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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1：精靈族
此外，雖然魔法師在戰鬥中能夠起到極重要的作用，但是，一般的戰士還是不喜歡接近他們，尤其是死靈法師，由於死靈法師總是與屍體打交道，而且過於陰森詭異，梅吉相信，就算是埃爾和野蠻人也不會喜歡太靠近他們，更別說骨子裏仍然屬於精靈族的暗夜精靈了。
處在敵方陣營的中央，又會被他們自己人有意無意間疏遠……
梅吉找了許久，終於被他找到了。
原本密集的敵人，到了某一處突然變得空曠，然後，梅吉便看到了一群穿著灰袍的魔法師。他們全都站在一個魔法陣裏，手中拿著刻有頭骨的骨杖，聚精會神地注視著前方。而且，他們的臉上都帶著倦容，召喚並控製那些卡瑞絲絕不是一件輕鬆的事，何況還要製造出黑雲帶著她們白天從沙角山或是別的地方移到這裏，持續不斷地消耗魔力，當然使得他們看上去很沒精神。
顯然，他們是想利用這些無法殺死的幽靈，讓古艾隘口一夜之間便被攻下。
他們真的差點成功了！
可惜……
梅吉冷冷地一笑。
這裏雖然是敵人的中心地帶，但是，周圍的每個人都在關心著前方的戰局，沒有什麽人真的在守衛這些死靈法師。畢竟，沒有誰會想得到有人能夠這樣無聲無息地潛到他們的內部。
梅吉移到一個陰暗的角落，先是給自己加了個石膚術。然後才解除靈體狀態。在進入次維空間後，很多魔法防護都無法使用，但石膚術仍然是有效的。
他開始無聲施法！
“什麽人？”魔法陣中的一個死靈係魔法師突然注意到了他。
與此同時，一道骨箭向他射來。他憑著石膚術硬受了這一箭。一道死雲術發了出去。死雲術是一種能夠造成腐蝕傷害的範圍魔法，他雖然早就學過，但卻從未對敵人用出，這是因為他一向覺得死雲術用起來沒有扔火球威風，而對敵人的殺傷力也沒有那麽直接。隻是現在，由於是夜間，扔火球實在是太引人注意了，再加上。他不敢肯定這些人會不會事先加持有防護元素傷害的魔法，畢竟大家都是魔法師，有誰愛惜生命，動不動就給他自己加上防護也是有可能的。
然而。腐蝕性傷害由於並不會直接致命，所以在對敵時用的時候不多，會給自己有事沒事加上防護腐蝕傷害的魔法師想象過去也不會有。
梅吉並不需要直接殺死這些魔法師，他隻要讓他們無法再操縱卡瑞絲就可以了。
其中一個死靈法師反應也快，手一抬。從他中指上的一枚魔法戒指裏立時閃出一道光，擊在了半途中的死雲上。然而梅吉的死雲術是經過疊加的，被那人消融了一個，還有兩個仍然砸了上去。
死雲散開。將那些死靈魔法師全都罩住，這些人的魔力本就消耗得差不多了。幾個體質弱的，當場便暈倒過去。剩下的在腐蝕性傷害造成的痛苦下，也無法施展法術，隻是試圖脫離死雲的範圍。
而梅吉趁著這一空檔，又施出了一個範圍性的睡眠術。痛打落水狗之下，一些死靈法師還沒跑出死雲範圍便栽倒在地，一邊昏睡一邊等死。
任務基本完成，梅吉鬆了口氣，繼續施法，想要再將自己變成靈體狀態。
然而就在這時，一隻利箭射在了他的身上，雖然被石膚擋住，但也震得他退了一步，施法中斷。他趕緊看去，隻見一個暗夜精靈正站在遠處冷冷地看著他，並再次抽出一根箭搭在弓上，而周圍的其他敵人也殺了過來。
梅吉冒出冷汗，雖然事先給自己加持了石膚術，但他剛才便挨了一根骨箭，現在又中了一箭，恐怕身上的石膚已不足以讓他再挨一下了。
他隻能硬著頭皮再次施法。在施法即將結束時，那個暗夜精靈的箭已刺入了他的脅下。
他隻覺得身體傳來了一陣劇痛。
不能斷……不能斷……
施法一旦再次中斷，他將馬上死在這裏。生存下去的意誌迫使他繼續施法。
一把巨斧已向他的腦袋砍來……
而他剛好完成了法術，巨斧從他的身體劃過，毫無阻滯，和劈在空氣中沒什麽區別。
遠處，傳來了那些卡瑞絲的尖叫，她們從古艾隘口的上空直飛而來，撲在了那些還沒有死去的死靈魔法師身上。她們本就是怨氣所化的幽靈，隻是被那些死靈法師控製著，才不得不聽從他們的命令，現在束縛著她們的力量解除了，她們馬上便反噬而來。
這些死靈法師很快便成了幹屍，還不解氣的幽靈女子以他們的屍體為中心，到處亂飛，帶走一條條生命。後方的大亂，使得前方的戰鬥立時扭轉，梅吉聽到了疾風騎士團進攻的號角聲，他也看到了自己周圍的敵人在卡瑞絲的憤怒下亂成一團，又在前方的大敗下不斷潰退。
然而，他卻絲毫也興奮不起來。
雖然已經進入了次維空間，但他被箭射中的脅下不斷淌著血。鮮血落在地上，並沒有將地麵染紅，而是如氣泡一樣消失，這裏畢竟不是真實的空間，流出的血一旦脫離了身體，便會化為虛無。
他艱難地往古艾隘口的方向走著。
“梅吉，”遠在群鷗要塞的小仙子馬上便感應到了他的虛弱，“你怎麽了？”
梅吉緊緊捂著傷口，鮮血染紅了他的手，他的意識越來越虛弱：“我不行了……”
“不行，你一定得堅持下來……”小仙子很快便弄清了他的處境，焦急地說。
我也很想啊……
梅吉跪倒著。整個人都在搖晃。要是就這樣死在次維空間裏，恐怕自己的屍體都無法被人找到吧？他已經覺得意識開始變得模糊。
小仙子沉默了一會，然後才慢慢地說道：“梅吉，如果你死了……我也會死的。”
不。不會……
“如果契約者非正常死亡，弗莉也會跟著受傷，往往要睡上幾十年才能恢複，這你是知道的。”小仙子告訴他，“但我不一樣，我已經差點死過一次了，博得安來斯的那次背叛，給我的身體造成了永久的傷害。如果你再來一次……我會和你一起死的……”
我會和你一起死的……一起死的……
梅吉使勁地咳著，那一團團的血湧出他的喉嚨，讓他滿嘴都是紅色的液體。
“如果你死了，我就陪你一起死！”這句話又是誰說的？他迷迷糊糊地問自己。安娜？殞風？蘇麗？蘇菲亞？
還是……莉賽爾？
“梅吉。撐下去！”
撐下去啊……撐得下去麽？
……
無數的火把聚在一起，將古艾隘口映得通紅。士兵和騎士們盡可能圍在一圈，讓他們的頭頂更加明亮。敵人已經撤退，隻留下了一具具屍體。莉賽爾站在最前方，緊張地看著遠處的敵人。那些卡瑞絲仍然在敵人的頭上飛舞，並不時發出尖厲的叫聲。
火光也在敵人的陣營裏亮了起來，他們拆下所有能燃燒的東西並馬上點燃，以驅散這些無法殺死的幽靈。明明是他們自己帶來的秘密武器。結果卻弄得他們自己頭大，這讓莉賽爾覺得有些好笑。
所有人都在等待著天明。
可是。梅吉還沒有回來……
少女緊揪著她的心。
