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許俏第一次嚐試了羅漢菜。


    羅漢菜是一道佛家齋菜,大多是用當季的十八種蔬菜混在一起炒出來。


    各種菜倒得順序不一樣,翻炒過後,勾薄芡出鍋。


    許俏隻湊夠了六種蔬菜,按她昨天吃的口感炒了一份,出鍋後嚐了嚐,總覺得少了點什麽。


    周燕生過去夾了一口嚐了嚐:“少了香菇,而且你胡蘿卜放早了。”


    許俏疑惑的又嚐了一口:“我覺得還行啊。胡蘿卜放晚了炒不熟啊。”


    “胡蘿卜生的也能吃,你放早了,胡蘿卜裏的甜味破壞了山藥的味道。”


    許俏不信:“哪有這麽邪乎,這道菜本來就是混合在一起的,你中有我的滋味,我中有你的滋味啊。”


    周燕生信她有鬼了,嫌棄的看了她一眼:“孩子啊,要學會謙虛。”


    許俏轉了轉眼睛:“那個周老離開京城沒有?”


    周燕生瞬間就知道許俏打的什麽主意,故意逗她:“在倒是還在,不過我這個小太公性格古怪的很。你別看昨天對你和顏悅色的,說不定今天就翻臉無情了。”


    許俏沉默了下:“這麽古怪?”


    周燕生點頭:“對啊,不過……”


    “不過什麽?”


    周燕生有些賣關子的抬頭思索了下:“如果你能弄到大紅袍,他可能會見你啊。”


    許俏又沉默了,昨天不是說的挺開心啊?再說周燕生說的這個大紅袍,肯定不是市麵上普通的大紅袍,如果要那個僅存幾棵的頂級武夷山母樹大紅袍。


    她去哪裏弄?


    周燕生現在在故意逗她:“當然啊,我這裏倒是有點兒好茶,說不定能入了老人家的眼。”


    許俏要被周燕生的大喘氣氣死了,瞪他一眼:“收拾東西,準備吃飯了。”


    吃飯時,顧承川和柳淨池都很沉默,就周燕生一人在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說著突然看著柳淨池:“哥們兒,送你一句話啊,君子有不戰,戰必勝矣!反正輸了別丟我們的人啊。”


    柳淨池筷子停頓了下,沒說話繼續吃飯。


    晚飯後,三人又集體離開,走的有些著急。


    許俏感覺有些詭異,三人在吃飯時也沒說吃完飯有事啊,怎麽還走的這麽匆忙?


    收拾完廚房看看時間才晚上六點多,因為是冬天,天黑的比較早。


    許俏決定再去一趟光明街,這會兒租客們應該都回來了,或許能問到點兒什麽。


    傍晚的城中村是最熱鬧的時候,上班的,做生意都匆匆忙回來。


    小街上人滿為患,有些熙熙攘攘。


    許俏到光明街時,已經晚上七點多,路邊小飯館家家都坐滿了人,辛苦一天的人們,或要一碗麵,或要一份蓋飯。


    不求美味,隻是能裹腹,衝淡這一天的辛苦。


    許俏也不著急,慢慢的走過去,每一家飯店的窗前都要停一會兒,看著不滿霧氣的玻璃窗裏,暖黃的燈光下,人頭攢動,聲音鼎沸。


    心裏像是撥動了一根弦,更堅定要在這裏開一個檔口的決心。


    希望每一個辛苦歸來的人,都能吃到家的感覺。


    慢悠悠走進光明街,又碰見賣糖葫蘆的大叔。


    大叔顯然也認出了她,笑的和藹:“小姑娘,找到房子沒有?要不一會兒我幫你問問?”


    許俏搖搖頭,看著車上糖葫蘆棒上還插著兩根糖葫蘆,伸手點了點:“大叔,這兩根糖葫蘆我買了。”


    大叔猶豫了下:“那你給一塊五就行了,本來打算拿回去給院裏的小孩吃呢。”


    許俏笑了笑,掏出錢遞給大叔,取下糖葫蘆。


    大叔邊給找錢邊嘀咕:“剩下這個本來是給一個小丫頭的,隻是那個丫頭這兩天不見了。”


    許俏突然多了個心眼:“大叔,這家房東是不是姓許?”


    “許?”大叔愣了一下:“不姓許啊,姓李。”


    姓李?


    許俏愣住了,如果姓李,那許家夫妻去哪兒了?難道因為她的穿越,這個世界都變得混亂了?


    大叔看許俏發呆,覺得這丫頭不像是租房子那麽簡單,提醒道:“姑娘,沒事就早點兒回去,太晚了不安全啊,這個村裏住的壞小子多著呢。”


    許俏謝過大叔,拿著糖葫蘆有些漫無目的,心裏有些亂。


    木然的拿著兩串糖葫蘆上了公交車,這會兒已經過了下班高峰期,車上沒什麽人,還有不少空座位。


    許俏找了個空座坐下,使勁咬了口糖葫蘆,酸甜冰涼的感覺,讓她冷靜不少。


    對於生父生母在哪兒,她一點兒也不關心,隻是想知道小可憐的靈魂在哪裏。


    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有因果,既然她占了小可憐的身子,就想知道她的靈魂現在好不好?


    下公交時,一串糖葫蘆已經吃完,第二串也咬了一口。


    小時候很喜歡吃的東西,大了後再也找不到小時候的味道。


    吸著冷風,又咬了口糖葫蘆,抬頭就看見顧承川站在不遠處的路燈下,挺拔如鬆。


    許俏覺得心被重擊了下,震蕩的有些疼,那個站在路燈下的男人,像是一束溫暖的光。


    “咿?你怎麽在這兒啊?”


    許俏收好情緒,笑容甜甜的過去。


    顧承川也不揭穿她的小情緒,笑了笑:“回去看見你沒在,想著你可能出去了。”


    許俏怕聊這個話題下去,會編出更可怕的謊言,畢竟對恩人,她還是不好意思做到欺騙。舉了舉手裏的糖葫蘆:“糖葫蘆不錯,要不要嚐嚐?”


    想著顧承川肯定不會吃這種小孩子吃的玩意,純粹是為了避開話題而已。


    卻沒有想到,顧承川垂眼看了竹簽上還剩三個半糖葫蘆,輕嗯了一聲就俯身低頭咬下了那半個糖葫蘆。


    許俏愣住了,看著湊近的臉,眉眼分明,睫毛濃密。連臉上的毛孔都看的如此清楚。


    最重要的是,他咬走了自己吃剩的半個糖葫蘆,還看見他舌尖輕卷,半個山楂進了唇齒間。


    許俏莫名有些臉發燙,看著顧承川一時說不出話。


    不遠處停著的黑色汽車裏,柳淨池輕歎了下:“老顧,完蛋了。”


    周燕生舌尖舔了舔牙齒,輕聲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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