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左昭和江寧來到沂山城的時候,已近傍晚,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雖說沂山城隻是南瀟帝國西南部的一座小城,但是這裏依山傍水,景色十分宜人,一來二去,竟成了有名的旅遊勝地。


    雖已是深秋的夜晚,寒氣逼人,但是城內的街邊小攤卻是非常的繁華,行人絡繹不絕。由於地處運河畔,沂山城內的吃食,是整個南瀟帝國都有名的品種齊全。


    行走在夜市上,江寧好像是餓死鬼投胎一樣,雖然腳下沒有行動,但是左昭能感受到,那眼睛內都快要冒出綠光了。


    但是左昭並沒有作停留,他東瞧瞧西看看,好像在找什麽東西,突然他的嘴角笑了笑,看了看身旁依舊有些魂不守舍的江寧,說道,“就這裏了。”


    聽到左昭的聲音,江寧恨恨的將目光從街邊小吃上轉了過來,她看著樓上的招牌,不免覺得有些奇怪,“十日客棧?這是什麽奇怪的名字。”


    左昭笑了笑,一邊向裏麵走去,一邊對著江寧說道:“我的記憶裏,這家店非常棒,我還說有機會要帶著穎兒一起來吃一次。”


    江寧聽得左昭說的話,便跟在他身後隨他一起向客棧裏麵走去。


    推開門之後,裏麵竟然別有洞天,不似外麵的車馬喧囂,客棧內,琴聲悠揚,窗明幾亮,幾位食客三三兩兩的坐著,一邊吃著,一邊細細交談,好像和屋外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


    江寧此時也被屋內的氛圍感染,輕聲說道:“好像看起來確實和外麵不太一樣。”


    左昭笑了笑,領著她到窗邊的位置坐下,從這裏向外望去,便能看見縱貫整個南瀟帝國的南平大運河。


    “這裏一般都是頂級食客和達官貴族才來的地方,印象裏,幾年前,我曾經在極北之地的十日客棧裏待過一段時間,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左昭看著窗外運河上的景象,笑著說道。


    江寧有些愕然,她仔細的打量著左昭的表情,心中有些疑惑,難道他已經從八年前的事故中走出來了?怎麽現在提起來好像一點感覺都沒有。


    正在疑惑間,店內小二便來到桌旁,端茶倒水,將一個菜單送了上來。


    畢竟也是第一次來南瀟,左昭看了看菜單也知道,自己還是不怎麽了解,隻是大致掃了一眼,便對小二說:“上幾份特色菜吧。”


    “得嘞,客官,您稍等。”小二恭敬地說道,“客官,您想喝點什麽?”


    “來份清酒就好。”說罷,從懷中掏出幾枚碎銀放在小二手中的盤子裏,權當小費。


    看的來客出手大方,又很上道,小二臉上的笑容更加豐富了幾分,一邊應著,一邊說道:“客官稍等,馬上就來。”


    等左昭點完餐,卻看見江寧怔怔的看著窗外的河上美景,當真是龍燈花鼓夜,點點燈光在河麵的映襯下,好似天上的繁星,不由得看出了神,連左昭叫了她兩聲都沒有注意到。


    “江寧。”左昭收回了看向窗外的目光,抬手在她的麵前揮了揮,這才將她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嗯?”江寧看了看左昭,當下覺得還是窗外的景色更好看一些,便又扭頭去看窗外了。


    左昭也有些無奈,當下便拿出來一個殘破的刀柄,對著江寧說道,“我之前在小廟的時候,發現了這個刀柄,上麵有修羅族的標誌。”


    江寧瞥了一眼,但是看到左昭臉上認真的表情,心中更是奇怪,看他這模樣,不像是故意的,難道後遺症還沒好利索?


    當下她沒有理會左昭的問題,而是嚐試著問了一句,“左昭,我問你,你對於琅戰天這個人,有多少印象?”


    左昭聽到江寧的話,才將注意力從刀柄上轉移開,聽到她說出的那個名字,“琅戰天?”眉眼中的神情,竟好像有一絲疑惑。


    “我不記得,我應該不認識有這麽一個人。”


    江寧一愣,她在左昭的腦海中待過很長一段時間,她很明白琅戰天的事情,對於左昭而言有多大的影響,那是一個對待左昭如兄如父的人。從小到大,左昭最敬佩的人就是琅戰天,然而此時他卻說,自己應該不認識這樣的一個人。


    “左昭,你好好說話,我沒跟你開玩笑。”江寧神色肅穆,隱隱之間有幾分慍怒。


    見到江寧的神情,左昭也有些無奈,自己本來就是如實回答的啊。


    “我真的對於你說的這個人名沒多大印象。”左昭攤了攤手,也是頗為無奈。


    江寧瞬間陷入沉思,許久之後,她盯著左昭,緩緩開口道:“左昭,你實話跟我說,你進入書裏麵之前的事,你還記得多少?”