就算是在為自己所喜歡的人能夠憑著他一個人的本事改變戰局而自豪，就算真心相信他能夠平安回來。然而，隻要沒有看到他的身影，莉賽爾就無法放下心來。如果他死了，就算得到了一場勝利，那又有什麽用？
就算對麵所有的敵人都死在她的麵前，那又有什麽用？
她已經失去了太多，她害怕連自己喜歡的人都會失去。
難道，我是一個災星麽？少女痛苦地想著。
父親死了，所有的族人都死了……連他也要死了麽？
不，他不會死的……絕不會就這樣死的……
忽地，她覺得自己像是抓住了什麽東西，那種東西讓她喜悅，同時又讓她更加懼怕。她驚慌失措地看向自己的四周，然而，除了身邊那些舉著火把的士兵，她什麽也沒有看到。
可是，肯定有什麽在自己的身邊。會讓自己如此喜悅的，會讓自己如此驚慌的，隻可能是他了……
可他為什麽不出來？
“梅吉？！”她突然大聲喊著。
那些士兵愕然地看著她，而她隻顧著不停叫喚著那個人的名字。為什麽心裏突然會這麽地難受？為什麽突然會有這種一旦不再叫他，他便會永遠離開的恐懼？
“梅吉，你在哪裏？”她茫然地轉著圈，仿佛想要尋找著什麽不可見的鬼魂，“你出來啊……”
周圍的士兵覺得她是瘋了，當然，在這到處都是屍體的地方，很多人都快要瘋了。有人想上前把她拉住，生怕她的喊聲把那些卡瑞絲再次引來。然而她卻拿著彎刀，硬生生把那些人逼退。
“梅吉，你出來啊！”她哭著，那種無法訴說的揪痛感讓她幾乎要失去理智。她知道他在的，她知道他就在自己身邊，可他為什麽不出來？
他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不要離開我，永遠都不要離開我！”她不明白自己這是怎麽了。為什麽眼淚會這麽不聽話地流出來？為什麽心裏會有種撕裂般的痛？為什麽會有一種他明明就在身邊，卻又遙遠得再也無法觸摸到他的痛苦？
“要不要打暈她？”一個士兵擔憂地問。其他人也在猶豫著，在他們看來，這個少女顯然已經精神崩潰了。
然而就在這時，他們看到，在少女身後的空氣中出現了幾絲波紋，一個渾身是血的少年仿佛從虛無中鑽出。倒在了她的背上。
“梅吉。”莉賽爾驚慌失措地轉身抱住他。
梅吉已經陷入了昏迷，他早已到了這兒，卻一直無力解除自己的靈體狀態，直到少女的呼喊一陣陣地傳到了他的耳中。一種不知從何而來的力量從心底生起，他用盡最後的意識回到了現實空間，接著便倒了下去。
莉賽爾無法撐住他，隻能跌坐在地上將他抱住，不停地叫喚著他。
“趕緊叫個牧師來。”幸好一名士兵及時反應過來，回頭喊著。
幾名牧師很快趕到，輪番對著梅吉使用治愈術，總算是穩住了他的傷勢。讓他不再流血。
雷歐特將軍和騎士團團長博瑞屈也匆匆趕到。
在確定梅吉經過了神術治療，至少不會有生命危險後，雷歐特忙命人將梅吉和緊緊抱著他的莉賽爾一起送到後方。
直到他們離去後，周圍才安靜了下來。
“幸好他沒事。”博瑞屈低聲說著，“如果沒有他，我們今晚恐怕真的守不住了。”
如果不是梅吉單獨潛到敵陣中，擊垮了對方的死靈法師，在這些卡瑞絲和其他敵人的共同襲擊下。他們肯定無法守住古艾隘口，甚至會有全軍覆滅的危險。
雷歐特淡淡地點了點頭，將視線轉向遠處那些仍然無法擺脫卡瑞絲侵擾的敵人：“離天亮還有多久？”
“最多不超過兩個小時。”騎士團團長回答。
“讓我們的騎士加緊時間休息，”雷歐特將軍麵無表情地說道。“太陽一出來，我們便馬上進攻。”
騎士團團長愕了一愕：“他們戰鬥了一夜。全都累了……”
“沒錯，”獨狼將軍卻隻是淡淡地回答。“不過，敵人比我們更累……”
當天亮的時候，所有的卡瑞絲都在陽光的照射下如輕煙般散去。疾風騎士團在獨狼將軍的命令下迅速出擊，步兵緊隨其後。
這些敵人本就是通過遠程傳送陣從斯而趕到古艾隘口前，然後直接投入戰鬥，沒有足夠的休息，戰鬥了大半夜後，又被原本是屬於自己這邊的幽靈不停騷擾，更是人乏馬困，再加上沒想到古艾隘口的守軍會在天一亮便繼續作戰，措手不及下，直接潰敗。
在殺了不知多少敵人後，博瑞屈帶著騎兵直追了十幾裏，直至看到敵人的援兵趕來，才帶著騎士團回到古艾隘口。這一伏，敵人的傷亡遠在古艾隘口的守軍之上，可是說是一場大勝。然而獨狼將軍雷歐特的臉上並沒有多少喜悅。
這隻是敵人的先頭部隊，之所以會敗，很大的程度上緣於對方自以為憑著那些死靈法師召喚出的卡瑞絲和擅長夜戰的魔夜騎士便可以穩穩奪下古艾隘口，操之過急，沒想到反而被梅吉潛入敵陣之中，一股腦殺了那些死靈法師，使得他們自己反而被卡瑞絲纏住。
可以說，這場勝利實在是有太多幸運的成分在裏麵。
然而，敵人的大軍很快便會重新集結而來，下一次，他們還會這麽幸運麽？
雷歐特的臉上慢慢地現出冷笑。他並不是一個喜歡讓戰場上的勝利由運氣來決定的人，昨晚之所以差點失守，主要是因為那些卡瑞絲的存在超出了他的預想，而通過昨晚這一戰，他已經多少摸清了敵人的戰鬥方式。
接下來的幾天，仍然會很艱難。
但絕不是毫無希望……
他走下哨樓，在騎士與士兵間穿梭著。大部分騎士都在抓緊時間休息，一些士兵在搶修著防禦工事。靠外圍的箭塔有不少都在昨晚的戰鬥中被攻城木撞塌，還有一些毀於爆炎怪的自殺式襲擊之下，這些半殘的箭塔都要被完全推倒並鏟平，以防止在下一次的防禦戰中，反而被敵人利用。
一名士兵向他走來：“將軍，外邊有一些人想要見您……嗯，不是一些人……”
雷歐特看著這名士兵，顯然，這個士兵的臉上顯得有些古怪。
“是精靈……一共有九位……全都是精靈……”士兵回答。在費爾王國境內，精靈的數量是相當稀少的，很多人連見都未曾見過。對於這名士兵來說，他第一次見到精靈族是在昨夜。敵方的一名暗夜精靈被箭射中，死在他的麵前。
九個精靈？
雷歐特將軍怔了一怔。
“帶隊的是一名女性，”這名士兵想象著那位精靈女子的美麗，“她說將軍您知道她。她的名字叫殞風……”
原來如此，雷歐特點了點頭。殞風一直是公主殿下私底下的情報人員，這名士兵不認得她也沒什麽好奇怪。
“帶我去！”他說。
……
在古艾隘口的內側，峽道的外圍，有一個石製的小屋。這個小屋原本是讓在隘口設立關卡、並向過往商人收稅的士兵休息的地方。石屋背靠著山崖，很是簡陋，在它的附近，搭建著一座座軍營。
在石屋內。有一張木床，梅吉就躺在木床上，慢慢地睜開眼。
雖然經過了神術的治療，脅下的箭傷已經愈合。然而失血過多所造成的身體虛弱卻不是那麽容易就恢複的。他看到莉賽爾正坐在床邊的矮凳上，頭枕在床沿趴睡著，顯然是一直守在他的身邊，勞累得終於熬不住了。
梅吉伸出手，輕輕地摸著她的秀發。
