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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15:蘇麗


    1215:蘇麗


    “你去。”蘇麗猛地一推梅吉。梅吉驚喜地叫道:“我先做麽?我真的可以和你先做麽?”


    “那不是我!”蘇麗氣得想拔劍。


    “寧芙姐姐,我們先來吧。”梅吉興奮地向“蘇麗”跑去。


    “也好呢。”寧芙離開牧師的身體,嬌笑著摟住梅吉,還不忘向戰士和牧師拋去一個飛,“我和小梅吉很快就好了,等我喲。”


    “我才不會‘很快’呢。”梅吉一邊拖著她跑到巨石後,一邊不滿地叫道。


    “上次你就‘很快’,剛進去就軟了。”


    “那是因為你非要變成齊婭的樣子,”梅吉在石後叫道,“我一看到齊婭褲子,就想起小時候偷看她褲子撒尿時,被她變成熊一掌打到樹上的事,哪裏還‘硬’得去來?”


    蘇麗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麽,隻是讓梅吉帶路,四個人一起穿過了寧芙的地盤。他們沉默著走了一大段,蘇麗心中的好奇越來越重,她向後看了看,見戰士和牧師隻是低著頭走路,似乎並沒有注意到其它事,於是加快了腳步走到梅吉身邊,小聲問:“你是怎麽做到的?”


    “做到什麽?”梅吉不明白。


    “我是說……你竟然能……那麽久……”蘇麗隻覺得臉上發燙,想不通自己為什麽會如此在意這個問題。


    “你怎麽了?”梅吉看她的臉色有些不對勁。


    “你為什麽還帶著它?”


    “洗一洗還可以吃。”


    “扔掉去。”


    “為什麽?扔掉太浪費了……”


    “我叫你扔掉!”蘇麗猛地拔出細劍瞪著梅吉,梅吉嚇了一跳,趕緊把臘腸扔得遠遠的。


    這裏就是凱爾人所住的地方?”蘇麗睜大眼睛。


    “沒錯,這條線是他們對外人的警告,誰要是不經過他們的允許就闖進去,那就是他們的敵人。”梅吉偷看著蘇麗,覺得她每次露出這個表情時,都特別好看。


    “我知道生活在凱爾人中的德魯依是藥草學和動物學的專家……但這會不會太誇張了點?”騎士少女喃喃。


    一條碎石和頭骨堆成的線,在月色下非常明顯地擋在他們麵前。線的另一邊,能看到許多各種各樣的動物和猛獸……老虎趴在地上打盹,兔子毫不擔心地在它麵前跳來跳去,麻雀落在蒼鷹身上,野豬像推皮球一樣把散在地上的果實堆在一群小動物的麵前,讓它們啃起來毫不費力……


    “如果他們想讓一隻羊成為某隻獅子的食物,那這隻羊就會自己跑到那頭獅子麵前伸出它的脖子。如果他們想讓那隻獅子餓死,那那隻獅子就會躺在那裏不吃不喝,直到自己餓死為止……這就是凱爾人和他們的德魯依!”梅吉說,“我甚至看過他們讓一隻老虎靠吃草活著。”


    戰士與牧師對視了一眼,他們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麽凱爾人能活在這片屬於黑暗的森林。


    “我們現在應該怎麽做?”蘇麗抬頭看著頭上那輪永不落下的月亮。


    “我們得先繞著線走,”梅吉說,“哪怕有一隻小鳥看到我們踏了半步進去,那些凱爾人也一定會知道,然後把我們抓起來當成人祭燒了。”


    他們在幽靜的月光下走著,走了沒多久,便見到一隻稚鷹飛到他們頭底上,梅吉看著稚鷹,臉上堆笑,然而那頭稚鷹卻落了下來,變成一隻小熊猛地將他撲倒在地。


    “你還敢再來?”小熊壓住梅吉,發出的卻是女孩兒的聲音。


    “等一下,齊婭,”梅吉拚命掙紮,“我又沒做什麽。”


    “你趁我睡著時偷偷脫我的褲子,還敢說沒做什麽?”小熊按住他的肩頭。


    “又沒脫成,不是被你發現了麽?”梅吉叫道,“大不了你也脫我的好了。”


    “好,我現在就脫你的。”


    “等一下,你脫了後想幹麽?”


