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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13:阿魯沙


    阿魯沙爬起身而另一個攻擊者也已來到了身前,其他人也隻有幾步之遙。阿魯沙向後跳了一步,試圖拉開一些距離。他的腳後跟撞在了一塊岩石上,緊接著,整個世界突然瘋狂地傾斜過來。在那一瞬間他發現自己騰空而起,接著他從堤道邊緣彈起肩膀撞在了岩石上。他撞上了更多的石頭,然後冰冷的海水包裹住他。水浪的衝擊讓他意識不清。目眩,他本能地摒住呼吸,但是仍然嗆進了一些海水。不假思索,他撥開水浪從海麵探出頭來,發出一聲響亮而刺耳的喘息。雖然依然感到頭暈眼花,他殘餘的一點理智讓他立刻又一個猛子紮進水中,與此同時幾支箭射在了他身旁的水麵上。除了濃稠黑暗的海水他無法看到任何東西,他緊扒住岩石,牢牢地穩住身體。他順著河堤的底部超燈塔那邊前進,希望襲擊者會以為他去了另一邊。


    他輕輕地探出水麵,眼中因鹹澀的海水而模糊不清。小心地繞到一塊巨大的礁石後,他看到那些黑色的人影正在搜索著黑暗的海麵。阿魯沙輕輕地移動,爬出水麵到礁石上。青紫的肌肉和關節讓他幾乎無法行動,但似乎並沒有大的損害。另一道閃電照亮了海港。阿魯沙可以看到那船平穩地駛入卡瑞德港。這是艘商船,但是已被改造得速度和裝備都如戰艦一般。無論是誰在駕駛這艘船,都是個瘋狂的天才,他在缺乏足夠指引和視線的情況下成功繞開了礁石,直駛入海港半圓形的堤道。阿魯沙可以看到拉動繩索的人,瘋狂地邊行駛邊收起風帆。甲板上站滿了身著黑色鎧甲武器在手的戰士。


    阿魯沙將他的注意力轉回到堤道上的人,其中一人沉默地向其他人做了個手勢。他們迅速朝鎮子的方向跑去。不顧身上的疼痛,阿魯沙向上爬去,沿著光滑的礁石重新回到堤道的土路上。有些蹣跚地,他站起身朝鎮子的方向望去,一切都是那麽的平靜,但他明白,這隻是危險爆發前的最後一絲寧靜了。阿魯沙跌跌撞撞地跑向燈塔,強撐著爬上樓梯。有兩次他都險些向後摔倒下去,但是他最終還是到達了塔頂。他看到在標示燈旁冰冷的屍體。油染的木頭被罩子蓋住,寒冷的海風從塔頂四麵相同的窗口穿堂而過。


    阿魯沙從死去崗哨身上的小袋中拿出火石、鐵塊和火絨。他打開金屬罩子旁側的小門,用身體擋住強烈的海風。火花碰觸在木柴上,立刻迸發出一小股火焰。那一小股火焰很快變為熊熊烈火,阿魯沙拽動鎖鏈將罩子升起。隨著爐罩吱呀升起,火隨風勢,苗焰直達房頂。在牆邊立著一罐由庫甘配置的緊急時刻使用的粉末。阿魯沙強忍住頭暈彎腰抽出別在死去守衛皮帶上的刀子。他用它打開罐子的蓋子並將它倒在火中。


