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弈聽著,這句話分明有極大的曖昧之意,讓誰來分析都會認為這絕對是有點向情郎撒嬌的意味在裏麵,秦弈當然也有這種感覺。


    雖然覺得可能是自己又想歪了,明河本意未必是這樣……但這個時候如果還堅持說“真是為了丹藥的”那種人注孤生,秦弈再死宅也沒到那麽沙雕的程度。


    上品修行是什麽都憋說,直接吻她就對了。


    秦弈不上不下,隻是附耳低言:“當然是,因為你。”


    這話說出來,就把“道友”那層麵紗徹底拋開,變成了赤裸裸的男女之間的關係。


    明河暗歎一聲冤孽,自己的失言,又怎麽能怪秦弈?


    何況……為何失言問出那句話,她自己也想不明白。


    她的目光有些失神,看著麵前的潭水不說話,潭水中還有她此前受傷溢出的一縷血絲,飄飄蕩蕩,如同她此時的心情一樣。


    見她不說話,秦弈心中也微微一蕩,感覺這像是默許了些什麽。


    兩人的姿勢原本是明河背靠在秦弈胸膛,秦弈手扶著她的肩膀,而此刻秦弈的手不由自主往下挪,摟住了她的腰肢,輕輕擁住。


    明河抿了抿嘴,沒什麽反應。


    事實上她已經可以行動,但這一刻卻沒有想過要掙開他,也許是因為覺得這時候掙開會傷害他?


    不管怎麽說,被他抱住的感覺已經很習慣……並沒有什麽抗拒心。


    抱著就抱著吧……都抱那麽多次了,也沒什麽……


    兩人便這麽靜靜地坐著,秦弈摟明河在懷,也沒更過分的動作,一起安靜地看著潭水。


    其實秦弈覺得這就很舒服……不要裝模作樣地故作遙遠,也不要一來就是流蘇腦補的鞭撻仙子,輕輕相擁便很自然,舒服的相處狀態。要強行做些猥褻之舉,明河反而抵觸,整個感覺就盡數壞了。


    明河自己也覺得安寧了許多,再也不是那種心亂紛雜的感受,也沒有焦急地突破離開的意願,仿佛重歸自然,這才是道。


    靜靜地偎在秦弈的胸膛,能夠感受到秦弈穩定平和的心跳聲,那是自然的頻率,如同春天萬物複蘇時的蓬勃生機。


    她紊亂的法力自然而然地收攏,那強行想要突破的騰雲三層,此時根本沒有去想,卻已經在不知不覺之間突破了。


    此即自然。


    秦弈感受到了她的突破。


    明明擁著美人在懷,卻居然感覺到她正在離去,那種心中玄之又玄的感受,言語實難表達萬一。


    她突破了,反而要走。


    秦弈歎了口氣,連她為什麽走火都已經有了明悟。


    他忽然開口打破了靜謐:“我們能不能打個商量?”


    明河平靜地問:“什麽?”


    “你這突破,我就明白了,你要走了對不對?”


    明河沉默片刻,低聲道:“對。”


    “那麽想離開我?”


    明河不答。


    秦弈追問:“留下來陪我幾天如何?”


    明河心中有些不忍。


    她知道秦弈有些迷戀自己的姿容,做的一切都基於此。然而剛剛助她恢複,剛剛擁她在懷,這還是她自己失言導致的……結果這種看似情侶的關係還沒片刻,她卻借著這份道境突破,反而要走,說這是利用都說得過去了。


    留下來陪他幾天,不是不行。隻是那真的與自己的追求相悖,仿佛陷入感情的迷障裏,為了他的喜愛而陪伴身邊,還要繼續摟摟抱抱,可能還要突破更難以啟齒的事情,那與以身侍君有什麽區別?


    這還叫什麽出家人?修的什麽道?


    姹女雙修道?


    這不行的,必須走。


    越在這裏,就越身陷迷障,怕是再難超脫。


    她終於還是道:“道友當知……明河心中求的是道,而不是你。如果道友覺得心思付諸流水,要恨我……”


    她頓了一下,有些艱難地道:“那便恨吧。”


    出乎意料,秦弈沒有生氣,反而很平靜地點點頭:“臨走之前,留個紀念如何?”


    明河搖搖頭,正色道:“道友無非貪此身色相……此事難以從命。”


    秦弈道:“仙子請自重,我沒那個意思。”


    明河沒好氣地轉頭看他。


    下一刻秦弈就低下頭,吻在她的唇上。


    明河瞪大了眼睛,腦子裏轟然一震,就像識海被狂雷轟散,瞬間就失去了意識。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秦弈慢慢分開少許,低聲道:“你想求道,我不阻你,更沒什麽可恨你的,我秦弈也不過貪你絕色,哪來的道德製高點?但你記住了,有朝一日我終會叩開神闕,攬星河於懷——我會得到你。”


    明河還在發傻之中。


    秦弈伸出手指,輕撫她的嘴唇,慢慢道:“仙道渺渺,重逢無期。先蓋個章,免得你把我忘了。”


    足足有了半盞茶工夫,明河才從呆傻之中回過神來,看著秦弈的眼神裏羞惱之色一閃而過,又變得複雜,最終變得平靜。


    她慢慢掙開秦弈的懷抱,整理一下褶皺的道袍,重新變回一個出塵的坤道模樣,才慢慢行了一禮:“當道友大道精進,明河此身蒲柳之姿便不會在放在道友心中了……山高水長,後會有期。”


    秦弈沒有多言,也行了一禮:“後會有期。”


    明河轉身而去,很快就消失在外。


    繼而越走越快,再也不像在秦弈麵前那般平靜,連無方變幻的身法都用出來了,瞬間便穿過後方藥圃,穿過長長的山頂隧道,到了山頂清虛宮之內。


    清虛宮空無一人。


    明河下意識地摸著自己的嘴唇,回首而望,低聲道:“最好是……後會無期。”


    說完這句,轉瞬消失不見。


    水潭邊上,秦弈盤坐在那裏,一根狼牙棒立在麵前,歪著看他。


    “看什麽看,沒看過帥哥?”


    “嘖……”流蘇的語氣極為有趣:“你剛才居然有霸氣,哈哈,你這麽個鹹魚居然有了霸氣。”


    “哼。”


    “是被氣到了?”


    “都說了我隻不過貪色,有什麽資格生這種氣。”秦弈淡淡道:“隻不過我覺得我對這種水磨拉鋸有點厭煩了,棒棒,可能我就不是一個適合玩泡妹子手段的人,沒那情商去觸摸那麽複雜的內心,總覺得她時遠時近,反而是我被玩了似的。倒還不如直接點——我確實想要她,那就是想要她,劃下道道來,達成條件就行,跟遊戲任務一樣最幹脆明了。”


    “可那是你劃的道道,她又沒同意。”


    “不,她已經同意。”


    “喂,秦弈……”


    “幹嘛?”


    “你這次洞府之行,武道跨越大階段,仙道進入鳳初後期,我都沒覺得你長進了什麽。倒是現在這股氣,才是真正的長進。”


    “這算什麽長進?”


    “你已不是少年了,是個男人。”


    是麽?秦弈一時有些失神。


    兩世為人,不算男人。


    重諾而行,出生入死,也沒讓流蘇說這是男人,反倒被批是熱血上頭。


    和青君滾了一夜床單,也不是男人。


    這一刻才讓流蘇覺得,是個男人?


    因為……這是第一場屬於男人的征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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