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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94:吸血鬼


    真言的神識境界,對於力量本源的領悟,早已經是接近魔王的水平。


    他隻是魔嬰受到劇創,魔元極度微弱而已。所以現在這種提升,隻能算是一種恢複,並不比真正的階位之間的超越和突破。.


    同時,妖皇魔刀嗡聲輕鳴,似乎在微微嘲諷真言這位擁有者的修為境界,告訴真言它助他提升魔元修為不過是讓他多點實力保護主神大人骸骨而已。這讓真言不由臉色有些羞紅,爺爺的,還看不起我啊,不夠刀刀確實有這個資格。


    “看來我和佛有緣啊,發絲竟然不長了,嗯,以後得多些慈悲之心,不可枉開殺戒。我神器在手,欺負大魔王都像是大人欺負孩,自然應該以德服人!”真言愛惜地撫摸著妖皇彎刀,拍著腦門臭屁地想著。


    神獸燭龍魔魂的聲音卻急切切地在他魔識中狂吼,迫不及待的、又慌亂驚喜樣子,“子子,你得了什麽寶貝了,我這麽發現有種讓我畏懼的力量出現你身上呢?”


    聽到燭龍這個大咧咧的自大高傲家夥的聲音,真言不由眉頭一皺,故意不搭理:好你頭燭龍,不過是個被人封印拿來練器的魔魂而已,一直以來卻過分高傲托大,向來對我不理不睬,現在我妖皇神器在手,你個半殘廢還得意個啥?


    “子不真言,我看你手上隻是一把奇形怪狀的彎刀,我強大的魂念竟然突破不了白光的屏障不能進入刀身裏麵查看。你給我這是什麽強大的魔器行不?”燭龍見真言不理睬自己,不由有些急了,意識到自己在求人後口氣變得非常的溫和謙卑起來。


    神獸燭龍在妖皇神光一現的時候,就乍然從睡夢中驚醒。妖皇散發的神力氣息讓它驚恐困惑不已,它還以為自己重新回到曾經的世界,那個神靈浮遊空間行走的混沌深淵呢。


    “不過是一把刀而已,倒是老龍啊,我九死一生從紫華光幕中傳過來,當時你就真的在睡大覺視若無睹,不在乎我掛了麽?”真言冷冰冰地道,並沒有直接回答燭龍的問題。


    “不經曆真正磨難的洗禮。哪裏會有未來的成就!我早看你一身魔元氣息混雜不純,難保你以後修煉不出問題,那道紫色光華號稱是封印之光,正好用來焚燒你一身駁雜不容的幾種力量。所以為了你的將來著想,我怎麽可能出手?你看,你現在不是好好的麽,還得了這麽天大好處!”燭龍舌綻蓮花,起來挺有道理樣子。


    “那好啊。你不是我不依靠你逃過那擎天魔王的追殺,你就告訴我一個突破地魔界域的方法,現在擎天魔王那倒黴蛋已經灰飛煙滅,你現在可以實現承諾了吧。不要耍賴,那就連化屍蜂都不如了!”真言想想燭龍的話還是有些道理。他也覺得自己一身魔元氣息還沒有完全融合,不過他現在要挫挫神獸燭龍的脾氣。那會那麽容易遂燭龍的願。


    “嘿嘿,這你就錯了,我告訴你,擎天魔王並沒有死,而且他也來到了這個詭異的空間!”燭龍有些得意地道。


    啊,擎天魔王那個渾球竟然沒有死還跟進來了,這魔魔還真命大啊,可惜,現在我妖皇在手,隻有他誠服的分了!真言吃了一驚,但並不害怕。


    “嘿嘿,而且你不要以為你擁有超級魔器在手,就可以目中無人自大猖狂了,以本神獸看,這魔刀現在頂多算是一件超級魔器而已,用來對抗大魔王級別的強者都困難。當然,這是根據你這持有者現在的修為境界而已。持有者越強,才越能發揮魔刀的威力!”


