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道明出關的消息一傳開,當天就有與他交好的朋友郭曉東屁顛屁顛跑上門,那時候秦道明還在呼呼睡大覺,顏離就把郭曉東趕走了。


    直到現在,郭曉東才進府見到秦道明。郭曉東是秦道明兒時的玩伴,是理事堂長老郭峰的兒子,成天假裝正人君子,卻是一個色痞子,隻不過色得比較可愛,小事上含糊,大事上心思剔透。


    與秦道明相識,是因為郭曉東從小就習慣了做秦道明跟屁蟲,秦道明也喜歡捉弄這個嘴邊總掛著聖人教誨的同齡人。


    ………………


    “明哥兒~”給秦鵬做了好幾年小跟班的郭曉東已然是翩翩公子哥,但一見麵,就是泫然欲泣的模樣,道出一聲百轉柔腸的親昵稱呼後,就眼眶濕潤。


    唉,這家夥啥都好,就是嬌氣,多愁善感悲春傷秋,像個娘們。


    “明哥你這一閉關就是一年,讓兄弟好想你啊,這一年明哥你是錯過了太多的風光啊!”郭曉東感慨的對秦道明說道。


    “曉東啊,可能是我以前對修煉想的太簡單了吧,這一年兄弟我可是受盡了苦難啊,可是也沒有達到煉氣第二層,看來我真不是修煉的那塊料,以後我還是好好享受生活吧。”秦道明遺憾的說。


    “這就對了麽明哥,兄弟帶你出去散散心吧,給你出關接風洗塵,你這都憋了一年了。”


    “好,我叫上秦虎和秦豹一起去,我這一年都要憋瘋了,去他媽的修煉,我再也不想修煉了。”


    秦道明四人不大一會就來到了天道城中很有名的白鶴樓,這棟樓外懸掛的對聯“故人送我下陽關,仙人扶我上天山”,不是出自那些享譽東大陸一字值千金的書法大家,而是出自五歲時的郭曉東。


    現在看來愈發稚氣,秦道明總是調侃郭曉東這是他最沒有匠氣的一幅對聯,字和意都是如此,當年郭曉東他爹一開心就照搬,精心拓印以後掛上了,雖然醜了點,不過白鶴樓是自家開的,這些年一直沒有換這副對聯的跡象。


    被郭曉東這個東道主引進霧凇廳,秦道明赫然發覺前堂內酒宴已經設好,地榻上每人麵前一方矮腳桌,桌上分別擺著烹煮好的雞肉,鹿肉,還有一道膽大包天的菜肴——天道宗明令禁食的飛馬靈獸肉,郭曉東擠眉弄眼告訴他,郭家莊子邪氣,經常摔死飛馬,也不知是何原因……


    郭曉東閃閃發光的眼神令秦道明深深感覺到,他的解釋很真誠。秦道明也不好意思在追究什麽。


    廳外走來一隊侍女,每人捧著一壇酒,壇子很精致,不像東大陸的風格,口窄肚大,飾以銀漆,秦道明知道,這便是聞名於東大陸的的西域漿了,據說這種酒是波斯國所產,用三種水果合釀而成,除了大富大貴之家,普通人真喝不起。


    加大號的漆耳杯擺在秦道明麵前,侍女笑靨入花為他倒酒,咕咚咕咚一滿杯足有半斤。


    秦道明兩眼發直,然後在郭曉東、秦虎和秦豹起哄下,閉起眼悲壯地一口喝幹。


    喝完咂摸咂摸嘴,秦道明隻覺味道怪怪的,說不上好喝,帶點水果味,隱約能聞到一絲絲酒精味,沒有想象中的一杯就倒,喝下去沒有任何反應。


    秦道明有些悲憤。


    騙子!古代的詩人都是騙子!什麽“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什麽“新豐美酒鬥十千,鹹陽遊俠多少年”,什麽“百年三萬六千日,一日須傾三百杯”……


