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雄試了她的鼻息,氣息全無。再摸她心跳,僅剩一絲微弱的搏動。


    雷雄大急,隻覺得瞬間自己的內心世界也如同這眼前一樣,一片黑暗。連忙將她平放在地上,低下頭去,對著她的嘴唇,一口接著一口地吹起氣來。她雙唇冰冷而又異常柔軟,全無熱氣。


    雷雄心裏憐惜,顧不得許多,將自己的氣息一口口地吹進她的口中。好在自己精氣充沛,也不知吹了多少下,絲毫也沒有感到不適。


    不多時,燕舞輕輕地吐了一口氣。雷雄解開她濕漉漉的衣服,她的身體也是冰冷而又柔軟,雷雄伸掌放在她身前,運足真氣,在她胸腔按壓。按了十多下,熱氣傳到,燕舞嗆咳一聲,鼻子和嘴裏噴出水來。


    雷雄將她扶得站好,一手托著她的腹部,一手在她後背拍打,燕舞大口地吐出水。


    雷雄待她水吐完了,輕撫著她後背,說:“傻丫頭,你怎麽了?”


    燕舞並沒有說話,仍是昏迷著,隻覺得一雙溫暖有力的臂膀將自己牢牢地圍住了,覺得無比安全,驅散了她潛意識裏的恐懼。她身體瑟瑟發抖,本能地將雷雄抱緊了,把頭靠在他的肩上。


    雷雄將自己外套解開,把她緊緊地擁進懷裏,貼著她冰冷的身體。


    過了一會兒,燕舞漸漸恢複了一些意識,悠悠地醒轉來,輕聲說:“這是在哪兒?”


    雷雄說:“在地底下,你怎麽會掉進了水裏?”


    燕舞神誌完全清醒,重重地呼了一口氣,說:“是你?”這時發現自己渾身濕透,上衣敞開,被他抱得緊緊的,便要掙脫他的懷抱。


    雷雄說:“是我!你好了嗎?”將她拉回到自己胸前,雙手捧著她的麵頰,這時,才覺得她的臉上有一些熱氣。


    燕舞伸手推開他,整了整衣衫,說:“你對我做了什麽?”黑暗裏,一巴掌就要甩過來。


    雷雄辨出了風聲,輕輕一抬手,捉住了她的手掌,把佛珠戴在她的手腕上,將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傻傻笑道:“對不起,我剛剛也是為了救你。你不知道我剛才有多麽害怕。”


    燕舞聽見他帶著孩子氣的笑聲,心裏一暖,雖然又羞又惱,但知道不能責怪他,便柔聲說:“這裏是什麽地方,怎麽這麽黑,我們快走吧!”


    雷雄聽她語氣溫柔,心裏一暖,笑笑說:“燕大小姐,你準備往哪兒走?”


    燕舞說:“當然是找出路了,難不成你想待在這兒嗎?”


    雷雄牽起她的手,正色說:“我隻想和你單獨多待一會兒。這是清霞觀的地底下,應該是曾師祖爺早年打造的通道。”


    “地下通道?那我們一定要盡快找到出路。”燕舞任由他牽著,兩個人一步步地上著台階。到了平地,風又從四麵八方吹來。


    雷雄記得剛才那麵石牆邊緣的位置,走了六步,伸手去摸,什麽也沒有摸到,地上一片平坦。


    “難道是我記錯了?我剛才明明是在牆邊走了六步之後才踩到第一步台階。”雷雄自語道,又往前走了十幾步,呼叫著木可兒。沒有聽見回音,便提高了嗓門喊叫著成人傑和李基。周圍除了風,並沒有半句人聲。


    雷雄有些錯愕,怔了一怔,說:“燕舞,我明白了,這是一個迷宮。我們現在站的位置並不是剛剛我走過的地方。”


    “迷宮?看來要找到它的出路,沒那麽容易了。”燕舞從行李包裏摸索出手電筒,雷雄原以為經過水一浸,已經打不著光了,沒想到還有一束極明亮的光射出來。


    燕舞說:“幸好,我把它和你的書一起放在小木盒子裏了。”


    經過了半天的黑暗,突然這束光亮起來,兩個人都覺得有些刺眼。愣了一會兒才看清,這個地底世界並不是自己在黑暗裏揣摩的那樣古怪,而是光潔又平整。地麵雖是土鋪的,但經過碾壓一般,幹燥而又平坦,頭頂上也沒有半分淩亂突兀,四周豎著幾麵牆,都是花崗岩石做的,經過簡單的打磨,上麵還雕刻一些符號和圖案。


    “這是八卦的符號嗎?”雷雄盯著那些符號,詫異地說道,“我似乎在哪兒見過。”


    燕舞湊近處瞧了瞧,恍然大悟,說:“水風井。”她站定了,感受著風的方向,把光又往遠處照了照,隻見每隔相等的距離都豎著一塊石牆。兩個人心有靈犀,跑到近前一看,石牆上麵都畫著形態各異的卦象和圖案。


    “山雷頤,火風鼎,地澤臨,**複……。”每到一處,燕舞念道。


    雷雄看著她明亮的眼眸,驚喜地問:“你懂八卦?”