    “你說呢?”小熊轉過身對著他的褲襠舉起可愛的熊掌,熊掌上的利爪在月色下發著寒光。


    梅吉滿頭冷汗。


    直到這時,小熊似乎才注意到邊上還有蘇麗等人,歪著腦袋打量了一會,然後驀地變成了一個和梅吉差不多大的女孩兒。


    “他們是誰?”女孩兒嘴裏說的是“他們”,眼睛卻隻盯著騎士少女一個人看。


    而蘇麗也在看著她。這個女孩無疑就是梅吉提到過的齊婭了,她的頭發很短,簡直比一般的男孩長不了多少,身上穿著一條背心和短桶褲,手臂和腿都露在外麵。她的眼睛不大,卻充滿靈氣,黑色的眸子裏亮出一點光彩,雙手和雙腳都戴著用草編成的小環。


    “他們是我的朋友。”梅吉連忙說到,“我得帶他們從你們的村子過去,去森林的另一邊。”


    “我爹不會肯的,他會把他們抓起來獻給神靈。”


    “所以我要你來幫我啊,”梅吉說,“你得告訴你爹,說他們也是你的朋友。”


    “我不說。”


    “為什麽?”


    “因為你偷我褲子。”


    “可我什麽也沒做啊,”梅吉叫道,“我隻是想在你屁股上畫個小蛤蟆,又不是要做別的。”


    “那也不行,”齊婭賭氣,“爹說過,那種地方隻能給要嫁的人看的,我是約書亞的新娘,不是梅吉的。”


    “我才不要娶你呢,”梅吉氣道,“再說了,約書亞離開森林兩年了,連回都沒回來過一趟,恐怕早就把我們忘了。”


    “反正我是他的新娘,不是你的,”齊婭不屑地說,“誰叫你打架輸給了他?”


    “那麽小的時候的事,你也當真?”梅吉氣極,“而且我又不是什麽都輸給他。”


    “你除了偷東西比他利害,其它還有什麽比得上他?連他的那把劍都拿不動。”


    “他那鬼劍本來就隻有他一個人能拿好不好?”梅吉不滿,“你這根本就是不講理。”


    “我就不講理,你想怎樣?”女孩又變成小熊,熊掌在他的褲襠上方比劃著。


    “好吧,好吧,”梅吉小聲地問,“那你說,你要怎樣才肯幫我?”


    “我幫了你之後,你得陪我一起去找約書亞。”


    “我不去……”


    “那我就不幫你。”


    “喂……”


    蘇麗就一直睜大眼睛,看著他們兩個在那“商談”,結果就是,齊婭答應了幫他們通過凱爾人的地盤,而梅吉也答應事後和她一起去找那個叫約書亞的少年。


    沒過多久,齊婭便帶著他們進入了凱爾人的村子。凱爾人是一個特別的民族,他們崇拜自然之神,喜歡詩歌和舞蹈,擅長用青銅製作各種工具,戰鬥時狂暴而毫無理性,並常常在儀式中將捉來的敵人活活燒死,因此也被認為是野蠻人。他們信奉德魯依教,能被自然之神賦予神力的德魯依祭司,在凱爾人的村莊中往往同時兼任著學者和法官兩種角色。而能使用變身或是其它神力的德魯依戰士,也往往是凱爾人與其它民族進行戰鬥的主力。


    齊婭就是一名德魯依,而她的父親奧蘭格奧斯,便是這個凱爾人村莊中的德魯依大祭司。


    事實上,在德魯依中,戰士和祭司之間是很難區分的,便是一個學者型的祭司,在參加戰鬥時,也往往野蠻得讓敵人心驚膽寒。就像齊婭的父親雖然是大祭司,但那高大且孔武有力的身體,使得任何人都不會對他能輕易製伏野牛產生懷疑。


    “齊婭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是我們全村人的朋友。”奧蘭格奧斯一邊大笑,一邊向戰士等人的肩膀逐一拍去,拍到蘇麗時,還把她當小女孩一樣用那隻大手在她的頭上搓了搓。


    而蘇麗跟諾瓦克、斯蒂爾腦中卻隻是閃過同一個念頭:齊婭真的是他的女兒麽?


