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林誌摔進淺水灘裏去了，滾倒一片蘆葦，抓了一手泥。
“姐，你踢我做什麽？”林誌揉著被踢疼的屁股，盯著林園一臉的委屈。
還敢委屈？
林園沉起了臉。
沒拿藤條抽他屁股，算客氣的，十歲的男孩子了撿隻野鴨也委屈？
在她前一世，她聽爺爺說，在那個艱苦的時代，為了生活，爺爺七八歲就開始打豬草放牛了，有空就下河裏摸魚上樹掏鳥蛋，給家裏的餐桌添菜。
每天天不亮，就自己尋著活兒幹。
沒吃的就自己解決想辦法。
可這一世的弟弟，都十歲了，連一次魚也沒有摸過，更沒有打過豬草，叫他去放牛喂豬，就各種找理由，不是嚷肚子疼了，就是嚷頭疼了。
喂豬的次數，一雙手數不完。
肚子餓了不自己想法辦法，隻管問老娘。
可真是個“寒門貴子”！
這種品性的人，是她最厭惡的。
“誰叫你慢的，快撿鴨子。”
“你怎麽不撿？為什麽叫我撿？”林誌從淺水灘裏爬起來，抹了把臉上的泥水，憤憤不平抱怨著。
“你看我的腿……”林園一指傷腿，“要是泡了水，傷口變嚴重了怎麽辦？家裏有錢抓藥嗎？你希望我疼死？”
她發現自己的傷腿是個很好的借口，正好借機會調教調教懶惰的妹妹和弟弟。
林誌：“……”不好反駁了，嘴裏卻還在抱怨著，“可我的鞋子會髒。”
“洗一洗，曬一曬，一樣能穿！”
林園聲音嚴厲起來，林誌再不敢皮了，老老實實深一腳淺一腳地走進蘆葦叢，撿回了野鴨。
一隻手各提一隻肥碩的野鴨，想到馬上有好吃的，林誌馬上又高興起來。
“大姐，好重呀，好肥的野鴨呀，夠咱一家吃上五六天了吧？加上些蘑菇幹一燉，可香哩！”
前天，林誌去同伴家玩時，看到同伴家在燉野鴨，香氣飄得老遠都聞得到，饞得他口水直流。
可同伴家太小氣了，連根鴨爪也不送他吃一個，還將他趕走了。
他是聞著香氣，忍著餓回的家。
但是今天呀，他也能吃上野鴨咯。
林園伸手將野鴨接過來，笑道，“嗯，估摸著每隻都有兩斤重了，一隻醃起來，一隻今天就燉掉。”
“好好好，我都喜歡。”林誌歡喜得直咂嘴。
“誌兒，你再回去找找，看看有沒有野鴨蛋。小心點，別踩壞了。”林園又說道。
“啊？還要去啊？我沒瞧見有野鴨蛋啊？”
“想不想吃野鴨了？嗯？”林園又沉了臉。
“想想想想。”林誌伸手撓撓頭，心中嘀咕著，怪事了，大姐怎麽變得這麽厲害了？
那眼神瞧著好怕呀。
林誌雖然不情願，但還是再次回到蘆葦叢裏，尋起了野鴨蛋。
還真如林園說的，他在一叢水草綢密的地方，尋到了一窩野鴨蛋。
“大姐，有好多，十來個哩！”林誌歡喜的聲音傳來。
“用衣衫兜著，全部拿來。”
“好。”
看到野鴨蛋，分明是看到了美味的菜肴。
讓一直吃不飽肚子，做夢都在啃肉餅的小小少年林誌，一下子勁頭十足，也不嫌棄泥巴髒了，小心翼翼捧回了那窩野鴨蛋。
連狗子小黑，也歡喜得直跳。
“放心吧，骨頭全給你。”林園摸摸小黑的頭。
“汪汪汪汪汪——”
林園將兩隻野鴨放在牛車上，折了些蘆葦葉子蓋嚴實了，自己拿裙子下擺兜著那些野鴨蛋，叫林誌趕牛車，姐弟二人，頂著春日的暖陽，歡歡喜喜往家走去。
經過秀水村旁的荒樹林時，林園又尋了些野韭菜，打算帶回去炒野鴨蛋。
回了秀水村，離著家門口還有一些距離時，林園遠遠地看見林大娘子，正一臉焦急地在籬笆院門口，轉著圈跺著腳，一副出了大事的樣子。
林誌眨眨眼，問著林園，“大姐，娘怎麽啦？咋急成那樣？”
林園眯了下眼，“你將牛車趕往後門，將兩隻野鴨藏起來別讓人看到也別跟人說起，我去跟娘說說話。”
“為啥要藏起來？”林誌不解地問道。
“你希望大家都知道我們家打了兩隻野鴨，都來分吃？”林園伸手戳戳憨弟弟的後背。
“當然不想啦，我肚子餓的時候，沒人送我吃的，我為啥要送吃的給別人？”林誌哼哼一聲。
