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褚雲攀回來,惠然和清柳連忙走到邊邊上站好。


    葉棠采手裏拿著刺繡,抬起頭輕輕的一撇,就見褚雲攀帶著一身的冷氣,風塵仆仆的走了進來。


    他一身黑色的貂皮披風,身上還沾著雪花,臉容卻依然俊美清華。


    本來冷若冰霜的臉,在看到葉棠采那一刻就綻放出笑容了:“棠兒。”


    葉棠采坐在榻上,小臉抬起,粉嫩粉嫩的。媚豔的眸子卻不若以前的波光瀲灩,整個人都無精打采的。


    褚雲攀看見她這副模樣,便想上前去抱一抱她。


    但他一身風霜,渾身都是外麵風雪的冷意,怕冷著她,就硬生生的停住了腳步,伸手往脖子一扯,把係帶給扯掉。


    秋桔見狀,連忙上前要幫雲攀脫披風,但褚雲攀早已經把披風解了下來。


    往秋桔和惠然那邊一扔,秋桔一驚,連忙把披風接了過去,接著就見褚雲攀已經走到葉棠采身邊。


    褚雲攀輕輕的攬過葉棠采的肩膀,就往葉棠采的額頭親了親:“棠兒。”


    秋桔看著褚雲攀一進來就摟著葉棠采親,而她自己隻能抱著披風站在一邊,心裏的酸味就是一陣陣的泛濫成災,恨少是走出去,再也不想看見這樣的情景。


    葉棠采的身子僵了僵,眼簾微微的低垂:“三爺,你的救命恩人盧巧兒來了,我把她安排到了碧玉軒。”


    褚雲攀一愣,“怎麽回事?”


    “聽說那個盧姑娘把什麽抓蛇驅蛇的秘方告訴了你們,但因為這一次泄露,他們村子裏麵的人都知道了,因此搶了她的營生。村子裏麵有跟她不對付的人,他們在村子裏無法立足,所以就進京投靠親戚。但他們的親戚不知搬到了哪裏去。他們隻好露宿街頭,剛好小全等人經過看見他們了,就把他們接了回來。又過來問我,我就把人安排到了碧玉軒。”


    褚雲攀認真地聽著,見她神情蔫蔫的,便把她攬進懷裏:“棠兒不要多想,我跟那個盧姑娘真的什麽也沒有。”


    褚雲攀想起在徐州的時候,盧巧兒為救他而相擁過的一幕讓葉棠采看見了,那個時候他就跟葉棠采做了解釋,夫妻二人也已經冰釋前嫌。


    “嗯。”葉棠采點了點頭,“我知道。怎麽說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那是事實。別說她現在有困難,就算她現在好好的呆在須州,三爺也該讓人送去年禮,好好的謝她。”


    盧巧兒救了褚雲攀,那是怎麽也無法抹去的事實,那是真的是救命恩人。救了褚雲攀,也救了褚家軍,這是毫無爭議的事情。不可能把她這一份功勞給狡辯掉。


    “現在她有困難,又上門求助,我們就應該幫助她。”葉棠采說。


    “是。”褚雲攀點頭。


    那不隻是他的個人恩怨,還是他所帶領的部下的恩怨。若他對救命恩人見死不救,或者是趕出家門,那簡直不是君子所為,這樣他如何服眾?


    而且,他褚雲攀也做不出這種事情了。他的確應該感謝盧巧兒,並幫助盧巧兒。


    “棠兒,我對她隻是幫助和報恩,不會再有別的,你不要多想,不要不開心。”說著緊緊的把她抱進懷裏。


    葉棠采並不是那一種胡思亂想的人,他已經解釋過了,棠兒也會相信他。


    但葉棠采整個人都無精打采的。他問過大夫,大夫說懷孕的女人情緒多變,葉棠采現在性情大變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精神會變得十分脆弱,他要時時刻刻的愛護著她。