    奧蘭格奧斯長得實在是太過高大,連已經算是魁梧的諾瓦克,也不過剛到他的腰間多一點。真的讓人無法想象,一個這麽高大的人,怎麽會有個齊婭這麽嬌小的女兒。


    “還有你這小子,好像也失蹤了有一陣子。”德魯依大祭司提著梅吉的衣領,硬是讓他的腳離開地麵亂蹬,“不錯啊,小子,居然敢來脫我家齊婭。”


    這種事齊婭也跟他父親說?梅吉連忙辯解:“我其實是……我並沒有……”


    “很有眼光,”奧蘭格奧斯把他放下來,大力拍著他的肩,“如果她不是我女兒,我早就去脫她了。不錯,小子,你跟我一樣有眼光。”


    有這樣當父親的麽?蘇麗等人隻覺得額角冒汗……而且還不是一點點。


    在離開奧蘭格奧斯向齊婭住的地方走去時,蘇麗忍不住偷偷向梅吉問道:“那個人真的是齊婭的父親?親生的?我是說……他那麽高,而齊婭……”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梅吉聳肩。


    果然,他們“很快就知道了”。


    那是在齊婭向一個站在木屋前的小女孩一邊跑一邊喊“媽”的時候……


    “那真的是她母親?”蘇麗睜大眼睛。


    齊婭已經算是嬌小型的了,而那個“小女孩”的個子連她的胸口都沒到,身子纖細,整個人看上去輕盈得很,仿佛稍大些的風都會把她給吹跑了。她的頭發很長,披到了腰間,兩隻耳朵看上去有些尖,背後還帶著一雙透明的翅膀……


    翅膀?


    “小女孩”飛到齊婭手臂上,一邊溫柔地摸著她的頭發,一邊朝蘇麗他們微笑。


    直到現在,蘇麗才明白,齊婭的母親竟是屬於妖精係的。隻是,就像小精靈被分成了迫克、紅帽子、藍精靈等等一樣,妖精係也有好多種,而蘇麗對妖精的了解並不多,實在是判斷不出齊婭的母親是屬於妖精係的哪一類。


    這樣看來,有個“極”高大的父親和“極”纖細的母親,齊婭的身型也就還算是可以理解的了。不過這樣一來又有個疑惑,那就是……他們倆要怎麽“做”,才能把她生下來呢?


    不過這是個隻能用想像來解答的問題。


    那天晚上(齊婭的父親說是到了晚上,雖然蘇麗等人怎麽也無法從天上那輪永不墜下的月亮中看出),凱爾人的村子非常的熱鬧,而蘇麗他們也真的成為了“全村的客人”。戰士和牧師被他們用自產的香葉酒灌得酩酊大醉,蘇麗借著自己是女性的身分,才躲了過去。每個人都要來拍拍他們的肩,使得他們的肩膀酸痛得不得了,幾乎讓人懷疑是否被拍骨折了。


    “凱爾人好像沒外麵傳說的那麽可怕啊?”蘇麗小聲地對梅吉說。


    “這就是他們的作風,”梅吉回答,“隻要有一個人承認你是他的朋友,全村人都會把你當朋友。事實上,他們的敵人也常常利用這一點,比如用一兩顆糖去騙三四歲的凱爾人小孩說自己是他的朋友,然後全族人就會礙於這‘朋友’的身份在戰鬥時不能先動手。”


    “他們還真是……純潔。”蘇麗隻能這麽說。


    篝火點燃,狂野的歌聲也開始唱了起來。村裏的人圍著篝火,跳著充滿熱情的舞蹈。而齊婭仿佛是被一群野人圍著的公主,在他們中間異樣的奪目。她像精靈一樣轉圈,在火焰的上空跳躍,仿佛是鑲在星空中的那顆最耀目的星辰。


    “她跳得真好。”蘇麗坐在遠處的草地上看著她,有些羨慕在說。身為一名玫瑰騎士,她所受的教育也是由一條條規則所組成了,而即使拋棄騎士的身份,她覺得自己也無法做到像齊婭一樣,在眾人的矚目中用舞蹈大膽地展現出自己。


