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他仁至以盡了,瞧瞧他都對我幹了些什麽?”說著,秦氏眼圈都紅了,氣得渾身直顫抖,“現在他妹妹說親,他都不願意幫一幫!他為的是什麽?不過瞧不得書姐兒嫁好而已。生怕書姐兒嫁好了,把大郎給帶起來。當年他藏得那麽深,又為的是什麽?不過是想搶大郎的世子之位!”


    白姨娘嘴角抽了抽,心裏卻想著,人家藏著,說不定就怕引起主意,被扼殺了而已。但她知道,這種情況下,再勸也無用。


    秦氏又想起陳夫人所說的話,隻覺得無比憋屈和氣恨,一會想起褚雲攀高中狀元時的風光,一會又想起褚飛揚那一事無成的樣子。


    不一會兒,馬車就回到了定國伯府。


    秦氏跳下馬車,臉色鐵青地快步跨進了垂花門,氣怔怔地奔回了溢祥院。


    走進去,隻見褚妙書和薑心雪坐在圈椅上,一看到她了,褚妙書就站了起來:“娘,你可回來了……如何了?”


    褚妙書自然知道二人是去陳家幫她說親事來著。


    薑心雪眼尖,看到秦氏那黑沉的臉色,便知道結果了,眼裏閃過嘲諷。嫁什麽探花郎,人家稀罕你的時候,你不要,現在人家不稀罕你了,你就往上撲,賤不賤?


    “如何了,成不成?”褚妙書皺著眉,有些著急。


    這樁婚事她原本也覺得可有可無的。但那天陳之恒對她愛搭不理之後,她又著急起來了。


    “如何成?誰叫你沒個本事的哥哥!”秦氏冷喝一聲,接著厲眼盯向綠枝:“去,把大郎給我叫過來!”


    綠枝被她瞪得身子一抖,急急忙忙地奔了出去。


    不一會兒,就見褚飛揚大踏步走進來,一如既往的,臉上冷冰冰的,毫無表情。


    “大郎,你最近都在忙什麽?”秦氏冷聲道。


    褚飛揚皺了皺眉:“還能是什麽?”


    秦氏看到他這副臉癱一般的臉,就氣不打一處出,反而盯向薑心雪:“大郎平時都幹什麽?”


    薑心雪這被她盯得心頭一跳,隻緊緊地抱著兒子,強笑道:“看看書,寫寫字。”其實是在發呆,哪有什麽讀書寫字的。


    “那讀出什麽名堂沒有?念出什麽名堂沒有?”秦氏大惱。


    薑心雪被她罵得身子縮了縮,把兒子摟進懷裏,臉色陰沉。


    褚飛揚皺著眉:“娘,你究竟想要什麽?”


    “想要什麽?你還不知道?你就不能用功點,好好地念書,也考出個名堂來!就連三郎這窖姐生的都能考個狀元,你身為嫡長子,怎麽就不行?”秦氏說著,眼淚都快崩出來了,“你就不能為了娘,為了你妹妹,為了你的兒子爭氣一點?處處都被人比了下去,你讓咱們怎麽活?現在你妹妹想說一頭婚事,都被人拒絕作賤!”


    說著便嗷地一聲,哭了起來。


    “什麽……”褚妙書聽著自己的婚事被拒了,眼圈一紅,狠狠地咬著唇。


    “你回去,好好地念書!過兩年也去參加鄉試。”秦氏說。


    褚飛揚一張臉然後麵無表情的,一聲不吭,然後轉身離去。


    看著他消失的方向,秦氏氣不打一處出,把茅頭直指薑心雪:“都是你,整天不勸著他念書。”


    薑心雪胸口直起伏:“母親……其實,他都念幾年了?若能考中,早就考了。”


    秦氏臉上一服:“有你這樣說自己的丈夫的嗎?念幾年又如何,不知多少七老八十才中的呢!反正你回去給我勸他好好地念。”


    薑心雪膈應死了:“我倒是勸,但他有心念才好。”


    “你就是個沒能耐的,連個男人都勸不了。瞧一瞧以前的那個,說一句話喜歡山水畫,他連著幾天不睡,都能折騰得一幅過來。”秦氏聲音冷沉。


    薑心雪聽著這話,眼前一黑,眼淚就在眼眶裏直打轉兒,哪裏忍得了,隻冷笑:“是,我拿什麽跟人家比。母親這麽稀罕她,當初倒是把那位郡主給娶回來呀!”


    說著,轉身就走了。


    秦氏看著他們夫妻一前一後地離開,氣得牙齒都打顫兒:“反了天了,居然敢擠兌我。”


    “娘……婚事……不行嗎?怎麽會這樣?”褚妙書滿臉不敢置信,“不是說一定行的嗎?”


    “都怪三郎這賤胚子,都怪葉氏這賤婦!”秦氏冷聲道:“去瞧瞧,那賤婦回來沒有?”