    這種淡出鳥來的所謂“美酒”,秦道明覺得自己如果憋得住尿的話,有多少能喝多少,而且喝完老實回家睡覺,絕對沒臉把喝果汁飲料這種行為寫成詩句到處吹牛,蒙後人一蒙就是幾萬年……


    秦道明放心了,踏實了,胸中冒出一股豪邁之氣,酒到杯幹絕無猶豫,郭曉東愈發喜不自勝,看來明哥對自己的安排很滿意。


    不記得喝了多少,但秦道明一直沒倒過,越喝眼睛越亮,頭腦也越來越清晰,他甚至清楚看到秦虎和秦豹臉色化作酡紅,幾人互相攙扶,顫巍巍端著漆耳杯,強撐著向他敬酒,抖抖索索的酒灑了一路……


    秦道明沒事,他一直告訴自己沒醉,很清醒,甚至能清楚回憶閉關時的每一個悲歡細節,也能當著郭曉東的麵嗤笑所謂西域漿不過爾爾,三個土包子沒見過啥叫高度酒,喝點果汁還歪歪扭扭的,不夠丟人……


    視線有些模糊了,頭也有點重,朦朦朧朧的不知道怎麽了。


    聽力仍然保持著最後一絲靈醒,隻覺前堂一陣狂風席卷而過,前堂裏的侍女紛紛說著“東家來了”,然後便聽到“哇哈哈哈哈”的狂笑聲。


    “好個小後生,酒量端的了得,竟能把我家兔崽子放倒而猶自不醉,果然是條漢子,來,老夫跟你喝!”


    接下來秦道明不記得幹了什麽,最後兩眼一黑……


    ………………


    秦道明醒來時頭很痛,仿佛被無數大鐵錘狠狠敲著,而且敲得很有節奏。


    眼瞼慢慢打開,發現自己躺在一張軟綿綿的床榻上,身上蓋著非常華貴的毛毯,床頭的架子上倒懸著一個青銅鏤空鴛鴦熏香球,香球裏正緩緩升騰著熏香,氣味聞起來淡淡的,很舒服。這不是母親的房間麽?自己不是在白鶴樓喝酒麽,怎麽到了母親的房間了。


    閉上眼睛,秦道明使勁回憶昨天喝酒時說了什麽,幹了什麽,可惜完全斷了片兒,絲毫記不起來。


    很對不起古代詩人,秦道明發現自己太自大了,原來“會須一飲三百杯”真的很了不起,昨天自己喝了多少?反正沒到一百杯便轟然倒地。


    呆呆望著頭頂的房梁出神,沒過多久,急促的腳步聲伴紛遝而至。


    “明兒,你太不像話了,小小年紀就知道宿醉了……”


    看著母親發怒,秦道明額頭冷汗直冒:“母親……昨天我隻是去赴宴了……多喝了一點”


    “就是多喝一點?逼母親動手揍你是不是?”顏離眼中開始冒凶光。


    “我錯了母親!”秦道明是個很識時務的人,立馬老老實實改口。


    顏離臉色頓時由陰轉晴,笑眯眯地看著秦道明,盯得秦道明渾身直發毛。


    “那個……母親,我的酒量不好,而且酒品也不好……”秦道明小心翼翼試探:“……昨日孩兒沒做什麽出格的事吧?”


    “那道沒有,昨晚白鶴樓的掌櫃給你送回來,你已經醉的不省人事了,以後不要這樣了,你現在還小,可以適度的玩樂,修煉還是最重要的。”


    秦道明終於放心,想想也是,果汁嘛……


    嘔——忽然好想吐……


    聽了母親一頓教育的嘮叨,可是秦道明根本就沒聽進去,這一年的艱苦閉關,還沒有成功到達煉氣第二層,讓他徹底失去了修煉的興趣。


    下午郭曉東神情充滿內疚地來看望秦道明。


    “兄弟實在對不住了,我爹他……唉!”


    “你爹怎麽了?”秦道明莫名其妙道。


    “昨晚是我爹回來,把你喝趴下了,你忘了!”


    原來是這麽回事,秦道明悲從中來,沉沉一歎,一切不言中。文學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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