    燭龍逐漸又得意起來,在不惜耗費它魔魂能量的探測下,雖然不能進入妖皇魔刀裏麵,但也大致判斷出這把讓神獸也眼紅的魔刀所能發揮出來的威力,甚至,還不如它全力發動天魔古鐲的力量。


    真言聞言不由一驚:“怎麽可能,我這可是牛叉無比的神器!破獸你不懂就不要亂!”


    情急之下,真言不由對這神獸燭龍也不敬地譏諷起來。不過,看到真言氣急敗壞而越發得意的燭龍顯然沒有留意他語氣中的不敬。


    “它原來是神器不錯,但強大的神器墮落這汙穢血腥魔氣衝天的空間,又一直不惜耗費能量護佑它主人骸骨不受魔物騷擾,數萬年,十數萬年下來,早已經能量近乎耗竭,甚至其神性品階也連連跌降,能有現在這樣還算可觀的威勢已經非常難得了。”神獸燭龍停了一停,似乎也在惋惜地舔著它自己的嘴唇。


    “本神獸提醒你一下,為了維持自己的能量保護其原先主人,這把神器十數萬載吸收這濁魔空間魔氣後現在已經犧牲自我從神級墮化為魔器檔次,所以它那種混亂的能量才能幫助你修補魔軀,否則神力灌注你早死翹翹了。


    要知道,你魔軀乃濁重之氣化成,連一點清靈陽火也抵受不住,更別有足夠強壯堅韌,承受終極神力的洗禮了!


    當然,它依然非常的厲害,如果被我天魔古鐲同化融合的話,或許真言子你能擁有一件真正的新神器也不一定!”


    神獸燭龍的話讓驚疑不定的真言慢慢從收獲神器的狂喜暴發戶心態平複過來,燭龍魔雲居心不良的循循誘惑更是讓他清醒,此時真言心中複歸一片清明。


    燭龍得不錯,這把妖皇神器現在已經沉淪墮落為魔器,威勢用無法和它前身相比。它依然孤傲超然,卻是不忘自身的神器品格,這又使得它和其他所有魔器大不相同。


    真言心中不由有些敬佩:忠心護住,不惜神性磨滅。這妖皇不愧是那什麽夜雨神殿代代主神傳承的榮耀了!


    “隻是,神器已殞,歎哉!它已經不是本來的它了,即便我將來有一天不滅魔身形成。跨越界域禁錮進入眾神宇宙,又如何能將一把魔器送還夜雨神殿呢?不定還招惹來滅頂之災,那夜雨神殿的神明還以為是我將神器煉化成了魔器,那就完蛋了。既然如此,那這把妖皇以後還是不要在眾神宇宙出現了,當作我個人的收藏寶物吧。”真言唯有歎惜。


    神獸燭龍喋喋不休地誘惑勸導,這家夥看到妖皇眼紅了不斷要求真言讓它將魔刀和天魔古鐲融合一起,還不定可以煉成神器。更讓自己從魔魂形態解救出來重新凝結神獸真身。


    真言卻是不理不睬,同時對這神獸燭龍的品性暗暗鄙視:“樣,以前盡是我求你,你還得瑟懶得理會。現在倒死皮賴臉求我來了。隻是,我豈會因你破獸一點利益誘惑,便任由器性孤遠讓人敬佩的妖皇湮滅!”


    妖皇雖然已經墮化成魔氣,但依舊孤傲超然,氣質獨特。就有如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的大美人,依舊有著非同一般的氣勢,讓他珍惜憐愛。


    真言俯身再看看暗紅水底骨質如玉、形姿依然保持纖細窈窕之態的夜雨神殿主神夢風華的遺骨,又是感覺世事變幻莫測。猶如迷惘的時光、流逝的江河讓人難以掌握。連號稱真身不滅的神明最終也含恨隕落,還有什麽是自己可以抓緊不散。可以天長地久的呢?


