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林大娘子在抱怨,林翠和林誌居然在鎮上過夜不回家,但想著酒館的生意好,他們要準備明天的酒水和點心,來回奔波很是辛苦,還是同意了林園的做法,沒有接兩個小的回家。


    “記得明天一大早去看看,誌兒還小,翠兒又是個馬虎人。”林大娘子對林園說道。


    “曉得了,娘,明天卯時我就騎馬到鎮上去看看。”林園點頭。


    等林大娘子離開後,林園又悄聲問了林恩關於家裏的情況。


    林恩道,“一切平靜,我估摸著,那兩人可能會在晚上夜深時行動。”


    “嗯,咱們按計劃行動。”林園說道。


    因為林誌和林翠不在家,隻有四個人吃飯的林家,顯得很是冷清。


    大家吃罷飯後,林園去洗碗,林恩和林大柱去了秀水河洗澡。


    林大娘子到章老太家串門聊天。


    不過呢,一更時分時起了風,林大娘子擔心下雨,就回了家裏。


    沒多久,林恩和林大柱也回來了。


    兩人去浴房去更衣,早就洗浴過的林大娘子,已進屋睡去了。


    換好衣的林大柱,叮囑林園和林恩關門後,也回屋睡去了。


    林園關了後門和大門,朝林恩點了下頭,兩人各自去睡覺。


    林恩搬了幾把椅子,拚成簡單的床睡在堂屋中,因為他的住處在隔壁新房,今天是臨時在這兒睡覺。


    林園回了自己屋。


    他們並沒有入睡,都是睜著眼,豎著耳,聽著外麵的動靜。


    林恩抓了把柴刀放在腿邊,以作備用。


    屋中的林園呢,操了根扁擔放在床前,隻要外麵有動靜,她就二話不說,打得賊子們找不著北。


    林大柱和林大娘子那屋,已經響起了均勻的呼吸聲,夫妻兩個白天時忙了一整天,天一黑就困意襲來,沒多久便睡了。


    不知過了多久,屋外越發寂靜,月兒已高升時,林園聽到,有兩個極輕的腳步聲,漸漸地靠近了院子。


    她馬上坐起身來,輕手輕腳走向窗戶旁,透過窗子的縫隙往外瞧,果然,有兩個一高一矮的身影,正躡手躡腳地翻著院牆呢。


    林園抓起扁擔,輕輕拉開房門。


    林恩已經走到大門一側守著了,見她走出房間,忙朝她擺擺手,示意她先不要衝動。


    林園點頭,抓著扁擔放輕腳步走到大門的另一側站定,仔細聽著外麵的動靜。


    不一會兒,那兩個腳步聲到了大門的門外。


    又過了片刻,有一隻雪亮的匕首,從門縫隙裏伸出來,輕輕扒拉著門栓。


    這人大約是經常幹這一行的,沒片刻,門栓就被扒拉開了,接著,門被輕輕地推開。


    林園朝林恩使了個眼神,兩人心照不宣的往後一退。


    等這人一進屋,林恩飛快出手,伸手擒住他的脖子,不讓他喊出來。


    林園呢,閃身到門口,尋著另一人。


    那人一見同伴倒地,心知不妙,轉身就跑,但哪裏跑得過林園?被林園一扁擔狠狠打著,打翻在地。


    “跑啊,接著跑啊?嗬嗬嗬嗬,敢算計姑奶奶,我看你活夠陽壽了!”林園的手毫不客氣,接著又是幾扁擔砸下去,因為用著全力,打得那人連哼的聲音都快聽不見了。


    “別打死了,把他捆起來。”林恩走來說道。


    “曉得了,哥。”


    林園丟了扁擔,從腰間摸出早已準備好的繩子,將那人捆了個結實,又怕他大喊大叫地驚動鄰居們,林園從院子的籬笆上,抽了塊破抹布塞進那人的嘴裏了。


    林恩走來,將林園抓住的人,一把拖進了屋裏。


    而屋裏那人呢,早被林恩捆在了椅子上,動也動不了呢。


    正又驚又氣幹瞪眼。


    他們萬萬沒有想到,一個農戶之家的村姑村漢,身手竟如此了得。


    這難道,便是太子孫對這家的女兒另眼相看的原因?


    裏屋的林大柱和林大娘子被外麵的聲音驚醒了,兩人披了外衫打開門,“怎麽回事?小恩,園子?……呀!這是……”


    他們看到屋中捆著的兩個人,著實嚇了一大跳。


    雖然是深夜了,但屋外明亮的月光從窗子裏照進屋裏來,讓他們將兩個不速之客看了個清清楚楚。


    “這是怎麽回事?小恩,園子?”林大柱走上前,看了眼捆著的二人,問著兒子女兒。


    “爹,這兩人鬼鬼祟祟的,想進屋偷東西,被我和大哥拿住了。”林園說道。


    與時同時,她擦燃火石,點著了燭火。


    看到二人的模樣兒,林園心中冷笑,正是白天見到的人呢!


