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大娘子心中在盤算著,真是萬萬想不到啊,林家的發展速度,跟那竹筍似的,嗖地一下子就拔節升高了。


    要是女兒嫁到林家來的話……


    她的目光,往桌子邊幾個林家人的身上掃了掃,心中更是滿意了。


    林大柱夫婦憨厚,是那種一棍子打下去,吱不了兩聲的人。


    林家兩丫頭片子和一個小子,更是不在話下,她相信女兒三兩下就能擺平。


    另外呢,將這兩丫頭片子的婚事再壓一壓,替家裏多幹幾年活兒,多賺些錢來再讓她們嫁人。


    白得一個苦力,不要白不要。


    再將兩個丫頭的彩禮攥在手裏……


    向大娘子心中打好了算盤,便邀請著林大娘子,笑成一朵花,“表弟妹,哪天有空了,也去咱家坐坐?我們家老奶奶一直記掛著小恩呢,要不是她腿腳不好,昨晚上也來了。”


    向老太是林大柱的舅母,是一手養大林大柱的恩人。


    去年腿腳得了病,就隻能坐著,行動不了。


    林大娘子也早想去看看那位老太太了,以前有林老太攔著,現在她是自由的,當下便說道,“好呢,明天一早我們全家都去。”


    “嗯,那敢情好。”向大娘子一拍大腿,高興笑道。


    林園聽著向大娘子的問話,眯了下眼,沒說什麽。


    她是晚輩,初次見麵的情況下,不好插嘴兩個長輩婦人的談話,坐在一邊安靜地吃著。


    林翠也是一樣。


    林誌最先吃完,他抹了把嘴巴,說了聲“我去學堂了”,背著書名一溜煙地跑走了。


    “這孩子……”林大娘子笑道,“你就不會慢點兒……”


    向大娘子的眼珠子忽然轉了轉,問道,“表弟妹呀,翠兒的未來相公,是誌兒的先生吧?”


    林大娘子點頭,頗為得意笑道,“是呀。”想到自家未來的小女婿是個秀才,林大娘子的話,又多了起來,“是個憨厚老實的人呢。”


    向大娘子“哦”了一聲,笑道,“我家大孫兒今年八歲了,一直在找學堂,既然誌兒也在那兒上學,先生又是自家親戚,有個熟人好說話,你跟你小女婿說一聲,也收我家大孫兒吧?”


    林大娘子在今年之前,一直是憋屈著過日子,如今日子蒸蒸日上,有人巴結著她了,她心中更是高興了,馬上點頭,“好呢,一會兒我叫誌兒跟童家大郎說一聲。”


    “哎呀,那可真是多謝你了,將來我大孫兒考上了秀才,你可是大功勞一件呀。”


    幾句話,又將林大娘子吹得飄了起來。


    說著話間,早飯吃好了。


    向大娘子又對林大娘子說了幾句恭維話後,提醒著明天一定要去她家,便回去了。


    林大娘子將她送到籬笆院門口,才走回屋裏來。


    回到屋,臉上的笑容仍是沒有散去。


    她走到桌旁倒了一碗水喝了,見林園在抹桌子,笑道,“咱家也好久沒有親戚上門了,難得她還記著……”又對林園說道,“收拾一下,明天一早,咱們去向家你舅公家。”


    林園拿起竹子編的大罩子,將桌上的幾碗未吃完的菜蓋起來,說道,“娘,這表伯母真是奇怪呀,忽然來了咱家,也不知為了什麽事呢。”


    莫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昨天吃酒時,她女兒可一直瞧著穆遠楓呢。


    林大娘子嗔道,“不為什麽事,就不能走動走動?都是親戚,再說了,咱們家也沒有什麽親戚,你爹沒有兄弟隻有他一個,其他林氏,都是五代外的血親關係了,早淡了。不走你舅公向家,走哪兒?”


    親戚再差也是親戚,林園當然不好說什麽,隨口“嗯”了一聲,又忙去了。


    且行且看吧。


    林大柱和穆遠楓沒有回來吃早飯,連午飯也沒有回來吃。


    這兩天,他們爺倆一直在外麵奔波著買地的事,常常不回來吃飯。


    家裏擺宴席的碗筷和桌椅,全是向村裏人借的,得還回去。


    林園推著獨輪車,喊過林翠,一件一件地去還。


    獨輪車小,得來回跑好幾趟才能還完。


    隔壁朱家的朱全喜,搬了把搖椅坐在院門外的樹蔭下,像個城裏老爺那般,悠閑地搖著搖椅,晃著二郎腿。


    見姐倆來來回回忙個不停,斜著嘴笑道,“我說,你們倆推個那麽小的推車,得忙到幾時才忙完?我家有牛家,到我家借呀?”


