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靜宜便是將之前那吳煒和他妹妹的事情告訴了歡顏。


    歡顏聽過之後,倒是感到很詫異。靜宜如今是程翌,是今年的新科狀元,曾經意氣風發地跨馬遊街,受京城百姓瞻仰。


    當所有人都以為她是男子的時候,有女孩子喜歡她並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


    “他該不會是想看看我今天到底約了誰,所以故意跟蹤我吧?”


    歡顏點頭,“有可能。”


    “那這到底要到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啊?”


    “或許……你應該婉轉地讓他知道你已經有一個心上人了,不然的話,你們兩個身為同僚,直接說拒絕的話,以後在一起共事難免會尷尬。”


    “他要問我究竟是誰呢?”


    “那你就假裝有一個唄,就說你們如今分隔兩地,見不上麵,但是已經私定終身,遲早會成親的。那吳大人的妹妹年紀應該也到了吧,等她定了親之後,你再說你跟你的那個‘心上人’吹了不就行了。”


    欒靜宜點頭,“這倒是個辦法。”自己還真的沒法直接跟他說,自己對他妹妹無意這樣的話,一來是,她不願傷那女子的心,吳煒的妹妹,她見過幾次,是個溫婉善良的好女孩兒。二來,若是直接拒絕,那自己以後還怎麽跟吳煒碰麵,未免太過尷尬。


    欒靜宜一邊走著,一邊在心裏暗暗思索著,要怎麽把自己已經有‘心上人’的消息,不著痕跡地在那吳煒的麵前透露出來。


    走著走著,她突然感覺自己好像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


    哎,那不是……冉大人嗎?


    他這樣的人,在七夕的晚上竟然也會出來逛,倒是稀奇了。


    隻是欒靜宜還未稀奇多久,就見那冉修辰拐進了一個門樓,欒靜宜抬眼一看,那一串的大紅燈籠映得周圍一片旖旎之色,這竟然是一座……青樓。


    “怎麽了?”見身旁的欒靜宜忽然停下腳步,歡顏轉頭看她。


    欒靜宜忙道:“沒什麽。那個……你們先走吧,我打算要回去了。”


    歡顏納悶地看著她,“這麽早回去?”如今這裏還熱鬧著呢?再說了,不是她說要出來逛的嗎?


    欒靜宜聞言一笑,看了看旁邊的謝安瀾,“我要是再呆下去,奕世子隻怕真的要發火了。我還是保命要緊。再說了,你們這四個人,一對一對的,我看著心裏多堵得慌啊,不看了,回家睡覺去,明天還要去翰林院謀我的生計呢。”


    說完之後,欒靜宜朝著歡顏和謝安瀾擺了擺手,便是轉身往回走。


    然而,她躲在一處巷口,看著歡顏和謝安瀾走遠之後,又是轉了回來,徑直走進了方才冉修辰進的那家青樓。


    欒靜宜剛走到門口,就已經有衣著清涼的女子上前來招呼她。


    像是他這般模樣的客人可不多見,那些女子們自然是要相爭的。


    “我找人。”


    “公子找誰?”


    “就方才進去的那位公子,穿靛藍色衣衫的。”


    其中一女子恍然大悟,“哦,公子你是來找冉大人的。難道公子也是翰林院的人?我說瞧著公子怎麽有些眼熟呢,你……”


    欒靜宜忙微微低了頭,有時候太有名也不是件好事。


    “對,我就是來找冉大人的,你們誰給我帶個路吧。”


    “那行,公子你請隨我來。”


    一女子上前給欒靜宜帶路,欒靜宜一邊走,一邊試探著她道:“冉大人經常來嗎?”


    “是,經常來,不過每次都是來看碧蕊的。”


    “碧蕊?”


