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進宮這許多年,一直受寵,皇宮那地方,除了冷宮之外,哪裏還能看得見一隻老鼠。如今突然見了這麽大的老鼠,自然是心生懼意,死死地盯著那老鼠,生恐它突然往自己這邊來了。


    隻見那老鼠興致勃勃地吃著盤中的飯菜,全然不懼怕這牢內還有一人正在死死地盯著它。


    皇後隻在心裏巴望著這老鼠趕緊吃完趕緊離開罷了,不要再在自己這裏逗留了。


    可是誰知道,過了一會兒之後,那老鼠吃著吃著突然倒了下來,一動不動了。


    皇後心中暗自納悶,站在原地看了半晌,仍不見那老鼠動一下,她心中不由一個念頭升起,這隻老鼠該不會是……已經死了吧?


    由這個念頭瞬間帶起了皇後心中劇烈的驚懼,若是方才自己吃了那獄卒送來的飯菜,隻怕死掉的就不是那隻老鼠而是自己了。


    自己已經是要死之身了,誰還會在這個時候來要自己的命?皇後的手心裏滿是冷汗,怕就隻剩下那麽一個人了吧?


    如今也隻有他還怕自己再多活幾日,說出什麽不該說的話來了。


    皇後已是滿心的絕望,本來她還期望著五皇子看在自己幫了他那麽多的份兒上,幫自己想想辦法,在皇上的麵前為自己求求情。


    但眼下,這一點的希望也破滅了。


    回想起來,五皇子真是好算計。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自己一手操辦,他隻是出了主意,其他的一點兒都沒沾手。眼下自己就算要去揭發他,也拿不出一點證據來。


    自己還真是蠢,以為自己跟他已經是同一條繩上的螞蚱了,自己這個皇後的身份對他助益頗多,可是現在想一想,打從一開始他就計劃周全,將自己推到前麵,而他則躲在幕後。等到出事之後,自己要承擔所有的罪責,而他自己卻一點兒事兒都沒有。


    不過他也並不是一點兒不受影響,若他果真能全身而退,他也就不會暗地裏給自己下藥,想讓自己早點死了。


    他這是怕自己在皇上的麵前說出點什麽來啊。


    五皇子啊,五皇子,你既無情,就休怪我無義了!


    “來人,我要見皇上,我有要事要稟告給皇上!”


    既然自己活不成,那身為罪魁禍首的五皇子也別想把他自己擇得幹幹淨淨。


    皇宮之中,皇帝已經臥病在床,許是皇後的事情對他的打擊不小,今日一直都是靠在床上批改奏折的。


    “啟稟皇上,永寧公主在外求見。”


    “不見,把她給打發走。”皇帝不耐煩地道。


    這永寧公主進宮來做什麽,他心裏自然是清楚不過,肯定是來給她的母後皇後求情的。


    “是。”


    永寧公主因駙馬的事情抑鬱多日,還未緩過這一口氣來,這又聽到了自己母後出了事,要被處斬的消息,當即就著急忙慌地進宮來了,結果卻被攔在外麵,不得麵聖,當真是心急如焚。


    “皇上……”


    皇帝心情煩亂,皺著眉頭道:“又怎麽了?”


    “皇後娘娘說……這件案子還有重要內情,想見皇上一麵,親口跟皇上說明……”


    皇帝拿著奏折的手一頓,低頭沉思了半晌,終於輕歎了一口氣,“擺駕。”


    終於得見皇帝,皇後免不得又是一番哭訴,但皇帝卻顯然已經厭倦,“你若是有話跟朕說就快說,朕沒功夫跟你在這裏浪費時間。”


    皇帝早已預感到皇後要說的話定然十分隱秘,所以提前將跟來的人都屏退了,身邊隻留下自己的親信趙申一人。


    “皇上還是要執意處死臣妾嗎?”


    “如今這件事鬧得滿城風雨,朕已經保不了你了。”


    “那若是……若是臣妾說出這件事的另外內情,皇上可否……可否


    饒臣妾一命?”


    “你這是要要挾朕?”


    “臣妾不敢。”


    “你既然已經請了朕過來,想必也是已經想清楚了,你說或者不說,於朕其實並無大礙。罷了,這一趟,朕隻當是來見你最後一麵了。”


    說完這話,皇帝果真轉身欲要離去。


    “皇上,這整件事都是五殿下想出的主意,臣妾……臣妾隻是被他給利用了!”


    皇帝聞言這才轉過身來重新看向皇後。


    他臉上並無驚訝之色,也許是因為他在來之前,心裏就已經有了猜測。皇後對怡妃本不該那麽恨之入骨,當年的事情怡妃無辜,皇後心知肚明,不至於用了這樣的法子來置怡妃於死地。她身為統領後宮之主,想要為難怡妃,有的是法子。那厭勝之術,實乃冒險。這麽想來,這件事隻怕並非是後宮爭寵之事,而是皇子奪位之爭。


    皇帝之前也冷靜下來想過了,當初三皇子因獵場一事被關入宗人府的時候就曾說過,這一切都是五皇子設下的圈套,牽涉其中的還有皇後。


    也許自那時起,皇後就跟五皇子站到了一起,這次的事情明著是衝怡妃來的,可實際上卻是衝著六皇子去的。


    就是因為之前有了如此猜想,所以皇上聽了皇後這話並無驚訝之色。


    皇後卻以為皇上是不信自己的話,忙接道出了事情的始末。


    這件事是由五皇子一手策劃,皇帝在卉嬪那裏歇息的時候,卉嬪故意撒嬌向皇帝討了他貼身的玉佩,說是看著喜歡,想要親手打個穗子係上。


    這枚玉佩是先帝親手賜給皇上的,時常都戴在身上,很是看重。若是換了平常,皇帝也不會答應的。但奈何這卉嬪撒嬌嘴甜,哄得皇帝意亂情迷的,也就將那玉佩給了她,說是穗子打好了,就還給他。