    火焰立刻變成了明亮的暗紅色,一種決不會與普通光芒搞混的警告煙火。阿魯沙朝城堡望去,站在窗口旁以防擋住火光。隨著火焰越來越明亮阿魯沙的意識也在逐漸遠去。很長的一段時間,夜色寧靜無聲,然後,突然警鍾的聲音從城堡中傳出。阿魯沙這才鬆了一口氣。紅色的塔燈暴露了海港的襲擊者,讓城堡可以做好應對的準備。凡諾恩可能會謹慎於是否追擊躲在夜色樹林中的簇朗尼人,但是一艘停在他港口的海盜船會幫他做出決定的。阿魯沙沿樓梯走下塔去,他停下來靠在門檻旁。他的整個身體都受了傷,幾近暈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朝著鎮子的方向走去。當他來到他的死馬所躺的地方,尋找起他的劍,然後想起他帶著它一起掉入了海中。他被一名和他一起來的騎兵的屍體絆了一下,旁邊躺著的是一個黑甲弓箭手。阿魯沙彎下身拾起死去士兵的劍,直起腰時感覺幾乎暈倒。他站穩一動不動等一會,深怕自己一動就會失去知覺,並等待他嗡嗡做響的腦袋安靜下來。他慢慢地伸手揉了揉額頭。有一塊地方特別的疼,一個小小的腫塊告訴他在摔下堤道的時候他至少有一次撞到腦袋。他的手指離開粘黏的血塊。阿魯沙開始朝鎮子走去,隨著他的移動,他腦袋裏的鈴聲也又開始了。他蹣跚著,試圖奔跑,但隻跌跌撞撞地邁出幾步就不得不又恢複了行走的速度。他盡可能地快速,順著彎曲的小路直到城鎮進入他的視野。他聽到了微弱的打鬥聲。遠處,他可以看到火焰衝天的紅光,建築好像火把一樣被點燃。阿魯沙幾乎可以聽到男人和女人的尖叫無聲地回蕩


    他強迫自己奔跑起來,隨著他靠近鎮子,沒有預期的激戰,而他卻感到更加不安。他轉身向港口方向;沿海的建築在燃燒,亮如白晝,但是視野所及卻空無一人。襲擊者的船依然停靠在碼頭,一條舷梯搭在礁石上。阿魯沙安靜地靠近,害怕還有衛兵在守衛它。他靠近舷梯,一切都很安靜。戰鬥的聲音很遠,好像所有的攻擊者都已經深入到了鎮中。正當他準備離開,一聲喊叫從船中傳出,“仁慈的諸神呀!那裏有人嘛?”聲音低沉而有力,但卻充滿了驚恐。


    阿魯沙急忙跑過舷梯,長劍在手。當他來到盡頭停了下來。從前方的艙口他可以看到明亮的火焰在甲板下舞動。他四處尋找著:目光所及到處是躺在地上的死在自己的血泊之中的水手。從船的後方那個聲音喊道,“你,夥計。如果你是個畏懼諸神的王國子民,請過來幫我一把。”阿魯沙穿過遍地的死屍,發現一個男人靠坐在右舷圍欄上。他身材魁梧,寬寬的肩膀,和厚實的胸膛。他年齡大概在二十到四十歲之間,他右手緊緊捂著腹部,血從他的指縫中不停地湧出。長而卷曲的黑發用一個細頭繩紮在腦後,留著黑色的短須。他勉強做出一個虛弱的微笑指了指躺在他身旁的黑衣人屍體。“這些兔崽子殺了我的船員並搶了我的船。但他犯了個錯誤,他沒有在第一次攻擊中殺死我。”他指了指壓在腿上倒塌的桅杆說。“我沒法同時堵住傷口並搬動那該死的桅杆。如果你能把它稍微抬起一點,我想我就能掙脫出來。”阿魯沙估量了一下:那人被桅杆的尾端壓住,雜亂的碎片和繩索糾結在一起。他緊緊抓住末端用力向上抬起,桅杆僅僅向上移動了幾英寸,但已經足夠了。受傷的人呻吟著拉出他的腿。“我覺得我的腿還沒有折,夥計。拉我一把我們就知道了。”


    阿魯沙伸出手來,當壯實的水手掙紮著站起身他險些一個不穩摔倒在地。“這,現在。”受傷的壯漢說道。“你好象也傷的不輕呀,你還好吧?”


