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思容初五就回家了。


    在家索然無味待了幾日。


    今早又是早早起床, 早餐吃完後在後花園裏曬太陽。


    經常跟她身邊的一個女傭端了杯咖啡上來,又遞條毛毯給她:“夫人,天氣還沒回暖, 注意別凍著了。”


    京城空氣幹冷,即使一層薄陽光罩身上也仍舊發寒。


    梁思容接過女人遞過來的毛毯, 即使對下人也禮貌尊重。


    她笑:“謝謝。”


    “夫人客氣了,您這幾年身體底子好不容易保養得好了些,現在還是得好好照顧身體, 不能懈怠。”


    梁思容還沒回應, 身後傳來一道附和聲。


    “是啊,是該好好養身體,我還等著孝順您呢。”


    藤椅上梁思容聽見這熟悉聲音,立馬從椅上坐直身體, 回頭看。


    看見十幾天沒見的陸南渡,她麵露驚喜:“阿渡,回來啦?”


    旁邊傭人也看見他:“少爺。”


    陸南渡手裏撈著西裝外套,襯衫扣解了兩顆, 衣領微亂。


    他從屋裏走出來:“是啊,剛從公司回來。”


    傭人進屋去給陸南渡沏茶。


    梁思容雖然已經不管事了, 但大抵還是聽見了些風聲,臉色稍許凝重:“他們沒為難你吧?”


    陸南渡在隔壁椅子上坐下:“沒,能為難我什麽。”


    見梁思容明顯沒被他說服的樣子,他開始瞎吹:“就他們還想為難我?”


    梁思容果然被逗笑。


    “你這孩子,這話可別讓他們聽了去了, 不然又該挑你刺兒了。”


    “挑唄,”陸南渡說,“能把我身上所有刺兒都挑出來算他們本事。”


    梁思容護短:“我們家阿渡才沒有缺點。”


    陸南渡笑:“您這濾鏡就有點重了啊。”


    梁思容也笑。


    陸南渡沒規規矩矩坐著,敞開腿,倆胳膊支在腿上。


    “阿姨你回家路過我那邊不是順路,怎麽回來沒過去看看我?”


    “你這孩子,怎麽還撒嬌呢,”梁思容笑著說,“這人家女孩子不是陪著你,阿姨過去隻會打擾你們,你喜歡的女孩子當然要讓你多接觸點。”


    陸南渡:“那確實是。”


    身為長輩,這些晚輩心裏想什麽梁思容很清楚。


    她笑:“那這次有沒有辜負阿姨期望?追上人家姑娘了沒?”


    陸南渡:“再追不上豈不是要被你笑話?”


    梁思容:“那可不是嘛,你追人家女孩兒都追了幾年了。”


    陸南渡本來想去摸煙,還是忍住了。


    他手收了回來,幹脆躺進藤椅裏,笑了下:“那可長了。”


    他想了下,大概是高二那年教室窗邊那一眼。


    那時候的江汐還不認識他,倒是跟陸恩笛是朋友,兩人站在公告欄邊聊天。


    當時他問了旁邊狐朋狗友一句那女生誰。


    大概就是那次,見她第一眼便心思活絡。


    也沒想一喜歡就是將近十年,占據他來這個世界上大半時光了。


    隻一麵,他剩下幾十年命數都交給她荒廢。


    她沒有像趕乞食小狗一樣趕走他,她給了他一大堆糖,他兩隻手都裝不下。


    後來她走了,他再也沒有糖吃。


    一夜之間回到了無數個被楚杏茹拎住脖子扔出家門的夜晚。


    八年過去了,她重新回到他生命線裏。


    梁思容忽然說:“這女孩認識小笛。”


    她停頓了一下,試探問:“她跟你聊起過小笛嗎?”


    陸南渡身體一僵。


    梁思容見他這狀態,立馬意識到子說錯話了,急著起身:“阿渡,阿姨沒有那個意思。”


    陸南渡卻很快回過神來,胳膊一伸攔住她:“我知道。”


    梁思容靠回了椅裏,有一絲緊張。


    陸南渡從椅子上坐起,麵向她:“沒事。”


    “阿姨,”他沉默了一會兒,“你是不是想小笛了?”


