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世金說:“對,是我告訴他們我在這兒的!他們就是來救我的!”


    雷雄嗤笑一聲,說:“嗬!自作多情,他們是來看我死了沒有,卻沒想到我還是活蹦亂跳的。我現在就送你去派出所。”


    他拉起馬世金,突然,一個紙包在馬世金的腋下掉了出來。


    雷雄拿起來,打開紙包一看,頓時一陣臉紅。


    原來,那是一遝相片,還有一張信紙。相片上劉所長和一個女子的親密鏡頭映入眼簾,雷雄別過眼,打開那信紙,見上麵寫道:


    大菩薩:


    你我結交一場,不勝榮幸。那區區點錢也值不了什麽,你和小夜鶯風流快活,總不能忘了這是我賜給你們的。所以,我留下你們這些美好的畫麵,讓你時常能夠回憶一下,也能夠記得我。


    雷雄驚呆了,恍然大悟,自言自語說:“原來是這樣!”


    燕舞走過來,問:“怎麽回事?”


    她一眼看見散落在地上的照片,在院子裏的燈光下看得清清楚楚,也是一陣臉紅,移開了眼睛。


    雷雄將燕舞拉進屋裏,說:“燕舞,我們想得太簡單了,照片上的男人是派出所的劉所長。”


    燕舞似乎明白了什麽,驚訝地問:“原來是這樣,派出所的這幾個人根本就靠不住。那現在怎麽辦?”


    雷雄思慮了一下,輕聲說:“把這些東西留下來,人,還是送去派出所。如果劉所長知道馬世金留了這一手,於公於私,應該也都不會放過他。如果他還是能出來的話,我們再拿這些東西說話。”


    燕舞點了點頭,說:“好,但如果劉所長知道這些東西在你手上,恐怕會對你不利。”


    雷雄微笑地看著她,說:“不用擔心,我想,馬世金為了自保,一定不會跟劉所長明說,他有過這些東西,除非他們翻臉。但是,為了安全起見,你要演一出戲。”然後附在她的耳朵旁邊輕輕地說了幾句話。


    燕舞會意,氣衝衝地出來,對馬世金說:“什麽齷齪的東西!這都哪些狗男女啊?我統統都拿去燒了!”


    她在灶膛生著了火,一股油墨燒焦的味道馬上飄了出來。


    馬世金大叫一聲:“小燕,別!別燒!”


    燕舞瞪了他一眼,說:“無恥!”


    雷雄嗬嗬一笑,說:“馬經理,沒想到你現在自身都不保,還喜歡看這些無聊的東西。”轉身又對燕舞說:


    “現在天已經晚了,我今晚得在你家將就一下,明天一早我就把他帶去派出所。”


    燕舞輕輕一笑,說:“好吧,我在藥房給你鋪一個床鋪。”


    燕海福走過來,低沉著臉,說:“小舞,藥房裏味道太重,讓他們在柴房擠一夜吧!”


    雷雄心裏苦笑,看來我把這怪老頭得罪了。剛剛聽他們說到什麽“醉見閻羅”,似乎我中的就是這毒,這毒十分奇特,他如果隻是一個鄉下的老人,又怎麽會解?難道真的如他中午所說那樣,隻是碰碰運氣嗎?看來,他和柯大龍不僅僅是認識,關係還非同一般。但客隨主便,他隻得說:“也好,就柴房吧!”


    車上,柯大龍仍在後怕,說:“今晚這一趟我們雖然死裏逃生,倒也值得。”


    原來,潘勝和田安連夜來到長美公司尋找成人傑等人,準備殺了他們滅口,但卻在門口被徐明生告知,四人已經出廠,不知去向。


    潘勝聽見他說的“四人”,顯然雷雄沒死,經過再次確認無誤,便問:“那馬經理呢?”


    徐明生不明就裏,也不知是敵是友,拒不回答。


    田安將他拖到一邊,卡住他脖子,說:“老實點!不說實話就掐死你。”


    徐明生雖從事保安多年,但從沒有經過這樣的威脅,隻得如實交待:“他被派出所關起來了,是雷雄和燕舞兩個人向公司揭發了他。”


    潘勝又是一驚,不知道短短兩天時間不到,事情竟然發生如此大的轉變。


    田安問:“燕舞是誰?住在哪裏?”


    徐明生被卡得雙眼翻白,斷斷續續地說:“她剛來的時候,是我收的她的身份證。因為她長得特別漂亮,給我印象很深,所以我就記得她家的地址。”


    田安鬆開他的脖子。


    徐明生憑著記憶,說出了燕舞家的地址。經過這一驚嚇,再也不敢值班了,連忙躲進宿舍,換了另一個保安出來。便是燕海福碰到的那一個。


    潘勝將得到的消息回去轉告柯大龍。


    柯大龍一陣暴怒,說:“真是見了鬼了!馬上找到這個燕舞。隻有找到了她,才知道雷雄現在在哪裏?這小子太硬,我們都必須一起去!”


