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奶奶,快抱抱孩子吧,這樣大姑奶奶也能快點給寶哥兒生個弟弟出來。”孫氏笑著道。


    聽著這話,葉梨采臉上的神色才好了一分,目光落在葉棠采扁平的小腰身上:“大姐姐比我成親早一個月,卻一點動靜都沒有。我認得一個很厲害的大夫,晚些介紹給大姐姐。”


    葉棠采今天來此,並非為了跟她扯這些有的沒的,隻淡淡道:“我怕吵,不想生而已。”


    葉梨采和孫氏隻覺得葉棠采說借口,冷冷一笑。


    張博元一身瘦得快脫形的臉露嘲諷之色:“幸虧我沒娶你。”


    這話就惡毒了!居然又提當初他甩了葉棠采的事情。周圍的氣氛不由僵了僵。


    眾人以為葉棠采要惱羞成怒,卻她冷冷一笑:“那真是多謝你的不娶之恩了,否則我嫁不了這麽一個好夫婿。”


    聽著這話,張博元差點慪出一口血來。


    葉梨采一怔,接著神色變幻,不由的看望褚雲攀。


    隻見他一身家常的淺清衣裳,長相清媚華麗,風姿綽約。而且他還是狀元及第,才華橫溢。


    葉梨采突然意識到一件事。


    她以前總想著葉棠采走了狗屎運,隨便嫁的庶子相公居然高中了。而自己倒黴,嫁了張博元,張博元沒中。


    今天她突然意識到,她不僅僅倒黴,而是倒是血黴。她以前不隻是搶了別人家的相公,而且還甩了一個!


    那就是褚雲攀!


    以前褚雲攀沒有存在感,那好像突然冒出來,是為了配合著把葉棠采塞過去的一樣。


    今天她突然意識到,褚雲攀曾經是她的未婚夫。是與她訂了足足五年親的未婚夫。


    原本,她該嫁給他的!


    這個好夫婿原本是她的!原本就是她的!狀元夫人也該是她才對。


    現在卻被葉棠采這個賤人占了!


    葉梨采隻感到頭暈目眩,心裏翻江倒海一般,一股股酸澀之意湧上來,把她整個人都席卷而去。


    “走吧,孩子也看過了,到外麵透透氣。”褚雲攀柔聲道。


    “好。”葉棠采點了點頭,她還有正事要做。回頭對葉玲嬌他們道:“小姑,祖母,我到外頭去。”


    “哦,你去吧。”葉玲嬌道。


    “我帶你們去吧!”一個聲音響起,卻是張曼曼走過來,“往這裏請。”


    葉棠采便與褚雲攀出了屋子,跟著張曼曼來到外頭招呼客人的園子。


    那叫綠翠快園,是專來設宴招待客人的,連綿一片的曲折回廊,亭台相連,左右是男賓在鬥酒,右邊是女眷們在賞花。


    葉棠采夫妻和張曼曼正走在小徑上,才走進園子。


    “太子側妃來了。”遠遠的,一個聲音響起。


    “是白側妃來了。”


    葉棠采一怔,停下腳步來,張曼曼也是怔了神,回過頭。


    從另一個入口,一個苗條的身影被簇擁著過來。遠遠瞧著,隻見那是個容貌嬌麗逼人的小婦人,一身淺黃色的菊花刺繡對襟襦裙,頭戴赤金八寶攥珠鳳凰展翅的簪子。


    華貴非常,被人前呼後擁地進來,正是去年才嫁入太子府的白如嫣。


    張曼曼遠遠地看白如嫣,滿眼酸澀,原本該嫁的是她,不想……


    白家與張家有點交情。以前什麽紅白喜事的,白張兩家也有點來往。哪裏想到,這個白家會一躍而成太子側妃的娘家。


    張曼曼跟白如嫣不是好友,隻是點頭之交。


    葉棠采看著張曼曼眼裏的失落,沒有多理會,隻道:“我到處玩。”


    “好,你去吧!”張曼曼有些僵硬地笑了笑。


    葉棠采便與褚雲攀順著小徑而去,前麵就是一個四角盔頂的小亭子,裏麵沒有人。


    葉棠采走進去,褚雲攀道:“我去叫他過來。”


    “好。”葉棠采笑著點頭。


    褚雲攀說著抬腳離開,不遠處的一個水榭裏,一群官員正在喝酒聊天,張讚正在其中。他得了重孫,心情很好,正與幾個同撩開杯暢飲。


    “張大人。”褚雲攀走過去。


    “是雲攀。”張讚看到褚雲攀就是哈哈一笑,“來來,喝一杯。”


    “那邊有人找你。”褚雲攀唇角翹了翹,指了指遠處四角小亭子那邊。字<更¥新/速¥度最&駃=0


    “何人?有什麽事?”張讚一怔。


    “嗯……我家娘子。至於何事,我不知曉。”褚雲攀道。


    聽說是葉棠采,張讚花白的媚挑了挑,就站了起來,離開了水榭。


    順著小徑而去,遠遠的隻見葉棠采站在那邊賞景,聽到聲響就回過頭,朝著他行禮:“張爺爺。”


    “哦,是棠姐兒。”張讚看著葉棠采微微一歎。以前他挺滿意葉棠采的,結果,自己那個混帳孫子娶了葉梨采這玩意。“你找我是……”


    “前天葉承德他們在大理寺走了一趟,說是隻收買了官媒。但前天我回家裏翻戶籍書,發現家裏的戶籍書是改過的,而且還蓋了戶部的印。”葉棠采淡淡道。


    張讚原本好奇她找自己有什麽事,以為是一些家務事,哪裏想到,她居然說這個!