    “我會沒事的,”阿魯沙說,他不得不扶住那人才能在突然襲來的眩暈中站穩。


    水手拉起阿魯沙。“我們最好快點,火勢正在蔓延。”在阿魯沙的幫助下,他蹣跚地穿過舷梯。當他們到達碼頭,已是氣喘籲籲,心跳劇烈。受傷的海員喘息道,“繼續走!”阿魯沙點點頭並將水手的手臂達在自己的肩膀上。他們走下碼頭,跌跌撞撞好像鎮子裏醉酒的海員。


    突然隨著一聲爆響,兩人雙雙向前撲到在地。阿魯沙晃了晃眩暈的腦袋然後回頭望去。在他身後是一股巨大火柱直衝雲霄。整條船已經變成了令人目眩的黃白色烈焰中心一個模糊的黑影。熱浪滾滾襲來,好像他們是站在一座巨大的熔爐大門前。


    阿魯沙嘶啞地問道,“那是什麽?”


    他的同伴回以同樣虛弱的聲音:“兩百桶奎甘火油。”阿魯沙不信任地說道。“你剛才居然沒告訴過我這船裏麵裝滿了火油。”


    “我可不希望你興奮過渡。你看上已經半死了。反正我們要不挺過來要不就完蛋。”


    阿魯沙試圖站起身,但又倒了下去。突然他感到躺在冰涼的石頭上是如此的舒適。他注視著,眼前的火焰逐漸暗淡下去,然後一切都歸於了黑暗。


    阿魯沙睜開他的雙眼,看到幾個模糊的身影站在他周圍。他感到有些目眩然後畫麵清晰了起來。卡琳正在盤起他床鋪上的卷簾,擔憂地看著塔裏神父為他做檢查。在卡琳身後,凡諾恩也在注視著,他身旁站著一個陌生人。接著,阿魯沙想起來了。“那個船上的人。”


    那人列嘴一笑。“阿莫斯泰斯克,原西頓尼的主人知道那些畜生――請殿下原諒――那些該詛咒的土老鼠將它付之一炬。再次感謝您,殿下


    塔裏打斷進來。“你感覺怎麽樣?”


    阿魯沙坐起身,感到全身酸痛。卡琳將一個軟墊放在他身後。“我好像被敲碎了,不過我會沒事的。”他感到有些眼花。“我就是有一點頭暈。”


    塔裏從他的鼻子上麵俯視著阿魯沙的頭顱。“小傷。你摔的夠嗆。你會接連好幾天感覺目眩的,不過我想這並不嚴重。”


    阿魯沙望著劍術長。“多長時間了?”


    凡諾恩說,“一個巡邏隊昨天晚上將你帶回來的。現在是早上了。”


    “那些偷襲者?”


    凡諾恩沮喪地搖了搖頭。“城市守住了。我們把他們全部消滅,但是卡瑞德也已經沒有一座完整的建築聳立了。除了最南邊海港盡頭的漁村沒有被觸及,其他的一切都毀了。”


    卡琳在阿魯沙身旁忙來忙去,不時拉拉被子或調整一下他的軟墊。“你應該休息。”


    “好了,我餓了。”他說。


    她端過一碗熱騰騰的肉湯。阿魯沙順從地接受了這碗缺乏固體食物的肉湯,但是堅決拒絕讓她喂他。他邊吃邊說,“告訴我發生了什麽。”


    凡諾恩看上去心煩意亂。“是簇朗尼人。”


    阿魯沙揮手打斷他,湯勺停在了嘴和碗之間。“簇朗尼人?我覺得他們是海盜,從日落島來的。”


    “一開始我們也這麽想,但是當後來我們和這位特洛斯船長談過之後,還有和我們一起的簇朗尼奴隸,


    塔裏簡要講述了一下。“從奴隸的故事中,那些人是特殊的被選中之人。他們被稱作敢死隊。他們被選中來進入城鎮,盡可能地摧毀更多的東西,然後毫無畏懼第死去。他們燒掉船正是他們破釜沉舟誓死一戰的表現。我從他們的敘述中推測這在他們來看是榮耀的。”


    阿魯沙看了看阿莫斯。泰斯克。“他們是如何掠奪你的船的,船長?”