    綠枝立刻轉身離去。


    葉棠采已經回家了,才換了一身衣裳,就見綠枝黑著臉過來:“三奶奶,太太叫你。”


    葉棠采雙眼微閃,點頭:“嗯。”


    然後與惠然跟著綠枝離開。


    用腳後跟都能猜到,這婚事定談不攏了。


    想著,葉棠采眼裏就閃過嘲諷,能談得攏才見鬼。人家清清白白的人家,而且還中了探花郎,多的是選擇,她和褚雲攀又不願意幫她出麵,人家又怎會娶這種無恥和不要臉的人進門,除非腦子有坑。


    想著,葉棠采很是無語。


    其實褚妙書作為她的小姑,長得又漂亮,她還是希望她嫁得好的。


    但褚妙書實在太作了,人品也差,不論介紹給誰,都覺得坑害了人家一樣。把不好的介紹給她,又好像坑害她一樣。


    所以,她借他們的勢,可以,但讓他們出麵,沒門。否則他們真的出麵撮合了她的婚事,將來她在夫家作妖,就是擦不完的屁股。


    一邊想著,葉棠采已經踏進了溢祥院。


    隻見秦氏正繃著臉,沉怒地坐在榻上,褚妙書緊挨著她坐在下麵的繡墩上麵,正紅著眼圈,一臉恨毒地盯視著她。


    “母親,大妹妹。”葉棠采淡淡地道,“不知叫我來,有什麽事兒?”


    秦氏直接想一盞茶扔葉棠采臉上,罵她不出麵幫著褚妙書說親。但剛剛陳夫人罵得實在太難聽了。


    就怕提起來,葉氏這賤婦跑去問陳夫人,那些話被爆了出來,這讓她如何做人?


    但秦氏實在氣不過,隻想搓磨葉棠采。


    那陳夫人不是說褚家現在都仗仰著那窖姐生的賤胚子嗎?不是說她不是親生,不能拿他們怎麽樣嗎?


    那她倒要讓她看清楚,她是嫡母,他們休想翻出她的手掌心。


    想著便狠喘一口氣,扶了扶額,咬牙道:“我身子有些不舒服,頭疼得緊,你到宗祠去,給我炒地藏經,抄三十遍!”


    葉棠采墨眉一挑,笑道:“母親身子哪裏不舒服?請個大夫回來才是正經的?”


    秦氏眼神陰了陰:“請大夫不中用。以前都讓請大夫,結果沒診出什麽毛病,但頭就是痛,身子就是難受。後來都是三郎抄了地藏經之後,頭就不痛了。要誠心一點!按咱們褚家的規矩抄!”


    葉棠采眼裏掠過嘲諷,卻一動不動。


    “三奶奶,太太叫你去抄經呢,你怎麽不去?這般不孝!”綠枝瞪大雙眼道。


    “什麽時候輪到你說話?”葉棠采冷掃她一眼,然後又看著秦氏:“孝心呢,自然要盡的。既然母親頭痛,要抄經才能好,那就抄經吧!”


    “那你還不快去!”秦氏臉色陰沉。


    “但母親也太偏心我們了。”葉棠采笑吟吟地道,“這孝心,怎麽隻讓咱們三房盡?這樣別人都會怪大哥二哥和妹妹們不孝,我們哪能把功勞全都占了,還讓兄長們和妹妹們擔上不孝的惡名。既然要盡孝,那就一起。”說著,回身對綠枝道:“還杵在那裏幹什麽?當木樁子麽?沒聽到我的話?快去把大爺、二爺、大嫂、二妹妹叫過來!咱們一起到宗祠為母親抄經!”


    “這……”綠枝一下子懵了。


    秦氏臉色一變:“你”


    “母親這是怎麽了?”葉棠采嗤笑。


    “三奶奶不知道。”綠枝總算反應過來了,冷聲道:“這經呢,一向都是三爺抄的,別的人抄沒效。這是以前的一位大師說三爺的命理適合給太太抄經的。”


    “既然要三爺抄,那就到宮裏把三爺喚回來再抄好了。”葉棠采道。


    秦氏臉色陰沉:“夫妻一體,你抄也是一樣。”


    “可不能這樣說。命理這東西很奇怪的,要不請個大師回來算一算,瞧我到底適不適合給母親抄經。否則隻一句夫妻一體算什麽?除了這個詞,還兄弟同心呢,母子連心呢。”葉棠采道,“萬一隻我一個抄無效怎麽辦?怎麽能讓母親忍受病痛之苦,所以,還是咱們一塊兒抄吧!否則就是不孝!大妹妹,走,到宗祠去。”


    褚妙書臉色一變:“我……我頭暈……我病了。”


    “哪裏病了?哦……我也頭暈,病了。”葉棠采說著,扶了扶額頭,一副要暈過去的模樣。


    褚妙書氣不打一處出:“你裝的!”


    “憑什麽說我裝的?我跟妹妹一樣,都是上唇一碰下唇,就說病了呢。怎麽妹妹說病是真的,我說病,是假的?好不公平。”葉棠采說著,回身對惠然道:“去把大夫請回來,一起給咱們瞧一瞧病。”


    褚妙書快要氣哭了:“你”


    “我又怎麽了?”葉棠采皺著眉,“母親,怎麽這樣不行,那樣又不行,反正都是非得我一個去?難道母親這是針對我們嗎?”


    秦氏氣道:“胡扯!哪裏針對你們。”


    “那就一起。走吧,大妹妹。”葉棠采說著,似笑非笑地看著褚妙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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