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後,蘇陽自木屋中走出,哪怕有靈魂之種大大提高了精神意誌的修行速度,但還是不夠,他修行時間淺薄,最先來到此地的將部天驕盡都在二十二歲左右,與他差距六年歲月,三年為一代,這便是兩代的差距,不說戰力,但說修為境界就比他高上不少。


    若想追趕上去,以他如今的速度還遠遠不夠。


    “據說在這木寨之中,有一處噬心陣,可提升精神意誌,共有三關,每一次進入陣中都需要付出一百枚辟地丹的代價,但若是連破三關,精神意誌將飛速提升。”


    “聽說那宇化元便是連破兩關噬心陣,一舉從天人初等邁入中等。”


    蘇陽心中念頭轉過,走至木寨中央,那裏是噬心陣的所在之處,很快,三根宛若天柱一般的赤紅銅柱屹立在眼前,銅柱分三個方位矗立,雖然看似簡單,相互之間卻有一種玄奧的波動相互連接。


    噬心陣!


    而此刻,噬心陣中則有一道身影盤坐,一根銅柱散發著衝天的赤色光芒,顯然有人正在闖噬心陣的第一關。


    鎮守在噬心陣外的是一位融魂境長老,見蘇陽走來,隻是略微抬了抬眼皮,麵無表情地說道:“若想闖噬心陣,便在此等候片刻。”


    蘇陽微微點頭,靜靜站在陣外等候,不多時,那衝天的赤色光芒緩緩收斂消散,而陣中之人臉色煞白,睜開的雙眼中還殘留著一抹驚懼,久久沒有起身,顯然還在被噬心陣影響。


    “醒來!”那長老沉喝一聲:“連第一關都無法闖過,廢物!”


    那少年臉色更加蒼白,狼狽起身,逃一般地離開噬心陣。


    蘇陽上前,交出了一百枚辟地丹,走進了噬心陣中,耳邊傳來那長老的提醒:“把控本心,切莫在幻境之中沉淪,否則誰也救不了你!”


    黑眸沉凝,如長鯨吸水一般,十丈的空氣盡數被他吸納入身軀之中,又化為一條白色氣浪匹煉被吐出,蘇陽不再有任何猶豫,盤膝而坐,閉上了雙眼,與此同時,第一根銅柱再度綻放出赤紅光芒,升騰如柱。


    下一刻,雙眼睜開,耳邊響起的是汽車鳴笛的聲音,從遙遠的記憶中響起,熟悉卻又陌生。


    “找死是不是!待在馬路中間發呆!”汽車從他身旁來過,駕駛員搖下了車窗。


    蘇陽直視著他,一言不發,那雙平靜的眼眸中沒有任何情緒波動,駕駛員不由地覺得心裏有一絲寒意浮現,暗罵了一聲神經病之後,駕車離去。


    身上穿的是寬鬆破舊的運動服,腳踏著一雙拖鞋,感受著那從脊柱中傳來的劇痛,這是脊髓瘤,已經癌變,為了續命,昂貴的醫藥費已經掏空了他的積蓄。


    放在兜裏的手機響起,蘇陽打開接聽,裏麵傳來的是一道沒有情緒的女聲:“先生你好,你目前就診卡的餘額……”


    話語還沒說完,蘇陽便直接掐斷了電話,微微搖頭:“前世我苦苦掙紮,為了求生跑遍了所有醫院,但已無藥可醫,今天是我要去取藥的時候,半年之後,我將會一個人孤獨地死在出租屋內……”


    “前世如泡影,我已絲毫不在意,這個幻境拷問不了我的本心,無法讓我迷失……”


    “給我破!”


    轟隆隆!


    一座座鋼筋混凝土澆築的摩天大廈倒塌,呼嘯而過的汽車如鐵水般消融,長街上行色匆匆的人群也如煙消散。


    蘇陽眼前一片漆黑。


    ……


    外界,鎮守在噬心陣外的長老睜眼,看著那第一根銅柱上越發熾盛的光芒,輕咦一聲:“十息不到,竟然如此之快?”


    目光中,第二根銅柱光芒浮現,搖搖直上,匯聚成一根擎天赤柱。


    “十年間,十息破開第一關的不足一手之數,也不知道你是否能堅持到最後。”


    他轉而看向陣中,那一道青衫身影依舊閉目盤坐,臉色未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噬心,噬心……”


    “若是碰到遺憾之事,你是否還能堅持?”


    長老緩緩閉上雙眼。


    ……


    黑暗中,蘇陽看向四周,空氣中是腐朽的味道,破舊的沙發擺在客廳中,露出焦黃色的棉絮,老舊的電視機發出刺耳的雜音,屏幕花白,擺在角落的綠籮枝葉已經枯黃,掉落了一地。


    這裏是……


    蘇陽的心再也難以保持平靜,他在這裏住了十二年,雖然那也隻是幻境,但屋子的每一處角落他都無比熟悉,留下了屬於他的印記。


    這裏赫然是他當初在進入兵部闖幻心陣所經曆的幻境。


    那深埋在心底的兩道身影又一次浮現,男子帶著銀框眼鏡,溫文爾雅,女子剪著短發,笑容溫和。


    那是幻境之中養育了他十二年的夫妻,讓他經曆了前世從未擁有過的溫暖歲月。


    那屬於夫妻倆的臥室中傳來細微的響動,蘇陽凝目望去,隻見那緊閉的臥室門自行打開,一道匍匐的黑影從裏麵爬了出來。


    空氣中的溫度驟然降低,如置身於冰窖之中,趁著月光,蘇陽總算看清了黑影的模樣,他再也無法冷靜,臉色劇烈變化,那赫然是張先生。


    那戴了十二年都沒舍得換,哪怕鏡架都斷了卻也依舊用膠布粘在一起的銀框眼鏡徹底破碎,鏡片粉碎成渣,溫文爾雅的表情再也不在,反而一臉猙獰,四肢以詭異的角度扭曲著,洗得漿白的格子襯衫滿是暗黑色的血漬。


    “痛!好痛!”張先生喉嚨中發出如破舊風箱一般的嘶啞聲音,看著蘇陽的目光中再也沒有絲毫慈愛,反而充滿著怨毒。


    “為什麽!為什麽!哪怕是到死,你也不鬆口!為什麽不跟著我姓!我養了你十二年!”


    “十二年!白眼狼!”


    “死!死!死!”


    “跟著我下地獄吧!”


    張先生扭曲著四肢,伸出插滿玻璃碎片的手,抓住了蘇陽的腿,一縷縷黑氣鑽進蘇陽的身軀之中,蒙上了他的心海之上。


    種種怨毒的詛咒在耳邊響起,蘇陽身軀顫抖,他在當時的幻境之中一直都是旁觀者的態度,哪怕生活了十二年,他也一直恪守本心,知道那是幻境,但當得知夫妻二人的死訊之時,他的心中也掀起了波瀾。


    哪怕到了最後,他也沒有和夫妻二人說過一句話,這件事在他心底深處留下了疤,此刻,那一道疤被揭開,愧疚,自責的種種情緒在心中浮現,如海嘯一般將他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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