    “哦,這是一個令人心痛的故事,殿下。”他稍微向右傾斜了一下,阿魯沙想起他還受了傷。


    “你的腰怎麽樣了?”


    泰斯克咧嘴一笑,他的黑眼睛充滿快樂。“糟糕的傷口,不過並不嚴重。這位好新的神父已經讓它複原如新了,殿下。”


    塔裏嘲笑道。“這個人本應該躺在床上的。他比你傷的嚴重的多。但他不願意在看到你一切都好之前離開。”


    泰斯克不理睬塔裏。“我受過更糟的。我們曾經與駕駛奎爾幹戰船的海盜戰鬥過,還--嗯,那是另外一個故事了。你問我關於我的船。”他一瘸一拐地走近阿魯沙的床榻。“我們從帕蘭昆運送武器和火油到國外。考慮到這裏的情形,我們想找一條更好的銷路。我們很早就出發了,偷偷超過其他的船,至少我們這樣期望。”


    “但是我們提前出航讓我們付出了代價。一場可怕的風暴從南方吹來,我門在風暴中行駛了一個星期。當它結束,我們朝東,停靠在一個海岸。我想我們可以輕易地從地貌中判斷出我們的位置。但當我們看到陸地後,沒有一個人認識那裏。我們中的每個人都經常來往於卡瑞德北部,我們很快明白我們到了比我們所想象的更遠的地方了。”


    “我們停靠了一天,直到夜幕降臨,我不能冒擱淺或撞上暗礁的危險。在夜裏簇朗尼人來了,他們從海岸好像海豚一般遊泳過來。他們從兩邊爬上船。當我從甲板上的暴亂聲中醒過來,那裏已經有半打那些該死的畜生了--請殿下原諒我--那些簇朗尼人湧向我們。他們隻用了幾分鍾就搶了我的船。”他的肩膀稍微耷拉下來一點。“失去一條船對我是最沉痛的打擊,殿下。”


    他麵露痛苦的神情,塔裏走上前,讓泰斯克坐在阿魯沙身邊的椅子上。泰斯克繼續他的故事。“我們不能明白他們說些什麽;他們的語言更象是猴子而不是人--我自己也會說幾門外語並且會一打以上的手語。但是如我所說的,我們不能明白他們的胡言亂語。,但是他們的意圖非常清楚。”


    “你這塊黑漆漆的破煤炭什麽地方沒有,你非要跑到魔宮裏來,還放在水晶盤裏麵,你當自己真是塊寶啊!那水晶盤都比你值錢。”


    罵到這裏突然停住了,回頭又一把抓起水晶盤塞進褲衩裏麵,全身上下就隻掛了這點布巾也沒其他地方可放這盤子了,這一趟不能白來能拿點啥就拿點啥,說不定這水晶盤還真能值幾個錢。‘魔晶’掉在地上蹦跳著打了幾個滾停下的刹那竟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黑光,夏洛懶得再看一眼這破煤炭,把水晶盤放在懷裏轉身就要往外走。


    倒是小龍似乎看到了‘魔晶’閃過的光芒,醜陋的外貌下卻是靈性十足,搖晃著大腦袋慢吞吞走到‘魔晶’前低下大腦袋,伸出濕漉漉的大舌頭舔著‘魔晶’仿佛感覺到了一些不平常。夏洛看在眼裏以為小龍在玩這塊黑煤炭一般,想著當初自己把小龍騙了來感覺有些慚愧,於是也走過去彎下腰摸著小龍的大腦袋說著:


    “小龍,對不起,這魔宮裏也沒什麽龍珠,你喜歡就把這破煤炭拿去玩吧。”


    小龍咕嚕一聲大舌頭一卷竟將‘魔晶’吞進了大嘴巴裏,夏洛站起身繼續往前走小龍把‘魔晶’吞進了肚子趕上來和他走在一起,剛走幾步又想到什麽似的,抽出插在後背上的大刀轉身又幾大步走到小石柱前,雙手緊握大刀劈裏啪啦朝著石柱就是一陣猛砍。