    “碧蕊可是我們這裏當紅的姑娘,冉大人對她倒也是癡心,雖然付不起為她贖身的銀子,但每個月都花了大價錢將她包著,不許見旁的客人呢。”這語氣中不乏嫉妒。


    欒靜宜心中覺得有些奇怪,平日裏看冉大人並不像是……會對什麽人動情的樣子,他好像對什麽都無動於衷,沒什麽能牽動他的心。沒想到,暗地裏,他卻有一個傾心相護的女子。


    “這位公子,前麵就是碧蕊的房間了,冉大人就在那裏。”


    欒靜宜停下了腳步,從懷中取出一錠碎銀子遞給這引路的女子,“多謝姑娘了。”


    那姑娘見欒靜宜出手闊綽,高興之餘,不免有些疑慮,自己不過是帶個路,就賞自己這麽多,應該不會就這麽簡單吧?


    “是這樣的。我方才不過是在外麵偶然間瞧見了冉大人,一時好奇就跟過來看看。未免以後遇見了尷尬,還請姑娘不要告訴他,我來找過他。”


    那姑娘笑著點了點頭,“這沒問題。原來就這點事兒啊,這銀子賺得倒是很容易。”


    那姑娘拿著銀子離開,欒靜宜正想著自己要不要也弄個雅間,等冉大人走了,再仔細瞧瞧那碧蕊究竟是什麽樣的女子。沒辦法,好奇心被勾起來了,不見到人,她還真的不想走。


    然而,就在欒靜宜猶豫之際,隻見一個人跌跌撞撞地朝她的方向走過來,原本欒靜宜也沒放在心上,在這種地方,喝醉酒的人多的是。


    但是那人卻在欒靜宜的麵前停了下來,還伸手欲要摸欒靜宜的臉,“你是新來的嗎?這細皮嫩肉的。”


    欒靜宜閃身一躲,那人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在地上。這麽一來,那喝醉之人便有些惱了,“做什麽?你知道大爺我是什麽人不?”


    欒靜宜心道:我哪裏知道你是什麽人,這京城裏權貴多了去了,在路上遇見一個兩個的都不算什麽稀奇事。


    欒靜宜不欲理會他,正要走開,卻被那人給抓住了胳膊,“這就要走了?不陪爺喝杯酒?”


    這個時候,已經有青樓裏的人見狀況不對,上來欲勸,“這位客官,這位公子也是我們的客人,您喝醉了,奴才這就扶您回去。”


    “客人?狗屁的客人。”


    這人喝醉了酒,已經神誌不清,旁人越是勸,他就越是來勁,跟欒靜宜在這裏推搡。


    欒靜宜的力氣不抵他,心中不由暗惱。


    就在這推搡之間,卻見一隻胳膊突然伸過來,鉗製住了那醉漢的手腕,欒靜宜正在詫異之間,已經被此人給拉到了一邊。


    欒靜宜抬頭一看,有些高興,卻馬上又生出心虛來。


    隻見冉修辰手腕用力,那醉漢吃痛,連連告饒,冉修辰這才將他鬆開來。


    那醉漢忙捂著自己的手快步離開了,方才的囂張勁兒全然不見,估計也是個喝醉了衝大爺的,遇見硬茬兒便不敢說話了。


    其他看熱鬧的人也相繼散去,冉修辰低頭看了一眼欒靜宜,一句話都沒說,轉身回去了他方才呆的房間。


    欒靜宜猶豫著自己到底是現在離開,還是跟上去。


    一番猶豫之後,欒靜宜還是跟了上去,既然都已經看見了,再裝作什麽都沒發生,也是尷尬。


    跟著冉修辰進到那雅間。這雅間倒果真是清雅,一點旖旎的氣氛都沒有,屋子裏也沒有酒氣,隻有一股清新的茶香。


    茶幾旁有一女子跪坐著,身著素衣,發上隻有一白玉簪,看起來清麗脫俗,不染半點青樓浮豔之氣。


    欒靜宜在打量她的時候,她也在打量著欒靜宜。


    冉修辰屋子在茶幾旁坐下,端起那杯喝了一半的茶沉默地飲了一口,也不去看欒靜宜,亦不說話。


    欒靜宜見狀,心中更加沒底,做錯事了一般,站到冉修辰的旁邊,不待冉修辰相問,便把自己是如何偶然間看見了他,好奇之下跟進來的事情都一一交代清楚了。


    聽她說完之後,冉修辰放下手裏的茶盞,盯著她緩緩道:“這裏是你該來的地方嗎?”


    那女子聞言,烹茶的動作不由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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