“這不就對了，快去！”
林園跳下牛車，將裙子擺兜著的野鴨蛋，一個個塞入籬笆牆角下的野草裏，命狗子守著野鴨蛋，叫林誌趕著牛車去了後門，她則朝林大娘子走去。
她藏吃的，防的可不是鄰居們。
她防的是林老太。
鄰居們再怎麽奸滑，還不至於上門搶吃的，而林老太不同，會光明正大的搶。
她將林秀月的婚事算計掉了，林老太身為林秀月的嫡親祖母，一定會上門來問她的罪。
問她的罪，她並不怕，她擔心林老太正好看到她家的野鴨，那會搶得連根毛也不剩下。
那個老太太的脾氣是，就算林大柱家的米缸裏隻剩了一碗米，也會搶去大半碗。
名義是：林大柱作為晚輩作為兒子，要贍養她！
一頂孝的帽子扣下來，林大柱哪裏敢反駁？
而事實上呢，林老太可不缺吃的更不缺錢。
當初林老漢過世時，留下的田產和錢物，被林老太全部拿走，給了一部分二房，她自己留了一部分。
林大柱什麽也沒有分到。
都窮成這樣了，林老太還時不時的來刮油水。
林園走到家門口，“娘，怎麽啦？出什麽事了？”
“你弟弟呢？”
“還牛車去了。”她剛才坐的牛車是借的。
林大娘子將女兒拉進院子門，小聲說道，“園子，你還真敢做啊，你去董家下休書了？”
林園點頭，“嗯，花了十個銅板請人寫的。”
其實是她自己寫的。
林大娘子急的直跺腳，“把董家和二房得罪了，這將來可怎麽辦？”
林園心中直搖頭，這便宜親娘可真夠膽小的。
“娘難道忍心，看著女兒活在被人嘲笑的目光中？讓二房的奸計借機得逞？攀了高枝的他們，再往死裏欺負我們大房？”
林大娘子搖搖頭，“不是，娘當然不忍心看你受欺負，隻是……娘的娘家沒啥勢力，你爹又老實，……他們欺負你可怎麽辦？”
林園說道，“放心吧，娘。女兒聰明著呢，不會任他們欺負的。再說了，不是還有王法嗎？”
林大娘子歎口氣，“但咱們這小戶人家，最怕的還是家法啊，你奶奶知道了董家的事情，已經來家裏了呢，正在屋中坐著。”
林誌摔進淺水灘裏去了，滾倒一片蘆葦，抓了一手泥。
“姐，你踢我做什麽？”林誌揉著被踢疼的屁股，盯著林園一臉的委屈。
還敢委屈？
林園沉起了臉。
沒拿藤條抽他屁股，算客氣的，十歲的男孩子了撿隻野鴨也委屈？
在她前一世，她聽爺爺說，在那個艱苦的時代，為了生活，爺爺七八歲就開始打豬草放牛了，有空就下河裏摸魚上樹掏鳥蛋，給家裏的餐桌添菜。
每天天不亮，就自己尋著活兒幹。
沒吃的就自己解決想辦法。
可這一世的弟弟，都十歲了，連一次魚也沒有摸過，更沒有打過豬草，叫他去放牛喂豬，就各種找理由，不是嚷肚子疼了，就是嚷頭疼了。
喂豬的次數，一雙手數不完。
肚子餓了不自己想法辦法，隻管問老娘。
可真是個“寒門貴子”！
這種品性的人，是她最厭惡的。
“誰叫你慢的，快撿鴨子。”
“你怎麽不撿？為什麽叫我撿？”林誌從淺水灘裏爬起來，抹了把臉上的泥水，憤憤不平抱怨著。
“你看我的腿……”林園一指傷腿，“要是泡了水，傷口變嚴重了怎麽辦？家裏有錢抓藥嗎？你希望我疼死？”
她發現自己的傷腿是個很好的借口，正好借機會調教調教懶惰的妹妹和弟弟。
林誌：“……”不好反駁了，嘴裏卻還在抱怨著，“可我的鞋子會髒。”
“洗一洗，曬一曬，一樣能穿！”
林園聲音嚴厲起來，林誌再不敢皮了，老老實實深一腳淺一腳地走進蘆葦叢，撿回了野鴨。
一隻手各提一隻肥碩的野鴨，想到馬上有好吃的，林誌馬上又高興起來。
“大姐，好重呀，好肥的野鴨呀，夠咱一家吃上五六天了吧？加上些蘑菇幹一燉，可香哩！”
前天，林誌去同伴家玩時，看到同伴家在燉野鴨，香氣飄得老遠都聞得到，饞得他口水直流。
可同伴家太小氣了，連根鴨爪也不送他吃一個，還將他趕走了。
他是聞著香氣，忍著餓回的家。
但是今天呀，他也能吃上野鴨咯。
林園伸手將野鴨接過來，笑道，“嗯，估摸著每隻都有兩斤重了，一隻醃起來，一隻今天就燉掉。”