    空手而歸怒氣難平總要拿點什麽東西撒點氣才解恨,連續砍了十幾下直砍到雙手發麻才停手,石柱金光四濺一點殘缺都沒有倒是大刀上的鋒刃被砍出一長排缺口,恨恨說著:


    “這次就放過你,下次再見你非把你劈殘不可。”


    說完再次轉身甩著雙手揚長而去,再也沒回頭。


    ‘吸魂金盤’上駭然長大數十倍猶如一雙巨靈的手掌猛然合握,就要將吸過來的宇文飛度握在手心,變成這魔器又一個奴隸的瞬間。火紅的雙瞳光芒暴漲,好似兩團熾熱的火焰從雙瞳中騰空而出,瞳光中不再是單純的火紅點點黑物夾雜著紅光中,猶如一粒粒塵埃又像是黑暗的毒素。


    “火炎”宇文飛度一聲低喝,‘火炎’火瞳第三階的法術,凝聚了四階靈力的火焰中更攙雜著凶重的毒素,能破壞體內功法運轉的毒素瞬間就能將被施法者從一個修者淪為無縛雞之力的孱孱弱者。自宇文家族擁有了‘火瞳’這血繼限之術後五百年來能修煉到‘火炎’這一階的不過區區十數人,當年宇文贏就是用‘火炎’徹底擊敗了曼羅沙。


    ‘吸魂金盤’在吸收了‘火瞳’法術的同時,也將毒素吸進了魔器內瞬間變成一個不起眼的普通器皿,沒想到宇文飛度居然修煉到了‘火炎’這一階。


    漫天火海燃燒在滔天海浪之上迅疾將漫羅沙剽悍的身影連同‘吸魂金盤’那雙巨靈手掌籠罩在衝天火焰中,火焰之中一片一片如沙雲狀的黑色毒素夾雜其間,如毒蛇舌信劃過空氣中的嘶鳴響徹在浪濤的咆哮聲鳴中。


    就要握緊的金光閃耀的巨靈掌猛然縮小到嬰兒小手般大小,金光暗淡黯然無色,而剽悍的漫羅沙連同黑光環繞的銀眸消失在劇烈嘶鳴的火海中,似乎已經被火焰吞噬。


    戰況轉瞬既變變化隻在眨眼間,剛剛情勢危急的宇文飛度此可宛如最終的勝利者從容臨風於浪濤之上,而剛剛還囂張霸道不可一世的漫羅沙此刻卻已消聲匿跡,貌似已經被‘火瞳’徹底擊敗,就像五十年敗在宇文贏雙瞳之下。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會用這個術。”


    伴隨著那慣有的囂張狂笑,剽悍的身影如一道閃電從火海之中一衝而出又似一道幽靈飄忽如陰風,笑聲未落轉眼間已經衝到宇文飛度後背,單手緊握成拳黑光閃耀黑霧環繞重重砸下,凝聚了四階魔靈的拳頭可以砸碎所有堅硬的物質,何況此刻沒有任何防備的宇文飛度。


    堅實的身體如一道疾風迅猛轉身,單手同樣緊握成拳火光騰騰衝著黑光黑霧直直撞去,‘我也知道你沒死’依然是那沉穩低沉的聲音。


    轟隆隆,咆哮的浪濤中兩個身影急急倒飛出去,這一擊雙方又是不分勝負,落下站立在浪頭之上彼此遙望著對方不再出手,連續幾個回合的激戰雙方使出了最大當量的攻擊,法力似乎已經耗盡,特別是宇文飛度連續使用三個階段的‘火瞳’術,這已經達到了身體的極限。


    咚咚咚,震天動地的撞擊聲響透海峽直衝雲宵,壓過咆哮的海濤聲壓過一切的打鬥直直傳到百裏之外,衝過狹窄的海峽口回蕩在一望無際的茫茫海洋中,兩岸懸崖山石俱碎唰唰落下地動山搖間本就咆哮不絕的滔天海浪,猶如天塌地陷激蕩出如颶風般的巨大旋渦。