    “如果我真能有一天修成不滅魔身,一定將你骸骨送返夜雨神殿!”真言輕聲念喃。然後就要將夢風華的骸骨收入藏寶袋中,等待將來的某一天讓她重歸“故土”。


    卻不料藏寶帶根本無法收起這曾經一方女主神的骸骨,困惑的真言皺眉想了一想,然後用魔識和妖皇中彌留的一絲微弱之極的器靈交流,最後才將骸骨收入到妖皇魔刀之中。


    神明的骸骨,依靠濁魔之氣煉成的藏寶袋哪裏有資格收納,隻有同樣具有接近神力的能量才能做到這一點。


    “好子,本神獸口幹舌燥給你講明了那麽多好處,你竟然還毫不動心。可不要怪我心狠,我一發飆,可是隨便就能吞噬你的魔識,輕而易舉地滅了你!”神獸燭龍見誘惑不成,陡然態度一變,威脅起真言起來。


    麵臨可以從封印古鐲中脫身,更搖身一變再現燭龍神獸本體氣吞山河的神采,燭龍魔魂如何會不動心,它幾乎期待激動得要瘋狂了!


    都是真言這魔頭,連本神獸低下姿態乞求都無視,莫非我還真治不了他了!憤怒又迫切的燭龍魔魂暗自想到。


    隻是,麵對神獸的威脅,麵不改色的真言淡然鎮定的輕輕一句,便崩潰了神獸的信心,“我真言已經向主宰審判誓約的血殺魔神許下毒誓,自身的命運機數連自己也無法預料。你若吞噬我魔識,融合妖皇,更一舉聚成神獸真身,你在地魔界域低階位空間的出現勢必引起眾神的注意,血殺魔神便會將我之魂飛魄散的懲罰降落到你的頭上。如果你不在乎不懼怕審判誓約大神的懲戒,便盡管來吧!”


    感受到天魔古鐲中燭龍頓時渾身顫抖極度驚懼的反應,真言知道自己賭贏了。同時,對那憑一個名頭就能嚇得神獸魂不附體的血殺魔神,他也是極度的好奇和期待。


    “算你狠!不過,你不想知道突破地魔界域局限的奧秘麽?你以為憑借你半吊子的見識和殘破心法,就能成為地魔界域許久以來沒有誕生過的魔帝,化為絕世天魔而去麽?這一切,隻有依靠智慧如同瀚海一般深不可測的本神獸悶才能做到,哼!”不甘心的燭龍魔魂拋出最後的談判籌碼。


    燭龍的這次誘惑確實讓真言心動。是啊,地魔界域十數萬載以來沒有魔帝出現,這其中一定是遺失了什麽東西,使得群魔最強者也隻能徘徊在大魔王境界,遲遲不能突破最終跨越界域空間而去!


    真言靜靜,他總結回想起自己修魔一生的種種經曆和感悟起來,在汪洋怒海一般的信息中像捕捉出有用的東西。


    他修魔一生厄難重重,經曆不凡。他具有地魔界域魔頭們不具備的智慧和探索精神,在漫長的殺戮和遊曆生涯中,自身的不斷增強已經讓他對於力量本源的認知進入前所未有的世界。一直以來,他以為自己和其他魔族絕不相同。他自信自己可以做到別的魔族不能做到的事情!


    刹那間,腦海間突然有道靈光猶如天外流星劃過,一縷明悟頓時像一道清晨的泉水淙淙有聲地流過心房,給他帶來無法言的欣悅、開朗和深深敬畏!


    蝶舞這個神秘的女子在他還是一個魔靈時就提示過,世界本源清升濁降。清為陽,濁為陰,一分為二,其中濁重之氣墜沉化為地魔界域。清靈之氣升而形成仙人界域。當然,無論地魔界域還是仙人界域,都隻是這清濁二氣幻化形成的無數空間世界之一而已,在它們兩個界域外還有無數空間界域。


    而最神秘。最強大,最難以想象的世界,目前看來無疑就是眾神所在的混沌洪荒虛空。那裏,清濁二氣完美融合,是完全不同地魔界域還是仙人界域的超級空間!那樣的無比遼闊的無盡世界。也隻有神明才能生存!


