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王暮雪問蔣一帆有沒有吃過飯,蔣一帆說沒有,於是王暮雪讓蔣一帆在書房的沙發上坐一下,她下去拿飯菜跟水果。


    但當王暮雪上來時,她看到蔣一帆坐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蔣一帆睡得很沉,臉色疲乏,跟一個熬夜奮戰了很多天的孩子一樣。


    於是王暮雪沒忍心叫醒他,而是將沙發扶手上他脫下來的外套給他重新蓋上。


    也就在這時,一個深棕色的錢包從蔣一帆外套的口袋中滑了出來,直接翻開躺在地上。


    王暮雪低頭去撿的時候,竟然看到了自己的照片。


    照片裏的王暮雪穿著紅色的大衣,帶著白色毛帽,站在白茫茫的雪地裏很開心的笑。


    照片中的背景左邊是一片森林,而右邊有一些別墅,無論是樹葉上還是屋頂上,都堆積了厚厚的雪。


    她記得這張照片是2012年在賓夕法尼亞拍的,當時她去學校附近的一個居民區找朋友玩,正好遇上了當年的第一場大雪。


    王暮雪不知道為何蔣一帆會有這張照片,因為她從未將之發到任何社交媒體上。


    於是王暮雪迅速將照片抽出,才發現蔣一帆錢包裏自己的照片不隻一張。


    第二張是她長發飄飄站在紐約證券交易所門前拍的,第三張是碩士畢業時,她穿著商學院的黑色學士服,化著淡妝,手捧畢業證的照片。


    王暮雪迅速一數,一共五張,而這五張都是她學生時代的照片,其他照片王暮雪記不清楚有沒有發過朋友圈,但她很肯定雪地裏那張紅色大衣照,絕對沒發過。


    就在這時,蔣一帆身子動了動,王暮雪下意識將錢包和照片背到身後,並退後了兩步。


    蔣一帆隻是將頭撇過了另一邊,似乎並沒醒過來,王暮雪輕呼一口氣,將照片試圖重新放回錢包裏。


    但放的時候她發現少了一張,低頭四處一掃,原來那張照片掉在了其身後,背麵朝上。


    王暮雪彎腰撿照片時看到了背麵的字:“2016年5月2日,王暮雪。”


    王暮雪第一反應這是照片所拍攝的年份和照片裏的人,但她又一想,不對啊!


    這些照片的拍攝時間全在自己工作之前,怎麽可能是2016年?


    等下!


    5月2日不是蔣一帆的生日麽?


    “快許願!”


    “不用許了,我直接吹吧。”


    “一年就一次機會,怎麽能不許?”


    “……說出來就不靈了,但我會寫下來。”


    “一帆哥你不會還私藏什麽許願瓶或者日記之類的吧?”


    “沒有。”


    “那你寫在哪裏?”


    “照片背麵。”


    蔣一帆和她的對話,突然零碎地出現在王暮雪的腦海裏,於是她迅速將其他四張照片反了過來,加上掉在地上的那張,內容按時間順序依次是:


    2015年5月2日,王暮雪;


    2016年5月2日,王暮雪;


    2017年5月2日,王暮雪;


    2018年5月2日,王暮雪。


    最後一張照片還是空白的,什麽字都沒寫,因為現在才是2018年8月,沒到2019年。


    王暮雪眼眶濕潤了,她想起自己認識蔣一帆的時間是2014年8月,她想起蔣一帆說他這些年的生日願望也沒什麽變化……


    她此時比任何時候都想看清蔣一帆睡著的側臉,但她看不清楚。


    算算時間,今日正好是王暮雪跟薑瑜期分手整整一年的日子。


    這一年如果說她一次都沒想起薑瑜期,是不可能的,因為她是那麽炙熱地愛過那個男人。


    而眼前這個睡著的男人跟薑瑜期沒有任何共同點,無論是長相、性格、喜好與跟自己相處的方式,都完全不一樣。


    蔣一帆每次對王暮雪好都是默不作聲地,如果不是自己發現,他似乎可以一輩子不說,就如同這照片背後地秘密一樣。


    如果他真圖點什麽,他一定會盡量想辦法做得明顯,沒必要像文景科技答反饋時躲在黑暗的角落熬夜,也沒有必要給王暮雪發個財務核查文件還要用定時發送功能……


    從蔣一帆的所有行為來看,他真的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樣,什麽都不要,甚至連一個答案都不要。


