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她逐漸遠去的背影,我站在原地攥緊了拳頭,不知道該不該跟上去,糾結至極。


    我完全不知道這個看上去跟我年紀差不多的小女孩到底是誰,也不知道她想帶我去哪、有什麽目的……但最後,我還是鬼使神差地邁起步子跟了上去,絲毫沒有考慮各種後果,如同魔怔了一般。


    “你到底想帶我去哪啊?”


    走了許久,我還是有些難以置信,自己居然會跟著一個陌生小女孩來到了城外的森林裏。眼看小女孩還要繼續走,我終於忍不住出聲詢問起了她。


    然而女孩卻極其冷漠,一直往前走,不肯理我。


    年幼的我噘著嘴,有些不滿。


    又走了許久,


    終於,就在我打算不理她、自己回去的時候,她突然停了下來。


    “到了。”女孩扭過頭來凝視著我,她背靠著一顆盤虯臥龍的大樹,語氣極其冷淡。


    “到了?”我揉了揉酸脹的小腿,仰起小腦袋看著這顆奇怪的大樹,眨了眨眼睛。


    想了想,我還是開口問出了自己現在內心最大的疑惑,稚嫩的童音隨即在這偌大的林間響起,顯得有些突兀。


    “你說你要給我靈根?……這到底怎麽回事啊?”


    眾人對待哥哥的態度又在腦海中閃現,他們卑微的話語、諂媚的笑容……這一切的一切,都隻是因為他有靈根、是未來的仙人啊!


    這個女孩說她能夠給我靈根,雖然不太可能,但是哪怕隻是一絲希望,我也願意跟過來搏一搏!


    然而,此刻的她卻隻是繼續凝視著我,目光冷淡,我下意識地縮了縮身子,有些畏懼這個奇怪的小女孩。


    “你想要靈根是嗎?”


    她開了口,清脆的聲音仿佛有種神奇的力量,直接讓我陷入了恍惚之中。


    下意識地,我點了點頭。


    小女孩嘴角翹起,臉上綻放出一絲喜色,伸出了手:“把頭伸過來,不要反抗,我給予你木靈根。”


    “木靈根?……”


    雖然不知道什麽叫木靈根,但是聽到“靈根”這兩個字後,我便直接興奮了起來。年幼的我恍惚間邁步上前,等待著小女孩的下一步行動。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個女孩的眼中好像閃過了一絲掙紮之色。但很快,她還是將手掌覆在了我的頭頂。


    她深藏在衣袖內的手臂也露了出來,


    難以置信,


    她的手臂竟是一大段樹枝!


    在我驚駭的目光下,一團詭異的青光直接在樹枝處出現,融入了我的身體內。


    我的身軀隨即一震。


    ——她是妖怪!?


    不知道為什麽,麵對著駭人的一幕,年幼的我沒有吼也沒有叫。我隻是呆呆地接受了靈根,傻傻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不要反抗,閉上眼睛,讓它完全地融入在你的身體裏。”


    她的內心似乎在天人交戰,猶豫了很久後她才了開口告訴我該做什麽。我很聽話地閉上了眼睛,感受著這個融合的過程……


    “簌簌。”


    草被折斷的聲音。


    ——有人走了過來。


    “我讓你吸引那些內心極其渴望靈根的凡人過來,你確實沒做錯……但是,你吸引過來一個小屁孩有啥意思呢?”


    這是一個極其蒼老的聲音,我緊閉著雙眼,對這個突然到來之人的相貌全然不知。


    小女孩的震驚聲音隨即響起:“爺爺,你知道嗎,我走遍了整座洪水城,最後發現居然是這個小孩對靈根的渴望最為強盛!”


    “哦?”


    蒼老的聲音中滿是驚詫。


    “咱們予靈樹妖天生即可感知到人類對於木靈根的渴望,畢竟,我們就是以此為生存之道的……如果你說一個老年人渴望擁有靈根來修真長壽,我還很相信,但是,這個小屁孩……”


    此人對著小女孩說著一些莫名其妙的話語,我緊閉著雙眼感受著體內發生的劇變,一動都不敢動。


    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


    “咦?這個人類小孩的心中怎麽會盡是貪婪?……哦!他居然是天生貪魂!有意思,確實有意思!”


    “爺爺,天生貪魂是什麽啊?”小女孩十分疑惑,開口詢問著他。


    “天生貪魂,就說明從他出生起,他的靈魂便充斥著貪婪!貪婪、自私、嫉妒、投機……這些負麵性格特點會跟著這個小屁孩一輩子,嘖嘖,他還真是可憐呢。”


    小女孩輕輕“噢”了一聲,若有所思。


    “咦,爺爺!我突然看到了他內心的想法!”