    “由此可以推斷,神明不同之處,在於他們駕馭更強大更超級的力量。而力量本源是清濁二氣,濁重之氣是魔族修煉的極限巔峰。看來要突破巔峰極限,唯有大膽地嚐試去采煉能將魔族身體魔嬰輕易焚毀的清陽之火力量了。”真言臉上已經是歡愉一片。他緩緩盤膝跌坐在暗紅色的水底,赤身**腦門發亮。猶如一尊魔之高僧。


    “魔曰,殺戮為一切力量本源。我真言從殺戮中誕生,成長,卻終是要超越殺戮,才能修成無上神通!”


    神靈魔識感應之下,氣機湧動,周圍暗紅水域翻騰蒸騰,無數水泡汩汩冒起,猶如一彎寒亮如雪的妖皇魔刀在他背後發出愉悅欣慰的嗡聲輕鳴,似乎在鼓勵、讚許真言這位新主人的領悟!


    “還是你和我脾胃相投,盡管不能和我順利地神識交流,卻勝過某頭貪婪無良的破神獸!”真言不由輕輕撫摸延伸到自己胸前的一尾彎弧刀身,慨然輕吟,此時此刻,他真是感慨萬千。


    大道同流,無數江河溪流終將流向大海,其滾滾而向的趨勢是為大道所向。他真言此刻領悟修成魔帝結成不滅真身的真諦,正是從無數紛亂複雜的江河支流的濤浪中捉摸到了這大道所向。


    要超越,要晉升無上天魔,一介魔頭就要最終扭轉畢生修煉認知,去才來清陽之火,培成微妙玄機。


    神獸燭龍的魔魂頓時潛伏無聲,它突然覺得自己一直以來忽略輕視的麵前這位魔族修羅男子,竟然是位高深莫測靈根深種的高人,它從前的藐視、嘲諷和看不起,都似乎是對自己這自命不凡的神獸的深深反諷!


    它覺得,自己今後要和這位修羅魔族好好地套交情拉關係了。真言既然遠非尋常魔族所比,現在更在自己的威脅壓迫下領悟天地一絲玄機,今後一定成就非凡,它這頭神獸魔魂跟著這樣的主人,定會出頭之日,重新結成神獸真身也不是不可能!


    “真言主人你做到了,這修成界域魔帝的奧秘確實就在於這采煉清陽之火一途!”


    燭龍突然恭敬平和的態度和語氣讓真言微微有些訝異,他想不到神獸燭龍不但沒有對自己惱羞成怒厭惡成仇,反而突破態度陡轉,稱呼自己“主人”!


    “是的,我燭龍願意從此依附主人,生死與共,忠心不二,山盟海誓,此誌不渝!”燭龍一咬牙,向真言宣誓示忠服從。隻是它後麵幾個詞語連貫起來喊出來,卻是讓真言頗覺哭笑不得。


    丫的,沒文學沒文化就不要亂用成語嘛,這什麽跟什麽啊!


    當然,聽到這頭一直自高自大不願服從的神獸燭龍魔魂效忠自己,真言心中的快感那是一波接一波沒的了。燭龍的歸附,意味著天魔古鐲的威力效能他可以隨意開啟使用了,有妖皇魔刀加上天魔古鐲這兩樣頂級魔器,他的實力可以魔王、大魔王都為之側目。


    “很好,隻要你忠心歸附。以後我修成神通,少不了你的好處!”真言也不吝嗇,許諾以後自己有大神通後,可以助神獸燭龍重聚真身。


    一頭神獸魔魂被封印困禁區區一樣魔器古鐲之中。任憑它以前神通再大,現在也發揮不料兩三成。如果燭龍的魔魂能夠解放出來,並重聚神獸本體,那它對真言的意義無疑遠超過了現在一介魔器。


    “倒是燭龍你是怎麽被毀去本體,並封印在古鐲中,你既然不是屬於地魔界域,那應該隻有魔帝以上修為的強者才能壓製你啊!”新收了一頭神獸,真言的心情無疑好上加好。他很快地問詢其燭龍的來曆了。


    “別提了,起來我就至今覺得特窩囊鬱悶。當年我剛剛從龍蛋中孵化出來不到一萬歲的幼齡階段,隻具備可憐的基本自保能力,在混沌空間要形成自己的獸化之地時。被一名剛剛突破地魔界域的新魔神給遇到了,我運氣不好龍軀還很脆弱,便不低被殺,魔魂從此被封入這破鐲子中!


