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兒從台階上的磚縫裏,肆意地冒了出來。


    那個高個兒和矮個兒對視一眼後,問著董從文,“這村中,和陸家走得近的,有哪些人?”


    董從文一愣,打聽這做什麽?


    難道是陸家犯了事?


    因為這兩個官差提起陸家時,臉色不大好看。


    董成文眼珠子一轉,心中壞水冒了出來,便說道,“陸家是獨門獨戶,隻和秀水村的林家來往。”


    “林家,那是什麽人家?”高個兒眸光森然,忙問道。


    董成文便說道,“林家大女兒林園,是陸子翊的未婚妻。”


    矮個兒的眸光亮了幾分,對那高個兒說道,“齊鬆?”


    齊鬆轉身來看他。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對視一眼,雙雙肯定著對方的想法。


    齊鬆問著董成文,“帶我們去找他們。”


    董成文忙拱手說道,“帶路不成問題,隻是……”眼神猶豫。


    齊鬆的目光在董成文的臉上轉了轉,心中冷笑著,這人明明是個書生,卻一臉的算計,單看眼神就看出了加派狡黠,這是要好處費?


    “放心,好處不會少你的。”齊鬆從衣兜裏摸了張十兩的銀票扔給董成文,“帶路吧!”


    董成文微怔,這人以為他要好處?


    也好,十兩銀子也不少呢!


    董成文沒有拒絕的收在手裏,他明白,這些京城人有錢呢,再三推脫,得罪了對方,不會有好下場。


    “多謝大人的賞賜。”董成文再次拱手,“在下可以帶路,不過,在下想肯求大人們一件事,不知大人……”


    “你婆婆媽媽什麽?有屁快放!”那個矮個兒的衙差,早就不耐煩了,大聲怒喝。


    高個兒的齊鬆,臉色也更加沉了下來。


    董成文嚇了一大跳,忙說道,“因為在下同林家有些誤會,如果林家發現是在下帶大人們去的,會對在下報複,請大人們為在下隱瞞。”


    果真是個膽小鬼!


    齊鬆齊柏都在心裏瞧不起董成文。


    “放心,我們不會說出你的,馬上前頭帶路。”齊鬆推了一把董成文。


    “是是是。”董成文翻身上馬,在前頭帶著路。


    馬兒奔跑的速度很快,不多久,三人便到了秀水村。


    當然了,董成文是不敢走近林家的,因為林園太狡猾了。


    “看到沒,就是那家!那兩間屋子都是林家的。”董成文一指前方林家的新屋說道。


    此時,他們三人站在村後的一處坡地上,站的高,又坐在馬上,能很清楚地看到林家的兩間屋子。


    齊鬆朝齊柏點了下頭,“看著他,我去打聽下。”


    董成文笑道,“大人請放心,在下沒有說謊話。”


    齊鬆辦事,可不會那麽馬虎,他要得到證實,才敢放走董成文。


    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尋人,凡事都不能馬虎。


    齊鬆摸出五個銅板,找到一個十歲左右的放牛小孩,向他打聽起了林家。


    “小兄弟,打聽件事哈,跟陸家村陸子翊訂婚的林家,是哪戶人家呀?”說著,齊鬆送上了五個銅板,又說道,“我是林家的遠親,聽說他家搬進了新家,我一時沒有找到。”


    十歲的小孩對外人沒有警惕之心,加上又有錢的誘惑,馬上一指前方林園家的新屋,“看,那不就是?那兩間房子都是林家的。”


    董成文還真沒有說謊話。


    齊鬆放下心來,放那小孩兒離去了。


    這個時候是白天,林家的大門雖然開著,但是前院後院都沒有人,估計,家裏隻有一個婦人守門。


    齊鬆要查的是陸子翊的未婚妻。


    隻有將陸子翊的未婚妻抓到了手裏,韓太師才有機會扳倒陸子翊。


    齊鬆看了眼林家的兩間新屋,轉身往回走去。


    坡地上,董成文看到齊鬆神色得意回來了,便知道,齊鬆信了他的話。


    林園敢休他,羞辱他,還搶他的狼狗,陸子翊敢搶林園,哼,他讓這兩家一起不好過!


    “齊鬆,查得怎樣?”齊柏忙問道。


    齊鬆點了點頭,“將他放走。”


    放走人,便是消息不會錯了。


    齊柏推了把董成文,“你可以滾了!”