    林恩看到他們的臉,心中也是暗暗吃了一驚,這二人果然是韓太師的人。


    齊鬆齊柏不認識林恩,但見林恩的神色冷然,眼神如炬,心知這人本事很強,再不敢傲氣了,兩人拿眼神交流,想著接下來的對策。


    林大娘子這時忙說道。“呀,賊子?那趕緊報知裏正。讓裏正狠狠地罰他們。”


    “報裏正也得明天了,這都幾時了?先捆著吧。”林大柱說道。


    “爹,娘,我和園子想先審審這二人,他們模樣兒陌生,不知是哪裏人氏,為什麽偷到了咱家。”林恩說道。


    林大柱沒有反對,點了點頭,“嗯,審審也好。”


    於是,林大柱和林大娘子,各搬了椅子,坐在屋中,看著林恩審問兩個賊子。


    這兩人均被反捆在椅上。


    他們原以為,會被這家人暴打一頓,哪曉得,那個翠衣小村姑,拿出一包銀針來,二話不說,紮向了他們的一個穴位。


    又疼又癢,仿佛有千萬隻螞蟻在皮膚上咬著爬著,別提有多難受了。


    沒一會兒,兩人痛苦得身子打顫,額頭上更是浸出了汗水。


    林恩看著林園對二人施罰,又是驚訝,又是讚許,他的妹妹,果然厲害。


    “說吧,誰派你們來的?你的目的想做什麽?說謊話的話,我就不拔針了,讓你們痛苦難過而死。”林園笑得一臉的純真,“我一向說話算話哦。”


    林大柱聽林園這麽問,更是驚訝了,“園子,這二人,是被人派來的?這這……咱家也沒有跟人結仇啊?”


    林恩說道,“爹,娘,你們什麽都別問,隻管坐著聽著阿園問,這兩人的來曆,我瞧著不簡單。”


    林大娘子拉拉林大柱的衣袖,“讓孩子們問吧,我們聽著就好。”


    兒女們如今有出息了,他們該聽兒女們的安排才對。


    “園子,你快問吧,我們聽著不插話。”林大柱說道。


    林園又取了兩枚針,分別紮向二人。


    這下子,癢疼的感覺更加的厲害了。


    “我們說,說……,快拔出針來。”齊鬆忍不住,大喊了一聲。


    “好,我先拔一根針。”林園果真拔了齊鬆的一根針。


    身子稍微一輕鬆的齊鬆,趕緊鬆了一口氣,將這次的任務說了出來。


    齊柏的身上,還紮著兩根針呢,也說有話說。


    林園也取了一枚針下來。


    於是,這二人你一句我一言的,說起了任務。


    林園和林恩,早已猜到了他們前來的目的,並沒有表現出十分的震驚。


    但林大柱和林大娘子,卻驚得半晌沒有回過神來。


    林恩抬手,將齊鬆齊柏二人打昏了,又塞了布條到他們的口裏,將他們拖進廚房一側的柴房裏關了起來。


    他再次走進堂屋的時候,林大柱和林大娘子齊齊拉著他的手,“小恩,剛才那二人說的,可是真的?陸家人,真的是皇家的人?”


    這消息可太震撼了!


    他們這小小的農戶,居然跟皇家沾了親!


    也不知這是好事呢,還是壞事。


    林大娘子的目光,移到林園的臉上,心中半是驚喜半是擔心。


    女兒被陸子翊瞧上,說明女兒優秀。她的女兒,論能幹,說秀水村第二,沒人敢說第一。論長相,這幾月吃得好了,越發水靈了,比林二柱的女兒林秀月,還要好看幾分呢!


    可這身份……


    相差得實在太大了。


    陸家人忽然消失,這是不要女兒了嗎?


    林大娘子心裏頭,又高興不起來了。


    林恩點了點頭,“沒錯,他們說的是真的,因為我們家跟陸家沾了親,所以,他們就尋到這裏來了,至於想做什麽……,我們一時還沒有查清楚。”


    說出陸子翊的身份後,已經讓父母夠震驚的了,再說出其背後所涉及的陰謀,隻怕更會讓他們擔心受怕。


    沾上皇親,哪怕什麽事都沒有,明白人都清楚,凡事行事要小心,他相信父母會知道怎麽做。


    林園愧疚說道,“爹,娘,要是我當初不和陸子翊定婚,就不會有今天的事了,讓你們擔心了。”


    林大娘子伸手拉著林園的手,安慰著她,“傻丫頭,這不是你的錯,看上陸子翊的,又不是僅僅是你一人,我和你爹也願意呢。再說了,就算不是陸子翊,是張子翊,王子翊和你定婚,也來了個什麽身份,惹了些事情,也是有這種可能的,難道都會自責懊悔去?人活一世,誰沒個麻煩事?”


