的梅花園品種很多,甚至連綠梅都有,看的出來葉南弦是真的花了心思的。


    梅花的香味沁人心脾。


    沈蔓歌漫步在梅花林裏,心卻一點點的融化了。


    走到盡頭是一個畫舍。


    沈蔓歌漫步前行,輕輕地推開了畫舍的門,一陣芳香撲鼻而來。


    這裏也擺放著梅花的盆栽,比外麵的天然梅花更加的精致。


    沈蔓歌看著畫舍裏麵掛著的畫,多少覺得眼熟。


    突然她的眸子紅了起來。


    那是一副她四歲時剛學畫畫時的作品,其實也算不上作品,隻是塗鴉罷了,可是葉南弦怎麽會有?


    沈蔓歌來到麵前,看著上麵自己留下來的痕跡,確定這就是自己當年那一副。


    順著這一副往北一路看去,有她五歲時的作品,七歲時的,八歲時的,還有十二歲得獎的畫作。一直到沈蔓歌大學畢業,這裏麵幾乎她這一生所有的作品。


    沒一幅作品,葉南弦都讓人裱了起來,上麵一絲灰燼都沒有。


    沈蔓歌的眼淚快收不住了。


    這個傻男人啊,為什麽從來都不讓她知道這些?


    這五年來葉南弦經常來嗎?


    沈蔓歌的聲音有些低沉。


    宋濤點了點頭說:是,剛開始那段時間,葉總經常一個人待在這裏,誰都不讓陪著,後來是一個星期來一次,雷打不動的。不過每次過來,葉總都是自己一個人,連我都不許跟隨。他說這是他的私人空間,不許任何人踏足。今天我帶著太太你來了,不知道回頭葉總會不會不高興呢。


    不會。


    沈蔓歌淡笑著,眉目含情。


    她瀏覽了整個畫舍,仿佛看遍了自己的一生。


    葉南弦雖然沒有給她設立墳墓,但是卻以這種方式來想念她,思念她。這樣深厚的感情如果都不是愛的話,那還有什麽是愛情呢?


    沈蔓歌慢慢的觀察著,細細的打量著。


    穿過畫舍,後麵是一間臥室。


    這裏掛著一套婚紗和中國式的禮服。


    沈蔓歌看的出來,那是她結婚的時候穿的,當初這件婚紗是葉南弦從國外空運來的。雖然婚禮辦得十分倉促,但是該給她沈蔓歌的一切,葉南弦從沒有將就過。


    據說這件婚紗是法國巴黎著名的設計師設計的,葉南弦很久之前就訂好了。


    或許是當年不是為了她沈蔓歌準備的,但是最終穿在了她的身上,成了她的婚紗,她的結婚禮服。


    而那間中國式的禮服則是沈蔓歌自己挑中喜歡的,雙領開襟,很複古,也很端莊大氣。


    她來到禮服麵前,輕輕地摸著,仿佛還能感覺到上麵的溫度。


    在禮服後麵掛著一套白色的燕尾服,那是葉南弦當年穿的,是沈蔓歌親手為他買的。


    如今這一套禮服掛在這裏,身後的正中央庭堂上掛著一塊匾額,上麵寫著四個燙金大字。


    百年好合!


    沈蔓歌的鼻子一酸,再也忍不住的落下淚來。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是她當初嫁給葉南弦時唯一的想法。五年前她以為葉南弦背棄了她,從而開始恨著這個男人,卻沒想到這五年來,他卻以這種方式緬懷他們之間的婚姻和情感。


    沈蔓歌看到正堂桌子上放著兩枚戒指,正是他們結婚時的戒指。


    當時沈蔓歌是把戒指留下來的,沒想到葉南弦還保留著。


    戒指下麵是他們的結婚證。


    結婚證已經不新了,甚至邊角有些磨損,看得出來被人經常撫摸翻看。


    沈蔓歌拿出來看了一眼,曾經熟悉的樣貌讓她熱淚盈眶。


    突然間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沈蔓歌拿出了袖口裏的照片。


    那是從霍家帶出來的,是霍振峰畫架上的女人,是一張泛黃的照片,可是詭異的是,她居然和以前的沈蔓歌長得一模一樣!


    這世界上怎麽可能有如此相似之人?


    關鍵是哪個女人如果和霍振峰有什麽關係的話,現在也差不多和沈媽媽的年紀相仿了吧?


    沈蔓歌心理有些不安。


    這個女人和她有什麽關係呢?


    怎麽會那麽像?


    如果說他們是一個人,估計也沒人會懷疑的,可是她卻偏偏和這個女人沒有任何的關係。


    沈蔓歌心理閃過疑慮。


    她從來沒有聽說過自己不是沈家的孩子,更沒有聽說過沈家和霍家有什麽來往,甚至有什麽親戚關係,那麽這相似的照片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沈蔓歌百思不得其解。


    她再次將照片收了起來。


    這裏到處都是她的氣息,即便是她人不在,這裏的一花一草,一樹一木都是按照她的喜好來裝扮的。


    與其說這裏是葉南弦的私人墓地,不如說是給她沈蔓歌專門打造的私人空間。


    沈蔓歌坐在屋子裏,雖然寒冷無比,可是心卻是熱的,血是的。


    宋濤凍得有些受不了了,不得不提醒沈蔓歌說:太太,我們該回去了,葉總也不知道午飯吃了沒有。


    被他這麽一說,沈蔓歌這才想起自己也還沒來得及吃午飯,更別提葉南弦了。


    好,回去吧。


    沈蔓歌現在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葉南弦。


    這個男人簡直太悶騷了。


    他對她的好為什麽不早點告訴她呢?


