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


    武揚冷哼,沒有用劍,同樣是反手一拳轟出。


    天空雷鳴陣陣。


    隻聽哢嚓一聲,祝紅雪指骨碎裂,血流如注,而武揚一拳帶起的驚世偉力,不單震碎了他的指骨,手臂,甚至把他半邊身體都轟爆。


    不過,當武揚再次持劍,準備畢其功於一役,直接把這名地界最天才神魂俱滅時,一股巨大的吸力突然自遠處傳來,猛地吸扯住祝紅雪殘破的身軀,淩空倒飛而去。


    武揚凝目,驀然回眸,這才發現,早已經逃得快要看不見人影的洪開宇、姬宇乾二人,不知何時,居然返身而回,重新站到了他數千丈之外。


    不光是這兩人,剛剛險些被武揚打爆肉身的祝紅雪,同樣立在了兩人的身側,正瞪著一雙陰毒的眸子看著自己。


    虛空一片死寂。


    氣氛壓抑得令人窒息。


    “你們,怎麽不繼續跑了?”


    少許,武揚倒提劍胎,目中冰寒一片,並沒有立刻動手,隻是靜靜的看著他們。


    正如他之前說的那般,此地,看似很大,實際上又不太大,無論三人有什麽神通妙法,保命絕招,到最後,他們肯定逃不過武揚的生死追殺。


    三人沉默。


    洪開宇突然轉頭朝姬宇乾望去。


    姬宇乾也正好扭過頭來看他,二人相視一眼,俱都看見了對方眼底深處的無奈和苦澀。


    “不跑了!”


    洪開宇苦笑道:“武道友神威無敵,殺心既起,我等便是想跑,怕也跑不掉啊!”


    姬宇乾也無奈笑道:“與其自取其辱,還不如直接做個了斷,哪怕最後死了,終不負這一世威名。”


    “了斷?”


    武揚皺眉,旋又哈哈一笑,“如何了斷?”


    “武揚,你很可憐!”


    這時,洪開宇再次開口,不知為何,他的眼神之中,竟然浮起了淡淡的憐憫之色,“你實力通玄,天賦異稟,若是出身在大宗門大世家,未來必定會大放異彩,便是成聖做祖,也未嚐沒有希望,可惜……”“可惜?


    可惜什麽?”


    武揚嗤笑,“有意思嗎?


    都到了現在,還想拿身份說事?”


    洪開宇搖了搖頭道:“並非以身份壓你,不過,我等都是有背景之人,這是不爭的事實,而你,卻毫無跟腳,沒有任何靠山……”“那又如何?”


    武揚再次冷笑,“這三界,終究還是以實力為尊,真正的強者,又何須靠山……”“不必說了!”


    姬宇乾突然打斷武揚,大搖其頭,“你不懂的,你什麽都不懂,隻知道一味的殺戮,殊不知,在你斬殺別人的時候,你自己,其實也早已經踏入了萬劫不複的深淵……”他話沒說完,武揚突然神情劇變。


    危險。


    就在此刻,他忽然感受到了一股極致的危險氣息縈繞虛空。


    還沒等武揚反應過去,去尋找出那股危險的來源,對麵,三大至強天驕,忽地相視一笑。


    下一刻,三人齊齊揚手,徑直拍向了自己的眉心。


    “你們……”武揚大驚,剛喊出兩個字。


    突然。


    “哎……”一把微不可查的歎息聲,隨著三大最天才的頻頻墜落倒地,驀然在虛空響徹起來。


    那聲歎息,很微弱,卻又帶著無法言說的宏大威壓。


    幾乎剛剛發出來的同一時間,整片世界都開始劇烈的震蕩起來。


    不光是這片空間在震動。


    外麵的世界。


    天、地、人三界,此刻都在微微顫動。


    無數三界強者都在仰首望天,心有所感,神情凝重,震撼中帶著驚懼。


    ……武揚瞳孔驟縮,心頭瞬間掀起了滔天巨浪。


    有強者來了。


    真正的強者。


    那股氣息,甚至比他早前直麵過的數尊仙帝魔帝精血分身,還要更強十倍百倍。


    等等……比仙帝魔帝更強?


    難道是聖人?


    真正的聖人出現了?


    武揚剛想到這裏,心頭又是猛然一震。


    他驀然發現,自己動不了了。


    就好像有人從天外按下了暫停鍵,整片世界,都被一股宏大而浩瀚的規則桎梏住。


    天地五行,地水風火,無窮能量法則……等等等等,所有一切的一切,俱都被瞬間定格住。


    武揚的眼角甚至看見,地麵上,僅有的幾個圍觀眾,也都麵色呆滯,身體僵硬,就仿佛化成了泥塑胎雕,不僅身體無法動彈,就連表情和眼神,也都停止了變幻。


    “真的有聖人來了嗎?”


    武揚驚怒交加,他拚命的催動一身的真元法力,拚命的催動神體大成的肉身之力,手中的絕世劍胎,亦頻頻暴起璀璨奪目的劍光,試圖衝破這種極致的禁錮狀態。


    然而沒用。


    此刻的武揚,就如同陷入沼澤的凡人,空有一身力氣,卻半點使不出來。


    他越是掙紮,越是拚命的抵抗,反而越陷越深,到最後,甚至連思緒,都要被定格在某個瞬間。


    就在這時。


    轟隆!天地之間,突兀響起一聲巨響。


    緊跟著,武揚就看見一隻巨大的規則手印,洞穿虛空,徑直朝著自己抓來。


    那大手印剛一出現,武揚眼中就浮現出濃濃的絕望之色。


    他並非是一個輕言放棄之人,但凡有一絲一毫的可能,他都會去抗爭,去拚搏。


    可此刻,他是真正的感受到了絕望,和命運的不可抗爭。


    聖人之下皆螻蟻,這下……怕是徹底玩完了。


    武揚苦笑,在生命的最後時刻,他突然變得平靜了下來。


    大手印越來越近,死亡的氣息越來越清晰強烈,武揚卻是在這個時候,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充滿苦澀和無奈的笑。


    強勢了一生。


    霸道了一生。


    輝煌了一生。


    本以為,自己就算站不到世界之巔,也該有一些自保之力了。


    可到頭來,他卻是發現,自己,和芸芸眾生,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和塵世中苦苦掙紮的螻蟻,蚍蜉,也沒有任何的兩樣。


    不甘嗎?


    憋屈嗎?


    或許有,但更多的,還是遺憾。


    他再一次想到了母親,想到了碧月和嫣兒。


    今生,終究還是沒能完成對她們的救贖。


    即便臨死,也沒能再見她們一麵,獲得她們隻言片語的信息。


    “如果有來生,如果還有輪回,希望我不再是你的兒子,不再是你們的丈夫,我……不配!”


    武揚心頭囈語。


    歎息一聲,輕笑一聲,之後,卻是更加努力的睜大眼睛。


    神情一片坦然和平靜。


    沒有閉眼。


    也不需閉眼。


    就算是死,武揚也要睜眼看清這個世界。


    睜眼看清楚,那殺自己之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無論是聖人,還是凡人,他無懼,無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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