    林園很驚訝林大娘子的大度。


    “別瞎想,園子,誰家的親戚是太太平平的?”林大柱也說道。


    夫妻兩人都勸著林園。


    這讓林園很是感動,越發打定了主意,要帶著他們一同離開。


    “那咱們接下來該怎麽辦?這二人的身份特殊,怕是不能送裏正那兒了。”林大娘子想到剛才關起來的二人,又開始憂心起來。


    “這二人放走也不行,一直關著也不是辦法,該想個兩全的法子才對。”林大柱也皺起了眉頭。


    林園看了眼林恩,林恩點了下頭。


    林園便說道,“爹,娘,女兒和大哥已經商議好了咱家接下來的安排。”


    林大柱和林大娘子忙問同,“你們打算怎麽做?”


    “上京城去!”林園微微一笑,“那兩個人麽,半道扔了他們,天大地大,叫他們哪裏找咱們?”


    “可是,家裏的房子和田呢,就這麽丟了?”林大柱苦了半輩子,這一年好不容易將日子過好了,女兒和兒子要帶他們全家離開,他是真心舍不得。


    林大娘子也舍不得,“兩座房子才粉刷幾天呢,還是新的,還有鎮上的酒館,正在賺錢中……,離了這裏,咱們去京城吃什麽呢?那裏又沒有地種,唉……”


    林園說道,“娘,難道京城的人,全都種田?人家怎麽活,路們也怎麽活呀!”


    “那些人都是當官的,不需種田也有錢花。”林大娘子依舊皺著眉頭。


    林恩這時說道,“娘,京城不全是當官的,還有百姓呢。那兒人多,適合做生意。”


    林大柱想到了家裏的酒館,便說道,“咱們去那兒開家酒館吧,一月賺不了三十兩,賺十兩銀子,也夠全家花銷了。”


    林大娘子想了想,“我到京城後,還能繼續做鞋子呢!隻是翠兒呢……,她和童家的親事,這可咋辦?”


    林翠的事,的是個難題。


    林園說道,“我去找童秀才,問問他,願不願跟著咱們家進京。如果他不願意……,必竟進了京城,於他一個秀才來說,前途未卜,我們將翠兒帶走吧,明年春天我再帶翠兒回來,給他們正式辦婚禮。”


    林大娘子看向林大柱,“孩子爹,你的意思呢?”


    林大柱早已思量了半天,說道,“把家裏的田租出去,房子鎖起來,牛啊,狗子啊,帶不走的,委托牛大爺幫忙看著吧,家裏能變賣的變賣掉,該丟的丟……,到京城謀生,又不是逃亂!慌什麽?”


    一家之主作了決定,大家都沒有異議了。


    “那我連夜收拾起來。”林大娘子站起身來,說道。


    林園又說道,“娘,先不忙著收拾,這幾天還走不了。”


    林大柱點頭,“園子說的對,事情多,哪裏是一天就準備得好的?”


    林大娘子想了想,“我先準備著箱籠,你們說幾時走,我再收拾隨身衣物。”


    一家子商議好,這才各自去休息。


    林恩將那二人關進了大磚房的新屋,親自看著。


    林園回了屋,細聽林大柱夫婦睡下後,又悄悄走出屋子,輕手輕腳牽走林恩的馬,一直走到村頭,這才翻身上馬,策馬揚鞭往董家村而去。


    剛才,她審問那個高個兒的男子時,那人說縣衙的一個縣丞給指的路,他們才找到林家村的。


    如今縣衙門裏,有兩個縣丞。


    一個是外鄉人,一個是董成文。


    但能熟悉陸家村陸子翊家,還知道秀水村林家的人,就一定是董成文不假了。


    那個道貌岸然的家夥,是不是在暗中害她家?


    林園心中怒火騰騰,將馬兒趕得飛快。


    七八裏的路,快馬加鞭之下,沒多久便到了。


    董成文如今,利用自家親戚的關係加上銀子的作用,為自己謀了個縣丞的小官當著。


    也算是迂回奔入仕途吧,雖然不能考舉人了,但在八品的縣丞之位上坐著,也能揚名鄉裏。


    至少如今比那個童從文強些。


    童從文要考舉人,最快也要三年之後。


    那麽這三年之中呢,哼哼,他先狠狠地打壓一下童家。


    家裏又給他安排了親事,是縣城裏的姑娘,兩家的婚事一事,正在洽談之中,隻要娶了縣裏的姑娘,他的人生,又邁入了一個高度。


    至於林園……


    董成文心中冷笑,居然看上陸子翊?


    陸子翊如今都不知去了哪兒了。


    等等……


    林園沒人要了,他要不要將林園納為小妾?


    狠狠羞辱一番林園不說,還能得到林家的錢。


    想到這裏,董從文興奮得睡不著了,加上秋老虎的天氣,悶熱得很,他索性起床,來到院子裏納涼。


    搖搖扇子吟著詩,好不快活。


    就在這時,有人忽然從牆頭跳下來,拍拍衣衫,慢悠悠地朝他走來。


    把個董成文嚇了一大跳,“誰?”


    “我呀,董大少爺?貴人多忘事呀,你怎麽不記得我了?”林園笑微微說疲乏。


    林園?


    怎麽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你……你半夜三更的,找我有什麽事?”想到能將林園納為妾,董成文開始飄飄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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