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顏的目光越過祝彥琛的肩膀落在了謝安瀾的身上,廊下掛著的燈籠在他的臉上映出一片光暈,卻唯獨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但不知為何歡顏總覺得此時他看著自己的眼神與平時似乎不大一樣。


    應了一聲之後,歡顏朝著祝彥琛微一點頭,隻作告辭。她與祝彥琛錯肩而過,朝著謝安瀾走過去。謝安瀾也無旁的話,隻是輕聲開口道:“我送你回去。”


    樓上雅間裏,傅文清久等謝安瀾他們,卻遲遲不見他們回來,又不放心將喝醉了的蔣青青一人丟在這裏,隻好喚來小廝去找人。


    其實蔣青青這時候雖然有些醉了,但還不至於不清醒,隻見她趴在桌上,一雙眸子看向傅文清,一臉委屈地問他道:“我哪裏不好了?為什麽你一直躲著我?”


    看著這樣的蔣青青,傅文清有些無措,“不是你不好,隻是……你不是我想娶的那種姑娘。”


    “那你想娶的姑娘是什麽樣的?我學就是了。”蔣青青執拗道。


    “姑娘你很好,不必為了誰刻意去改變自己。你隻是還未遇到那個合適的人。”


    “我遇到了。”蔣青青突然直起身子,盯著傅文清,“就是你,我看你第一眼的時候,就知道了,我這輩子非你不可了。”


    傅文清家世不錯,相貌出眾,才學人品也是上佳。喜歡他的女孩子自然不少,這也不是他第一次被女孩子表明心跡了,隻是之前卻從未有過像蔣青青這般直白的,他也是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那你說說啊,最起碼讓我死心,你喜歡的姑娘究竟是什麽樣的。”


    “正如蔣小姐你方才說的那樣,我見她第一眼就會知道,她就是我要的那個人,而我第一次見蔣小姐的時候,並未有這種感覺。而且蔣小姐你的性子……與我也是不大相合。”


    “怎麽不相合了?”


    “我本性安靜,而蔣小姐你似乎太活潑了些……當然,我並不是說你這樣的性子不好,隻是……不太適合我罷了。”


    蔣青青執著酒杯搖頭,“這我就不讚同了,你本來就不怎麽說話,若是再找一個安靜的,那平日兩個人隻有相對無言了。你不喜歡說話,那就我來說,不是正好嗎?”


    傅文清亦是搖頭,“有的時候兩個人的默契,不在於說話不說話。”


    “那在於什麽?”


    就在蔣青青這般追問的時候,下去尋人的小廝回了來,對傅文清稟報說,並未找到他要找的人。


    傅文清看了看喝醉了的蔣青青,心想著,奕世子他們大約是已經離開了,那這蔣小姐該怎麽辦?


    無奈之下,傅文清隻得吩咐那小廝去雇了輛馬車來,待馬車到了,他便扶著蔣青青走出雅間。


    傅文清很是不自在,一雙手根本不知道該往哪裏放,這還是他第一次這麽靠近一個女子,連她的呼吸都能清楚地聽得到。


    其實蔣青青並未醉到連路都不能走的地步,但是難得有這麽靠近傅文清的機會,她隻假裝自己已經醉得人事不省,將整個人都靠在傅文清的身上。


    抬眸偷偷瞧了一眼傅文清,隻見他臉都紅了,蔣青青暗自一笑,隨即將自己的腦袋歪在了他的肩窩中,夏衫單薄,傅文清當即全身一僵,停下了步子。


    但周圍這麽多看著,他也不好停下來,一手扶著蔣青青的胳膊,一手揚起衣袖遮住她的臉,這才匆匆走出酒肆,上了馬車。


    蔣青青見狀,不由心道:傅文清啊,傅文清,你如此體貼,叫我如何能放棄你。


    他之所以揚起衣袖遮住自己的臉,不就是擔心被旁人看到了,有損自己的名聲嗎?就算在這等時候,他還不忘顧忌著自己的名聲,這樣的男子自己怎麽舍得放棄?