    那魔神後來在混沌世界得罪了很多神明,神性幾乎湮滅。重傷下逃入通往這地魔界域的通天魔道,在你們叫做通天壁的葬魔空間被幾大魔王合力殺死,這鐲子幾經魔掌,早和你手中的妖皇一樣淪落為普通魔器。最後落在了你的手上!”


    燭龍再次提起不堪回首的傷心往事,又是痛哭又是悔恨:假如當初我不是剛孵化不久。假如不是我的父母大人出外度蜜月――誰讓我們燭龍一族都是先搞大肚子再結婚的呢,又假如不是我急著聚攏混沌元素建立自己的獸化之地。那個叫什麽“又一個魔帝”的卑鄙家夥怎麽可能擒得了我?我堂堂神域之一方神獸,又怎麽會淪落至斯,現在還要依附一個目前不過地煞三階的魔族手下?


    隻是,又哪裏會有那麽多加入,事過悔恨徒增傷心而已。


    “原來這也是頭多災多難的神獸啊!”真言被又哭又笑的燭龍搞得又有些感懷世事,不由懷疑自己一顆殺戮之心是不是開始柔化,變得多愁善感起來了!


    燭龍經曆無數歲月的沉睡,魔魂力量遠不如從前,到現在也不過恢複了六七成功力。不過,有燭龍和妖皇在手,真言信心大增,也用不著像之前那樣忐忑不安,擔心這裏強大的超階魔獸生物了!


    梅吉告訴她,他昨晚一夜沒睡,用魔法到處尋找,才將這匹馬找到。更讓她欣喜的是,梅吉竟然答應陪她一起去追蹤擄走她的族人的那些人。


    “本來,我有更重要的事做,”梅吉一臉凝重地告訴她,“但是,如果就這樣把你丟下來,我不放心。”


    莉賽爾很是感動。


    他當然不可能是無緣無故地跑到沙漠上來,所以,必定是有什麽重要的事。而且聽他的語氣,那件事很沒有完成。


    可他卻為了我,放下了他自己的事!


    雖然還在擔心族人的安全,但莉賽爾還是忍不住在內心深處湧起一絲甜蜜感。


    有馬的話,就好得多了。不過,梅吉告訴莉賽爾自己騎不來馬,於是,隻能由少女騎在前麵載著他。


    他們收拾好東西後,便馬上起程。梅吉從後邊摟著莉賽爾的腰,任由少女策馬奔馳。由於這裏已處於沙漠的邊緣,再往北便是寒風丘陵,因此,雖然是白天,但氣溫還不算是太高,沿途上的植物也慢慢地多了起來。


    有的時候,他們會在路上見到幾具屍體,少女認出了他們。


    這讓她很是難過。


    還有些時候,他們無法從地麵上找出莉賽爾的族人路過的痕跡,也不敢確定所要追逐的方向。這時,梅吉就會下馬,一臉肅穆地伸出手指著天空,喃喃自語一番,然後指著某個方向,讓莉賽爾往那邊追。


    梅吉這是一種預言係的魔法。


    而事後總是能夠證明他所指的方向是正確的。


    莉賽爾覺得他的魔法很是神奇。


    當然,莉賽爾並不知道,其實愛瑪和稚那一直在前麵跟著那些人,而仙子也和她們在一起。


    梅吉的“喃喃自語”,不過是在用意識傳遞和仙子交談而已,至於那“伸手指天”的多餘動作。純粹是做給莉賽爾看的。


    在追了兩天兩夜後,那些人開始改變方向,梅吉通過星辰羅盤注意到,如果這樣一直跟下去。他們很可能會到達一處叫沙角山的地方。


    就這樣又跟了許多天,兩個人都有些勞累不堪。幸好,由於這裏是在沙漠邊緣,再加上星辰羅盤的作用,梅吉總是能夠找到水源,才不至於在水袋用完後無法及時得到補充。


    雖然如此,梅吉已經覺得自己支持不下去了。反而是莉賽爾,畢竟習慣了沙盜的生活。要比他好得多。


    他們到達沙角山附近的時候,已是黎明。


    雖然叫做沙角山,但是,這裏其實是由許多座沙山連在一起。形成的一個起伏不定的環形山丘。由於處在丘爾風斯山脈與荒漠的過渡地帶,這裏的植被分布雜亂,往往在走過一段寸草不生的沙地後,卻又能遇到一個湖泊。


