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心中先生的君子形象快坍塌完了。


    羽裳心中夫君的偉大形象也差不多了……不對,夫君本來就沒太多偉大形象,當初自己怎麽栽的?婚禮上兩個女人咋回事?這與偉大正派好像都是反義詞……


    為啥現在會覺得夫君很高大很正派呢?羽裳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那邊秦弈還不知道自己形象塌完了,還在對居雲岫說:“好吧我承認我來大荒主要是想到建木走走,但從我到了大荒起,心中就沒停過想要見到師姐的念頭……到大荒第一刻就在想師姐往哪走,在海中天天都在想師姐沒在這裏太可惜了……哪怕是在我剛來參加音樂會的那一刻,都還在想著這葉子要怎麽給清茶用……我從來就不是為了尋道赴大荒的啊師姐。”


    emmmm……這回就很真實了。


    尤其羽裳和安安,是完全可以證明這一點的,他是真的動不動在說師姐在就好了,還說過囚牛的音樂會沒有師姐,再辦一萬場也枉然。他是確實很想他師姐,真不是虛假的情話。


    隻不過那時候他口中的師姐,大家沒想過是這個關係而已……還當他尊師重道,思念師友呢……


    居雲岫甚至猜得到他來建木很可能與那根棒槌裏的小幽靈有關,那是秦弈最深的秘密、最相依為命的道侶,也可能是秦弈此生之道的根源,甚至可能是秦弈大半行為的理由……這醋她不吃,吃不動。


    除此句模棱兩可之外,別的她都相信。


    這小賊這點良心是有的。


    她終於安靜下來,因看見秦弈和安安合奏雙飛曲而產生的不爽漸漸平息。


    沒錯她的不爽僅僅來源於此。和羽裳無關,也和所謂“笛藝退步了”無關。


    而是秦弈居然與她之外的女人合奏了……這本來是她獨有的……這就算了還用她教的技藝泡其他小姑娘。


    是可忍孰不可忍!


    可秦弈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收安安為徒,並沒有拿自己教他的技藝去泡別人,隻是簡單教授粗淺曲譜,為的隻是接觸囚牛而已,琴宗核心內容根本就沒有教……這態度就讓人舒服,不管他最終什麽目的,必須說他很會做人,很拎得清。


    生氣的前提先消了,接著一套情話組合拳,終於還是把她的氣抹得無聲無息。


    見居雲岫徹底柔和下去的表情,狗子開始記筆記。


    要做一個桃花精,可得有天賦啊。不然接到的就不是螞蟻,是柴刀了。


    秦弈揪住它:“你記這玩意幹嘛?你不是無性嗎?”


    狗子搖頭晃腦:“大道三千,觸類旁通,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居雲岫奇道:“這可愛的蝴蝶結黑毛球妹子是誰啊?我居然沒見過。”


    狗子一把扯掉蝴蝶結,悲憤道:“我沒那麽長的名字!我叫狗……呃不對……”


    居雲岫:“?”


    清茶很傷感地從外麵跑進來:“師父師父,這裏找不到螞蟻。”


    秦弈捏住她的臉,往兩邊一扯,嚇唬道:“你師父剛說了,找不到螞蟻墊膝蓋,就用茶葉墊。”


    清茶大哭。


    羽裳:“……”


    安安:“……等一下,她是茶葉嗎?”


    “是啊。”


    “那我剛才喝的茶是什麽?”


    清茶抽抽鼻子:“就是一片檸檬放在杯子裏衝上水,我伸手下去攪攪就可以了,很好喝的。”


    一邊說著,伸手擦了把鼻子。


    安安“噗”地一聲,捂著嘴巴跑出去了。


    狗子手裏的筆都掉了,悲憤無比。堂堂饕餮,終日騙吃騙喝,居然栽在了這裏!


    清茶追著安安喊:“蚌姐姐我沒有鼻涕的啦……”


    秦弈呆呆地問居雲岫:“清茶已經伸手攪攪就可以了?以前還要整個泡茶壺……”


    居雲岫微微一笑:“既然你來此就考慮建木葉子的事了,我在這裏已經住了兩三個月,又豈能沒動作?清茶血脈早就換了。”


    “那她怎麽還那麽小?”


