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來,咱們先吃點東西吧。”葉棠采笑道。


    葉棠采扶著葉玲嬌,幾人一起走進了小廳。


    因著昨天葉玲嬌收到褚妙書的帖子,就給葉棠采送信,說好先一起來這邊。所以早上隻吃了一些點心,就往這邊來了。


    她又是雙身子的人,現在又餓了。


    幾人走進小廳,在楠木桌旁坐下。


    青柳和白水抬著一個大大的食盒,秋桔把裏麵的點心等各種早膳,一一布到桌上。


    湯包、幹蒸燒賣,也有一些酸酸甜甜的點心,還準備了牛乳,都是雙身子之人愛吃的。


    擺完早點,秋桔看著葉玲嬌已經顯懷的肚子,笑著說:“陳大奶奶已經快五個月了吧。”


    “是啊。”葉玲嬌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已經會動了。”


    秋桔一臉羨慕:“不知我家三奶奶什麽時候才能夠懷上。”


    葉棠采一噎,瞪了她一眼:“說這個幹什麽?”


    葉玲嬌和陳夫人也是神色有些訕訕的。


    葉棠采成親一年多了,居然一點動靜都沒有,她們都替她急。


    陳夫人連忙說:“快了吧,畢竟以前小侯爺不是忙科考,就是忙著準備出征,心思沒放那上麵,現在回來也不過是兩個月而已。”


    “小姑,你最愛湯包了,快償償我家廚子的手藝。”葉棠采說著就夾了一個湯包,放到葉玲嬌的碗裏。


    “棠姐兒最貼心了。”葉玲嬌笑了笑。


    屋子裏的人熱熱鬧鬧地用著早膳,丫環們也退了出去。


    秋桔趁著這個空擋,拉著阿佩出了院子,走到不遠處的一間小小的抱廈,然後關上了門。


    阿佩笑著說:“你神秘兮兮地拉我過來幹什麽?哦,對了,是不是想請教如何讓三奶奶早點傳來好消息?”


    阿佩撲哧一笑,但想到葉棠采的確是太久了,也是頗為憂心。


    秋桔一怔,便順著她的話點頭:“對啊!我家三奶奶比玲姑娘早成親,卻一直懷不上。你家的倒好,都快要五個月了。”


    “說起來,成親前老太太下足了功夫,不住地給她調理飲食,不知是不是跟這個有關。”阿佩就把葉玲嬌婚前吃什麽,如何吃一一說來。


    秋桔有些心不在焉的,等阿佩停了嘴,都記不得阿佩說過什麽了。隻笑著說:“玲姑娘瞧著倒是心寬,但現在她身體不便,不知給陳姑爺安排了人沒有?”


    阿佩一怔,卻笑道:“這陳家倒是有個好規矩。據說去世的老太太在懷孕時受了妾室的氣,所以小產了一胎。這陳家一直子嗣單薄,最要緊的是子嗣問題。所以,當時的太老太爺就立下規矩,正室有孕時不能抬人,等生下嫡長子才行。若是三年沒有誕下嫡子,也可以抬人。”


    秋桔皺了皺眉,又微微一歎:“那不過是陳家的規矩。”


    “對啊。”阿佩點頭,“所以,你大可以放心。你們褚家,可沒有這樣的規矩。”


    秋桔一怔,接著小臉漲得通紅,結結巴巴地道:“你、你胡說啥?”跺了跺腳,轉過身。


    阿佩嘻嘻一笑,在後麵攀著秋桔的肩膀,歪著頭看她:“咱們都是下人,你心裏想的什麽,我自然清楚,也不過是咱們走的路不同而已。而且我也沒有長了你們這一張漂亮的臉蛋。”


    秋桔小臉通紅,但阿佩的話總算讓她沒那麽焦慮。


    她又回想褚家的男人們,不論是褚飛揚還是褚從科,都是婚前就有通房,沒有別的距矩。


    “你家三奶奶向來是個大方的,我還是那句,等著吧!總有你的出路的。”阿佩咯咯一笑。


    聽著這話,秋桔心裏又有些鬱鬱的,因為自來大方的葉棠采這回卻護食得緊。


    但這秋桔實在不好說出來,畢竟那是她的主子,如何也不能說主子的壞話。


    想了想,秋桔道:“今天的事,回頭你可別跟玲姑娘說。”


    “行行行。”阿佩點頭,笑眯眯的,“咱們自小一起長大,我還能賣了你。”


    二人說完,就出了抱廈,在外頭晃了一圈,便回雲棠居了。


    走進門,看見小月和梅花正在收拾碗筷。


    葉棠采和葉玲嬌等人漱了口,正在西次間小坐。


    齊敏說:“對了,褚妙書新婚第二天,就在太子府作妖,你們可有聽說?”