    梅吉通過與仙子的聯係,知道了那些押解莉賽爾的族人的人已經進入了沙角山。而在進入環形山內部的各個通道裏。都有人在監視。


    “我們先躲在這裏,等天黑後再潛進去。”梅吉對莉賽爾。


    莉賽爾安靜地點頭。


    他們躲在一處不太容易被人注意到的丘後邊,那裏還長有許多低矮的灌木。梅吉將已風幹的烤羚羊的肉遞了一塊給莉賽爾。少女一邊吃著,一邊默默地流淚。


    “放心吧。你的族人不會有事的。”梅吉勸慰她。


    莉賽爾沒的話。


    梅吉歎了口氣:“你為什麽要去當沙盜?我是,你這個樣子。根本就不像是沙漠盜賊……”


    “我父親是血狼的團長……”少女低聲。


    梅吉靜了靜,沒有再什麽。顯然。她所有的族人都是沙盜,那是一個靠劫掠為生的大家族,她竟然出生在那裏,也就沒有什麽選擇的餘地。他覺得自己問了多餘的話,其實他對沙盜也沒什麽惡感,搶劫這種事算什麽?他的其中一個情人還是吸血鬼呢。


    見少女一副不想話的樣子,他也就打了個哈欠,覺得身體真的很困乏,便倒在地上沉沉睡去。


    莉賽爾低著頭,本以為梅吉還會再問什麽,然而梅吉卻一直沒再話。她悄悄地抬起頭來,隻見他已倒在地上閉起了眼,像是在裝睡。


    他看不起我!少女的心隱隱作痛。


    她覺得自己隻是一個靠著殺人劫貨為生的強盜團夥中的一員,他隻是出於可憐和同情,才陪著她來。現在,他更清楚地知道,她的父親還是強盜頭子。


    他已經不想再跟我話了!


    少女默默地流著淚。


    晶瑩的淚水滴在風幹的肉塊上,再咬入口中……澀得讓人發苦。


    如果可以的話,她真的希望自己多少有些尊嚴,就這樣離開他,自己一個人進入沙角山。可是,那孤獨地迷失在沙漠中的回憶讓她戰栗,她害怕那種隻剩下自己孤身一人的感覺。


    強忍著心底的揪痛,她逼迫自己將肉塊一口一口咽下去,然後背對著梅吉躺下。


    雖然是沙漠邊緣的上午,但她卻覺得好冷。


    她抱著彎刀,緊緊地蜷縮著身子……怎麽也無法睡著。


    ……


    一個白天就這樣過去了,天色開始慢慢地發黑。


    梅吉和莉賽爾把馬留在外邊,開始向環形山的內部潛去。


    雖然覺得少女的樣子似乎有些奇怪,像是突然變得更加消沉了,然而梅吉現在暫時沒空想太多。他給自己加持了石膚,然後又用隱形魔法將自己和莉賽爾的身形隱住。


    他們試圖從兩座沙山之間穿過去。


    氣溫開始下降,月色鋪在沙層之上,幻起一片光暈。


    雖然隱住了身形,然而腳踩在沙粒上發出的奇怪聲音,卻是無法消去的。這種聲音非常悅耳,仿佛是踩在了吟遊詩人的琴弦上,就算是躡著腳也無法不讓它發出。


    這種現象又叫做鳴沙,隻有在某些特殊的沙山裏才會出現。


    梅吉和莉賽爾也隻能盡可能地心。


    在快要穿過沙山時,幾個黑影突然竄了出來。


    梅吉停住。寄希望於他們沒有看破自己和莉賽爾的隱身。然而其中一個黑影搖起了法杖,發出沉悶的吟唱聲。一道淡淡的光芒閃過,直接將他們的隱形破去。


    兩道銳利的破空聲響起。梅吉也趕緊施法,一道空間盾擋在了他和少女麵前。空間盾出現的稍為慢了一步。一支利箭躲中了他,幸好隻是讓他的石膚變淡了些,沒有造成傷害。剩下的另一支箭則被空間盾擋下了。