    但他卻讓王暮雪別離開他,這句話本身就是矛盾的,正如一直以來王暮雪對蔣一帆的態度一樣。


    王暮雪帶著這樣矛盾的心情輕輕坐回了書桌前,她翻開了一本關於林徽因的書,那是她一直以來就很欣賞的建築師,詩人與作家。


    林徽因說:“我從來都不相信,會有人用一輩子去愛一個人,隻是我們每個人都有那麽一段歲月,會遇見一個想要用一輩子去愛的那個人。”


    林徽因說:“人生最大的遺憾,不是錯過了最好的人,而是你錯過了,那個最想要對你好的人。”


    如果說王暮雪的人生中沒有那個曾經對她好了五年的男朋友,她估計自己早就為了享受“被愛”,而跟蔣一帆在一起了。


    對於感情,王暮雪一直都很果斷,無論是選擇讓別人愛自己,還是選擇自己愛別人,但好像每次果斷後,結局都以分手收場。


    所以這一次麵對蔣一帆,王暮雪猶豫了,猶豫對果斷的她來說其實是一種煎熬,這讓她的內心並不比蔣一帆好受。


    合上書,王暮雪選擇把自己關在書房的陽台上,落地玻璃窗被她從外麵關了起來,好似她雜亂無章的思緒會吵到蔣一帆似的。


    坐在陽台地板上的王暮雪,還是能很清晰地透過玻璃窗看到蔣一帆,她又跟以前一樣,默默看了很久。


    而此時電話響了,來電提示:楊秋平。


    楊秋平本來是要約王暮雪周末看電影,但話還沒開始說就聽王暮雪急切地問道:“一帆哥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怎麽了?”楊秋平反問一句。


    “他狀態很不好,喝了很多酒。”王暮雪回答。


    “那肯定是因為新聞了!”楊秋平道,“不過這個已經被金權解決了,現在網上搜不到的,姐姐你讓一帆哥別擔心!”


    而後,王暮雪就知道了新城集團裁人以及有員工當場致死的消息。


    “1500人……還說你毆打工人……”放下電話後的王暮雪默默對屋裏睡著的蔣一帆念叨著,“真的是全世界都在欺負你。”


    “你不也一樣在欺負他麽?!”電話裏狐狸程舀金不屑的話音傳來,“我看滾床單那個假設對你沒用,你跟你的小魚魚都不滾床單,都不知道你咋想的。”


    “說的好像你跟女人滾過床單似的。”王暮雪冷冷一句。


    “喂喂喂!現在是在說你!你不就是怕自己對他是感動是同情麽?那我教你,你這麽想……”


    電腦前的狐狸穿著大褲衩,一手舉著電話,一手摳著腳,繪聲繪色地說:“你想象你的一帆哥,有天車裏副駕駛座坐著別的女人,那個女的比你年輕比你漂亮身材氣質背景都比你好,然後你的一帆哥把她帶回家,帶進他的臥室一個晚上不出來,你都可以聽到淋浴間花花的水聲……”


    “程舀金!”王暮雪突然怒斥一句。


    狐狸嘿嘿一笑繼續道:“然後你的一帆哥就說他要跟那個女的結婚,他們的婚禮盛大到你的同事朋友都去了,那女的婚紗超級豪華,裙擺有100多米,跟你的一帆哥在證婚人麵前宣誓,說要一生一世在……”


    “嘟嘟嘟……”


    “哇靠!沒禮貌!”聽到電話掛斷聲後的狐狸皺眉一句,而後用扣腳的那隻手拿起一次性叉子,往嘴裏狂塞了一大口紅燒牛肉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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