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望過去能看到的都是瓷瓶,赤橙黃綠青藍紫,純.色的、混色的瓷瓶,寬口的、窄口的、圓口的、尖口的瓷瓶。


    周凡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多形式不一的瓷瓶,他就似被挪移進了一個燒窯製瓷之地。


    小妹在他腳下急躁轉來轉去,似乎是感知到了什麽。


    周凡散開的意識感知卻有些怪異,他並不是感應到危險,而是一種隱隱的不安煩悶之感,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意識反饋。


    這地方有古怪。


    周凡不敢大意,他收起法則轉輪,然後一把提起小妹,盡量不觸碰瓷瓶,向著一個方向移動。


    為了不觸碰瓷瓶,他不敢施展瞬移級身法。


    “周凡。”有著一個低沉雌雄難辨的聲音在喚他。


    周凡沒有理會,他加快了奔跑的速度,但他心裏不由自主想,躲在暗處那東西怎麽知道他的名字?


    他已經陷入了某種未知的幻覺之中嗎?


    “周凡……”那個聲音又在喊他。


    周凡不會回應。


    那個聲音在一聲聲喚周凡的名字。


    聲音縹緲,就算周凡展開耳識,也難以辨認這聲音來自什麽方向。


    就似四麵八方都有這個聲音。


    最後周凡確認,這聲音應該來自這些古怪的瓷瓶。


    我看你能喊多久……周凡冷著臉想。


    要不是實在無法,他都不願意以碰撞這些瓷瓶的方法衝出去,因為在荒野外麵對未知物品時,能不觸碰就不觸碰,能不回應就不回應。


    古怪的瓷瓶之地,並沒有看到任何的生靈或怪譎,唯獨一聲聲‘周凡’的呼喊在回蕩。


    周凡漸漸發覺了古怪,他走了這麽久,還是沒有看到盡頭,映入眼內的都是大小不一,形態各異的瓷瓶。


    他越來越懷疑這是幻象,他冷著臉停下了腳步,從符袋內取出三道能破除幻象的符籙。


    他將三道符籙貼在地上,符紙上鑽出紅銀黃三色不同符線,但符線在蔓延出去沒有多久又收縮了回來。


    他眼瞳微縮,符籙並沒有起到破障的作用。


    他被困住了。


    對他的呼喚聲還是在不斷響起,聲音平緩並不急促。


    周凡沒有回應,他隻是耐心打量著周圍,然後他往後退去,身識蔓延出去,身識所化觸手捉住一丈外一個巴掌大的瓶子。


    觸手輕鬆將瓷瓶從地上捉了起來並倒轉,但並沒有倒出什麽來。


    周凡沉著臉,觸手又將瓷瓶舉高,然後鬆開,任由瓷瓶落下。


    落下的瓷瓶突地由傾斜狀態垂直,又穩穩回到了它原來的位置。


    周凡微微皺眉,在無法脫困的情況下,他冒險嚐試看能否打破這個瓷瓶,誰知道這瓷瓶回到了它原來的位置。


    這些瓷瓶果然有著某些特殊的力量。


    他盯著著那個巴掌大的瓷瓶,但它慢慢地有著一個男孩的人頭伸了出來。


    男孩人頭的大小看起來與小綣的差不多,所以才能從巴掌大的瓶子鑽出來。


    男孩人頭冷冷注視著周凡,他的眼珠子漆黑,沒有多餘的色澤,要不是細看,還以為他的眼珠子已經被挖掉了。


    “何必掙紮,你是幸運的又是不幸的,但終究會似我們這樣,成為它的一部分。”男孩開口了,他的聲音冷淡無情。


    隨著男孩說話,對周凡名字那煩人的呼喊聲停了下來。


    周凡走了幾步,他的意識將瓶子男孩籠罩在內,沒有感應到危險之後,周凡才緩緩道:“你是誰?這裏又是什麽地方?”


    “我已經忘記我是誰,但這裏是瓶仙地。”男孩道:“你不知道嗎?”


    “我不知道,請問如何才能從這裏出去?”周凡很有禮貌問。


    “出不去的,進入瓶仙地的你會在這裏找到自己的瓷瓶,再進入瓷瓶內,成為瓶仙的一部分,這樣你就能永生。”男孩平靜道:“永生不死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情,你是幸運的,不幸在於你失去了自由。”


    找到自己的瓷瓶,進入瓷瓶內……周凡默默記住這個信息,他問:“你說我們?是不是還有很多似你這樣的人。”


    男孩沒有回答,但有著越來越多的人頭從不同的瓷瓶伸了出來。


    男女老少,不同的臉孔,相同的是漆黑眼珠子。


    這裏的瓷瓶大多都裝著人頭,人頭隨著瓷瓶的大小而大小不同,瓶子小,人頭就小,瓶子大,人頭就大,有的人頭甚至比站著的周凡還要高。


    被這麽多的人頭注視著,周凡感到毛骨悚然,他的心髒急劇跳動著,喉嚨裏就似有什麽堵住了一樣,讓他一時說不出話來。


    他從來沒有聽說什麽瓶仙,也沒有見過類似的怪譎。


    如果這些不是幻象,這人頭男孩說的又是真的,那這些人都是進入了瓶仙地,最後無法逃脫,成為了瓷瓶的一部分,終生無法逃脫。


    就算永生不死是真的,那這樣還不如死了的好,至少周凡是這樣認為的。


    “你們有誰能告訴我,怎麽才能從這裏出去?”周凡環視著那些看著他的人頭問。


    他的眼識開啟,看到更遠處也有瓷瓶中的人頭在注視著他,


    “逃不出去的。”一個老者的人頭緩緩說,他說話似男孩一樣沒有蘊含任何的感情,似在闡述一件事實。


    周凡沒有再問,這些人就算說了,他也無法判斷這些人話中的真假,還是要靠他自己。


    他緩緩向前走著,思索脫離此地的辦法,他的贖命錢可能沒有用。


    因為這所謂的瓶仙是想囚禁他,而不是殺死他,除非在成為瓶仙一部分的時候,他已經死了。


    贖命錢能不能起到作用,他有些不敢肯定。


    人頭並沒有縮回瓷瓶內,而是繼續看著周凡,他們似乎是在看周凡的結局。


    周凡很快停下了腳,他目不轉睛看著一個釉色灰青的瓷瓶。


    灰青瓷瓶有半人高,但使他油然升起了一陣親切感。


    他與它就似久未謀麵的親人。


    冥冥中有種感覺,他是灰青瓷瓶,灰青瓷瓶是他,他們本來就是一體的。


    這樣的感覺讓周凡渾身戰栗了起來。


    “周凡。”那種呼喚聲又響起了。


    原來,呼喚聲發自這個瓷瓶。


    人頭們臉上露出了歡喜的笑意,他們在恭賀周凡找到了自己的瓷瓶。


    周凡並沒有失去神智,意識也沒有預警,他心裏浮現著一種想進入瓷瓶之內的渴望感。


    這種渴望感越來越強。


    周凡不知不覺間已經站到了瓷瓶的旁邊。


    “周凡。”瓷瓶又輕輕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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