    燕舞說道:“懂一點。說來讓你見笑了,很小的時候,爺爺老教我念這些口訣,當時覺得又無聊又枯燥。沒想到,有人竟然把它建成了迷宮。”


    “這真是太玄妙了,隻有找到其中的規律,才能找到出路。”雷雄說道。


    燕舞關掉手電筒,說:“這裏的每一個所在,都代表了一個卦象,相當於一個房間,那麽一共會有六十四個房間。剛才看到上麵圍有一排房子,不可能所有人的出入都走同一個房間,那麽應該是八間,如果沒有猜錯,每一間房子都有一條通路,剛才我們跌下來的地方卦象上是山風蠱。”


    “為什麽你這麽認為?”雷雄問道。


    燕舞說:“這麽大的一個地下迷宮,不會無故有風,都是經過匠人們的設計和布局,才能產生效應。既然有風,一定會有出路。”


    雷雄無奈地笑笑說:“我也是這麽認為。隻是這曾師祖的心思也太深奧了,弄個地道能出能進就得了,還搞得這麽複雜。難不成是想在這地底下金屋藏嬌?”


    燕舞咯咯一笑,說:“你這人,真是討厭。不是說曾師祖和他的朋友都是一等一的人才,如果不把才學顯露出來,世人怎麽知道。”


    雷雄聽她說自己討厭,黑暗裏瞧不見她的神色,但知道她不是真的討厭自己,反而覺得心頭一甜。先前隻覺得她什麽都好,今天又知道她懂五行八卦,更加覺得她好了,忍不住說道:“你不要懂得太多,當心腦子會壞掉。”


    燕舞說道:“要找到剛才跌落的地方並不難,但是要找到出路,我還得仔細想想。”


    雷雄說:“對了,你剛才怎麽會跌進水裏?”


    燕舞輕歎一聲,說:“我和可兒一起從門洞裏掉下來,我知道她不會功夫,我把她拉到自己的背上,我就先跌了下來。沒想到,這個洞底這麽深,我一著地,就昏迷了。”


    雷雄暗暗心驚,說:“那後麵發生了什麽,你不知道嗎?不可能是你自己掉進去的,水坑的位置不是正對著門洞。難道是?”


    燕舞似乎知道他要說什麽,說道:“不錯,我曾感覺有人有掐我的脖子,我拚命地喊叫,可是發不出聲音來。我想醒過來,可是卻睜不開眼睛。這件事,對誰都不要說,你知我知就行。”


    雷雄說:“我知道了,日久見人心。找不到出口,我們就先和大家會合。她不能說話,剛剛也是奄奄一息,還好我來得及時。”


    “好,跟我走!”


    燕舞打開電筒,牽了雷雄的手,穿過一麵麵縱橫交錯的石牆,漸漸地聽到人聲。再往前走了幾步,看到木可兒正摸索著慢慢地往人聲處行走。


    燕舞把她扶著,說道:“你沒事吧?剛剛跌下來,可嚇壞了。”木可兒搖搖頭,不動聲色。


    雷雄喊道:“師叔!人傑!可兒!我們來了。”又穿過兩麵石牆,終於見到一大堆人正在原地療傷和等待,他們的眼神裏充滿了恐懼和絕望。


    金石幫陸小軍治好了腿傷,說:“小子!你找到王丫頭了?你這個兄弟長得太富貴了,我費了好大的力氣,才給他把腿接好。”


    雷雄哈哈一笑,說:“其他的人都沒有什麽問題吧?那我們就原路返回。”


    金石瞪大眼睛:“原路返回?小子,你當這是翻牆呢?就算我倆能上去,其他的人怎麽辦?”


    燕舞將電筒的光往高處照了照,雖然從門洞處下來少說也有六七十米來高,但並不是沒有路,隻是不易覺察。一塊塊的石級從牆裏穿出來,稀稀疏疏,每隔五十公分便有一塊,蜿蜒而上。石級大約三公分寬,還不夠容得下一個腳掌。牆麵一片光滑,並無攀爬之物。


    燕舞說:“大家等我一下。”拐了個彎,穿過一條彎彎的通道,來到一塊石牆的後麵,果然如她所料,這一個地方也有密密麻麻的石級。方位上,正是上麵的八個房間某一間的底下,原來真的是每一個房間下麵都有一條通路。隻不過這邊的石級幾乎完全縮進牆裏,不仔細看,根本不會發現。


    燕舞快步返回,雷雄問:“你去做什麽了?”燕舞輕笑一聲,不說話。雷雄會意過來,不便再問。


    電筒的光照著石級,大家先是眼前一亮,一看這窄小的石級,不禁都泄了氣。雷雄一躍上前,腳尖著力,飛快地蹬著石級,縱躍而上。到了十幾步時,覺得腳下滑溜,險些失足。連忙用手借力,在牆上支撐了一下,這一摸不打緊,發現牆上也是異常光滑,還帶著水漬。雷雄連忙就勢跳到地麵,說:“這條路太危險,隻怕大家走到一半,都會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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