    一隻埃爾從沙地裏鑽出,直向梅吉跳來。


    莉賽爾拔出彎刀,如獵豹般閃過梅吉身邊,優雅而準確地劃斷了這個半人半獸的怪物的咽喉。梅吉是見識過她的身手的,當時,在那場伏擊戰中。她被好幾名玫瑰騎士圍住,卻仍然能夠快速破圍而出,差點被她殺了蘇菲亞。


    趁著莉賽爾擋住其它敵人的空檔,梅吉快速施法。一道空間裂縫製成的長槍直刺向那名拿著法杖的魔法師。與此同時,那名魔法師也完成了一個術法,一道連鎖閃電射來,卻未能突破空間盾。


    “破碎閃擊”瞬間將那名魔法師的身體刺穿。


    “鏘”,莉賽爾的彎刀也與另一隻埃爾的利爪相交。她將手腕輕巧地一轉,靈活地沿著怪物的手臂閃出華麗的軌跡,略略一折,將這隻埃爾的咽喉也削斷了。


    剩下的兩名敵人顯然都是人類。他們扔下長弓。拿著古怪的兵器想要快速逼近梅吉。但他們的動作顯然比埃爾慢了一拍,又被空間盾阻了一下。很快便被梅吉經過疊加的定身魔法定住,再被少女的彎刀分別穿心而過。


    很不錯。梅吉心裏暗讚一聲。雖然覺得莉賽爾有時看起來實在不像是習慣了刀口舔血的沙盜,但她這幹淨利落的殺人技巧,卻顯然比一般的沙盜厲害得多。


    莉賽爾轉過身來,見到梅吉正看向自己,心裏不知怎的又開始慌了。


    他肯定是在拿我跟他喜歡的那位公主比,少女想。那位公主殿下肯定很端莊很優雅,不像自己……


    她覺得有什麽東西濺到了自己臉上,下意識地伸手一摸,那濃稠的紅色液體沾上了她的手。


    這是敵人的血!


    她趕緊轉過臉去,覺得自己現在的樣子一定很難看很惡心!


    梅吉倒沒有想太多,事實上,也來不及想那麽多。剛才的打鬥顯然驚動了敵人,遠處傳來一陣喧鬧,其中還夾雜著馬蹄聲。現在再逃,肯定已經來不及了,繼續用隱身的話,在這種會發出“沙鳴”的地方,效果實在有限。


    遠處已經有人在快速地接近他們。


    少女也知道現在形勢危險,她背對著梅吉,低聲道:“你先逃吧,我來阻擋他們。”


    丟下她一個人逃走?梅吉有些意動。


    不過,這種做法實在是太丟人了。


    這是,他看著倒在地上的幾具屍體,心中一動。


    “把你的刀給我!”他聲道。少女愕然地看著他。


    “給我。”梅吉向她伸出手。


    少女怔怔地交出彎刀。


    接過彎刀,梅吉趕緊施法,對著其中一個被莉賽爾殺死的人類敵人的屍體,用“自我變形”把他自己變成那個人的模樣。然後,梅吉撿起那個人的兵器,同時用幻術把那具屍體隱藏起來。


    莉賽爾一看到梅吉變成敵人的模樣,立時也明白了他的主意。


    梅吉從後麵抓住少女頭發,故意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此時,幾名騎著馬的敵人已衝了過來,帶著二十多個混雜著各個不同種族的家夥把他們圍住。


    “這丫頭殺了我們的人,”梅吉讓自己的聲音變得低沉沙啞些,“我抓到她了。”


    為首的一名人類騎士打量著莉賽爾和地上的屍體。兩個埃爾本就是被彎刀削斷了脖子,還有一個人類是在被定住後,由少女的彎刀刺穿心髒,都沒有什麽問題。而那個拿著法杖的敵人是死於“破碎閃擊”之下,單從傷口來看,也和被利器所殺區別不大。