他已不太記得自己是怎麽一步步走回來的。至於暈倒後的其它事，自然就更不可能知道了。他唯一記得的，就是莉賽爾那帶著哭聲的呼喚，正是那種讓人揪心的哭喊支撐著他。讓他覺得，仿佛自己要是真的就那樣死去的話。實在是一種連自己也無法原諒的罪惡。
這時，小仙子的聲音在他的腦海中響起：“梅吉……”
“我沒事了。”
“嗯。我知道。”小仙子靜了一靜，“梅吉，你真是讓我不放心……”
“對不起！”梅吉通過意識傳遞，把當時發生的事告訴她。
“這也是我的錯，”小仙子歎了口氣，“我對你太放鬆了。你的天分雖然並不低，學習魔法的進步也很快，但是畢竟底子還不紮實。我應該對你更嚴格些，花些時間訓練你的基礎能力，包括麵對危險時的快速反應和意誌力。如果那個暗夜精靈的第一箭無法打斷你的施法，你也就不會受傷，甚至差點死在次維空間裏。”
在這將近一年的時間裏，她對梅吉的教學方式確實是比較鬆散，很多時候，甚至根本沒有和梅吉在一起，隻是通過意誌傳遞將她想要教的東西直接填進梅吉的腦海中，梅吉是否真的能夠吸引，她並沒有真的很關心。唯一嚴格的一次，是在王城教梅吉“法術疊加”的那幾天，因為法術疊加關係到所有魔法的威力提升，具有異常的重要性，她才多花了些心思。在梅吉一學會法術疊加後，她便又跟著齊婭跑到馬戲團裏玩去了。
在黃金聖殿裏的那兩個月原本是個好機會，然而愛瑪的化身不時出來陪著梅吉，往往在**一番後才消失，使得梅吉根本沒有把心思花在學習魔法上。而小仙子自己也不是很在意。
當然，這其中還有一點，小仙子的上一任契約者是個魔法狂，就算沒有監督，也總是把所有時間都花在練習魔法和魔法研究上，根本用不著她去嚴格要求。時間長了後，小仙子自然也會產生一種“就算我不監督你也應該自覺”的慣性思維，而梅吉顯然沒有那種自覺。
小仙子覺得是她的錯，不過梅吉也有自知之明。
“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他心虛地說。
雖然小仙子並不是那種會拿著鞭子硬逼學生晝夜練習的嚴師，但她也從來沒有缺乏過耐心。每當梅吉有什麽不解的地方，或是想學某種新的魔法，她總是不厭其煩地解說並示範，即使梅吉跑到海邊城市，跟她相隔老遠的時候，她也沒有因為梅吉不在自己的眼前而有絲毫的不耐煩。雖然，當梅吉精神不集中或是被其它事物幹擾時，她往往也懶得去強迫他靜下心來，幹脆連自己也跑去玩，但總體來說，小仙子已經做得很不錯了，隻是梅吉自己習慣了懶散的作風。
就像她在教梅吉龍語和精靈語時，連續兩個月不間斷地把這兩種文字往梅吉腦海裏灌，雖然梅吉對這種差點讓他精神崩潰的方式大為不滿，然而對小仙子來說。這又何嚐不是一件繁瑣而磨人的工作？這就好像是一個家庭教師日夜不停地在黑板上寫字，並強迫學生閱讀，學生固然遭受折磨，但這個教師難道就容易了？
“小雪……”
“嗯？”
“你是騙我的吧？”梅吉在腦海中問道。“說什麽我如果死了，你也會跟著死去……你是騙我的吧？”
“嗯！”小仙子回答，“當然是騙你的。我確實在博得安來斯變成巫妖的過程中受了重傷，但在霧女森林裏睡了三十多年，當年所受到的傷害已經差不多複原了。你如果非正常死亡的話，我肯定是會跟著受傷的，也許要再沉寂個二三十年，但還不至於死去。”
果然！梅吉想著。
小仙子已經不是第一次騙他了。當他被迫寄居在小女孩蔭檬身體裏時，那個什麽“臨終約定”就是她編出來的，讓他以為自己真的再也離不開蔭檬的身體。還有那個他到現在也弄不清到底被小仙子做了多少手腳的魔法契約……
“小雪……”
“又怎麽了？”
“謝謝……”他說。
“嗯……”
……
為了有足夠的實力去穿越紫華光幕，真言接下來在陷空島的日子就陷入了一種瘋狂殺戮、掠奪和修煉的狀態中。他的這種狂熱和執著每每讓夜雨女神夢紅粉也忍不住有些敬佩了。
女神興趣來時也會無限留戀懷念地提到一些她自己的那些太遠古的事情，成神之前的一些趣事，以及慢慢時空相隔也沒有在記憶中湮滅的舊人。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過去。所謂島上無歲月，外麵已數載。
凝血天誅煉神訣日益精深，真言的修為和氣度也跟著日益提升。在屠殺了陷空洞周遭三千裏範圍內所有的超階妖獸，煉化了上百顆上等的內丹之後，在陷空島的第五個年頭，真言終於突破到了魔王二階境界。正向魔王三階進軍。
他強大的功法，恐怖的速度和殺傷力。使得這裏大部分相當於魔王境界的冥鬼王血煞王之類頂級妖獸，在真言麵前都飲恨而去。成為修羅魔王一步步踏向超級強者的基石。
魔元日益渾厚精純，氣息越見雄厲猙獰。此時大峽穀陷空洞周圍數千裏區域內，所有的妖獸和異生物都對“真言魔王”這個大名是如雷貫耳的了。
在強烈的恐懼和敬畏之下，妖獸自動遠遠逃離開大峽穀一帶，寧願跑到別的妖獸領地上去廝殺搶奪，也不願等著哪天走黴運被真言魔王遇上殺了吃了！
在這五年之中，八翅三首魔龍之王阿硫斯一共和真言這陷空島新興的強者發生了十六次血戰，在這頭三頭龍王全盛狀態下，它也沒有能夠成功地劫殺已經被它視為自己心頭一根利刺的魔族小子。
前三四年，魔龍王挾自己相當於大魔王頂級的實力往大峽穀是乘興而去，乘興而返，那段日子，不過魔王一階的真言雖然能和它較量上一段時間，但最終還是落得一身創傷逃回夜雨女神居住的洞窟求庇護。
魔王龍阿硫斯試探過女神的實力，知道夢紅粉這個神秘的女神明不知道通過了什麽方式已經開始緩緩恢複神力，在一次強行追擊真言進洞被女神輕輕一掌，差點被拍成肉餅後，再不敢對女神有絲毫的忤逆和不敬了。
對於真言這個最後不敵總是逃回陷空洞借神明威勢求生，對自己這魔龍王挑戰又從不退怯的魔族小子，阿硫斯大人可謂是恨得牙癢癢的。
每當想到就差一點可以擊斃小魔族卻又被他溜了的情景，阿硫斯魔龍之王就忍不住仰天咆哮數聲，然後牙癢難耐，就在大峽穀外的石崖上使勁磨它的牙齒，磨得地動山搖，那個壯觀。
那幾年，憤恨又鬱悶地魔龍王阿硫斯在某個功虧一簣氣急敗壞之下，突然靈光一動，給真言起了個綽號，就是“躲在女神內衣裏麵的跳蚤”！
“哈哈，躲在女神內衣裏麵的跳蚤，你就使勁逃吧，可是你終究會落到我偉大的阿硫斯之王爪中。女神的光輝不可能庇護你一生！”
每次隻能眼睜睜看著重傷的魔族小子以雷光電影一般的速度逃回古老的洞窟時，魔龍之王阿硫斯就隻得意興飛揚地哈哈長笑。笑對手的無能和無恥！