    “一塌糊塗。”梅吉啃著雞腿,含含糊糊地說,“她那根本就是亂跳。”


    “但跳得很好,不是麽?”蘇麗看著齊婭,慢慢地歎了口氣,“我本來也有一個妹妹,應該和她差不多大。”


    梅吉唔了一聲,沒有太在意。


    “我從來沒有見過她……”


    梅吉又唔了一聲。


    “或許有一天……你在幹麽?”少女睜大眼睛看著倒下來把頭埋在她雙間的梅吉。


    “好困……”


    “困也不能躺在我腿上。”


    “唔!”梅吉根本沒有起來的打算。


    蘇麗氣惱地看著他,卻又覺得這份氣惱似乎也隻是做做樣子而已。


    這次就算了,她想。她繼續看著跳舞著的人們,隻感覺那不斷晃動的火光,把她心思也晃得恍惚了起來。


    “梅吉。”


    “唔?”


    “你今年幾歲了?”


    “比你小三歲,你問過的。”梅吉一邊含糊地回答,一邊把自己的頭埋得更深了。


    “十五啊……”蘇麗歎道,“比我妹妹還大了一歲。”


    “唔。”


    “如果有一天,你能看到她的話,你幫我跟她說……”


    “說什麽?”


    “……沒什麽。”蘇麗苦澀地笑了一下。自己這是怎麽了?自己都不可能見到的人,梅吉又怎麽可能遇得到?等到梅吉幫自己穿過霧女森林後,就算是她與梅吉,多半也不會再見麵了。她必須回到王城,繼續當她的玫瑰騎士,而梅吉仍然會在索爾村當個小無賴,在路過的旅行者身上偷一些錢,裝作可憐地從村民的家裏騙些吃的,偶爾再趴在某個女孩的身上做些讓自己覺得臉紅的事。他不會去在乎這塊大陸上即將出現的危機,也不會有什麽人特意去關心他的死活。


    最多是自己在將來的某次戰鬥中快要死去的時候,會想起曾經有這麽一個男孩子,把頭枕在自己的腿上睡了一覺……


    晃動的人影慢慢停了下來,村子變得極為安靜。蘇麗知道,這些凱爾人的“夜祭”要開始了。梅吉在事先就說過,這些凱爾人並不介意有外人在一旁觀看他們祭神的儀式,但前提是,你不能在這個時候去打擾他們。對他們來說,祭神的儀式是莊嚴而神聖的。


    白袍的祭司手持鐮刀,吟唱著遠古傳下的詩歌,所有人跪拜著,親吻大地,讚美森林與大地之神。由於凱爾人相信每一塊土地上的神靈都不一樣,因此,每一個地方的凱爾人所崇拜的自然之神,也各有不同。這個村莊所崇拜的是森林女神得麗阿德絲,她是能用清水從虛無中培育出森林的仙女,據說,也是已經遠離這塊大陸的精靈族最古老的祖先。


    當然,德魯依教所信仰的“神”與教會所說的神是兩回事,在教會的文獻中,這些自然之神要麽根本不存在,要麽不過是屬於妖魔中的一員。


    詩歌聲停了下來,幾名白袍祭司用木車將三個被柳條捆著的人祭推了上來,準備將他們燔燒。凱爾人相信有不朽的靈魂,人死後,靈魂不滅,隻是由一個軀殼轉入另一個軀殼。而自然之神主掌著平衡,它用動物與果實幫助人類生存的同時,也用生老病死對他們進行懲罰,要想避免這種懲罰,就必須進行“贖取”,用一個靈魂贖取另一個靈魂,或是用幾條生命來換取來年的豐收。這就是他們進行人祭的原因。


    蘇麗到這之前,便已經知道可能會碰到這種情況。她也做好了絕不插手的打算,畢竟自己的任務關係重大,而且凱爾人一般隻用犯了罪的人或是他們的敵人作為人祭,就算她是一名騎士,她也沒有無端幹涉其他種族的宗教信仰的理由。