    “換了血脈還得成長啊。”


    秦弈想起了夜翎。一百年一歲嗎?


    “那……清茶現在的壽算呢?”


    “若你我不再長進,很可能她比你我還活得久,須知這是建木。”


    “那她的修行呢?”


    “不知道。”居雲岫歎了口氣:“因為我覺得她腦子沒怎麽長……”


    秦弈感動莫名:“好事,好事,腦子就這樣最可愛了。”


    居雲岫失笑:“你的樂趣真是與眾不同。”


    說著美目瞥過羽裳,好像在說怎麽就喜歡憨的。


    羽裳柳眉一挑,似是想開撕,卻又生生忍住了。秦弈看她那模樣著實有點受氣的小媳婦既視感,這怎麽變成婆媳關係了?


    其實這個“婆媳”關係,是有一個現成的紐帶融成一體的。


    秦弈聽了聽外麵大殿,依然絲竹聲聲,音樂會尚未結束。他壓低了聲音,問道:“師姐緣何會在此處?”


    居雲岫優雅地做了個請的手勢,秦弈便拉著羽裳坐在她對麵,居雲岫素手泡茶,這回是真茶……


    看著茶水霧氣蒸騰,居雲岫慢慢道:“我為了清茶,當然也是第一時間往建木方向而行,自然沒有你的好運氣,能遇上什麽美人兒邂逅……在海中繞了好幾個月,禁地之外的各處海族都混得挺熟悉,禁地依然進不去。”


    秦弈想起了外頭那些光頭魚人。其實那些魚人也能進禁地,是不敢帶外人進?


    居雲岫續道:“我是囚牛親自帶進來的。無非也就是某日在海中彈琴,被他聽見了,極為驚喜,於是共論琴道,引為知己。”


    秦弈抽抽嘴角,有些吃味。


    “怎麽,知道我看見你與別的女人合奏,是什麽感覺了麽?”


    “知道了……”秦弈耷拉著腦袋,這個是真醋。


    居雲岫搖搖頭:“別人才沒有你那麽無聊的心思,囚牛全身心都是音樂,在某些方麵的造詣還勝於我,與它同論琴道,我也頗有所得。你真當一位無相龍子,滿腦子跟你似的?”


    秦弈尷尬地笑笑:“也就是說,其實這肥牛不宅?它會出禁地?還是說它會神識掃描整個海域?”


    居雲岫道:“我也不知是它自己出來的,還是海中種族密報於它。總之它是這海域的統治者,既有它最重視的琴道行家在外撫琴,它若不知道才是奇怪的事。”


    秦弈沉吟道:“這麽說來,這位肥牛可未必像我們所認為的宅在家裏聽音樂,什麽都不知道。它很可能對很多事情都心中有數,至少知個大概。”


    居雲岫頷首:“無相之能,你們不要小覷了……所以說,你們接近於它,到底想達成什麽結果?”


    秦弈道:“師姐知道前些日子羽人聖木出了問題的事嗎?”


    “這個沒聽提起。”居雲岫忽然道:“但我並不意外,因為我知道,建木本身有問題了……”


    秦弈羽裳悚然而驚。


    囚牛果然一直很清楚建木有問題。


    而且它居然告訴了師姐?


    這意味著什麽?別的不說,首先意味著師姐出不去了!不會有龍子願意讓這麽嚴重的事情外泄的!


    見他們那表情,居雲岫好像猜到他們在想啥,神色變得很是怪異:“沒你們想的那麽誇張……哎呀,這個我一時半會竟不知道怎麽跟你們解釋。反正……你們知道囚牛這場音樂會的意義嗎?”


    秦弈猶豫道:“不是說給你收集百族之樂?”


    “是。”居雲岫歎了口氣:“它認為,隻有我能救建木。”


    秦弈目瞪口呆。


    這是仙道版音樂與植物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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