可是，在第五個年頭，在真言成功晉升為魔王二階後，阿硫斯原本響蕩在大峽穀的豪放長笑就漸漸低沉下去了。它痛苦而不可置信的怒吼倒是如蒼雷滾過大地。
“卑鄙無恥的魔族小子哦魔族之王，又從我強壯傲人的龍軀上扯掉了一大塊剛長出不久的龍鱗，下次你就沒有這樣走運了！”
這時，魔龍之王阿硫斯再發不出意興飛揚的嘲笑了，也看不到一身殺戮氣息越見深沉的魔王真言倉皇逃遁的“瀟灑”身影了，它大多在疲憊不堪的最後，不甘望著對麵冷酷又頑強站立的渾身是血的身影拋下這麽一句狠話，然後灰溜溜地騰空而去。
魔龍之王無法想像。卻不得不承認，這位苦惱和困擾了自己四五載的魔族修羅，已經擁有讓自己不得不尊重的實力。
真言不過憑借區區魔王二階的修為水準，就已經能逼得魔王龍阿硫斯負傷鬱悶離開。這個一次次被證明的事實，完全顛覆了魔龍之王阿硫斯以前關於戰鬥實力的判斷標準。
於是乎，在第六年姍姍來到後，超階位魔龍頂峰的阿硫斯大人來大峽穀就沒有以前那麽勤奮和迫切了。
有那麽一兩次，好像一個是難得的空氣清新的早晨。一次是暮氣沉沉的傍晚之時，阿硫斯大人似乎在其他妖獸地盤發泄足夠了然後剛巧經過大峽穀，它雄偉龐大的龍軀落在高山之頂，在真言感覺到興奮出來之前。魔龍之王卻隻深深地掃了一片越發清新如雨白光後的陷空洞，打了幾個噴嚏。便懶洋洋地展翅遠去！
“這頭懶龍，莫非現在泡妞耗空了身子。最近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不等我出來便飛走了，還打不打啊？”飛上峽穀山頭，望著懶洋洋而去的龐大魔龍王的影子，十分不快的真言不解地自言自語。
在這陷空島枯燥沉悶又壓抑無聊的歲月，和三頭龍阿硫斯較量已經成為他真言生活中難得的激動鮮亮的色彩，還有就是和關係越來越融洽的夜雨女神的談笑，這兩樣是沉悶的修煉生活中的調劑品。
今天，似乎是陷空島空間一個具有特殊意義的日子。
跋涉出大峽穀三千裏之外，剛剛擊殺了兩頭可以作為食物的邪眼王的真言，正騰駕血色紅雲掠過重重荒蕪的山丘和茫茫的枯骨原野時，他突然感到整個陷空島世界天色驀地一亮。
他仰頭詫異地往頭頂望去，看見一片死氣雲煙鼓蕩的低沉天空忽然裂出一個大縫隙，一道天空之縫，然後大片的血光逼刺眼球地爆發散射，瞬間覆蓋整個空間，許久才緩緩收斂黯淡，似乎被整個陷空島天地吸收融合了一般。
隨後，他聽到了腳下大地灰茫茫一片之中，噪雜的石土翻掀聲、骨頭和骨頭擁擠摩擦聲以及驀地濤浪一般洶湧的戰鬥呼喊！
魔元一運，視力透過層層死氣灰雲，他看到此刻的大地無數枯骨亡靈從地麵爬起，這些骷髏和大型冥鬼王血煞王巨骷髏們仿佛在同一刻全部複活，發出不死生物獨特的毫無生氣的呐喊，衝撞、廝殺一起，驟然間，整個陷空島世界以前所未有的激動方式熱鬧了起來！
“亡靈的世界終於開始誕生，又一個新興的頑強種族出現在無數生靈之書上！”
真言發出感慨的長歎，心頭卻因為剛才天空分裂、血光遍灑的情景而不知怎麽地變得沉重，和一種無端的危險感覺。
他似乎感受到，在那一刻天空血光中，有一雙邪惡血腥的眼睛將自己從頭到尾、從身體到靈魂掃查了個遍，這感覺中的一眼讓他心裏突然發寒，魔王感應的波動似乎在提示一個預測難料的巨大危機！
以前的白夢瑤和伊麗莎白她們對待魔王感應是一種極其敬畏的慎重態度，現在真言突然之間產生這種似乎是預測未來凶吉的神秘感應，使得他心裏也蒙上一層陰鬱的暗影。
再回頭望向天空裂分的位置，天空卻已經恢複蒼茫如初，沒有絲毫的血光泄露。
真言突然加速飛掠，心情有些浮躁，他想去向夜雨女神夢紅粉求教求教。
一路看見無數骷髏搖搖晃晃、踉踉蹌蹌或忙無目的行走或糾纏戰鬥一團，死亡的骷髏散成一堆碎骨，無主的靈魂之火從頭顱中飛逸而出，被其他“複活者”搶吞一空。
在戰鬥之中，由冥鬼王、血煞王和邪眼王等原本就十分強大的骸骨化成的巨型骷髏，擁有絕對的力量的優勢下，它們在骸骨亡靈的領主、王者的上位競爭中，屠戮粉碎了無數脆弱骷髏，吸收了同類的靈魂之火，變得越發骨質堅硬，死氣糾結，望之自有一種強者風姿。
但這些亡靈之間的進化、爭奪戰鬥，並引不起真言多大的興趣，目前出現的最強大的亡靈骷髏也不過是相當於九階魔獸的巨型血骷髏，根本不是他這魔王二階強者的對手。
從熱鬧的骸骨荒原返回大峽穀陷空洞時，他看到一身雪白神袍的夜雨女神夢紅粉竟然難得地走出了陷空洞，身影綽約曼妙地站立在洞窟外的高台之上。
夜雨女神身上散發象征絕對力量的淡淡光輝，光芒絲絲縷縷地從她隱現美好曲線的身體上延伸、散發出去，使得她站立高台周圍輝亮生動，大半個峽穀都如同浸浴在月光下的幽穀。
女神明的神情卻浮現一絲不安的沉重和嚴肅，她仰首朝蒼茫一片的天空望去，那個方向位置正是剛才雲空破裂血光迸射之處！
真言如一片靜寂的紅雲緩緩落下，對於五六年來神力恢複極快的女神明已有種深深的敬慕。
“雲空裂分，血光沉落大地，世界無有遺落被陷空神念一覽盡收眼底。他已經感覺到我通過妖皇大幅吸收他力量的舉動，但也許他對我的身份還有所顧忌，沒有立即下手對付我，所以使用神通提前孕育出汪洋一般的不死生物。”
這位夜雨女神目光悠長地落在真言身上，這悠長柔和的目光讓真言從裏麵感受了搖晃不定的忐忑不安。
這些不死生物已經遍布整個大地，將整個空間不多的能量靈氣分化、吸收殆盡，看來用不了多久就將成為這片土地的真正主宰，我用妖皇想再像之前快速吸收力量已經很難。陷空老祖想通過這種方式來禁錮、製約我，欲將我永恒禁困這裏，十分的陰險歹毒啊！”
女神最後的一聲歎息，也讓靜靜聆聽的真言更加的浮躁，不過他臉上卻還是淡然一片。
和小仙子交談結束後，梅吉就這樣靜靜地躺在床上，同時輕輕摸著熟睡中的莉賽爾的發絲。險死還生的感覺真的很奇怪，讓他突然覺得，原來這個世上還有那麽多事在等著自己去做。安娜還沒有真的被自己吃進口中，莉賽爾也是，如果自己就這麽死了，讓這兩個丫頭被別的男人壓在身子下破處，那可是人生的一大失敗。
還有蘇菲亞，嗯，記得蘇菲亞說過，她曾做了一個夢，得麗阿德絲出現在她的夢中，讓梅吉跟蘇菲亞在凱爾人的初春節時一起進去霧女森林。用不了多久，初春節便要到了，隻是，這場戰爭不知何時才能結束，恐怕到時候，蘇菲亞想走也走不開。
另外還有蘇麗，他一直想要弄清楚在蘇麗身上發生了什麽事。自己明明看著她死去，甚至親手將她埋進土中，可她為什麽又會再次出現？
梅吉真的很想弄明白。
他繼續想著……
突然，石屋的門被人急匆匆地推開了，門撞擊在牆壁上發出的聲響驚醒了莉賽爾，讓梅吉大為不滿。他看向這個打擾了自己的沉靜和莉賽爾的休息的家夥……未完待續。。