    結果次日下了早朝之後,皇後就帶著紅著眼睛、一臉淚痕的卉嬪過來了,說是將皇上的玉佩和弄丟了。


    這玉佩十分重要,自然是要去找的,可又能對外聲張究竟是丟了什麽東西。那玉佩是皇上的貼身之物,很多人都知道那是先皇禦賜之物,皇上受不住一個嬪妃的撒嬌,就將先帝禦賜之物給了那嬪妃把玩,本就已是十分不妥。偏那嬪妃還把玉佩和弄丟了,這事兒要是傳了出去,言官們上折子說教還是輕的,隻怕在史書上也難免要留下一筆。


    皇後很是體貼地提議由自己帶著人去卉嬪今晨去過的地方搜上一搜,隻說是卉嬪丟了東西,其他的一概隱瞞。


    皇帝自然是樂意,畢竟這件事傳出去了,他也丟人。


    可皇帝卻沒想到,這一切都是皇後遵了五皇子的計劃行事。那卉嬪本就是她的人,撒嬌拿到皇帝的玉佩,也是五皇子的主意,不過是由皇後親口對卉嬪下的命令。


    目的就是以這個為借口,去搜怡妃的寢宮,順理成章地將那一對巫蠱人偶從她的寢宮裏搜出來。


    “皇上,臣妾不敢有一句虛言,這一切都是五皇子的主意。是他慫恿的臣妾,臣妾隻是聽他的意思行事啊。”要論起來,自己最多隻是個幫凶而已,五皇子才是真正的主謀。


    皇後跪著去拉皇帝的衣角,皇帝不為所動,隻是低頭盯著她看。


    片刻之後,皇帝終於開了口,但話卻是對身旁的趙申說的。


    “把她拉開。”


    “皇上……皇上,當年您承諾過的話,難道您都忘了嗎?”


    當年自己盛寵之時,他曾說,隻要他在世一日,就會護自己一日安寧,絕不叫任何人傷害自己。可眼下……他竟是要處死自己,自己這般哀求於他,都不能讓他回心轉意……


    皇帝一步步走出天牢,身後傳來皇後撕心裂肺的哭聲,但是事到如今,他們誰都不能回頭了。


    一個月之後,六皇子回京,剛進了


    皇宮,就去向皇帝複命。


    父子二人說完了公事。皇帝沉吟了片刻,方才開口問六皇子道:“你母妃宮裏前陣子出了些事情,你可聽說了?”


    “是,兒臣已經有所耳聞。”說罷,他直接跪了下來,對著皇帝道:“多虧了父皇英明,免於我母妃被人冤枉,受無妄之災。”


    “起來吧。這件事已經過去了,你自己心裏有數就行。”


    “是,兒臣明白。”


    “你離京這些時日也辛苦了,你母妃想必很是想念你,你去看過她之後,就先好好歇一歇吧。”


    “是,那兒臣就先告退了。”


    轉身之際,六皇子一雙眼睛陡然變得深沉。若不是安瀾施計,利用如貴妃,隻怕父皇就隻是罰皇後閉關禮佛而已。自己的母妃差點被冤枉死了,他又有何在乎的?


    人都說自己母妃是因禍得福,而這場禍事來得凶險,當時稍有不慎,自己母妃就要丟了一條性命,而父皇他絕對不會心疼。


    ……


    歡顏的麵前擺了一桌子的珠釵首飾、字畫擺件,個個都是珍品。


    眼見著蔣青青的婚期將近,她也得開始給蔣青青準備新婚賀禮了,她和蔣青青朋友多年,這禮自然是得精挑細選過。


    歡顏正在斟酌手上的這兩支步搖哪個更好一些,卻見謝安瀾從外麵走了進來。


    過來之後,徑直就拉起了歡顏的手往外走,歡顏慌忙將手裏的兩支步搖遞給身旁的瓊兒。


    “怎麽了?”


    “煥廷來了,說要感謝你,你隨我一同去見見。”


    六皇子回宮也這些時候了,他私下裏倒是經常和謝安瀾一起見麵商議事情,但明麵上,他和謝安瀾倒是沒什麽來往,是以歡顏也隻是在宮裏有宴會的時候,偶爾見他幾次,話都沒說上過幾句。


    這次倒是難得他到定安王府來。


    謝安瀾和歡顏過去的時候,定安王和定安王妃正在陪著六皇子說話。


    那六皇子見得歡顏進來,立刻起身朝著她拱手見了一禮,“我母妃的事情,還要多謝世子妃。”


    歡顏也是朝著六皇子回了一禮,“怡妃娘娘與我母妃情同姐妹,我盡心盡力也是應該的,六殿下言重了。”


    “客套的話就莫要說了,來,我們先坐下吧。”


    六皇子回京,這次又難得來了定安王府,雖然是悄悄地來的,但到底難得,是以定安王吩咐下人備了一桌酒菜來。


    “隻是可惜,五皇子並未因此事受到牽連,照理說他才是這次事情的主謀,皇後也不過是受他指使罷了。”定安王妃頗有些惋惜地道。


    枉費瀾兒還在天牢裏弄了隻老鼠來做戲。


    定安王安撫地拍了拍定安王妃的手,“皇上這次雖然並未追究五皇子,但聽了皇後的那番話之後,心裏難免會對五皇子生出芥蒂來,此事對他也是有打擊的。”


    歡顏點了點頭,執起麵前的酒杯剛舉到嘴邊,正要喝下,卻是被伺候在一旁的瓊兒給攔住,“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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