    “三爺……”外麵突然噔噔噔的響起一陣腳步聲來。


    隻見予陽居然走了進來,隔著一層珠簾正站在外間。


    自從夫妻二人同房以後,予陽和予翰兄弟便很少跑進他們的正屋,畢竟不論怎麽說,他們都是外男。


    但今天,予陽居然不讓通報就直接走了過來,顯然事態緊急。


    葉棠采也明白現在的局勢。


    現在隻等著分化太子跟正宣帝,再掌京衛營就可以拿下來了。


    但問題是,梁王出京,不知他現在情況如何。這些事,因著她懷孕和過年一連串的事情,都來不及問。


    “梁王現在怎樣了?”葉棠采擔憂的說。她又想起了趙櫻祈。


    “自從梁王出京以後,一路被太子等人追殺。朝廷的追兵都不容易對付,最後一次聯係,似是往北而去。”褚雲攀道,“到了那邊以後,我就跟他失去了聯係。”


    他的語氣雖然平靜,但葉棠采還是感受到了他話裏麵的著急。


    居然失去了聯係?葉棠采也是驚了一驚。


    “現在想從太子或鄭家的口中,探出梁王的位置。同時,也讓人到那邊搜尋。”褚雲攀道。


    “你早說,我也幫一幫忙。”葉棠采說。


    “你身子重,在家好好休養。”褚雲攀說,“這段時間我比較忙,可能沒有時間陪你。等找到王爺,一切都快好起來。”


    外麵瞧著一片熱鬧,但其中的詭譎也隻有陷在其中的人才能感受到。這段時間,褚雲攀都快忙昏頭了。


    “嗯。”葉棠采點了點頭。“予陽叫你,你快去吧!說不定有消息了。”


    “好。”說著站了起來。


    “一會兒我到盧姑娘那邊道謝,再出門去。”褚雲攀想到上次東牛山山洞的情景,怕葉棠采膈應,連忙先跟她打一聲如呼。


    現在人家都來到家了,他不去見一見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褚雲攀道:“你呀……最近似乎很累,你隻管好好歇息。她來了,你不要去管她,隻讓下人安排他們的起居即可。等過年後,我便想法安置好他們。”


    人都來了,沒理由大過年人把人趕出府。


    “大事要緊,你快去吧。”葉棠采淡淡道。


    “好。”褚雲攀還是覺得葉棠采對自己太疏冷了,也不知是不是他這段時間因梁王諸事精神緊張所置,還是因為她懷孕?


    “你忙好自己的事情。”葉棠采說,“我不過是因為懷孕身體不適。三爺,梁王的事情刻不容緩,否則便是全軍覆沒。”


    “是。”褚雲攀點頭,“你在家好好的,等這一段時間忙完,我帶你去玩。”說完,摸了摸她的頭,轉身離去。


    出了外間,予陽連忙跟著他。


    二人一起走出雲棠居,予陽便低聲道:“探子回報,王爺被逼到酹州那邊。”


    “酹州?”褚雲攀劍眉輕揚,那正是皇後娘家榮國侯府的鎮守之地。


    “在北邊的一個小鎮上有蹤跡,但追兵四麵八方的。有太子的人,有鄭家的,還有那邊的知府。”予陽說。


    褚雲攀神色冷沉,現在要想辦法把人給引開。


    幾人走過內湖河釁,予陽突然說:“對了,往這邊拐便是西跨,要不要去一去碧玉軒?”


    剛剛回來的時候,他碰到了小全,小全就把盧姑娘過來的事情告訴了他,說是被安排到了碧玉軒。


    “嗯,那去瞧瞧。”褚雲攀見天色尚早,腳步一轉,就去了碧玉軒。


    碧玉軒位於侯府西跨院,距離正房正院還是有些距離的。


    ……


    盧巧兒和盧老爺子被安置到碧玉軒之後,便有丫鬟給他們送飯上菜,最後擺了滿滿當當的一桌,足有八菜一湯。


    盧老爺子看著滿桌佳肴,眼睛都直了。


    盧老爺子好幾天都沒有吃上正經的飯菜,不由得胡喝海塞起來。


    盧巧兒也是餓了好幾天,而且眼前的大魚大肉,算是他們過年也吃不上,而且還有些他們隻覺得是在傳說中的東西,什麽鮑魚,燕窩,那隻在說書人口中聽過。


    現在居然擺在眼前,便忍不住也吃了。一刻多鍾,她就吃飽了,就不敢再多吃。


    隻有如老爺子還在繼續,一刻鍾左右,桌子上的菜已經下去了八成。


    盧巧兒輕輕地皺了皺眉:“爺爺,你已經飽了吧?那就不要再吃了。”