    激烈的戰鬥再度停擺,麵對著橫衝而來的巨大旋渦,站立海濤之上的五教修士還有海盜搖晃著身體有的飛躍,有的奔跑四散躲避著,連丘正雲和清虛也同樣如此,魔宮大門前瞬間敞開。


    這撞擊的聲勢之浩大連這些精英修士都不得不躲避,就像是開天巨槌猛烈敲打天幕。待躲過旋渦站穩身形所有人仰望著撞擊傳來之處,不自覺的忘卻了戰鬥深深的震撼恐懼之色再度浮現雙眼。


    飄忽的幽幽藍光不知什麽時候竟幻化做一個模糊的人影,有頭有腳伸展的雙手緊握成拳發了狂似的跳躍在浪頭之上,重重敲打著壓製在頭頂上的‘四像圖’,每一拳都是海動山搖。積壓了五百年的仇恨,積蓄了五百年的力量終於在這個時刻完全爆發出來,魔魂與五教聯盟的搏鬥已然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候。


    “魔魂已經化做人形了。”


    海麵之上的修士一片驚呼聲,經曆過無數驚險恐怖的場麵,而這在這生死存亡的時刻卻注定牽動所有修士的心。


    青光之上六百修士個個臉色煞白額頭汗水直流,法力已經到了快透支的境地,原本已經穩固的青光在魔魂生死相搏的撞擊之下再度閃爍不定。懸空的‘四像圖’再次顛簸在驚濤駭浪之上搖擺不已,每一次撞擊都是震徹心脾氣血翻湧好似翻江倒海,饒是如此艱難的時刻陣形巍然不亂,六百修士依舊雙手結印急念著口訣。


    在此之前已經定下了生死盟約,拋棄前嫌眾誌成誠,再說亦然感受到了該決出勝負的時刻,豈能就此放棄。‘赤龍聖卷’上仍舊不斷閃現出金光大字但是閃現的頻率卻是越來越慢,封印密訣似乎已閃現到了最後幾行,愈到後麵愈加沉重每念一字都要耗費比起多幾倍的法力。楚長天單手蘭花指嘴唇急動臉色同樣慘白,站立‘四像圖’中心位置的他承受著魔魂最大的撞擊,以往的優雅從容蕩然無存仿佛隻剩下苟延殘喘勉力維持。


    哇,楚長天突然仰天噴出一灘鮮血,腳步不穩一個趔趄就要跌倒,站立前排的修士看在眼裏臉色巨變驚呼聲一片,井然有序的陣容一陣小小的騷動。


    “長天,你怎麽拉!”


    喧嘩聲中一個妖嬈嫵媚的身姿從舌蘭教陣營中衝出,煞白的麵容道不盡的關切,夜香兒眼見楚長天口吐鮮血腳步不穩看似受了很重的內傷,忘情的從人群中衝了出來曾經的恩怨罅隙瞬間都已化為雲煙。


    閃耀而出的金光大字定格在了最後一行,楚長天踉蹌的腳步刹那間穩住猛然站直身體,環顧四周滿眼的堅毅之色,郎聲高喝:


    “五教修士助我完成最後的封印。”


    眼光收回的瞬間卻不自住的看了一眼忘情衝來的夜香兒,縱身淩空高躍一把抓住漂浮在頭頂的聖卷,展開的聖卷迅疾收成卷軸緊握在楚長天的手心。


    在六百修士如雷鳴般齊聲高念最後一行密訣中,淩空的身形飄然落下,就在最後一個字鏘然落地時,卷軸連同緊握的手重重砸在‘四像圖’上。


    “四像伏魔”楚長天全身法力全都凝聚在這最後一叫上。


    一圈青光猶如海嘯一般向著四周席卷彌漫而去衝過海麵衝過魔宮最後衝過海峽直抵茫茫海洋,熾烈的光芒壓過黑霾壓過魔魂藍光,猶如烈日眩目的陽光灑向大地將這片黑暗的死亡世界映的如白晝一般明亮。


