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舞輕輕一笑,搖搖頭說:“謝謝你的好意,我很快就要考試了,換工作可能會花費許多精力。”


    雷雄微感失望,問:“你還要考試?你不是已經高中畢業了嗎?”


    燕舞說:“我讀的自考,我要考大學,我不能落在王權的後麵。”


    雷雄低聲說:“原來是這樣。”


    “對!我想在這個公司做到王權畢業,到時候再聽他安排。”


    雷雄一顆心仿佛跌到了穀底,仍是笑了笑,說:“這樣也好。我明天就向馬世金辭職,我會經常過來看你。如果他隻是處罰一下我們,我就……不追究了,我不想讓你在這裏為難;如果他蠻不講理,我們也不用客氣了。”


    燕舞頓了一頓,說“你不必為了我,強忍著自己的想法,這樣很憋屈。這件事情,即使你現在不說,我會找時機盡早向公司說明。”


    “不必了,隻要他不過分為難,暫且放他一馬。你要揭發他,等到你即將離開這裏的時候再說,這樣才能保證你的安全。”


    “那,好吧。”


    雷雄溫和地看著她,問:“你爺爺找的那個人都會些什麽功夫?不如,我再教你一些別的招式?這樣總是有備無患。”


    燕舞來了興趣,喜笑顏開,說:“好啊!我求之不得呢!他給我找的那個師父,去年就得病死了。”


    雷雄看著她笑得天真爛漫,心中的烏雲一掃而光,說:“現在我就教你。”


    燕舞說:“現在?今天太晚了,你跑了一天,也累了,趕緊回去休息吧!”


    雷雄說:“也好,那不如我們約定一個時間。”


    燕舞想了想,說:“我每個星期天休息,如果你星期天有空的話,就每個星期天下午去我家。”


    雷雄朗聲答應:“好!我去跟趙總申請,每個星期天下午休息。”


    燕舞沉默了一會,又說:“算了,還是固定每個月的第二個和第四個星期天下午吧。”


    雷雄不解,說:“那這樣,我教你的時間太少,我怕教不出什麽。”


    燕舞輕歎了一聲,說:“我理解,但我不想讓別人誤會什麽。”


    雷雄釋然,說:“那就一言為定!我會盡量把我所學的精髓都傳給你。”


    燕舞輕笑著說:“好,隻怕我這個徒弟太笨了,要你多費腦筋。”


    雷雄也笑了笑,說:“你這麽聰明,怎麽會呢?”


    一看前麵沒路了,二人折身往回走。這時才發現,信步而行,原來已經離長美公司很遠很遠了卻不覺得,都吃了一驚。


    路上很安靜,四周沒有一個人影,隻聽見一旁的廠區內傳來機器轟鳴的聲音。昏黃的路燈照下來,顯得人的衣服和膚色都是淡黃色的。


    雷雄依稀瞥見燕舞手上的佛珠,說:“燕舞,我今天看到一個姑娘長得有些像你。”


    “咦?你終於不叫我燕小姐了。”燕舞看著他,微笑說,“是個什麽樣的姑娘?”


    雷雄有點窘,說:“她看上去年紀跟你差不多,但是沒有你好看。”


    燕舞看著他烔烔的雙目,低下頭去,說:


    “別人都誇我長得美,你也這樣誇我,可我並不快樂。”


    雷雄聽出她話語中帶著不悅,心想,姑娘家愛美是再正常不過了,聽見別人誇自己長得美,應該很高興了,她不以美貌自恃,還不喜歡別人誇她,卻不知是為了什麽。


    燕舞輕聲說:“除了爺爺,我沒有其他的親人,更沒有見過父母。爺爺說,他們是在一場火災中喪生了。家裏生存不下去,他才帶著我和比我大兩歲的姐姐逃難到這裏。姐姐因為水土不適,年齡又小,一來就得了急症去世了。爺爺說,正是因為這樣,他才學醫。一個人的福氣是上蒼注定的,我情願不要長得這麽好看,如果能換回來他們的生命,哪怕長成個醜八怪。”


    雷雄見勾起了她的傷心事,一陣惻隱,說:“燕舞,你太善良了,上蒼會眷顧你的。”


    他看著眼前的路,心裏默念:真希望這條路一直無窮無盡,這樣,我就能和她一直走下去。可是雷雄,你的肩膀上擔負著那些重擔,你的理想呢?一事無成,你有什麽資格去想兒女情長?再說了,她,王權……


    二人都不再說話,進了長美公司之後各自回到宿舍。


    李基和陸小軍一天不見雷雄,覺得跟少了什麽似的渾身不自在,此刻見他回來,立刻圍攏來問長問短。


    雷雄怕影響大家士氣,便隻把自己看武術比賽的事說了,找工作的事則隻字未提。


    累了一天,一陣倦意龔來。雷雄滿滿地放了一桶水,舒舒服服地洗了一個澡,沉沉睡去。


    ……


    第二天上班,雷雄和成人傑各寫了一封辭職書。


    雷雄來到辦公室,想把辭職書送給馬世金簽字,卻隻看到燕舞在計算器上敲打著。


    燕舞抬起一雙大眼,見雷雄進來,嘴角泛出一絲淺笑。看見他手中的紙張,問:“辭職書寫好了嗎?他現在還沒來,估計上午是不會來了。”