    張讚聽得心驚肉跳,接著,他又眯了眯眼,嗬嗬一笑:“胡說什麽,你爹他們能有什麽能耐?不就收買個官媒。”


    說什麽看過家裏戶籍書呢,小丫頭騙他!如果真改過,怎麽可能輕易讓她看。


    葉棠采墨眉一挑:“不論我看沒看過,都是改了的。怎麽說,也是連著改婚書那一宗案子的,張爺爺不去查?”


    張讚臉色一變。戶籍書方麵,他當時就想過的。審許瑞他們時,他還問了一句,是不是隻改了婚書,許瑞答是。他就不想多追究了。因為如果追究起來,會牽扯出太多東西來。


    戶部侍郎是姚裏,太子的嫡親大舅子。


    張讚不過是明麵的保皇黨,其實一心想要靠近太子,否則就不會讓張曼曼當太子側妃。他可不想去拆太子的台,動了太子的人。


    “你啊,太多心了。”張讚搖頭,看著葉棠采淡淡一笑,“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怎麽愛想這種事?就算他們真的收買了戶部那邊,改了戶籍,也就多打一頓而已。”


    “能多打一頓是一頓。”葉棠采輕哼一聲。


    “行行,你愛教訓他們,不如找人去打他們一頓得了。”張讚道。


    葉棠采無語了,這像是個一本正經的老油條該說的話嗎?但也知道,他是打定了主意,不想動太子的人。


    葉棠采看了看天色,就往外走。“張爺爺,你過來。”


    張讚一怔,想到她剛才說到戶籍書的事情,實在無法將她當做一孫的婦孺對待,便跟著她離開。


    出了招待客人的園子,隻見她七彎八拐的,避開人多的地方,專挑人跡稀少的地方走。


    張讚跟在她身後就奇怪了。這可是他家啊!


    她熟悉得像是走在自己的後花園一般,張讚不由暗暗奇怪。


    不一會兒,二人就到了一個清幽的去處,前麵是一片稀疏的湘妃竹,不遠處是一片紅漆廊架,周圍種滿杜鵑花。


    “來這裏幹什麽?”張讚輕輕皺了皺眉頭。


    “噓。”葉棠采纖長的手指放在唇上。


    不一會兒,不遠處傳來輕輕的腳步聲。


    張讚皺了皺眉,隔著竹子,隻模模糊糊看到一黃一藍兩個影子,瞧著那打扮衣著,是女子來著。


    “白姑娘……不,側妃娘娘,你叫我來,可有什麽事?”一個冷淡而壓抑的聲音響起。


    張讚聽著就是一怔,這是自己的孫女張曼曼,另一個是去年入門的太子側妃白如嫣?她們怎麽會在一處?


    不用他問,剛才張曼曼已經問了。


    隻聽白如嫣如黃鶯一般的聲音帶著得意的輕笑:“也沒有什麽要緊事,不過是想出來散散步。你也知道,咱們白家以前窮,因著我去世的祖父跟張大人有幾分交情,每每你家有宴席,你們都會施舍一張帖子給咱們,好讓咱們來見一見世麵。但來到張家,人人都瞧不起我們,也隻有張姑娘對我甚是和善。所以,在這裏,我也沒有熟悉的人,隻好讓張姑娘陪我散一散心。”


    張曼曼隻覺得一口氣堵在心口,難受至極,隻側過頭,什麽話也沒說。


    白如嫣見她這樣的臉色,覺得很是有趣,眼裏嘲諷極森:“以前……我被人孤立,也是張姑娘笑著對我說,讓我陪你散一散心。我解了尷尬,又能……”又能高攀張家姑娘,當時,不知多開心,對張曼曼不知多殷勤。


    哪裏想到,她也在踩到張曼曼頭上的一天。


    “側妃娘娘若隻是想找人散心,我可以叫別的姑娘來。實在百……今天是我侄子滿月宴,客人多,我不能久待。我要回去了。”張曼曼心裏難受死了,眼睛酸澀,便想走。


    白如嫣見她要走,心裏不快。她還沒玩夠,而且張曼曼麵上也太平靜了,白如嫣心裏不痛快,便嘲諷:“你以為真是因著你哥嫂那點事兒才沒選上?真以為是太後娘娘對你不滿?怎麽可能,壓根是人家沒瞧上你!”


    張曼曼聽著這話,便是一怔:“你說什麽?”


    “沒有什麽,你回去自己體味吧!”


    轟隆一聲,張曼曼整個人都呆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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