    “這些東西我們以前聽都沒聽過,雞鴨魚鵝就算了,就是這條魚,居然扁扁的,我從來都沒有吃過,不知道是什麽東西。我要多吃一點,沒得以後不吃不上。”盧老爺子道。


    盧巧兒皺了皺眉頭:“爺爺你就放心吧,我們還要在這裏住好久。一會兒還有人過來收拾殘羹。若看到咱們恨不得把碟子都舔幹淨了,那得多丟人呀!好像我們沒見過世麵一樣。不要讓人把咱們給看低了。我們就算真的是農戶出身,也該讓別人知道我們是有教養的。”


    老爺子一愣,連忙放下了筷子。


    過一會兒,果然有丫鬟走過來,把桌子上的殘羹全都撤了下去。


    這時,又有婆子扛來了水,和幹淨的衣服。


    二人分別衝洗了,盧老爺子穿上了準備好的新衣服,不知多高興。


    給盧巧兒準備的,是一套淡黃色的纏枝裝花禙子,一條流光水銀馬麵裙,樣式清雅卻又華貴,連裙子上都繡著銀絲線的。


    盧巧兒摸了兩下,但最後卻沒有穿,而是換上了自己包袱裏的舊衣服。


    換好衣服後,盧巧兒便來到小花廳,盧老爺子正坐在榻上,往周圍望了望:“這屋子也不見燒碳,但卻暖暖的。”


    盧巧兒道:“聽說牆裏好像有燒火的。”


    “啊,這麽新奇?”盧老爺子怔了怔,又微微一歎:“對了,侯爺這麽久還不回來,也不來見咱們,不知道他會不會把咱們趕出去。”


    盧巧兒說,“不會的,侯爺不是那樣的人。”


    雖然蘆巧兒這樣說,但是盧老爺子心裏還是很是不安。


    正在此時,院子外麵突然有丫鬟喊了一聲:“三爺。”


    盧巧兒一愣,就知道是褚去攀過來了。因為上次在東牛山的時,小全等人全都叫褚雲攀為三爺,


    盧巧兒連忙拉著盧老爺子站了起來。跨出門,遠遠的隻見一個高大的身影跨進了院門。


    看到褚雲攀,盧巧兒不由得呆了呆。


    上一次在東牛山,就覺得這少年將軍何等的魅豔風流,威風凜凜,容貌旖旎,她長這麽大,從未見過長成這樣的,美得像畫裏的人一般。


    現在再見,卻比起上一次的渾身鎧甲的威嚴比起來,更多一種雍容華貴的貴公子的風範。


    隻見他一身厚重的黑色貂毛披風,隨著他的行動,披風翻飛,可見裏麵裏麵銀灰色的刻絲錦袍。容貌華麗,風姿綽約,渾然天成的貴氣。


    像極了貴族之中位極人臣、尊貴無比的權臣。不,本來就不是好像,而是事實。


    想著,盧巧兒不由怔怔的。


    褚雲攀已經走了上前,盧巧兒總算回過神來,連忙上前福了一禮,“參見侯爺。”


    “盧姑娘不必多禮。”褚雲攀虛扶一把,但卻沒有真正雲扶。


    盧巧兒直起身來,褚去攀淡淡一笑,作了一揖:“上一次在須州青牛山,謝謝盧姑娘救了我一命。救命之恩,我本應該親自上門道謝,但當時流匪未清,有些餘黨監視我們的一舉一動。如果我親自上門道謝,怕給你們招來麻煩。所以隻讓小全代我登門答謝。”


    “侯爺言重了。”盧巧兒連忙擺了擺手,眼睛微微的低垂了一下,又忍不住抬頭看著他說,“我救侯爺和大家是義舉,並非想要求什麽……”


    說著,眼裏又帶著一絲倔強和無奈:“但我今天卻上門來,似是我在挾恩圖報一樣,我不是故意上門,隻是……我們現在眼下實在沒有容身之所,所以才暫住於此。”又垂下頭,身側的拳頭微握。