    劇烈的咆哮聲滲透著魔魂極度的不甘心,卻又那樣的無可奈何,在封印迸發出巨大能量前魔的力量顯得那樣微不足道,熾烈的青光衝過海麵已化作人形的藍光憑空消失於無形猶如先前飄忽而來。天空雲開霧散彌漫在空氣中的黑霾隨著魔魂的消失漸漸褪去,長天豁然開郎湛藍的天色一覽無餘。


    ‘四像圖’也消失在長空中,卻存在於人類視線無法看見的另一層空間,繼續禁錮著魔魂不安分的躁動。


    撲通,撲通,六百修士從高空紛紛落下有的幹脆沉入海水中任憑依舊奔騰的浪濤洗去搏鬥後的疲憊。‘精神法陣’內十道金光托起的無方高立於法陣之顛,環繞在雙眼間的紫光已然褪去麵容枯槁形似老木,和黑霾鑄就的巨魔搏鬥同樣耗盡了身身功法,重重吐出一口氣心中低歎‘好險,好險。’


    法陣中的無量寺修士緩緩放低高舉的金光法杖,十道金光又托著無方緩緩落下,十六根高聳的巨大黑石柱迅急沉入濕潤的土地中。


    大地終於恢複了平靜隻有那浪濤聲依舊不絕,五教修士如釋重負平靜過後又將目光看向魔宮,魔魂重新被鎮封住魔宮便成了最後關注的焦點。原本恢弘堅實的魔宮突然變的飄渺虛無,好似漂浮在雲霧間的海市蜃樓那樣的捉摸不定遙不可及,最終如那幽幽藍光掩蓋在雲霧之中。


    環顧著四周空蕩蕩的一切目睹著天地瞬間的變化,曼羅沙緊咬牙關深陷的銀眸恨意凝聚著殺戮,最後遙望著對麵十丈開外的宇文飛度沉聲說道:


    “舊仇又添新恨,我曼羅沙和‘火烈王’一脈的仇恨終有了斷的那一天。”


    轉身看著身後的魔修單手一揮‘我們走’,二十幾道剽悍的身影踏著海濤躍過懸崖最後消失在密林中,五教修士眼望著這群魔修就這樣離開均無人出手阻止,雖是生死不共的仇人可是與魔魂海盜的較量已經耗盡了法力,再無力激鬥。


    石虎這一夥海盜早已躲到了海邊上看著身邊的兄弟隻剩下十一二個人,而那些漂浮在海水中的兄弟更是死傷無樹,這一次搶劫真是陪了夫人又折兵一樣東西沒搶到損失之慘重幾乎傷筋動骨,重重一跺腳怒火難消卻又無可奈何,咬牙同樣一聲暴喝“我們走。”


    同樣的遁身離去而那些活著從海水中遊上岸的‘蟹山島’海盜跟隨著老大的腳步匆忙離開。有了石虎的帶頭效應,如潮水般席卷而來的各路海盜再呆下去也沒啥意思了,隻有帶著失落三五成群夾著尾巴灰溜溜的逃離了,喧嘩的海峽頓時平靜了一大半。


    夏洛甩著手踏著光腳板重新走回魔宮門前,照樣的騎在了小龍身上,小龍毫不猶豫的騰空從厚重的石門縫間一衝而過,想當然的以為外麵的世界依然是奔騰的海水滔天的浪濤,沒有一點提防和準備。


    撲通,魔宮外空空蕩蕩水還是奔騰的海水浪濤依舊是衝天而起,甚至更加猛烈,小龍剛撲到海水中迎接他的不僅是迎麵打來的浪頭,還有巨大的旋渦,衝出的當口正是楚長天最後封印的瞬間,外麵的五教修士和所有的海盜都被當時的情景震駭住,居然都沒發現這偷偷摸摸的一人一獸。