    然而現在,她突然發現她做不到。


    因為這次被獻給神靈的,竟然是三個孩子。這三個孩子都隻有五六歲,是一個男孩和兩個女孩。他們驚恐地看著那些白袍祭司,看著他們手中的火把在一步步地逼近……


    蘇麗緊咬著牙,告訴自己要冷靜,要理智。就算站出去,也救不了這三個孩子,隻會無謂地把自己也害死。然而……


    哮天虎的凍斃讓老強回想起了以往類似的遭遇,五十六頭可愛無辜的大虎啊,真言這小子還有沒有點人性。看來這些日子又要勒緊褲腰帶,生活盡量樸素點,搞頭腳力魔獸了。


    強白虎一身精血無比旺盛,天生魔軀強悍驚人,加上化形後一直強煉魔軀,真言現有境界的玄陰氣息自然是不能誅滅他。


    隻不過隻要強白虎被玄陰寒氣擊中,那強行凝固凍結十數秒中那是少不了。


    魔頭之間,殺戮衝突十分頻繁。以前多次爭鬥搏殺之中,真言常能夠冰凍這強白虎,不過真言卻並不能利用這樣的機會將強白虎擊斃。


    因為這強白虎就是一頭強煉魔軀的巨魔靈,以真言現階段的玄陰寒魄之力還無法攻破強白虎的魔軀筋骨氣脈屏障,凍結、摧散老強的內在生機。


    魔由宇宙虛空陰暗殘暴力量幻化而生,化形後的魔頭各有天賦異稟,結成實體後他們按照自己天賦修煉,有的強煉魔軀強悍威猛,有的注重內修魔魄。強白虎和真言就是這兩大潮流的代表。


    強白虎也是拿真言沒有辦法,因為他一失去坐騎相助,根本追趕不上身影鬼魅、來去如風的真言,何況他每一次抵消真言的玄陰寒氣,總是要消耗他不少力量和精血。


    怪物!異類!真言奇特而恐怖的能力在強白虎以及這小真言天其他魔頭眼中,已經讓他成為這些魔頭羨慕嫉妒,甚至是詛咒的對象。


    一個魔軀十分脆弱的內煉氣魄的魔靈,竟也能雄占了這座擁有數萬魔頭的星崖的第五霸主寶座,一直巍然不倒。


    “媽的,如此古遠魔器,原本隻有吾這有德之魔方可擁有,一步之差,便宜了真言那廝!”


    強白虎抖散落一身冰塊碎屑後,也懶得轉身了,自知真言飛走速度遠勝自己,失去哮天虎腳力他糾糾蠻夫哪是追也別想去追,何況他也無可奈何於真言。


    剛才搶到就是搶到了,搶不到隻能歎聲命真苦,技不如人了。


    發泄似的大力咀嚼口中幾塊異常堅硬的冰塊,牙床發出嘎崩嘎崩的聲音,強白虎心中對那色澤如白骨的魔鐲依然念念不忘。


    啐了一口噴出無數冰屑顆粒,滿腹心事的強白虎抓起自己那把萬斤巨斧,腳底冒出兩股黑色魔氣,吭哧吭哧地往自己老巢奔去。


    如果不是因為真言藏身於那十重星殞之火火塘之內,強白虎一定不會這麽輕易放棄,十重星殞之火在強白虎這種強煉魔軀的大力魔眼中,無遺是噬魂焚身的毒焰。


    古魔器可是十分罕見稀奇之物,讓區區一小魔旦夕間平增數倍能力也不是不可能,足可以強白虎讓冒生命危險去跟真言爭奪。


    小真言天不過是個貧瘠荒涼之地,魔獸跡影稀少,有也是招惹不起的凶戾之物,惟一可供魔頭們采納的“天材地寶”,也就是漫山遍野的黑曜岩石和星殞之火了。


    不過這黑曜岩石無比的堅硬,沒有強大的魔力,沒有趁手的切割兵刃,也隻能望而興歎之。


    而這裏的星殞之火材質更是不同一般,級別為十重,這已經是可以讓星崖爆炸分裂的級別,普通魔要取得一點也十分不易,除了真言,這小真言天的其他魔靈可沒有想取就取的本事。


    真言這種本事和能力,可是讓其他魔頭非常的嫉妒羨慕,又不得不依賴,雖然鄰裏鄰居的,冷冰冰的真言可是不怎麽賣其他魔頭的帳。


    當然,難度等同於價值,黑曜岩石和這十重星殞之火在落星平原都十分得受歡迎,尤其是這十重星殞之火,區區一小琉璃瓶便能抵強白虎那麽一頭不錯的坐騎哮天虎,即十萬貫魔晶大錢。