    梁思容眼眶一下子發紅。


    她這輩子就陸恩笛這個親生孩子,從小體弱多病,家裏人都捧在手心裏寵著,誰都沒想他會小小年紀就去世。


    梁思容沒說出話來。


    陸南渡看著她欲言又止。


    這些年來因為顧及他感受,陸老爺子和梁思容一般不會在他麵前都不會提起陸恩笛。


    剛才估計是忍不住了,遇到一個曾經跟自己孩子是朋友的人,實在沒忍住問了一句。


    陸南渡張了張唇:“對不起。”


    梁思容一愣,抬頭:“不怪你,阿渡,這事真的不怪你,不是你的錯。”


    陸南渡勉強提了提嘴角:“我知道。”


    梁思容知道陸南渡這句話就是那麽敷衍一說,這三個字他不知道說過多少遍了,沒一次真的放心上。


    方才問起陸恩笛是下意識私心,可她又何曾不知道呢,陸恩笛是陸南渡心理禁區,許清州也提過不能輕易提起,江汐是個明白人,怎麽可能跟陸南渡聊陸恩笛。


    “阿渡,”梁思容叫了他一聲,“小笛……”


    去世兩個字她沒能說出來。


    她說:“這些都跟你沒關係。”


    這時候陸老爺子忽然出現在移門邊,問了句:“聊什麽呢?”


    梁思容趕緊揩去眼角淚花,笑了下:“爸,沒什麽。”


    陸老爺子瞥了陸南渡一眼。


    “小子,去拿瓶酒上書房去。”


    陸南渡情緒不對勁不怎麽在長輩麵前顯露,他看了陸老爺子一眼:“怎麽,你打算白日酗酒啊,能不能給你長孫做個好榜樣?”


    陸老爺子抬手指了指他,笑:“趕緊的,上來。”


    說完先一步轉身上了樓。


    梁思容笑:“趕緊去吧。”


    “行。”就如許清州說的,陸南渡能很快調整自己情緒。


    準備起身走的時候,梁思容說:“下次可得把江汐帶家裏讓我看看。”


    陸南渡笑了下:“您上次不是看過了?還跟把我底細都抖出去了。”


    梁思容笑:“小姑娘跟你說了啊?”


    陸南渡點頭:“阿姨,謝了。”


    “謝什麽,你這孩子,”梁思容又說,“記得下次把人帶家裏啊,就不去外麵了,在家裏吃飯才像樣。”


    “行嘞,過幾天就給你帶過來。”


    江汐在家待了幾天。


    佟芸給她發了試鏡時間,在兩天後,但江汐還是提前動身回京城了。


    這幾天陸南渡電話消息就沒少過,每天都要問她一遍回來沒有。


    江汐覺得煩人。


    但還是笑著給他發了短信,讓他過來接機。


    江汐在機場慢悠悠喝著咖啡,半個小時後陸南渡到了。


    江汐看了眼時間,挺快。


    她沒讓陸南渡進來,出機場第一眼就找到陸南渡。


    陸南渡接過她行李箱,略微不滿:“怎麽不提前跟我說一聲?”


    江汐行李箱任他接過去,開玩笑:“提前告訴你你不得昨晚就在這兒守著?”


    陸南渡細想了一下,嘖了聲:“還真是。”


    他低頭想親她。


    周圍人來人往的,江汐推開他:“陸南渡,公眾場合有損形象啊。”


    “這都多久沒親了,老子想女朋友了還管什麽形象?”說完不管她推拒在她唇上親了一口。


    得虧江汐不是大火藝人,也壓根沒什麽人蹲她,周圍人也沒注意到他們。


    江汐嘖了聲,在陸南渡手臂上掐了一把。


    陸南渡喊疼:“姐姐,疼。”


    江汐這下真用力掐了一把。


    陸南渡這次倒是笑了:“操,真下手啊。”


    說完又湊近她耳邊:“趕緊的,上車,好做點別的。”


    江汐白了他一眼。


    陸南渡去放行李了,江汐繞過車頭,拉開車門。


    副駕上扔了個袋子。


    袋子半透明,裏麵長方形盒子,幾個英文字母。


    江汐挑了下眉。


    她不是不經人事,當然知道這是什麽。


    陸南渡上車的時候她手裏拿著那盒東西。


    江汐也不避諱這個話題:“陸南渡,你拿這做什麽?”


    陸南渡關上車門,笑了下:“還能做什麽?不然拿來吹氣球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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