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下那句話之後,葉棠采就與褚雲攀出了溢祥院,一起往回走了。


    惠然跟著他們後麵,一臉擔憂:“三奶奶剛剛對太太和大姑娘那樣警告,就不怕他們把這些話透露出去麽?太子和皇上說不定會懷疑你們對太子的忠心,畢竟……剛才的警告似是對這樁婚事的不滿。”


    葉棠采卻是淡淡的一笑:“不用慌,剛剛那一番警告不過是我說的。就算真的傳出去,別人也不過是以為我們兩個女人在那裏別苗頭而已。”


    惠然聽著,這才是狠狠的鬆了一口氣。


    太子府……


    正華院裏,太子妃歪在紫檀木折枝梅花榻上,手捂著額頭,手肘撐在炕桌上,緊閉著雙眼,一張嚴肅的臉繃得緊緊的,柳葉眉在眉心處快要糾成麻花了。


    下首的琴瑟和幾個丫鬟全都臉色蒼白地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喘。


    過了好一會,琴瑟才怯怯地道:“娘娘……午膳已經備”


    “嘩啦”地一聲巨響,把琴瑟的話打斷了,隻見炕桌上的一套茶具已經被太子妃狠狠地掃落在地上。


    琴瑟和幾名青衣丫鬟嚇得“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太子呢?”太子妃陰森森地道。


    琴瑟麵無血色:“殿下……殿下進宮去了……”


    “進宮?進宮去幹什麽?謝恩嗎?”太子妃說著,連著手中的一個茶盞“砰”地一聲,扔了出去,碎在琴瑟的腳邊。


    “那個賤人!憑什麽!”太子妃尖叫一聲,猛地站了起來。


    原本,馮家倒了,老對頭也死了,這麽多年來,一直懸在她頭頂的那塊大石終於解決了。太子妃不知多感謝那個褚家,太子也不敢動葉棠采了,太子妃瞬間覺得春光明媚了。


    自從馮家倒了之後,太子對她比以前好多了,連著好幾次宿在她那裏,可惜的是,她到現在還未懷上孩子。


    哪裏想好,好不容易整倒了個馮側妃,卻又來了一個褚妙書!


    太子妃隻覺得頭暈目眩的,那個褚家……可比馮家更厲害的吧!那個馮家,也不過是堪堪守住應城而已,西魯抽出空來一打,馮家就頂不住了。但褚家不一樣,那個褚雲攀,是真真正正的將才!而且受皇寵程度也是一個天一個地!


    好不容易趕走了隻凶悍的野狗,卻來了隻猛虎!


    太子妃隻覺得憋屈!無比的憋屈!


    眼都瞪紅了,心裏憋著一大口惡氣,淚都快要流出來了。


    “不論是誰……偏是那個褚妙書!”太子妃說著,猛地站了起來,身子搖晃一下,指著下首右側那個位置,“去年跪在我麵前伏低作小,還小心冀冀地在那裏拭花……還被我扔出去的小賤人!當時殿下連正眼都不給她的無恥之人!現在,居然要入門成為寵妃!賤人!她憑什麽!憑什麽!啊……”


    一邊說著,太子妃身子一歪,跌坐在榻上,然後伏在炕桌上痛哭出聲來。


    琴瑟等人見她哭得傷心,隻覺得一片悲涼,也是雙眼發紅,快要掉出淚來了。


    與正華院的悲涼景況比起來,正坐著馬車,前往宮中的太子卻是春風滿臉。


    “恭喜殿下,居然瞌睡碰到枕頭,心想事成!”李桂在一邊笑著恭喜。


    太子輕笑著,儒雅的臉也是帶著得意之色。


    原本,他勾搭了褚妙書,正不知如何把她娶進門,才讓正宣帝心時不生芥蒂,哪裏想到,正宣帝居然會自己賜婚。


    馬車走了一陣,終於進入了宮門。


    正宣帝正在上首批閱奏折,外頭的小太監道:“皇上,太子來了。”


    “嗯,讓他進來。”正宣帝淡淡地說。


    不一會兒,太子就走了進來,跪下去磕頭謝恩:“兒臣謝父皇賜婚。”


    正宣帝看著太子一臉的感激,心情愉悅,微微一歎:“起來吧!以後要跟鎮西侯好好相處。”


    “是,父皇。”太子誠懇地點了點頭。


    正宣帝又太子聊了一些政務,這才讓他出去了。


    太子出了上書房,就往風儀宮而去。


    風儀宮裏


    鄭皇後正坐在起居間看帳冊,外頭報著太子來了。


    鄭皇後淡淡一笑,抬起頭,太子已經走到她傍邊坐下來:“母後。”