    於是,柯大龍帶著木可兒上車,因為生疏,車子兜兜轉轉,繞了好久,才開到了燕舞的村子。


    柯大龍和潘勝下車時,正好看見雷雄和燕舞從村外走來,進到一個院子。


    於是,便出現了之前那一幕。


    此時,潘勝看見柯大龍這般樣子,心中打了一百個問號,因為他一向隻看見柯大龍的威嚴霸氣,不曾見他這樣惶恐不安。


    潘勝問:“龍爺,你怎麽了,那個人真是你的師父?”


    柯大龍說:“真是他!我還以為撞了鬼!還有剛剛那個小姑娘,我開始竟然以為是她,太像了。”


    潘勝更加詫異,問:“小姑娘?她又是誰?”


    柯大龍籲了一口氣,說:“這事說起來也有二十年了。當年,我還在跟著師父學武功。


    師父的本名叫方博才,因為他除了武功高強,醫術更勝於一些泛泛之流,不管什麽疑難雜症,隻要他一個方子就痊愈。他姓方,因此,人們便送了他一個雅號叫‘妙手一方’。除此之外,他還懂陰陽五行,占卜算卦。


    他在安陽的清霞山上,衛州與安陽所隔並不遠,我也聽到他的大名,便投到他的門下學藝。


    但他隻肯教我武功,卻不教我醫術。


    後來,田安的師父金石從華西來。他偏心於金石,對師弟的教授比我更加細致和周全,連醫術也傳授給他。


    我心裏不平,又非常好奇,時常偷學。每次被他發現,總是嚴加責罰。


    不久,他迷上了一個年輕美貌的女子,有時癲狂發瘋。我和金石都委婉地勸他,但他不為所動,還忌諱我們提起。


    我們原本是有一個師娘的,師娘和他也是師兄妹的關係。師娘相貌平平,但為人善良寬厚,對於師父心裏有了別的女人,一點也沒有察覺。而師父心裏的這個美貌女子,也是師娘的親戚。我們做徒弟的,也不便於說破。


    到後來,師父為情所困,終日恍恍惚惚,幹脆什麽也不教我們了。”


    田安手握方向盤,問:“那我師父呢?”


    柯大龍說:“有一天,你的師父看見了不該看見的一件事。”


    田安把車停了下來,問:“這是什麽事?”


    柯大龍說:“田安,不是師伯不告訴你們,這件事萬萬說不得。第二天,你師父就回到華西了。他走了不久,我也回衛州了,因為師父被迷了心竅,我也沒有再留下來的意義。在走之前,我內心憤恨,便偷偷把師父的煉藥房也毀了個稀巴爛,戰戰兢兢地下了山。從此,我們便沒有聯係。至於你說他失蹤了,我是一點也不知道了。”


    潘勝說:“龍爺,我可沒見你這樣怕過誰。”


    柯大龍說:“所謂‘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他當年對我的嚴厲苛刻,雖事隔多年,至今曆曆在目。今天看見了他,餘威尚存。”


    潘勝說:“那他也隻是一個嚴師,你也犯不著這樣怕他。”


    柯大龍說:“你們都不要問了,事情就是這樣。隻是雷雄那個小子,真是命大。現在又有了方博才,要除掉他,怕是更加困難了。”


    潘勝笑笑說:“龍爺,來日方長,有的是機會。”


    柯大龍說:“不錯,我們也不用太過忌憚,他們兩個也不見得是同一條路。”


    “這話又怎麽說,龍爺?”潘勝點了一根煙,遞在柯大龍的手裏,問道。


    柯大龍猛吸了一口煙,吐出一個煙圈,才說道:“雷雄在我總堂的時候,我曾看見他的一個小木盒。由此得知他是出來尋找母女三人的,而剛剛那個叫燕舞的小姑娘,有可能就是其中的女兒。”


    潘勝驚詫不已,說:“還有這回事?那真是邪了門了!”


    “不慌,即便是,他們也沒那麽容易相認。”柯大龍說道。


    潘勝又點了一根,叼在嘴上,說:“龍爺,這又為什麽?”


    “不要再問了,我也不能再說了,咱們靜觀其變。”


    田安問:“那個保安不是說姓馬的被關進派出所去了嗎?他怎麽也在那裏?”


    潘勝說:“我也納悶。本來我是想救他的,但我們自身不保。落在他們手裏,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柯大龍說:“等我們緩過勁來,有機會還是得救他。畢竟受過他的幫助,恩怨分明,這是我們在道上走的義氣。”


    田安將車子按照來路開著,說:“師伯,你的師父是找到了。要是有一天能找到我的師父,我的心願也完成了。”


    柯大龍把煙頭扔向窗外,說:“好師侄,我又何嚐不想,但還不知道他是否還在這世上。”


    木可兒坐在後排,聽見他們的說話,完全不明就裏。但有一件事她明白了,那就是雷雄沒有死。在柯大龍得知這一消息暴怒的時候,她就明白了。她很想和他們一起下車,看看他現在好不好,但經過一陣內心糾結,終於壓製了自己的這個想法。


    她不知道自己是該惱恨,還是該慶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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