    葉棠采和葉玲嬌撲哧一聲:“自然。”


    琴瑟的事情,可是當著一群丫鬟婆子麵前鬧的,隻要一個嘴巴沒有把牢,風聲立刻就會刮遍京城,想要不知道都不行。


    “作得死去活來,真不知道她是哪來這麽厚的臉皮。”葉玲嬌搖了搖頭。


    “她現在不為恥反為榮,覺得很得意。”葉棠采都有些無語了,“否則不會特意開個賞花宴。”


    齊敏和葉玲嬌嘴角抽了抽,怎麽會有這種人。


    休息了兩刻鍾,直到臨近巳時,眾人才出發。


    ……


    太子府今天設的是賞花宴,但褚妙書實不是為了賞花,而是為了擺顯。


    所以倒是沒有準備什麽名貴的花卉,隻讓下人搬了百來盤菊花,放到太子府的景麗園。


    那是太子府最為優美的花園,裏麵建著一個嶙峋的假山,左邊是兩個八角盔頂水榭,右邊是一大片葡萄纏繞而上的廊架,中間一個大大的花壇。


    隨著季節變換,花壇會移換不同的植物。


    現在就種著一大片的茶梅,開得鬱鬱蔥蔥的,花色美豔,刹是可愛動人。


    這白玉徹成的花壇下,圍擺上一大圈的金黃菊花,倒是讓整個花園充滿著秋天的韻致。


    褚妙書整天盼著今天的賞花宴,所以這兩天常來這一個花園逛。


    今天一大早,又來景麗園轉悠著。


    往四周逛了逛,她滿意的一笑:“這裏的風景真美,這個季節本來就該開賞花宴,否則要辜負這秋天美景了。”


    說的自己好像不是為了擺顯,而是真的為了賞花而設的宴一樣。


    “側妃娘娘,”這時,春山從不遠處走過來,“我們宴請的賓客,已經開始上門了,正在垂花門處下車呢!”


    褚妙書心情立刻飛了起來,散步的現在別人就把他包圍簇擁著,但卻又深深的忍住了自己的衝動,笑著說:“我們先回去,等他們全都來了,玩到一半我們才來。綠枝,你吩咐下麵的人招待好。”


    說著褚妙書就轉身離去。


    綠枝叫來手下的丫鬟和婆子,前往垂花門處把賓客都引過來。


    太子府賓客來了一批又一批,好不熱鬧。


    兩輛朱輪華蓋的大馬車緩緩緩地駛進來,最後在垂門處停了下來。


    秋桔從車轅上跳了下,放下小杌子,把葉棠采扶了下來,接著又伸手去扶裏麵的葉玲嬌和齊敏。


    陳夫人和葉薇采坐著另一輛車。


    這時,一輛寶頂黑漆的馬車坐她們身邊經過,最後停在不遠處。


    不一會兒,裏麵就下來三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孟氏、葉梨采和張曼曼。


    孟氏和葉梨采看到不遠處的葉棠采,臉上就是一僵。


    葉梨采那瘦削的臉更是恨恨的,真是冤家路窄啊,賤人!


    但她想到,褚妙書跟葉棠采一直不對付,現在褚妙書要擺顯,一定會懟到葉棠采。葉梨采又有些興奮和期待了。


    “棠姐兒。”張曼曼笑著走了過去。


    孟氏臉上一僵,她實在無法正視這個富貴了的兒子的前未婚妻,但見麵了不打招呼也說不過去。


    而且,先不論認識不認識,怎麽說也是親戚,招呼總是要打。


    所以,孟氏扯著笑,跟在張曼曼身後,與葉梨采一起走了過去。


    “棠姐兒,好久不見了。”張曼曼虛弱地笑了笑。


    葉棠采隻見張曼曼比起以前瘦了足足有兩圈,原本肉肉的臉,現在都瘦下去了。


    但臉盤本來就是大了,就算是瘦下去了,也成不了瓜子臉或是鵝蛋臉。


    “她連你都請了啊?”葉棠采又是氣憤又是無語。這個褚妙書,是真的太無恥了。


    張曼曼無奈地笑了笑:“可不是麽。”