“好好好，我都喜歡。”林誌歡喜得直咂嘴。
“誌兒，你再回去找找，看看有沒有野鴨蛋。小心點，別踩壞了。”林園又說道。
“啊？還要去啊？我沒瞧見有野鴨蛋啊？”
“想不想吃野鴨了？嗯？”林園又沉了臉。
“想想想想。”林誌伸手撓撓頭，心中嘀咕著，怪事了，大姐怎麽變得這麽厲害了？
那眼神瞧著好怕呀。
林誌雖然不情願，但還是再次回到蘆葦叢裏，尋起了野鴨蛋。
還真如林園說的，他在一叢水草綢密的地方，尋到了一窩野鴨蛋。
“大姐，有好多，十來個哩！”林誌歡喜的聲音傳來。
“用衣衫兜著，全部拿來。”
“好。”
看到野鴨蛋，分明是看到了美味的菜肴。
讓一直吃不飽肚子，做夢都在啃肉餅的小小少年林誌，一下子勁頭十足，也不嫌棄泥巴髒了，小心翼翼捧回了那窩野鴨蛋。
連狗子小黑，也歡喜得直跳。
“放心吧，骨頭全給你。”林園摸摸小黑的頭。
“汪汪汪汪汪——”
林園將兩隻野鴨放在牛車上，折了些蘆葦葉子蓋嚴實了，自己拿裙子下擺兜著那些野鴨蛋，叫林誌趕牛車，姐弟二人，頂著春日的暖陽，歡歡喜喜往家走去。
經過秀水村旁的荒樹林時，林園又尋了些野韭菜，打算帶回去炒野鴨蛋。
回了秀水村，離著家門口還有一些距離時，林園遠遠地看見林大娘子，正一臉焦急地在籬笆院門口，轉著圈跺著腳，一副出了大事的樣子。
林誌眨眨眼，問著林園，“大姐，娘怎麽啦？咋急成那樣？”
林園眯了下眼，“你將牛車趕往後門，將兩隻野鴨藏起來別讓人看到也別跟人說起，我去跟娘說說話。”
“為啥要藏起來？”林誌不解地問道。
“你希望大家都知道我們家打了兩隻野鴨，都來分吃？”林園伸手戳戳憨弟弟的後背。
“當然不想啦，我肚子餓的時候，沒人送我吃的，我為啥要送吃的給別人？”林誌哼哼一聲。
“這不就對了，快去！”
林園跳下牛車，將裙子擺兜著的野鴨蛋，一個個塞入籬笆牆角下的野草裏，命狗子守著野鴨蛋，叫林誌趕著牛車去了後門，她則朝林大娘子走去。
她藏吃的，防的可不是鄰居們。
她防的是林老太。
鄰居們再怎麽奸滑，還不至於上門搶吃的，而林老太不同，會光明正大的搶。
她將林秀月的婚事算計掉了，林老太身為林秀月的嫡親祖母，一定會上門來問她的罪。
問她的罪，她並不怕，她擔心林老太正好看到她家的野鴨，那會搶得連根毛也不剩下。
那個老太太的脾氣是，就算林大柱家的米缸裏隻剩了一碗米，也會搶去大半碗。
名義是：林大柱作為晚輩作為兒子，要贍養她！
一頂孝的帽子扣下來，林大柱哪裏敢反駁？
而事實上呢，林老太可不缺吃的更不缺錢。
當初林老漢過世時，留下的田產和錢物，被林老太全部拿走，給了一部分二房，她自己留了一部分。
林大柱什麽也沒有分到。
都窮成這樣了，林老太還時不時的來刮油水。
林園走到家門口，“娘，怎麽啦？出什麽事了？”
“你弟弟呢？”
“還牛車去了。”她剛才坐的牛車是借的。
林大娘子將女兒拉進院子門，小聲說道，“園子，你還真敢做啊，你去董家下休書了？”
林園點頭，“嗯，花了十個銅板請人寫的。”
其實是她自己寫的。
林大娘子急的直跺腳，“把董家和二房得罪了，這將來可怎麽辦？”
林園心中直搖頭，這便宜親娘可真夠膽小的。
“娘難道忍心，看著女兒活在被人嘲笑的目光中？讓二房的奸計借機得逞？攀了高枝的他們，再往死裏欺負我們大房？”
林大娘子搖搖頭，“不是，娘當然不忍心看你受欺負，隻是……娘的娘家沒啥勢力，你爹又老實，……他們欺負你可怎麽辦？”
林園說道，“放心吧，娘。女兒聰明著呢，不會任他們欺負的。再說了，不是還有王法嗎？”
林大娘子歎口氣，“但咱們這小戶人家，最怕的還是家法啊，你奶奶知道了董家的事情，已經來家裏了呢，正在屋中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