1301：精靈族
此外，雖然魔法師在戰鬥中能夠起到極重要的作用，但是，一般的戰士還是不喜歡接近他們，尤其是死靈法師，由於死靈法師總是與屍體打交道，而且過於陰森詭異，梅吉相信，就算是埃爾和野蠻人也不會喜歡太靠近他們，更別說骨子裏仍然屬於精靈族的暗夜精靈了。
處在敵方陣營的中央，又會被他們自己人有意無意間疏遠……
梅吉找了許久，終於被他找到了。
原本密集的敵人，到了某一處突然變得空曠，然後，梅吉便看到了一群穿著灰袍的魔法師。他們全都站在一個魔法陣裏，手中拿著刻有頭骨的骨杖，聚精會神地注視著前方。而且，他們的臉上都帶著倦容，召喚並控製那些卡瑞絲絕不是一件輕鬆的事，何況還要製造出黑雲帶著她們白天從沙角山或是別的地方移到這裏，持續不斷地消耗魔力，當然使得他們看上去很沒精神。
顯然，他們是想利用這些無法殺死的幽靈，讓古艾隘口一夜之間便被攻下。
他們真的差點成功了！
可惜……
梅吉冷冷地一笑。
這裏雖然是敵人的中心地帶，但是，周圍的每個人都在關心著前方的戰局，沒有什麽人真的在守衛這些死靈法師。畢竟，沒有誰會想得到有人能夠這樣無聲無息地潛到他們的內部。
梅吉移到一個陰暗的角落，先是給自己加了個石膚術。然後才解除靈體狀態。在進入次維空間後，很多魔法防護都無法使用，但石膚術仍然是有效的。
他開始無聲施法！
“什麽人？”魔法陣中的一個死靈係魔法師突然注意到了他。
與此同時，一道骨箭向他射來。他憑著石膚術硬受了這一箭。一道死雲術發了出去。死雲術是一種能夠造成腐蝕傷害的範圍魔法，他雖然早就學過，但卻從未對敵人用出，這是因為他一向覺得死雲術用起來沒有扔火球威風，而對敵人的殺傷力也沒有那麽直接。隻是現在，由於是夜間，扔火球實在是太引人注意了，再加上。他不敢肯定這些人會不會事先加持有防護元素傷害的魔法，畢竟大家都是魔法師，有誰愛惜生命，動不動就給他自己加上防護也是有可能的。
然而。腐蝕性傷害由於並不會直接致命，所以在對敵時用的時候不多，會給自己有事沒事加上防護腐蝕傷害的魔法師想象過去也不會有。
梅吉並不需要直接殺死這些魔法師，他隻要讓他們無法再操縱卡瑞絲就可以了。
其中一個死靈法師反應也快，手一抬。從他中指上的一枚魔法戒指裏立時閃出一道光，擊在了半途中的死雲上。然而梅吉的死雲術是經過疊加的，被那人消融了一個，還有兩個仍然砸了上去。
死雲散開。將那些死靈魔法師全都罩住，這些人的魔力本就消耗得差不多了。幾個體質弱的，當場便暈倒過去。剩下的在腐蝕性傷害造成的痛苦下，也無法施展法術，隻是試圖脫離死雲的範圍。
而梅吉趁著這一空檔，又施出了一個範圍性的睡眠術。痛打落水狗之下，一些死靈法師還沒跑出死雲範圍便栽倒在地，一邊昏睡一邊等死。
任務基本完成，梅吉鬆了口氣，繼續施法，想要再將自己變成靈體狀態。
然而就在這時，一隻利箭射在了他的身上，雖然被石膚擋住，但也震得他退了一步，施法中斷。他趕緊看去，隻見一個暗夜精靈正站在遠處冷冷地看著他，並再次抽出一根箭搭在弓上，而周圍的其他敵人也殺了過來。
梅吉冒出冷汗，雖然事先給自己加持了石膚術，但他剛才便挨了一根骨箭，現在又中了一箭，恐怕身上的石膚已不足以讓他再挨一下了。
他隻能硬著頭皮再次施法。在施法即將結束時，那個暗夜精靈的箭已刺入了他的脅下。
他隻覺得身體傳來了一陣劇痛。
不能斷……不能斷……
施法一旦再次中斷，他將馬上死在這裏。生存下去的意誌迫使他繼續施法。
一把巨斧已向他的腦袋砍來……
而他剛好完成了法術，巨斧從他的身體劃過，毫無阻滯，和劈在空氣中沒什麽區別。
遠處，傳來了那些卡瑞絲的尖叫，她們從古艾隘口的上空直飛而來，撲在了那些還沒有死去的死靈魔法師身上。她們本就是怨氣所化的幽靈，隻是被那些死靈法師控製著，才不得不聽從他們的命令，現在束縛著她們的力量解除了，她們馬上便反噬而來。
這些死靈法師很快便成了幹屍，還不解氣的幽靈女子以他們的屍體為中心，到處亂飛，帶走一條條生命。後方的大亂，使得前方的戰鬥立時扭轉，梅吉聽到了疾風騎士團進攻的號角聲，他也看到了自己周圍的敵人在卡瑞絲的憤怒下亂成一團，又在前方的大敗下不斷潰退。
然而，他卻絲毫也興奮不起來。
雖然已經進入了次維空間，但他被箭射中的脅下不斷淌著血。鮮血落在地上，並沒有將地麵染紅，而是如氣泡一樣消失，這裏畢竟不是真實的空間，流出的血一旦脫離了身體，便會化為虛無。
他艱難地往古艾隘口的方向走著。
“梅吉，”遠在群鷗要塞的小仙子馬上便感應到了他的虛弱，“你怎麽了？”
梅吉緊緊捂著傷口，鮮血染紅了他的手，他的意識越來越虛弱：“我不行了……”
“不行，你一定得堅持下來……”小仙子很快便弄清了他的處境，焦急地說。
我也很想啊……
梅吉跪倒著。整個人都在搖晃。要是就這樣死在次維空間裏，恐怕自己的屍體都無法被人找到吧？他已經覺得意識開始變得模糊。
小仙子沉默了一會，然後才慢慢地說道：“梅吉，如果你死了……我也會死的。”
不。不會……
“如果契約者非正常死亡，弗莉也會跟著受傷，往往要睡上幾十年才能恢複，這你是知道的。”小仙子告訴他，“但我不一樣，我已經差點死過一次了，博得安來斯的那次背叛，給我的身體造成了永久的傷害。如果你再來一次……我會和你一起死的……”
我會和你一起死的……一起死的……
梅吉使勁地咳著，那一團團的血湧出他的喉嚨，讓他滿嘴都是紅色的液體。
“如果你死了，我就陪你一起死！”這句話又是誰說的？他迷迷糊糊地問自己。安娜？殞風？蘇麗？蘇菲亞？
還是……莉賽爾？
“梅吉。撐下去！”
撐下去啊……撐得下去麽？
……
無數的火把聚在一起，將古艾隘口映得通紅。士兵和騎士們盡可能圍在一圈，讓他們的頭頂更加明亮。敵人已經撤退，隻留下了一具具屍體。莉賽爾站在最前方，緊張地看著遠處的敵人。那些卡瑞絲仍然在敵人的頭上飛舞，並不時發出尖厲的叫聲。
火光也在敵人的陣營裏亮了起來，他們拆下所有能燃燒的東西並馬上點燃，以驅散這些無法殺死的幽靈。明明是他們自己帶來的秘密武器。結果卻弄得他們自己頭大，這讓莉賽爾覺得有些好笑。
所有人都在等待著天明。
可是。梅吉還沒有回來……
少女緊揪著她的心。
就算是在為自己所喜歡的人能夠憑著他一個人的本事改變戰局而自豪，就算真心相信他能夠平安回來。然而，隻要沒有看到他的身影，莉賽爾就無法放下心來。如果他死了，就算得到了一場勝利，那又有什麽用？