    “得償所願了吧!”鄭皇後慈愛地看著太子,唇角含著笑意,“想不到,咱們倒是因禍得福了。若非發生了這件事,你還未必這麽快就得到褚家的助力。”


    太子得意地輕哼一聲,想到那幾天被關在大理寺,鄭皇後找人給他送紙條,讓他別慌,反正一定不會有事的。


    “你父皇啊,他是真心的對咱們好。”鄭皇後笑著合起手中金黃綢麵的帳冊,眼中閃過銳光,“刑部、禮部、戶部,六部有一半在咱們手裏。大理寺卿張讚也是咱們的人,除了幾個不張眼的,大多都是傾向於你。首輔、禁軍統領、京衛大營全都是你父皇的親信。現在又有了褚雲攀這一個天降將才,守住咱們大齊江山,都歸到你處。”


    太子端起一杯茶,神情自得。


    “那個褚妙書……”鄭皇後想著,沒什麽印像,那次接風宴遠遠見過,隻記得長得挺漂亮的,“太子妃那邊也作不出什麽妖蛾子,你的後院也是井井有條的。以後,咱們隻要老老實實的,不要作出妖來,不要行差踏錯,這一路就能穩紮穩打,就能問鼎那個位置。”


    “是!”太子點了點頭。


    母子又說了一會話,太子這才離開。


    梁王府


    偌大的書房一片陰沉,即使外麵陽光照射進來,也無法掃去這一屋子的陰鬱。


    梁王正斜靠在窗下的梅花紅紋長榻上,魅豔的臉滿是陰鬱。


    “今天褚家已經接了指婚的聖旨。”彥西淡淡道。


    “嗬。”梁王輕笑一聲,紅唇勾得越發妖嬈,那一雙眸子幽暗明滅,“真是對太子疼愛有加啊!”


    他早就料到會發生這種情況,但等它真的發生之後,到底還是無比的痛恨。


    那個老東西,自為老奸巨滑,身邊也是能人輩出。


    鑒定筆跡一事,也不是有十分的把握,果然還是被這老東西捂住了。


    他本也沒打算借著這種事就能扳倒他們!因為,想要扳倒,隻要用暴力!


    現在的一切,不過是為了將來起兵而做準備!字<更¥新/速¥度最&駃=0


    就算筆跡鑒定太子被陷害,但將來起兵時,隻要褚雲攀這個受害者站在他這邊,認定太子就是加害之人,那麽就是出師有名。


    而且,想風風光光地娶個側妃入門?再安安穩紮穩打地登上帝位?


    想著,梁王紅唇就勾起一抹冷笑,魅豔的眸子掠過幽暗的光。


    ……


    皇帝賜婚褚妙書與太子的事情不脛而走,很快就傳遍了整個京城,讓不論是貴族,還是平頭百姓,所有人都震了震。


    坊間不由地議論起來。


    “聽說昨天早上鑒定筆跡,一群書生正坐在宮外等著請願,結果還未出來,這褚大姑娘就奔了過去,義正嚴辭地罵那群學子,維護著太子呢。”


    “啊……這褚大姑娘……是不是喜歡太子啊?否則,哪個女子不麽不要臉啊,居然跑到男人堆裏維護著太子,最後居然褚賜婚了。”


    “你們聽我說……”一個五十來歲的婦人壓低聲音,“我有個親戚在褚家當下人,就在那血人闖進來那天,也就是褚家賀宴那天,看到褚大姑娘跟太子在什麽水榭裏私會,抱在一塊兒。”


    “啊啊?不會吧!原來如此!這二人……郎情妾意,倒是天生一對兒。”有個二十來歲的小婦人怔了怔,點點頭。


    “郎個呸的情妾意!”卻有人啐了一口,“這個褚大姑娘,在此之前不是早訂親了?”


    “呃……好像是哦!”


    “對對!早訂親了!”有人急急道,“誰不知道啊!原本不是跟探花郎鬧了一出?當時陳探花未中時,她瞧不上人家。人家中了,又非要嫁人家。人家娶了鎮西侯夫人的小姑,母女倆就哭喊著鎮西侯手肘往外拐,其實是自己在那裏作妖。”


    “可不是。”周圍的人撲哧一聲,低低地笑起來,“後來鎮西侯去打仗,入了南蠻時,以為鎮西侯回不來了,就訂下了國子監祭酒徐家,結果,現在鎮西侯回來了……這居然……呃……立刻就……好吧!”


    這是蹬了徐家,傍上了太子當側妃去了!


    百姓們又不是傻的,隻低低地議論著。


    上流社會那些貴族們,對褚妙書越加的不屑,畢竟褚妙書和秦氏那點事兒,誰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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