    這五年來對她的思念為什麽不讓她知道嗎?


    沈蔓歌迫不及待的往外走,甚至在門口摔了一跤,嚇得宋濤連忙攙扶,沈蔓歌卻笑著說:沒事兒,不疼。


    宋濤覺得沈蔓歌的情緒有了變化,高興地有些莫名。


    他不知所以,卻還是攙扶起了沈蔓歌。


    沈蔓歌的膝蓋有些淤青,不過卻不怎麽在意。


    兩個人出了私家園林之後,一路往醫院趕去。路過禦食園的時候,沈蔓歌讓宋濤停下了。


    她進去給葉南弦買了一份鴿子湯。


    聽說鴿子湯對傷口愈合很有好處。


    沈蔓歌一路小心的拿著鴿子湯回到了病房。


    葉南弦,你看我給你帶了什麽回來?


    沈蔓歌的聲音清揚,帶著一絲開心和欣喜。


    葉南弦卻淡淡的看著她,無悲無喜。


    怎麽了?


    沈蔓歌這才察覺到病房裏的氣氛好像不太對勁。


    宋濤連忙想到了什麽,剛要開口,卻被葉南弦給嗬斥住了。


    出去!


    這一聲嗬斥帶著一絲壓抑和隱忍,更有一絲說不出來的憤怒。


    沈蔓歌有些訝異,將手裏的鴿子湯放在了桌子上,快速的倒了一晚出來遞給了葉南弦,笑著說:你快趁熱喝,我聽老人說,身上有刀口的話,喝鴿子湯愈合的快,今天沒時間了,明天我親自買了鴿子給你煮。


    葉南弦看著眼前熱氣騰騰的鴿子湯,腦海裏卻不斷的浮現出趙寧詢問沈蔓歌的話。


    他突然開了口。


    你這次回來是為了複仇和報複回來的是嗎?你對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虛情假意,都是為了利用我是嗎?


    沈蔓歌突然就愣住了。


    她仿佛明白了什麽,手臂多少有些僵硬。


    你讓宋濤跟著我是為了監視我?


    告訴我是不是?你以前對我的好,對我的感情都在那場大火中被燃燒掉了是嗎?現在你對我是什麽感情?是恨?還是報複?你想知道我葉南弦愛上你沈蔓歌之後是什麽樣子是嗎?現在滿意了嗎?有沒有很有成就感?你是不是也得讓我去大火裏體驗一回你當年的絕望?你說啊,隻要你說,我就去。我成全了你的報複和怒火。


    葉南弦的眸子有些猩紅,甚至有些晶瑩的東西在眼眶中徘徊著。


    心好痛!


    原來愛上一個人不單單是有甜蜜的,還有徹骨的疼痛。


    他以為這五年來他已經經曆了世界上最煎熬的歲月,沒想到五年的時光還不如現在趙寧反問沈蔓歌的一句話。


    她沒有回答,那就是默認!


    一想到沈蔓歌是帶著複仇的心思回來靠近自己的,一想到從這次見麵到現在,沈蔓歌的欲擒故縱,葉南弦就有些承受不了。


    他像個傻子似的被耍的團團轉。


    如果沈蔓歌回來就告訴他,她是為了當年的複仇而來的,哪怕是要他這條命他都不在乎。


    可是現在他心痛的無以複加。


    依然可以為了她付出一切,乃至生命,隻是心口的位置好像被人撕開了一個大洞,鮮血淋漓的,痛不欲生。


    沈蔓歌從沒見過這樣的葉南弦,他好像隨時隨地都會哭出來似的。


    這不是葉南弦。


    葉南弦是堅強的,是冷漠的,怎麽會哭呢?


    可是為什麽心口莫名的有些發酸?


    葉南弦,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哪樣?你敢說你回來不是為了報複我?不是為了回來利用我?


    葉南弦的聲音顫抖著。


    沈蔓歌卻無言以對。


    她回來的初衷確實是為了報複,更是為了回來拿走葉南弦身上的一個東西,可是現在她要怎麽解釋?


    沈蔓歌著急的說:以前都是因為誤會,現在我對你是真的。葉南弦,我承認我這次回來對你確實另有所圖,但是那不是為了我自己,是為了我們的……


    夠了!


    葉南弦猛然打斷了她的話,甚至一把掀翻了她手裏的鴿子湯。


    鴿子湯很熱,潑灑在沈蔓歌手背上的時候,她的手背立馬紅了。


    葉南弦想要伸手卻看一下,最終還是忍住了。


    他緊緊地握著自己的雙手,冷冷的說: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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