    真言也到過幾次那落星平原,落星平原體積是小真言天的百倍,卻是個多災多難之星,曾承受過上百次的隕石流星轟擊,因此得名。


    由於落星平原麵積大,而且處於數百個小星崖、聚魔坪中央,所以演變成如今的交易星球,在這偏僻荒涼、少有大魔頭光顧的邊緣星帶,算是大名遠揚。


    真言平日大多時間都呆在十重星殞之火的地底火塘中煉火成冰,故也沒有去特意建造洞穴居所,隻在那臨近火池的崖壁處,將一處天然凹陷的坑洞修整了一下,將就著居住休憩。


    由於他煉成了玄陰寒魄的,所以他居住的簡陋小洞穴也是冰冷無比,黑曜石壁本光滑發亮,現在卻披上一層寒霜,寒白霧氣將整個洞穴變得朦朦朧朧、影影綽綽。


    當然,隻要真言一旦離開了這居住洞穴,下麵數百米處的星殞毒火潭蒸騰發散上來的熱力,便會輕易融化洞穴寒冰,化為水汽焚化一空。


    話說,真言本吸煉的是星殞之火,他曆經千辛萬苦,差點魔魂消散才悟得一點玄陰寒魄。


    等到他玄陰寒魄一成,那星殞之火便開始和他魔氣開始衝突,他雖然不用懼怕,星殞毒火池也能進出自如,但也不能待得太久。


    玄陰寒魄再奇特,和魔火畢竟也是陰陽相衝,如果是墜入這十重星殞毒火中太久,真言也會被燒成灰燼,什麽也留不下。


    真言心中有數,知道那強白虎耐受不了這星崖底部的星火高溫,料他自知追下來也無用,所以得了那古魔鐲之後,真言就回到自己簡陋的洞穴,仔細端詳摸索這死人白骨一樣的鐲子。


    魔鐲雕繪無數細密難懂的咒紋,精巧生動的線條脈絡隱隱流暈出晦澀之光,和真言寒冰一般的肌膚相映成趣。


    真言似乎覺得這些神秘邪異的咒紋組織在一起,禁錮吸收了十分強大的力量。


    他拿捏手中,石洞靜謐,恍然間似乎聽到古老的魔器內部傳出渺遠的低語,仔細聆聽,卻什麽也沒聽到。


    不起眼的鐲麵上浮凸出兩個模糊字體――“天魔”,不怎麽清晰的兩字,仿佛帶有無限的魔力,像一塊大石頭重重地落沉在真言的心中。


    天魔?天魔!


    渾身頓時十分不自在,隻覺無比震撼的真言既十分振奮,又困惑無比,不知這“天魔”二字帶來的是福還是禍!


    這裏不是地魔界麽,怎麽弄出什麽天魔魔器來了,在他以往千個地魔星年裏,他可是從來沒有聽說過修魔境界還有這匪夷所思的天魔秘境。當然,這不排除是他地處地魔界域邊緣,見識淺陋的緣故


    在地魔界的傳說中,天魔是一種超越地魔的超級存在,強大神通難以想象。


    他一麵觫然心驚,茫茫然然,一麵又覺得自己發現地魔界少為人知的秘密一樣,而這個秘密一旦流露出去,殺身之禍立馬而至。


    患得患失下,心裏竟是再難以保持往常冷靜如冰的狀態。


    “嗬嗬,也許,這所謂的魔器也許是某個自稱天魔的大魔頭所有,就像那些所謂的仙家法寶一般,其中內設繁複環扣的詭異邪惡陣法,以符合宇宙某種規律的方式,釋放恐怖的驚人威力!”