    “盧姑娘不要客氣,既然來了,就當來遊玩,來過年吧!”褚雲攀說,“隻有一件事。姑娘當時救我的時候,我們不小心有了一點肌膚之親,但是我知盧姑娘作為一個醫者,救人不計其數,像我這種情況的,不知有多少。”


    盧巧兒小臉一僵:“這……”


    褚去攀繼續道:“當時也不過是事急從權,盧姑娘放心,此事我不會到外麵宣揚。所以,盧姑娘請放心好了,”


    聽到這話,盧巧兒唇張了張,想說什麽,卻欲言又止。


    盧老爺子更是一臉驚呆了的神色,他正要說什麽,吳巧兒已經上前一步,笑著道:“我知道了。”


    褚雲攀點了點頭,微微的一笑,“還有一事,我家夫人懷有身孕,大夫讓好好休養歇息。所以沒空招待姑娘。但自有下人會好好招呼你,請姑娘不要介意。”


    盧巧兒一怔,連忙點頭:“是。夫人的身子要緊。”


    褚去攀道:“我要緊要之事外出一趟,盧姑娘請自便,請安心的住在這裏吧!”


    “好,謝謝侯爺。”盧巧兒淡淡一笑。


    褚雲攀已經轉身離去,盧巧兒抬起頭,看了他的背影一眼。


    老爺子一臉的擔憂,“這這這……現在是個什麽的情況?”


    盧巧兒薄薄的唇微微的張了張,“爺爺你不要說了,反正該如何就如何,瞧,天色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你讓我怎麽睡得著?”吳老爺子緊緊的皺了眉頭,又往周圍看了看,“大的房子,這麽多的下人,這麽多好吃的東西……現在全都沒有了。無論怎麽說,你跟他有了肌膚之親,你還救過他的命,現在你也不求什麽正妻之位,不過是當一個姨娘而已,這樣也不行嗎?”


    原本他們想著盧巧兒救了一個侯爺,這樣的位高權重,比那個知縣知府、員外的不知高貴多少倍。


    若能夠給他當姨娘,簡直是修了十輩子的福氣,哪裏想到他們千辛萬苦的來到了這裏,褚雲攀居然說出這種話來。


    “行了,你現在說這個幹什麽?我本來就沒有想過要這樣的。我又不是那一種人!”盧巧兒小臉一陣青一陣白,“爺爺,你不要太過勢利了。”


    說著盧巧兒一臉屈辱之色。


    “你……”盧老爺子都快跳腳了。


    “爺爺,快回去休息吧,你都累這麽多天了。”盧巧兒說。


    一邊說著,隻能拉著她回到房間,讓他好好歇息。那盧老爺子也是累極了,一粘在那高床軟枕,立刻就睡了過去,


    盧巧兒卻在院子裏自己坐著,坐在院子的石桌旁,托腮望著天上的月亮,直到下雪了這才回到房間休息。


    第二天一早,又有丫鬟給他們送來早餐,各式各樣的他們見都沒有見過的精致小巧的點心。盧老爺子吃的砸巴著嘴,都不願意停下口。


    盧巧兒隻好撿了好些點心,讓他拿回房間裏麵吃。


    “盧姑娘。”這個時候一陣歡呼聲響起,卻見小全走了進來,“盧姑娘昨天休息得如何?”


    盧巧兒淡淡的一笑,“我睡得很好,謝謝小全大哥關心。我現在想著要不要去給夫人問好。”


    小全深深的皺起了眉頭,“夫人現在還沒有叫你嗎?”


    盧巧兒微微的低垂著頭,“沒有。”


    小全的臉色馬上就黑了下來,昨天晚上怠慢盧姑娘就算了,現在別人過來住的第二天。


    本來就人生地不熟,還住在陌生人的家裏,心裏麵總會覺得慌張,還有不自在的。作為主人,不是應該好好的招待,好好的安撫嗎?


    別說那是客人,那本來就是他們的救命恩人,是三爺的救命恩人,三奶奶居然如此待薄。


    想著小全就替盧巧兒抱不平,想了想又說:“對了,三爺昨天有沒有來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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