    身體剛落下就被狂暴的海水卷入旋渦中,猶如風中一悠然醒來,海水差點沒噴到庫克臉上,這一頓鹹水吃的是夠飽的。一個模糊的身影在眼前晃悠著,搖了搖腦袋清醒了許多再仔細看去竟是庫克,騰的一下坐了起來興奮的大叫著:


    “庫克大叔。”


    庫克摸了一把他的腦袋笑嗬嗬的點著頭,又說道:


    “你這傻小子進去了這麽久,我還以為你死在魔宮裏了,沒想到最後還是留著半條命出來了。”


    夏洛歪嘴傻笑著覺得庫克是在誇他命硬難為情的摸著後腦勺,輕輕拍打著趴在自己腳下的鱷魚大腦袋:


    “嗬嗬,是小龍帶我出來的,大叔你不知道我們剛出魔宮就被卷進一個大旋渦裏麵,遊都遊不出來一下就被卷進了大洞裏麵,我都以為自己這下真沒命了。”


    “活著就好,小狗子你在魔宮裏都找到什麽了?”庫克繼續問著,這才是自己最關心的。


    “就這個。”


    夏洛一把從褲衩中摸出那水晶銀盤雙手端到庫克眼皮底下,耷拉著嘴皮子滿臉的喪氣,至於那不起眼的‘魔晶’自己眼中的煤炭塊根本就沒放在心上,提都懶的提。庫克看著這水晶盤,疑惑的表情簡直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水晶盤雖然晶瑩剔透頂多也就是個大富人家裏的裝飾器皿,算不的什麽珍稀物。


    難道傳說中魔宮裏的無上魔器就是這東西!可是庫克怎麽看也沒看出個特異之處,哭笑不得看向夏洛反而像個白癡似的問夏洛:


    “這是啥東西!”


    “這不是個盤子嗎!應該是水晶做的。”夏洛眼睛鼓的大大的,這庫克大叔腦袋進水了嗎,這東西還問我。


    “你就揀到這東西!沒別的嗎?”庫克同樣的不甘心,不舍棄的繼續追問著。


    “沒了,那魔宮裏麵大的不得了可是什麽東西都沒有,我腳都跑軟了才揀到這盤子。”腦袋搖的像個撥浪鼓嘟囔著。


    夏洛空手進去空手而歸,現在全身濕透了隻穿條褲衩緊緊貼在身子上要是藏過什麽東西,一眼就能看出來了,再說也深信夏洛不會對自己隱瞞什麽的,庫克失落到了極點反而是哈哈大笑說不出的嘲諷之意:


    “笑話啊,真是個大笑話啊,全大陸的修者居然就是為這盤子爭的個你死我活。”


    原本以為庫克會和自己一樣氣的暴跳如雷,沒想到卻是仰天大笑完全出乎自己意料,心裏嘀咕著‘大叔神經有點不正常了,估計是氣瘋了。’


    說到此處兩人再無言語沉默了老久,夏洛忍不住說道:


    “大叔,我們回去吧,遊大和葉蘇還在前麵等著我們了。”


    庫克聽後低下頭又摸了一把夏洛的小腦袋,重重歎了口氣:


    “小狗子,我不回去了。”


    “為什麽啊?”夏洛吃驚的仰頭看著他。


    “小狗子,我想是該告訴你我真實身份的時候了。我原本是清風教的一名修士,六年前我奉命處決觸犯了教條禁例的一名修士,而這人卻是我生死與共的好兄弟我怎麽也下不了手,最後便偷偷放了他。不曾想東窗事發按律我該遭重處,可是教中一高層人物卻暗地裏免除了我的罪責,卻給了我一個隱秘的任務潛伏到海盜組織裏,對外則宣稱我畏罪潛逃並上了通緝領,這樣我便來到了黑鷹島上,如今我的使命已經結束了也就沒有回去的理由了。”庫克沉吟一陣沉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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