    “還說什麽不來不行!”孟氏臉色都青了,“我說曼曼病了,還非得要去探望,想躲都躲不了。也不知你那小姑子腦子是怎麽長的,鎮西侯夫人也不管一管。”說到最後,語氣帶著抱怨,弄得好像葉棠采縱容出來的一樣。


    葉棠采見她話裏夾槍帶棒的,唇角翹了翹,正想說什麽,一旁的葉梨采開口了。


    “母親,這可怪不得大姐姐。”葉梨采看了葉棠采一眼,陰陽怪氣的,“大姐姐現在再富貴也是庶房,而褚側妃是嫡房,上麵人家還有親娘、親大哥和親嫂子,何時到大姐姐一個庶出的管著。所以,真的怪不了大姐姐。”那個“庶”字,咬得特別的用力。


    自從那次之後,葉梨采和孟氏婆媳之間都撕破臉皮了,好久不說話了。


    但今兒個孟氏心情很不爽,一是女兒被褚妙書欺負不爽,二是看到葉棠采這般富貴更不爽。


    現在葉梨采一翻話暗戳戳的踩了葉棠采兩腳,孟氏心裏總算爽快了一點,便也跟葉梨采一個鼻孔出氣了。


    葉棠采卻是墨眉一挑,似笑非笑:“你說的都是事實,就算是我想管,也輪不到我們呢。但是……葉梨采,你也隻能張口閉口地說我們是庶房,貶低我相公的出身了,別的你幹不了。”


    葉梨采和孟氏聽著,臉上那假兮兮的笑意就是一僵。


    她們這可是在拐彎抹角啊,她怎麽能直接就出來的?親戚不做了嗎?麵子情不要了嗎?


    “你們瞪什麽?”葉棠采撲哧一聲,“都這樣了,還做什麽親戚,要什麽麵子情啊?我又不吃你們家的飯!我幹嘛要給你臉麵?”


    葉梨采和孟氏氣得一個倒仰,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又是尷尬又是氣憤。


    葉梨采惱羞成怒:“鎮西侯又如何,還不是個庶子。”


    “嗯,是個庶子。”葉棠采墨眉一揚,“你相公倒是嫡子啊,好厲害的樣了!怎麽不讓他也建功立業,當個侯爺試試啊?”


    葉梨采和孟氏臉色一變,隻覺被啪啪打了兩個耳光,那臉麵瞬間被扔到地上踩了兩腳。


    葉梨采一想到張博元這個窩囊廢,又想到褚雲攀該是她的丈夫,快要氣哭了,隻死咬著不放:“就是個庶子而已……不論如何改變,也高貴不起來。”


    葉棠采看著她似笑非笑:“你爹是庶子,你娘是庶女,你們二房是庶房。”


    葉梨采隻覺得好像又被葉棠采啪啪打了幾個耳光一樣,“你你你……我現在是張家嫡長媳。”


    “唷,嫁個人就能高貴起來了?你剛才不是說,不論如何改變,也高貴不起來嗎?”葉棠采嗬嗬一笑。


    葉梨采氣得差點吐出一口血來。


    “就不能消停點嗎?”張曼曼上前來,冷冷地瞪了葉梨采一眼,“一出門就作妖,怪不得連我那窩囊廢哥哥現在都後悔娶你了。”


    葉梨采一噎,小臉瞬間失了血色,袖子下一手緊緊地捏著,指甲都陷進內裏麵了。


    後悔?就他張博元後悔嗎?


    她葉梨采也是悔不當初啊!她還嫌棄他呢,一個窩囊廢,連個進士都考不上的愚蠢之人。更別說中狀元,當侯爺了。


    越想,葉梨采心裏越是不甘和不憤。


    “還不走?”張曼曼冷掃了她一眼,又回頭看孟氏:“娘,走吧。”


    孟氏心裏也是憋了一口氣,見女兒催促,隻冷冷地嗯了一聲,轉身離開,葉梨采隻得跟著她們的腳步,走出一段,又忍不住回頭看了葉棠采眼,眼神陰陰的。


    賤人,讓你得意,一會兒見是褚妙書,瞧褚妙書如何作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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