    雷雄說:“我們這樣走了,有點拂了你爺爺當初的一番美意。”


    燕舞不以為意,說:“沒有關係,他要知道你找到更好的工作,還會替你高興。”


    ……


    下午,雷雄再進去辦公室,看見馬世金坐在自己的辦公桌旁看報。


    雷雄將辭職書遞到他麵前,說:“經理,我們打算走了。”


    馬世金頗有意味地看了一眼雷雄,不屑地說:“有這個必要嗎?”


    雷雄聽他話中有話,但還是將辭職書放在桌上,說:“如果暫時沒有人,等你找到人了我們再走。你看這樣行嗎?”


    馬世金不答他話,等他出了門走遠,沉著臉說:“小燕,幫我把這兩張廢紙攪碎了。”


    自從馬世金得知燕舞已經清楚他的行為後,覺得她就是一個定時**,隻想著在工作上給她找茬,打發她走人。


    他心中盤算:機會來了,雷雄和成人傑酗酒毆打上司,怎樣處理可是自己說了算。他們若不服,事態又進一步擴大了。他們是燕舞介紹來的,我可以此來殺殺這個丫頭的銳氣,她若老老實實,乖乖聽我差遣也就罷了,身邊有這麽個美人看著也舒服。她若站在他們一邊,我可把她一起開了。


    燕舞依言將雷雄和成人傑的辭職書放進了碎紙機。她明顯地覺察到,馬世金對自己的態度不像之前那樣親切隨便。她想,這樣正好,與他保持著一定距離,以免他糾纏不休。


    可是她不知道,馬世金上午沒來辦公室,便是去找了李卓豪陳述了事情經過,懇切地表明要將二人開除,得到了百忙之中的李卓豪的許可。同時,他費盡腦筋,早已作好了一切安排。


    燕舞碎完紙,問:“經理,還有什麽事情可以幫忙嗎?”


    馬世金依然沉著臉,說:“小燕,以後說話注意點。你給我做事,那是份內職責,並不是幫忙。”


    燕舞瞧慣了他對人指手畫腳的模樣,此刻見他板下臉來說這些話更覺可惡。


    ……


    晚上八點,保安交班,所有保安照常集合。


    徐明生例行地交待了幾句,隊伍散開,正準備各幹各事。


    馬世金鐵青著臉過來了。


    他對著雷雄和成人傑把手一揮,輕描淡寫地說:“你們兩個出去,現在就收拾行李走人。”


    雷雄和成人傑對望了一眼,也不意外。


    倒是其他那些保安,都炸了鍋一般,七嘴八舌地躁動起來:


    “為什麽啊,經理?”


    “他們幹得好好的怎麽要他們走?”


    “不是說要他們兩個教我們武功嗎,這就走了麽?”


    馬世金咳了兩聲,抬高聲音說:“他們酗酒鬧事,毆打上司。這理由還不充分嗎?以後你們誰這樣做的話,下場同他們一樣,一分錢工資都沒有,給我走人!”


    雷雄和成人傑聽到最後一句話,還是吃了一驚。


    成人傑跳出來,指著馬世金說:“憑什麽不給我們發工資,我們通宵達旦的,一分錢都沒拿到,就這樣走?”


    雷雄義正辭嚴:“經理,要我們走可以!如果我們的行為不對,你可以酌情給予適當的處罰,但是一分錢都沒有,這話可說不過去。”


    李基說:“是啊,經理,雷雄還給我們部門立了大功呢,也可以將功抵過了吧?”


    其他保安紛紛附和。


    馬世金把眼一瞪,說:“還有誰為他們求情?是不是都不想幹了?!”


    人群立馬安靜下來。


    大家來自****,出來打工都是為了謀生,為了養家糊口,誰都不想為此丟了工作四處奔波。


    馬世金扔下一句話:“老徐,給我看著他倆搬出去!”轉身而去。


    成人傑指著他背脊罵:“偽君子!馬屁精!”


    徐明生拉住他,說:“經理在公司幹了五六年,上頭對他信任有加,你們鬥不過他的。還是認命吧,如果身上沒錢,我讓弟兄們湊一點給你們!”


    雷雄鎮靜地說:“徐領隊,這事不能就這麽算了。我們也有自己的權利,這兒可不是一言堂。”


    徐明生說:“小雷,我知道你們能打,但是經理在外頭也有一幫能打的朋友,你們還是不要惹事。”


    雷雄說:“你放心,我不會用武力來解決此事的。”


    李基說:“說得就是,要是用武力解決,他姓馬的還能站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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