    綜合這幾天來的反應,江寧覺得,可能事情不似自己想的那般簡單,左昭的記憶很可能出現了問題。


    左昭搖了搖頭,他掏出一包香煙,點上一支,深吸一口,感受著青煙在身體裏麵炸開的感覺,隻是搖頭,其餘的一言不發。


    “客官,您的菜來咯。”小二推著一個餐車,來到左昭的身旁,雖然說的是上幾道特色菜,卻不似在其他的酒樓裏呼呼啦啦的上一大桌,十日客棧名不虛傳,根據食客的體量精選了幾道菜肴。


    上完菜之後,小二又給兩人溫上了一壺清酒,便轉身告退了。


    一手恰煙,一手倒酒,左昭熟練的動作讓江寧都有些愣神,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個人是從哪個酒館裏爬出來的,專門和人劃拳賭博的二流子。


    輕嗅了一下清酒的酒香,江寧想了想,決定換個方式問一問,“那,你還記得幾個人?”


    左昭將酒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砸吧砸吧嘴,想了想,伸出了三根手指,“我就隻記得三個人,三件事。”


    江寧歪頭看著左昭,心中此時也是五味雜陳,《絕夜錄》畢竟自己沒有修習過,但是,由於自己本身也是千尋傳承的一部分,對於這本書的態度,江寧一直都是敬而遠之的。


    她很清楚,這本書雖然外表光鮮,甚至被上界中的七大古族上下求索了三千年,但是翻開扉頁下的內容,就像是一頭猛獸,絲毫不比體內的之血溫馴多少,甚至還猶有過之。


    看著左昭在自己麵前一杯一杯的喝著,直到酒意上湧,麵色紅潤,左昭眉眼帶笑,嘴角上揚,看著窗外的南平大運河,有些放肆笑著,幸好十日客棧裏的隔斷做的不錯,這才沒有惹來他人的觀望。


    “差不多就行了,還要趕路呢。”江寧搖了搖頭,知道了左昭並不是什麽所謂的後遺症,他說,就記得三個人,卻把自己都忘了,這三個人在他的心裏究竟是一種什麽樣的地位啊。


    聽得江寧說的話,左昭也是回了回神,重新坐回椅子上,體內玄力翻湧,將酒意盡數逼了出來,麵色也漸漸的恢複了正常。


    “哈,好久沒有這麽醉過一次了。”左昭笑了笑道:“有機會,你也可以試一試,那種放空的感覺真的很舒服。”


    江寧冷哼了一聲,自顧自的吃著菜,突然她正在夾菜的手頓了一下,抬頭看了看左昭,發現他也是一副略有些緊張的表情,“修士?”


    拉開隔斷,兩人悄悄的向外望去,在印象中,除了西風大陸,能夠在其他地方見到修士,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從門外進來的兩個人,神色顧盼之間竟有些相似,同樣的使一柄樸刀,隻是看一眼上去,那從眼神中透漏出來的默契,好像就說出了他們是兄弟倆。


    “古旭族的。”左昭收回身子,悄悄說道:“一點都不收斂自身的氣息。”


    江寧也回過身來,悄悄將隔斷拉上,“淩振、淩華兄弟,你以前的老對手。”


    左昭聽得江寧說的話,有些懵,“我以前的老對手?”


    “當年在上界的時候,英蓮山脈一場雪崩,埋了淩華五千精銳,差點把他殺死,後來,你被淩振追殺八百裏,一路跟在你屁股後麵回到修羅族。”江寧將情況簡簡單單的說了一下,此時的她已經明白左昭的記憶應該是出問題了,雖然不知道應該怎麽恢複,不過既然自己現在在他身邊,能幫的還是幫一幫。


    “他們怎麽會在這裏?”左昭有些不解,這沂山城就算是有名的旅遊名城,但是終究也隻是一個小城,古旭的人出現在這裏,肯定別有企圖。


    淩振淩華剛剛一進門,其實他們就發覺了些許問題,仔細一感應,兄弟二人的麵色頓時變得精彩起來,弟弟淩華剛想憤然上前,就被淩振擋了下來。


    “老實點,英蓮山上的仇,你改日再報,先做正事。”淩振瞪了淩華一眼,後者便不敢再有動作,對於他來說,哥哥就好比是父親一樣,都說長兄如父,在淩華這裏尤其如此。


    就算在外麵,他是統禦千軍的將領,在哥哥麵前他也隻能乖乖的聽話。


    就這樣,陰差陽錯之間,兩夥人都覺得自己可能沒有被發現,但是實際上卻是暗流湧動。感覺到淩振、淩華兩個人的氣息消失在廳堂內,左昭和江寧叫過小二,結賬之後便匆匆離開了。


    來到城內賣馬的商行,挑了兩匹駿馬,連夜出城直奔東方而去。


    就在左昭二人從十日客棧結賬出門的時候,有一道暗紅色的身影,悄悄的跟在他們的身後,若即若離,距離保持的很好,一直都沒有被二人發現。


    在城頭上見到二人策馬出城直奔東方而去,那人吹了一聲口哨,一匹體格並不算壯碩的馬兒飛也似的奔了出來,那人翻身上馬,跟著左昭的去向一路疾馳而去。


    隱約間,隻見的那匹馬兒的眼底,竟然閃著一絲的赤紅色火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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