就算對麵所有的敵人都死在她的麵前，那又有什麽用？
她已經失去了太多，她害怕連自己喜歡的人都會失去。
難道，我是一個災星麽？少女痛苦地想著。
父親死了，所有的族人都死了……連他也要死了麽？
不，他不會死的……絕不會就這樣死的……
忽地，她覺得自己像是抓住了什麽東西，那種東西讓她喜悅，同時又讓她更加懼怕。她驚慌失措地看向自己的四周，然而，除了身邊那些舉著火把的士兵，她什麽也沒有看到。
可是，肯定有什麽在自己的身邊。會讓自己如此喜悅的，會讓自己如此驚慌的，隻可能是他了……
可他為什麽不出來？
“梅吉？！”她突然大聲喊著。
那些士兵愕然地看著她，而她隻顧著不停叫喚著那個人的名字。為什麽心裏突然會這麽地難受？為什麽突然會有這種一旦不再叫他，他便會永遠離開的恐懼？
“梅吉，你在哪裏？”她茫然地轉著圈，仿佛想要尋找著什麽不可見的鬼魂，“你出來啊……”
周圍的士兵覺得她是瘋了，當然，在這到處都是屍體的地方，很多人都快要瘋了。有人想上前把她拉住，生怕她的喊聲把那些卡瑞絲再次引來。然而她卻拿著彎刀，硬生生把那些人逼退。
“梅吉，你出來啊！”她哭著，那種無法訴說的揪痛感讓她幾乎要失去理智。她知道他在的，她知道他就在自己身邊，可他為什麽不出來？
他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不要離開我，永遠都不要離開我！”她不明白自己這是怎麽了。為什麽眼淚會這麽不聽話地流出來？為什麽心裏會有種撕裂般的痛？為什麽會有一種他明明就在身邊，卻又遙遠得再也無法觸摸到他的痛苦？
“要不要打暈她？”一個士兵擔憂地問。其他人也在猶豫著，在他們看來，這個少女顯然已經精神崩潰了。
然而就在這時，他們看到，在少女身後的空氣中出現了幾絲波紋，一個渾身是血的少年仿佛從虛無中鑽出。倒在了她的背上。
“梅吉。”莉賽爾驚慌失措地轉身抱住他。
梅吉已經陷入了昏迷，他早已到了這兒，卻一直無力解除自己的靈體狀態，直到少女的呼喊一陣陣地傳到了他的耳中。一種不知從何而來的力量從心底生起，他用盡最後的意識回到了現實空間，接著便倒了下去。
莉賽爾無法撐住他，隻能跌坐在地上將他抱住，不停地叫喚著他。
“趕緊叫個牧師來。”幸好一名士兵及時反應過來，回頭喊著。
幾名牧師很快趕到，輪番對著梅吉使用治愈術，總算是穩住了他的傷勢。讓他不再流血。
雷歐特將軍和騎士團團長博瑞屈也匆匆趕到。
在確定梅吉經過了神術治療，至少不會有生命危險後，雷歐特忙命人將梅吉和緊緊抱著他的莉賽爾一起送到後方。
直到他們離去後，周圍才安靜了下來。
“幸好他沒事。”博瑞屈低聲說著，“如果沒有他，我們今晚恐怕真的守不住了。”
如果不是梅吉單獨潛到敵陣中，擊垮了對方的死靈法師，在這些卡瑞絲和其他敵人的共同襲擊下。他們肯定無法守住古艾隘口，甚至會有全軍覆滅的危險。
雷歐特淡淡地點了點頭，將視線轉向遠處那些仍然無法擺脫卡瑞絲侵擾的敵人：“離天亮還有多久？”
“最多不超過兩個小時。”騎士團團長回答。
“讓我們的騎士加緊時間休息，”雷歐特將軍麵無表情地說道。“太陽一出來，我們便馬上進攻。”
騎士團團長愕了一愕：“他們戰鬥了一夜。全都累了……”
“沒錯，”獨狼將軍卻隻是淡淡地回答。“不過，敵人比我們更累……”
當天亮的時候，所有的卡瑞絲都在陽光的照射下如輕煙般散去。疾風騎士團在獨狼將軍的命令下迅速出擊，步兵緊隨其後。
這些敵人本就是通過遠程傳送陣從斯而趕到古艾隘口前，然後直接投入戰鬥，沒有足夠的休息，戰鬥了大半夜後，又被原本是屬於自己這邊的幽靈不停騷擾，更是人乏馬困，再加上沒想到古艾隘口的守軍會在天一亮便繼續作戰，措手不及下，直接潰敗。
在殺了不知多少敵人後，博瑞屈帶著騎兵直追了十幾裏，直至看到敵人的援兵趕來，才帶著騎士團回到古艾隘口。這一伏，敵人的傷亡遠在古艾隘口的守軍之上，可是說是一場大勝。然而獨狼將軍雷歐特的臉上並沒有多少喜悅。
這隻是敵人的先頭部隊，之所以會敗，很大的程度上緣於對方自以為憑著那些死靈法師召喚出的卡瑞絲和擅長夜戰的魔夜騎士便可以穩穩奪下古艾隘口，操之過急，沒想到反而被梅吉潛入敵陣之中，一股腦殺了那些死靈法師，使得他們自己反而被卡瑞絲纏住。
可以說，這場勝利實在是有太多幸運的成分在裏麵。
然而，敵人的大軍很快便會重新集結而來，下一次，他們還會這麽幸運麽？
雷歐特的臉上慢慢地現出冷笑。他並不是一個喜歡讓戰場上的勝利由運氣來決定的人，昨晚之所以差點失守，主要是因為那些卡瑞絲的存在超出了他的預想，而通過昨晚這一戰，他已經多少摸清了敵人的戰鬥方式。
接下來的幾天，仍然會很艱難。
但絕不是毫無希望……
他走下哨樓，在騎士與士兵間穿梭著。大部分騎士都在抓緊時間休息，一些士兵在搶修著防禦工事。靠外圍的箭塔有不少都在昨晚的戰鬥中被攻城木撞塌，還有一些毀於爆炎怪的自殺式襲擊之下，這些半殘的箭塔都要被完全推倒並鏟平，以防止在下一次的防禦戰中，反而被敵人利用。
一名士兵向他走來：“將軍，外邊有一些人想要見您……嗯，不是一些人……”
雷歐特看著這名士兵，顯然，這個士兵的臉上顯得有些古怪。
“是精靈……一共有九位……全都是精靈……”士兵回答。在費爾王國境內，精靈的數量是相當稀少的，很多人連見都未曾見過。對於這名士兵來說，他第一次見到精靈族是在昨夜。敵方的一名暗夜精靈被箭射中，死在他的麵前。
九個精靈？
雷歐特將軍怔了一怔。
“帶隊的是一名女性，”這名士兵想象著那位精靈女子的美麗，“她說將軍您知道她。她的名字叫殞風……”
原來如此，雷歐特點了點頭。殞風一直是公主殿下私底下的情報人員，這名士兵不認得她也沒什麽好奇怪。
“帶我去！”他說。
……
在古艾隘口的內側，峽道的外圍，有一個石製的小屋。這個小屋原本是讓在隘口設立關卡、並向過往商人收稅的士兵休息的地方。石屋背靠著山崖，很是簡陋，在它的附近，搭建著一座座軍營。
在石屋內。有一張木床，梅吉就躺在木床上，慢慢地睜開眼。
雖然經過了神術的治療，脅下的箭傷已經愈合。然而失血過多所造成的身體虛弱卻不是那麽容易就恢複的。他看到莉賽爾正坐在床邊的矮凳上，頭枕在床沿趴睡著，顯然是一直守在他的身邊，勞累得終於熬不住了。
梅吉伸出手，輕輕地摸著她的秀發。
他已不太記得自己是怎麽一步步走回來的。至於暈倒後的其它事，自然就更不可能知道了。他唯一記得的，就是莉賽爾那帶著哭聲的呼喚，正是那種讓人揪心的哭喊支撐著他。讓他覺得，仿佛自己要是真的就那樣死去的話。實在是一種連自己也無法原諒的罪惡。