    得到上古魔器的喜悅最終還是壓過了其他負麵情緒,心情愉悅不少的他分出一絲神識,細細揣摩體味古鐲上那“天魔”二字。


    神識遊入,剛感應到一些遠古禁印的痕跡,便突然感到魔鐲內部驀地湧生出一股邪惡、殘忍、死亡的寒氣,朝他魔魂識海猙獰疾躥而去!


    不妙!盡管他煉成獨特的玄陰寒魄,精神力更天生異於常魔,這種直衝魂神而來的邪魔氣息也讓他如同進入一場沒有預兆的、無比詭異邪惡的噩夢。


    神識像在無邊陰霾世界不斷地墜落、墜落,卻像片羽毛般一直落不到底!


    啊啊,真言連連厲聲嘶吼,強提一點精神,鎮守魔識之海勉力堅持,不讓自己在無盡的墜落中迷失。


    幸好他魔神識海十分堅固,竭盡所能凝神調息下,才從噩夢般的邪氣中逐漸恢複過來,精神稍稍放鬆下來,仿佛從生死邊緣歸來的他頓時虛汗淋漓。


    “好詭異強大的力量,這上古魔鐲的原主人或許是超越是大魔王級別的人物,是傳說中的魔帝級別也不一定,隻是那麽神通廣大的大魔頭,最後卻也是免不了魔魂飛散,真是讓人感歎!”


    穩定心神,將心中那股邪異的冰寒驅散,真言依然餘悸陣陣:這古魔氣太邪異也太強大了,差點要了我的小命!


    魔頭們大都是剛愎自用、自私自利的,自己的東西容不得別人半點染指。以真言現今的修魔成就,魔器在手竟是不能奈何半點。


    不過,稍堪欣慰的是,這上古魔鐲畢竟是一件十分強大的魔器,真言雖然還不能將之解封並掌控自如,但也可以擁有這魔鐲天然力量。


    當他將魔鐲套入手腕時,較為明顯地感應到上古魔鐲和他氣海中那團雪撲撲的玄陰丸產生一種奇妙的共應。


    魔鐲原主人想來也是修煉陰煞元氣的魔頭,故此時魔器內藏力量小部分地被玄陰寒魄牽引出來,讓真言感覺魔魂一振,隻覺此時自己的玄陰魔氣比之前強盛了一倍。


    “真是個好東西啊,可惜出手太快,不能盤問那無福消受的魔靈,要是能知道那魔靈自何處得來如此寶物,我去魔器原地搜尋摸索一番,說不定能找到破解魔鐲禁錮之法,嗯,還有可能找到其他的器物。現在茫茫地魔界無邊無際,卻不知從何尋起了!”


    嗯,得好好分析一番,那些剛成形不久的魔靈為何會被魔浪衝到我小真言天,其中路程定不會太長,否則那魔靈早被魔浪和音波碾為齏粉。


    微皺眉頭,盤膝而坐的真言陷入長長思索之中,枯坐如邪佛,坐影倒映在石壁光滑冰麵上,蕩漾著那些起起伏伏、重重疊疊的影皺。


    洞內冰氣蒸騰繚繞,和映入洞穴的星殞火光,形成詭異矛盾又另類的光彩色影,讓小小洞穴望之有如一池冰與火的水潭。水火交融,水是波,火是浪。


    沒有魔會放棄提升自己實力的機會,多一份實力就能多一份自保,多一份強掠他人的能耐,而真言更是如此。


    即便真言在這混混沌沌的地魔界已經渡過了孤獨寂寞、夜夜思舊的千個星年,他也始終無法完全融入魔之角色,猶如一場魔幻表演,失魂落魄的主角從頭到尾無法真正入戲。


    前世地球公元紀年生活的一幕幕,總如黑暗潮水,於夜夢襲來,讓他半夜起身,長歎不已。


    有太多的牽掛不下,有太多的思念糾纏,有太多的不甘不願。親人,愛人,朋友,抱負!


