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歆生路曾經生意最好的青樓春醉樓,花魁金寶兒的香閨內,原慈終於見到了劉匡義。


    這是他第二次踏進這個房間,沒想到兩次都是在這裏找到了他要找的人。


    劉匡義靜靜躺在床上,呼吸微弱,但還算平穩,身上幹幹淨淨的,傷口應該是被細心處理過了。


    隻是……原慈看著劉匡義空蕩蕩的左眼眼眶,深深歎了口氣。


    不過,總算是還活著。


    “我隻能做到這些了,這位公子的眼傷,我法力微薄,實在是無能為力。”


    邊上的女畫妖有些不安地解釋道。


    原慈點了點頭,沒有責怪她的意思,就算是自己,除非劉匡義眼睛剛受傷的時候,自己恰好在身邊,或許還有機會幫他恢複,但時間過去了這麽久,他也無能為力了。


    按照現在西方醫學的說法,劉匡義眼中的傷口,有許多神經末梢已經壞死。


    原慈可以做到接續生機,但做不到無中生有。


    “你先跟我說說這是怎麽回事,他怎麽會在這裏。”


    原慈如此問道。


    女畫妖連忙開始述說。


    事情其實很簡單,前天劉匡義重傷後,被兩名哥老會的高手護著撤離戰場,退到了歆生路這一帶,然後和一隊追擊的清軍遭遇,一番交戰下來,那兩名哥老會的高手終究是寡不敵眾,接連戰死。


    他們交戰的地方,就在春醉樓附近,最後那名哥老會高手背著劉匡義亡命奔逃,最終倒在了春醉樓前。


    身在樓上的畫妖,本來也沒有插手的意思,隻是當她看清劉匡義的容貌後,卻改變了主意。


    雖然那時候劉匡義臉上滿是血汙,但畫妖還是一眼就認出這年青人,那天這個年青人,是和原仙師一起來的春醉樓,應該是原仙師的朋友。


    所以畫妖當即出手將劉匡義救了下來。


    這個小畫妖,在麵對原慈的時候,根本沒有還手之力,但那要看跟誰比,她其實已經是四品境的妖物了,比起那些血滴子的話,卻又不知要強了多少。


    所以她要從一隊清兵中救人,能力還是綽綽有餘的,事實上那些清兵最後都被她殺掉滅口了。


    “謝謝。”


    原慈聽完之後,朝那畫妖說了兩個字。


    畫妖的身軀微微一顫,清媚的俏臉上露出一絲惶恐之色。


    在她心目中,原慈是有若大海般深不可測的人物,連那位可怕的蛇神都死在了他的手下,她如何擔的起對方的親口道謝?


    “原上仙言重了,上次上仙饒了小女子一命,此次能幫上仙師的一點忙,是小女子的榮幸。”


    畫妖連忙擺手說道。


    原慈深深地看了眼前的畫妖一眼,這可能是天地間最後的一個書畫中蘊生的精怪了,這次他看的非常仔細,才發現這女妖身上的妖氣,駁而少雜,微而不弱,根基竟然相當不錯,上次自己倒是有些看走眼了。


    上次之所以會饒這畫妖一命,一則是因為這畫妖居然一直暗中護佑著此地那些可憐的青樓女子,讓原慈頗憫其這點善心。


    另一個原因,也是因為這畫妖修為淺薄,在如今靈氣散逸的天地中,也活不了太長時間了,最多十幾二十年後,天地靈氣幾近於無,這畫妖的生命也會隨之消失,並不會對關天門之事有什麽影響。


    所以原慈才會留她一命,讓其自生自滅。


    沒想到自己的一次心軟,最後卻讓劉匡義保住了一條小命,這畫妖也是個知道感恩圖報的。


    原慈沉吟了一下問道:


    “你可有名字?”


    畫妖微怔了一下,接著有些茫然地搖了搖頭,她沒有名字,自從誕生靈智以來,她隻和那妖蛇接觸過幾次,此外就是自己一人孤孤單單地活著,似乎也不需要一個名字來區別自己和他人。


    此時這畫妖穿著一件白色的紗裙,一根細細的白色綢帶綁在腰間,窗外清風拂過,衣袂飄揚,神情惆悵,卻也美地不可方物。


    “以後你就叫白綾吧。”


    原慈移開了視線。


    “白綾!”


    畫妖低聲喃喃重複了一句,接著眼中有喜悅激動的光芒生起。


    “謝原仙師賜名。”


    畫妖白綾朝著原慈盈盈下拜。


    原慈坦然受了這一禮,因為他的這次賜名,大有深意。


    “你以後也無需再稱我為仙師了。”


    原慈想了想道。


    “那該稱呼您什麽呢?”


    畫妖白綾不解地問道。


    原慈抓了抓腦袋,是啊,該叫什麽呢?


    他一時間不禁有些語塞。


    不知為何,自從剛才這原先師賜名之後,白綾在麵對原慈時,再無以前那種緊張壓迫之感,隻覺無比的放鬆,此時見原慈露出了此等窘迫之色,不免抿嘴偷笑了一下,接著笑吟吟地說道:


    “要不白綾稱呼您為先生吧!”


    先生麽?


    這畫妖確實蕙質蘭心,無意間倒是契合自己給她賜名的那麽一絲本意,原慈的心中暗讚了一句。


    “等會我會喚醒他,然後你們一起跟我走!”


    然後原慈指了指劉匡義道。


    “我們?”


    白綾有些不解地道。


    原慈朝窗外看了一眼,皺了皺眉,不遠處有一場大戰正在發生,這一次,恐怕是要從千軍萬馬中殺出去了,同時還要帶著劉匡義,自己再厲害也有疏忽的時候,所以要有人幫著照顧保護劉匡義。


    一名四品妖修,能力倒是夠了。


    “可是小女子修為淺薄,走不出這條街呀!”


    白綾卻是沒追問原慈為什麽要她也跟去,而是望了牆上那幅掛畫一眼,頗為遺憾無奈地說道。


    原慈明白她的意思,想這種書畫中誕生的器靈之類的精怪,是不能離開本器太遠的,除非你走到了七品上之境,才能掙脫本器對你的束縛。


    而白綾才是四品修為,這條歆生路,就是她活動範圍的極限了,一旦跨出這個範圍,很容易魂飛魄散。


    而且她也不能自行取下那幅畫帶在身上,本器和誕生於其中的器妖之間,有著許多奇妙的聯係,也有著一些特別嚴厲的禁忌。


    原慈微微一笑,伸開手掌,牆上的那幅春宮圖,就緩緩飄落到了他的掌中。


    原慈將畫軸輕地卷起,放在了自己的懷中。


    自今日始,我就是你的指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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