這時，小仙子的聲音在他的腦海中響起：“梅吉……”
“我沒事了。”
“嗯。我知道。”小仙子靜了一靜，“梅吉，你真是讓我不放心……”
“對不起！”梅吉通過意識傳遞，把當時發生的事告訴她。
“這也是我的錯，”小仙子歎了口氣，“我對你太放鬆了。你的天分雖然並不低，學習魔法的進步也很快，但是畢竟底子還不紮實。我應該對你更嚴格些，花些時間訓練你的基礎能力，包括麵對危險時的快速反應和意誌力。如果那個暗夜精靈的第一箭無法打斷你的施法，你也就不會受傷，甚至差點死在次維空間裏。”
在這將近一年的時間裏，她對梅吉的教學方式確實是比較鬆散，很多時候，甚至根本沒有和梅吉在一起，隻是通過意誌傳遞將她想要教的東西直接填進梅吉的腦海中，梅吉是否真的能夠吸引，她並沒有真的很關心。唯一嚴格的一次，是在王城教梅吉“法術疊加”的那幾天，因為法術疊加關係到所有魔法的威力提升，具有異常的重要性，她才多花了些心思。在梅吉一學會法術疊加後，她便又跟著齊婭跑到馬戲團裏玩去了。
在黃金聖殿裏的那兩個月原本是個好機會，然而愛瑪的化身不時出來陪著梅吉，往往在**一番後才消失，使得梅吉根本沒有把心思花在學習魔法上。而小仙子自己也不是很在意。
當然，這其中還有一點，小仙子的上一任契約者是個魔法狂，就算沒有監督，也總是把所有時間都花在練習魔法和魔法研究上，根本用不著她去嚴格要求。時間長了後，小仙子自然也會產生一種“就算我不監督你也應該自覺”的慣性思維，而梅吉顯然沒有那種自覺。
小仙子覺得是她的錯，不過梅吉也有自知之明。
“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他心虛地說。
雖然小仙子並不是那種會拿著鞭子硬逼學生晝夜練習的嚴師，但她也從來沒有缺乏過耐心。每當梅吉有什麽不解的地方，或是想學某種新的魔法，她總是不厭其煩地解說並示範，即使梅吉跑到海邊城市，跟她相隔老遠的時候，她也沒有因為梅吉不在自己的眼前而有絲毫的不耐煩。雖然，當梅吉精神不集中或是被其它事物幹擾時，她往往也懶得去強迫他靜下心來，幹脆連自己也跑去玩，但總體來說，小仙子已經做得很不錯了，隻是梅吉自己習慣了懶散的作風。
就像她在教梅吉龍語和精靈語時，連續兩個月不間斷地把這兩種文字往梅吉腦海裏灌，雖然梅吉對這種差點讓他精神崩潰的方式大為不滿，然而對小仙子來說。這又何嚐不是一件繁瑣而磨人的工作？這就好像是一個家庭教師日夜不停地在黑板上寫字，並強迫學生閱讀，學生固然遭受折磨，但這個教師難道就容易了？
“小雪……”
“嗯？”
“你是騙我的吧？”梅吉在腦海中問道。“說什麽我如果死了，你也會跟著死去……你是騙我的吧？”
“嗯！”小仙子回答，“當然是騙你的。我確實在博得安來斯變成巫妖的過程中受了重傷，但在霧女森林裏睡了三十多年，當年所受到的傷害已經差不多複原了。你如果非正常死亡的話，我肯定是會跟著受傷的，也許要再沉寂個二三十年，但還不至於死去。”
果然！梅吉想著。
小仙子已經不是第一次騙他了。當他被迫寄居在小女孩蔭檬身體裏時，那個什麽“臨終約定”就是她編出來的，讓他以為自己真的再也離不開蔭檬的身體。還有那個他到現在也弄不清到底被小仙子做了多少手腳的魔法契約……
“小雪……”
“又怎麽了？”
“謝謝……”他說。
“嗯……”
……
為了有足夠的實力去穿越紫華光幕，真言接下來在陷空島的日子就陷入了一種瘋狂殺戮、掠奪和修煉的狀態中。他的這種狂熱和執著每每讓夜雨女神夢紅粉也忍不住有些敬佩了。
女神興趣來時也會無限留戀懷念地提到一些她自己的那些太遠古的事情，成神之前的一些趣事，以及慢慢時空相隔也沒有在記憶中湮滅的舊人。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過去。所謂島上無歲月，外麵已數載。
凝血天誅煉神訣日益精深，真言的修為和氣度也跟著日益提升。在屠殺了陷空洞周遭三千裏範圍內所有的超階妖獸，煉化了上百顆上等的內丹之後，在陷空島的第五個年頭，真言終於突破到了魔王二階境界。正向魔王三階進軍。
他強大的功法，恐怖的速度和殺傷力。使得這裏大部分相當於魔王境界的冥鬼王血煞王之類頂級妖獸，在真言麵前都飲恨而去。成為修羅魔王一步步踏向超級強者的基石。
魔元日益渾厚精純，氣息越見雄厲猙獰。此時大峽穀陷空洞周圍數千裏區域內，所有的妖獸和異生物都對“真言魔王”這個大名是如雷貫耳的了。
在強烈的恐懼和敬畏之下，妖獸自動遠遠逃離開大峽穀一帶，寧願跑到別的妖獸領地上去廝殺搶奪，也不願等著哪天走黴運被真言魔王遇上殺了吃了！
在這五年之中，八翅三首魔龍之王阿硫斯一共和真言這陷空島新興的強者發生了十六次血戰，在這頭三頭龍王全盛狀態下，它也沒有能夠成功地劫殺已經被它視為自己心頭一根利刺的魔族小子。
前三四年，魔龍王挾自己相當於大魔王頂級的實力往大峽穀是乘興而去，乘興而返，那段日子，不過魔王一階的真言雖然能和它較量上一段時間，但最終還是落得一身創傷逃回夜雨女神居住的洞窟求庇護。
魔王龍阿硫斯試探過女神的實力，知道夢紅粉這個神秘的女神明不知道通過了什麽方式已經開始緩緩恢複神力，在一次強行追擊真言進洞被女神輕輕一掌，差點被拍成肉餅後，再不敢對女神有絲毫的忤逆和不敬了。
對於真言這個最後不敵總是逃回陷空洞借神明威勢求生，對自己這魔龍王挑戰又從不退怯的魔族小子，阿硫斯大人可謂是恨得牙癢癢的。
每當想到就差一點可以擊斃小魔族卻又被他溜了的情景，阿硫斯魔龍之王就忍不住仰天咆哮數聲，然後牙癢難耐，就在大峽穀外的石崖上使勁磨它的牙齒，磨得地動山搖，那個壯觀。
那幾年，憤恨又鬱悶地魔龍王阿硫斯在某個功虧一簣氣急敗壞之下，突然靈光一動，給真言起了個綽號，就是“躲在女神內衣裏麵的跳蚤”！
“哈哈，躲在女神內衣裏麵的跳蚤，你就使勁逃吧，可是你終究會落到我偉大的阿硫斯之王爪中。女神的光輝不可能庇護你一生！”
每次隻能眼睜睜看著重傷的魔族小子以雷光電影一般的速度逃回古老的洞窟時，魔龍之王阿硫斯就隻得意興飛揚地哈哈長笑。笑對手的無能和無恥！
可是，在第五個年頭，在真言成功晉升為魔王二階後，阿硫斯原本響蕩在大峽穀的豪放長笑就漸漸低沉下去了。它痛苦而不可置信的怒吼倒是如蒼雷滾過大地。