    那一位婷婷玉立,生長在美麗的煙雨江南的姑娘,她的溫婉如玉,她的明眸善睞,她的一顰一笑,不曾在真言的腦海湮滅。


    每當他眺望地魔長空,僵硬的嘴角翹彎起兩絲春風般的微笑時候,定是看到了那樣一位白衣少女白露萍,打著青羅雨傘,輕輕踩在濕漉漉鮮豔豔的綠草地上,朝他快樂地走來。


    “你說你寧願靜靜綻放在無人的山穀,也不願為了追逐奢華流放為燈紅酒綠中的一抹豔紅,那樣的浮躁不安分的社會,竟還有你那樣的女子。”


    一場毀滅的車禍爆炸氣浪中,真言來到了這讓他難以置信難以想象的世界。


    盡管,他的心底始終帶著那一絲渺茫的重返希望,但前世以往種種,在魔界悠長的歲月中,也早已經慢慢單薄、褪落,像角落裏的書信暗自發黃,像老房子的牆衣片片剝離。


    憑借天生有超級意識的優勢,他吞吸星空無處不在的死亡、毀滅、暴戾和黑暗魔氣,曆經八百星年煉體成形成為低級魔靈,又過了兩百多年修煉成玄陰寒魄。


    他需要、他渴望強大的力量,甚至抱著一絲僥幸,期望有朝一日修成大境界時候,能劃破虛空,橫縱跳躍,歸返死前之一秒。


    既然能來,又怎麽會不能歸返?真言每隔一段時間便有意地提醒自己,以慰藉黯淡無光的人生,不至於讓自我徹底淪喪在萬魔世界之中。


    此時千丈絕崖之上,閃現三條魔影,他們相互會意對看一眼,然後各自鼓動體內魔氣,謹慎小心地自絕崖降浮而下。


    他們腳下雖然黑霧毒煙朦朦,但依然遮蓋不住一片驚怖的暗紅在龐大的深淵地心,順延黑黝黝的石壁不斷泛起。


    掃看嶙峋崖壁,已經是火燙發赤,徐徐冒出黑煙。


    星火塘,果然超乎尋常,險惡之極!


    “千獠子道長,還請多加小心,十重星殞毒火非比尋常,沾上一點就像那附骨之蛆,陰魂不散,很有可能會損傷魔識,弱化魔魄!”


    最前頭一位麵容蒼凶、肌肉灰白如死,渾身殘忍氣息十分驚人的幹瘦魔頭回頭發話,語氣那是十分之恭敬,讓後麵跟隨而來的強白虎不由重新估量起身邊那位陌生的高人。


    那發話的麵容粗毛如硬刺、渾身凶氣散逸逼人的幹枯魔頭,正是這小真言天上五大霸主之首的天屍老魔,他呼吸煉化那鴻宇之中的邪異死氣,已經有五千個修魔星年,無論資曆還是實力,在小真言天都當之無愧地排列第一。


    “十重星殞之火果然名不虛傳,相隔這麽遠地距離,還讓本道真身發毛焦卷,丹丸滾燙似浴熱水中,真不虧是造成星球爆炸、界域漂離的魔界奇火!看來那真言道兄,確實不同尋常啊!”


    千獠子一身玄黑道袍隨風飄揚,頭上一頂紫玉冠,鼻梁修長,麵白唇紅,不時以修長白淨的五指撫捋長須,很是有幾分仙風道骨,模樣完全不像旁邊的天屍老魔和強白虎,反而是和人類一般無二。


    這黑袍高冠的千獠子道貌岸然,在看到腳下越發清晰的十重星殞毒火大池時,卻是忍不住目露貪婪陰毒之色,眼神伸縮陰晴不定,有如劇毒惡蛇,讓人不寒而栗。


    他足踏一柄赤青色飛劍,長劍想來是他修煉成的一件法寶利器,穿行無數黑霧火氣中,發出嗡嗡似蟬聲的輕鳴,通體蕩漾出明亮之極的赤青光華,形成一圈燦爛劍光將千獠子護佑其中。


    “哈哈,師尊赤霄真人囑我廣邀西疆星域英傑,務必讓有誌大成的諸位能知詳真正的無上修煉,一同修成之道。今日,真是十分有幸結識了各位道兄,以後倒要多多交流心得才是!”


    千獠子心情十分之愉快,他還真沒有想到在這地魔界以荒僻窮陌著稱的西麵星域邊緣,在這不起眼的小真言天,能一下子發現兩種煉器修煉的上等天材地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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