    林園懶得理他,昨天借碗時,朱全喜老娘的眉毛都要揚到天上去了,今天會好心借牛車?


    嗬嗬嗬——


    朱全喜發現,不管他說什麽,林園姐妹倆就是不理他,他又覺得沒趣了,搬著搖椅晃晃悠悠回了自己家。


    “這人怎麽這麽討厭?”林翠小聲地抱怨著,“跟他家做鄰居,心情都不好了。”


    “他沒惹到咱們時,理他做什麽?惹著了,我再狠狠地收拾!”林園說道。


    她也討厭朱家人,但人家現在老實了,也沒有做出什麽不要臉的事,她不好出手。


    林翠抿了抿唇,不說話了。


    她也拿痞子朱全喜沒轍。


    ……


    傍晚時分,林大柱和穆遠楓回來了。


    林大柱走在前頭,穆遠楓走在後頭,手裏還牽著一頭牛兒。


    “呀,咱們家買牛兒了……”林園正在院子裏掃地,馬上歡喜地走上前,可一看到牛兒斷著的角,她的笑容馬上淡了下來。


    那是當初,她買給陸子翊的牛兒。


    “爹……,這……這是怎麽回事?”林園站在院子的門口,愣愣地看著牛兒。


    她猜出了原因,她是故意這麽問的,為的是不讓林大柱起疑心。


    穆遠楓皺了下眉頭,沒說話。


    林大柱背著手,走進了院裏,同樣皺起了眉頭,“怪事了,陸家人不是走親戚去了嗎?這頭牛兒怎麽還在他們村?”


    “還在他們村?走親戚沒坐牛車,牛車被他們家借出去了?”林園隨口一問。


    “不是借,是偷的!哼!”林大柱哼哼一聲,“他們村不是有個馮痞子嗎?牛兒就要他家,他還強詞奪理說是他家的牛兒。我嚷著要去報官,他才說是撿的。什麽撿的,八成是偷的。”


    林園朝穆遠楓使了眼色,轉身走向了後院。


    穆遠楓看她一眼,將牛兒係在院中的楓樹下,也往後院走去。


    林大柱將旱煙杆往腰間的腰帶上一別,伸手拍拍牛兒的背,歎道,“我給你割些青草來吃吃。唉,那馮痞子太不像話了,把你偷了去,也不給好生照看著,瞧瞧,你都瘦成什麽樣了。”


    穆遠楓進了後院,後院隻有林園在。


    林園坐在後院院門口的一個矮凳子上,見他走來,隻撇了下眼神。


    “阿園,你找我?”


    “陸家人走得很匆忙,我不相信,他去京城是享福去了。”林園抬頭看向穆遠楓,“大哥,陸子翊為人細心,他哪怕是去做皇帝了,也會安排好事情,可牛兒這麽大的事卻沒有管,而是一走了之了,這不像他的性格,除非是……”被人抓去的。


    她的神情變得緊張起來。


    穆遠楓安慰她,“阿園,你胡思亂想什麽?我不是跟你說了嗎?他本是大戶人家的子弟,家中錢財堆如山,哪會在乎一頭幾兩銀子的牛兒?一定是他隨手棄了,被村裏的痞子撿了去。”


    林園看他一眼,垂下眼簾來。


    她為什麽不相信穆遠楓的話呢,她總懷疑,事情並不是這麽簡單。


    是穆遠楓並不知道真相,還是他不肯說?


    ……


    陸家的牛兒被牽來了家裏,林大柱當天就去村裏牛大爺家買了牛拉的板車。


    這種架子馬車並不貴,也就二三百文。


    因為是老鄰居林大柱買,而且買的又是半新的,牛大爺隻收了林大柱一百文。


    到了第二天,林大柱將牛車收拾幹淨,帶著穿戴一新的妻兒們,前往向家去看年邁的舅婆。


    是林大柱的嫡親大舅母,是林園姊妹幾人的舅婆。


    向家和林大娘子娘家是同一個村,分別住在村子的兩頭。


    林大柱帶著妻兒送了丈母娘家的禮後,又駕著牛車,趕往了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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