“卑鄙無恥的魔族小子哦魔族之王，又從我強壯傲人的龍軀上扯掉了一大塊剛長出不久的龍鱗，下次你就沒有這樣走運了！”
這時，魔龍之王阿硫斯再發不出意興飛揚的嘲笑了，也看不到一身殺戮氣息越見深沉的魔王真言倉皇逃遁的“瀟灑”身影了，它大多在疲憊不堪的最後，不甘望著對麵冷酷又頑強站立的渾身是血的身影拋下這麽一句狠話，然後灰溜溜地騰空而去。
魔龍之王無法想像。卻不得不承認，這位苦惱和困擾了自己四五載的魔族修羅，已經擁有讓自己不得不尊重的實力。
真言不過憑借區區魔王二階的修為水準，就已經能逼得魔王龍阿硫斯負傷鬱悶離開。這個一次次被證明的事實，完全顛覆了魔龍之王阿硫斯以前關於戰鬥實力的判斷標準。
於是乎，在第六年姍姍來到後，超階位魔龍頂峰的阿硫斯大人來大峽穀就沒有以前那麽勤奮和迫切了。
有那麽一兩次，好像一個是難得的空氣清新的早晨。一次是暮氣沉沉的傍晚之時，阿硫斯大人似乎在其他妖獸地盤發泄足夠了然後剛巧經過大峽穀，它雄偉龐大的龍軀落在高山之頂，在真言感覺到興奮出來之前。魔龍之王卻隻深深地掃了一片越發清新如雨白光後的陷空洞，打了幾個噴嚏。便懶洋洋地展翅遠去！
“這頭懶龍，莫非現在泡妞耗空了身子。最近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不等我出來便飛走了，還打不打啊？”飛上峽穀山頭，望著懶洋洋而去的龐大魔龍王的影子，十分不快的真言不解地自言自語。
在這陷空島枯燥沉悶又壓抑無聊的歲月，和三頭龍阿硫斯較量已經成為他真言生活中難得的激動鮮亮的色彩，還有就是和關係越來越融洽的夜雨女神的談笑，這兩樣是沉悶的修煉生活中的調劑品。
今天，似乎是陷空島空間一個具有特殊意義的日子。
跋涉出大峽穀三千裏之外，剛剛擊殺了兩頭可以作為食物的邪眼王的真言，正騰駕血色紅雲掠過重重荒蕪的山丘和茫茫的枯骨原野時，他突然感到整個陷空島世界天色驀地一亮。
他仰頭詫異地往頭頂望去，看見一片死氣雲煙鼓蕩的低沉天空忽然裂出一個大縫隙，一道天空之縫，然後大片的血光逼刺眼球地爆發散射，瞬間覆蓋整個空間，許久才緩緩收斂黯淡，似乎被整個陷空島天地吸收融合了一般。
隨後，他聽到了腳下大地灰茫茫一片之中，噪雜的石土翻掀聲、骨頭和骨頭擁擠摩擦聲以及驀地濤浪一般洶湧的戰鬥呼喊！
魔元一運，視力透過層層死氣灰雲，他看到此刻的大地無數枯骨亡靈從地麵爬起，這些骷髏和大型冥鬼王血煞王巨骷髏們仿佛在同一刻全部複活，發出不死生物獨特的毫無生氣的呐喊，衝撞、廝殺一起，驟然間，整個陷空島世界以前所未有的激動方式熱鬧了起來！
“亡靈的世界終於開始誕生，又一個新興的頑強種族出現在無數生靈之書上！”
真言發出感慨的長歎，心頭卻因為剛才天空分裂、血光遍灑的情景而不知怎麽地變得沉重，和一種無端的危險感覺。
他似乎感受到，在那一刻天空血光中，有一雙邪惡血腥的眼睛將自己從頭到尾、從身體到靈魂掃查了個遍，這感覺中的一眼讓他心裏突然發寒，魔王感應的波動似乎在提示一個預測難料的巨大危機！
以前的白夢瑤和伊麗莎白她們對待魔王感應是一種極其敬畏的慎重態度，現在真言突然之間產生這種似乎是預測未來凶吉的神秘感應，使得他心裏也蒙上一層陰鬱的暗影。
再回頭望向天空裂分的位置，天空卻已經恢複蒼茫如初，沒有絲毫的血光泄露。
真言突然加速飛掠，心情有些浮躁，他想去向夜雨女神夢紅粉求教求教。
一路看見無數骷髏搖搖晃晃、踉踉蹌蹌或忙無目的行走或糾纏戰鬥一團，死亡的骷髏散成一堆碎骨，無主的靈魂之火從頭顱中飛逸而出，被其他“複活者”搶吞一空。
在戰鬥之中，由冥鬼王、血煞王和邪眼王等原本就十分強大的骸骨化成的巨型骷髏，擁有絕對的力量的優勢下，它們在骸骨亡靈的領主、王者的上位競爭中，屠戮粉碎了無數脆弱骷髏，吸收了同類的靈魂之火，變得越發骨質堅硬，死氣糾結，望之自有一種強者風姿。
但這些亡靈之間的進化、爭奪戰鬥，並引不起真言多大的興趣，目前出現的最強大的亡靈骷髏也不過是相當於九階魔獸的巨型血骷髏，根本不是他這魔王二階強者的對手。
從熱鬧的骸骨荒原返回大峽穀陷空洞時，他看到一身雪白神袍的夜雨女神夢紅粉竟然難得地走出了陷空洞，身影綽約曼妙地站立在洞窟外的高台之上。
夜雨女神身上散發象征絕對力量的淡淡光輝，光芒絲絲縷縷地從她隱現美好曲線的身體上延伸、散發出去，使得她站立高台周圍輝亮生動，大半個峽穀都如同浸浴在月光下的幽穀。
女神明的神情卻浮現一絲不安的沉重和嚴肅，她仰首朝蒼茫一片的天空望去，那個方向位置正是剛才雲空破裂血光迸射之處！
真言如一片靜寂的紅雲緩緩落下，對於五六年來神力恢複極快的女神明已有種深深的敬慕。
“雲空裂分，血光沉落大地，世界無有遺落被陷空神念一覽盡收眼底。他已經感覺到我通過妖皇大幅吸收他力量的舉動，但也許他對我的身份還有所顧忌，沒有立即下手對付我，所以使用神通提前孕育出汪洋一般的不死生物。”
這位夜雨女神目光悠長地落在真言身上，這悠長柔和的目光讓真言從裏麵感受了搖晃不定的忐忑不安。
這些不死生物已經遍布整個大地，將整個空間不多的能量靈氣分化、吸收殆盡，看來用不了多久就將成為這片土地的真正主宰，我用妖皇想再像之前快速吸收力量已經很難。陷空老祖想通過這種方式來禁錮、製約我，欲將我永恒禁困這裏，十分的陰險歹毒啊！”
女神最後的一聲歎息，也讓靜靜聆聽的真言更加的浮躁，不過他臉上卻還是淡然一片。
和小仙子交談結束後，梅吉就這樣靜靜地躺在床上，同時輕輕摸著熟睡中的莉賽爾的發絲。險死還生的感覺真的很奇怪，讓他突然覺得，原來這個世上還有那麽多事在等著自己去做。安娜還沒有真的被自己吃進口中，莉賽爾也是，如果自己就這麽死了，讓這兩個丫頭被別的男人壓在身子下破處，那可是人生的一大失敗。
還有蘇菲亞，嗯，記得蘇菲亞說過，她曾做了一個夢，得麗阿德絲出現在她的夢中，讓梅吉跟蘇菲亞在凱爾人的初春節時一起進去霧女森林。用不了多久，初春節便要到了，隻是，這場戰爭不知何時才能結束，恐怕到時候，蘇菲亞想走也走不開。
另外還有蘇麗，他一直想要弄清楚在蘇麗身上發生了什麽事。自己明明看著她死去，甚至親手將她埋進土中，可她為什麽又會再次出現？
梅吉真的很想弄明白。
他繼續想著……
突然，石屋的門被人急匆匆地推開了，門撞擊在牆壁上發出的聲響驚醒了莉賽爾，讓梅吉大為不滿。他看向這個打擾了自己的沉靜和莉賽爾的休息的家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