    “哈哈,這很正常。這還是你第一次授予凡人靈根呢,到以後你就知道了,每一次授予靈根的時候都能看見被授予者對靈根無比渴望的理由,這正是我們予靈樹妖的天賦神通!”


    老者嘿嘿一笑,開口問道:“說說你看到了什麽吧,按理說,這個小屁孩的腦中應該皆是罪惡的念頭……”


    小女孩愣了愣,緩緩開口:“爺爺,我看到了他想以後悄無聲息地偷走小夥伴的東西!”


    “哈哈,不愧是天生貪魂,小小年紀就滿腦子壞事……”


    “爺爺,我還看到了他想在以後教訓一頓那些跟他父親關係不好的親朋好友!並且在以後帶著朋友飛向天空,觸摸白雲!”


    “哦?這倒是讓我有些意外了,他的內心居然還有親情與友誼……”


    小女孩突然不說話了。


    “怎麽了?你還看到了什麽?”


    沉默了好一會兒,小女孩這才開了口,語氣十分凝重:“爺爺,天生貪魂內心真的隻有貪婪與自私嗎?”


    “誒,其實也不一定是,畢竟凡事總有意外的嘛。天生貪魂之人一般都十分執著,願意堅持一件事一直做下去……所以,你還看到了什麽?”


    小女孩深吸了一口氣,終於說出了她剛才看到的東西。


    ——“爺爺,他內心最大的願望,是想成為一名修真者,用一輩子來保護他的親人與朋友,守護城池!”


    ……


    我成功融合了那團青芒,睜開了雙眼。


    眼前還是那個青色頭發的小女孩,她的身旁還站著一個胡須長到垂在了地上的老者。老者身上枝條纏繞,此刻,他正好奇地打量著我。


    小女孩扭過頭看著老者,眼中閃過一絲不忍:“爺爺,我們予靈樹妖真的隻能以這種方式修煉嗎?”


    一聽此話,老者神色微變,認真地看著小女孩:“這是你第一次予靈,我清楚你心地善良……但你要知道,咱們的修煉方式本就是人神共棄,不久後我也要遇到自己的劫數……


    我走後,就沒人能保護你了!


    你一定要變得強大,這樣才能保護好自己!”


    小女孩垂下眼瞼,眼中滿是傷感,表情沮喪。他摸了摸小女孩的頭,長歎了一口氣。


    好一會兒,小女孩才看向了神情一直都很局促的我,開了口:“現在你的體內已經有了木靈根了,你可以走了。”


    “哈?已經有了?”我看了看自己稚嫩的小手,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我現在就擁有靈根了?


    以後可以跟哥哥一樣威風了!?


    真的很奇怪啊!我們素不相識,你為啥莫名其妙把寶貴的靈根給我啊?


    於是,我瞪大了眼睛,震驚地詢問著這個明顯是妖怪的小女孩:“所以,你把靈根給我了?……”


    “是。”


    小女孩語氣極其冷淡,這不禁讓我於內心嘀咕:“妖怪都是這麽討厭人類的嗎?”


    不知道為什麽,雖然我是第一次見到妖怪,但我卻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害怕。沉吟片刻,我歪著腦袋看著小女孩,吞吞吐吐地說道:


    “啊……那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聽著我的話語,小女孩眉頭一皺,不耐煩地冷哼了一聲:“貪婪的人類!你還想要幹什麽?早就知道人性貪婪,沒想到……”


    眼看女孩怒火升騰,我神色微變,急忙伸出手擺了擺,連忙道:


    “我不是還想要什麽……我隻是想問一個問題而已。”


    “你想問什麽!”


    年幼的我頓了頓,尷尬一笑,撓了撓頭。


    ……


    “雖然不知道你為啥要把靈根這麽寶貝的東西給我……


    但是,


    如果這件事會傷害到你的話,


    你還是拿回去吧!”


    我稚嫩的聲音還在四周回蕩,麵前的女孩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被她爺爺稱為“天生貪魂”的我。


    老者也錯愕地看著我,滿臉詫異。


    天生便是滿心貪婪……居然會體貼地關心別人?


    漸漸地,女孩的眼神變得極其複雜,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的看向我的目光似乎變得柔和了。而我的眼中依然滿是真誠,有些不好意思地與她對視……


    哈哈!


    今天,城外的風真是喧囂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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