    董成文正巴不得叫他滾呢,他馬上朝兩人拱手說道,“在下告辭了。”


    跑下土坡,翻身上馬,飛快跑走了。


    “齊鬆,接下來怎麽做?”齊柏問道,兩人中,齊鬆是頭,齊柏是跟班。


    齊鬆走到一處陰涼的地方坐下來,眯著眼看著林家方向,“現在是白天,林家的人都在外麵,屋裏仿佛隻有一個婦人在,不好行動。”


    齊柏走過去,說道,“你的意思是晚上行動?這個主意不錯。”


    齊鬆點頭,“最好是深夜,這樣可以打個措手不及,一窩端了。”


    齊柏笑了笑,“這個主意不錯!”


    兩人商議好幾時行動,就沒再進村,而是進了山坡上的林子裏,抓了幾隻鳥雀烤起野味來,邊吃邊休息。


    ……


    另外一邊。


    董成文騎馬離開時,以為沒人注意他,卻不料,引起了林園的注意。


    這時候,林園趕著牛車,正要去鎮上接酒館的林翠回家,見另一條路上,董成文從秀水村出來,往董家村而去,而且騎馬跑得飛快,心中不免生疑。


    董成文?


    他來秀水村,做什麽?


    正疑惑時,張貴財的兒子虎子,騎著牛兒從對麵走來了,老遠就喊著她,“園子姐,你上哪兒去呀?”


    林園將牛車趕了過去,笑微微說道,“我去鎮上,接你翠兒姐回家。”


    酒館的生意,已經漸漸穩定。


    林翠每天吃罷午飯後,就去鎮上的酒館看鋪子。


    起先呢,她不放心林翠一個人看鋪子,後來林翠說,她一個人忙不過來,有童從文呀。


    原來,童從文已將他的私塾搬到了鎮上,和林家的酒館,是前後兩間。


    幾天前,童從文已經將酒館後麵的那戶人家的屋子,給租了下來。


    那戶人家嫌棄屋子窄小,搬進更加寬敞的新屋去了。


    有童從文相幫,如此一來,林園就放心了。


    因為明天要去京城,所以,林園特意趕去鎮上安排酒館的事情。


    虎子騎著牛兒走近了。


    林園笑道,“喲,虎子今天這麽早下學呀,我家誌兒還沒有回家呢。”


    她去接林翠,正好將林誌一並接回家來。


    虎子笑道,“不是呢,我這幾天沒去學堂。我爹爹砍柴時,扭傷了腳,沒法走路,叫我休學幾天,回家幫忙做事。”


    “虎子真勤勞,真是個好小夥。”林園誇著他。


    虎子這時又說道,“園子姐,剛才有個外鄉人問我,和陸家村陸子翊訂婚的林家是哪家,我說給他聽了,是你家親戚嗎?”


    林園的眸光狠狠一閃,外鄉人?


    “是什麽樣的外鄉人?”林園忙問。


    發現林園的神色變了,虎子的神色也跟著一變,“園子姐,我是不是說錯了?”


    林園微微一笑,“不是,我剛出來,沒遇上那人呢,我想知道是親戚還是熟人,也許是我大哥林恩的同僚呢?他在滁州當差呢,他請假好多天了,大約是叫他回衙門當差的。”


    就算那人找的不是虎子,也會是其他人。


    村裏人樸實,有人問,就有人答。


    特別沒有城府的小孩兒。


    而其他人,是不會對她說起有外鄉人來找過林家這件事的,虎子是熟人,才會說給她聽。


    “那我就放心了,我還以會是要債的,說了之後,後悔極了。”虎子不好意思摸摸頭笑道。


    “我們家沒有欠債了呢。”林園笑道,“說吧,是個什麽人?”


    “一個高瘦個兒子,倒八字眉毛,穿一身土黃色的長衫,戴著墨色的帽子,穿著厚底的靴子,眼睛細長細長的,笑起來像貓兒眯著眼一樣。”虎子想了想,說道。


    厚底的靴子?


    林園眯了下眼,這年頭,凡是穿厚底靴子的人,全是官家的人。


    林恩初來豐台縣時,也是厚底靴子,因為要幹農活,穿著厚底靴子不好走山路爬樹,他便脫下沒再穿,現在隻穿林大娘子給他做的薄底靴子。


    “哦,不是壞人,是你林恩哥的熟人呢。”林恩安慰著虎子。


    “原來真是林恩大哥的熟人啊。”虎子放心了,“嚇著我了,我還以為是壞人呢。”


    不過呢,等虎子一走,林園馬上回了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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