    “還有沒其他人?”那名騎士問。


    梅吉不敢太多話,隻好搖頭。


    於是,那名騎士開始下令,讓一些埃爾散到周圍,去查查有沒有別的異常情況。又安排了幾個人將屍體抬回去。


    “把她押進去。”騎士向梅吉命令著。


    有人走上前來,用繩子將莉賽爾綁住,梅吉推著少女,被那些人圍著往環形山內部走去。


    此時,他的心中已開始後悔了。在想出這個辦法的時候,他還很得意地覺得自己的腦袋真的好用,其實這種辦法也隻能拖得一時。而且,如果他們本來隻是在老虎的嘴巴裏,現在就等於是把自己和莉賽爾送到老虎的肚子裏了。


    他們經過了幾個沙山,直到一個巨大的圓形建築出現在梅吉和莉賽爾的麵前。圓形建築是用土坯和巨石砌成,座落在一個巨坑裏。顯然,整個環形山內部都已被這個像大倉庫一樣的建築占據,還有許多人在不停地搬運著不知什麽東西。


    他們到底想要做什麽?梅吉心存疑惑。


    這時,一個高大的野蠻人走了過來,他的腰上係著獸皮,背上還有兩隻大斧。“咋地了?”他粗魯地問著,同時噴出滿嘴的酒氣。


    “皮格中士。”有人回答道,“這個丫頭想要闖進來,被我們抓住的。”


    “蠻不錯,標致。”野蠻人伸出粗手,想要在莉賽爾的臉上摸一把。莉賽爾下意識地躲開。


    “俺喜歡。”野蠻人皮格淫笑著,“別忘了送到俺的房間裏去。”


    那名人類騎士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我們還要審問她,弄清楚她是怎麽跑到這裏來的。”


    “無妨,”皮格大搖大擺地向遠處走去,手還使勁地揮了一下,“順便替俺問清她是不是處女,是,就送俺房間裏去。處的,俺喜歡。”


    那名人類騎士看著野蠻人的背影,皺了皺眉:“這混蛋到底喝了多少酒?”


    “兩杯。”幾個原本跟在野蠻人身後的家夥回答。


    “那為啥酒味這麽大?”


    “第二杯被他打翻了,淋到他自己身上,”那個人竊笑,“結果他硬他已經喝下去了。”


    “不錯了,”騎士嘲弄地笑了笑,“喝了一杯還能走路,他的酒量見長了嘛。”


    其他人也開始哄笑起來。


    還沒等他們笑完,一道暗影門在他們的身邊打了開來,走出了一個低低矮矮的老太婆。


    “吵什麽。”老太婆的聲音沙啞難聽。


    與此同時,梅吉知道自己完了。


    在月色下,這個老太婆雖然看起來像人,其實根本不是。她的皮膚是藍色的,四肢枯幹,而且隻有一隻眼睛……一隻橫在半個臉上的可怖的眼睛。


    她是一個黑安妮絲……就像梅吉的母親一樣。


    黑安妮絲是天生的女巫。


    梅吉的變形術可以讓他瞞過其他人,卻絕不可能瞞得過一個黑安妮絲。


    “快逃。”梅吉瞬地割斷綁在莉賽爾身上的繩子,拽住她便跑。


    那個黑安妮絲也已發現了他的偽裝,指著他厲聲叫道:“他是奸細。”


    其他人很快反應了過來,一起向他追來。


    梅吉快速施法,一道閃光術發出,耀花了那些人的眼。然而,那個黑安妮絲完全沒有受到影響,幻出無數個黑影,一圈又一圈地阻擋著他們。她的笑聲詭異莫名,宛如烏鴉。


    梅吉施法破開她的幻術,讓那些黑影消失,然而,就隻是這麽一耽擱,那名騎士便已追了上來,拔出長劍直劃向梅吉。


    莉賽爾猛地跳起,躍上馬背硬將那名騎士抱住,與他一起摔下了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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