    傅文清為了避嫌,也不與蔣青青一同坐進車廂,隻把蔣青青在車廂裏安置妥當之後,才跟馬車夫一起坐在了外麵。


    這才將蔣青青一路送回了家。


    蔣父和蔣母見自己女兒這般醉著回來,又是被一位年輕公子給送回來的,臉色當即有些不大好看,今天這樣特殊的日子,女兒同一個年輕公子出去也就罷了,還這樣喝醉了回來,成何體統?


    傅文清卻是代為解釋,說是奕世子約了他們一起的,也是奕世子提議要喝酒的。


    裝醉的蔣青青在一旁聽了,不由暗笑,這傅文清也沒自己想得那麽迂腐嘛,還知道關鍵時刻該說謊就說謊。這酒哪是謝安瀾提議要喝的。不過他這樣說正好可以堵住自己父母的嘴,既然是奕世子提議的,他們哪裏好追究?這傅文清也算是懂得回轉。


    果然,蔣老爺和蔣夫人一聽是奕世子提議的,也不敢再說什麽,隻謝過傅文清將自家女兒給送回來。


    另一邊,謝安瀾也是送了歡顏回顧府。


    隻是今天的謝安瀾似乎顯得格外地沉默,歡顏心覺詫異,轉頭看他,“你怎麽了?好像情緒不大對。”


    謝安瀾淡笑著搖了搖頭,“沒什麽。”


    自己跟歡顏呆在一起的這幾年,所有跟她表明心跡的男子,她都毫不猶豫地拒絕了,沒有絲毫轉圜的餘地。


    那若是換成自己呢?若是自己跟她表明心跡,她也要跟自己老死不相往來了嗎?


    歡顏知道如今謝安瀾身上背負著一些自己不能知道的東西,隻以為他是為那些事情煩惱,所以也不再追問。


    隻是抬頭看了眼夜空,長長地歎了口氣。


    “你怎麽了?”謝安瀾問道。


    “我覺得青青的情路恐怕不會太順暢。”


    謝安瀾心有所感,脫口而出道:“這天底下,情路不順暢的人多了去了,何止她一個。”


    “所以啊,人們為什麽這麽喜歡麻煩呢?自己一個人過不是挺好的嗎?自由自在的,也不用受誰的拘束。平時就忙自己的事情,閑暇時約三五好友淺酌小敘。”


    謝安瀾正待開口,卻聽得歡顏輕歎一聲,“也是,天下間女子能如我這般拋頭露麵做生意的也不多,終其一生不過是尋一個可以依靠的歸宿罷了。這麽說來,我倒是挺幸運的。”


    “歡顏……”謝安瀾看著歡顏欲言又止。


    “什麽?”


    謝安瀾默然了半晌,終究還是搖了搖頭,“沒事。”


    罷了,有些話現在說出來也許還是太早了,自己還是應該再謹慎一些。


    而祝彥琛昏昏沉沉地回到將軍府,躺在自己的床上,一直在想在酒肆之後,歡顏問他的那句話,自己究竟為什麽想要娶她?真的是因為她的棋藝,還是她的容貌?自己真的就這麽膚淺?


    ……


    歡顏發現最近蔣青青似乎話少了許多,性子都不如之前活潑了,連說話的聲音都是輕聲細語的。


    歡顏一邊打量著蔣青青,一邊將剛倒好的一杯茶遞給她。


    隻見蔣青青伸手接過,衝著歡顏點頭道謝,聲音輕輕柔柔的,隻聽得歡顏渾身起雞皮疙瘩。


    抬手在蔣青青的額頭上彈了一下,“你這是做什麽呢?鬼附身了?”


    蔣青青頓時全身鬆懈下來,握著手中的茶杯,抬眸看著歡顏道:“他說他喜歡安靜的姑娘,知書達理,說話都很小聲的那種。”


    “所以你就要為了他改變自己?”歡顏不讚同的搖頭,“若是隻是改一兩個無關緊要的小毛病也就罷了,你現在連自己的整個性子都要改,你就不覺得別扭嗎?”


    “我當然覺得別扭了,但我想著……也許時間長了,就會習慣了吧?”


    “這樣的話,你就變成另外一個人了。青青,我實在不讚同你為了一個男人,而徹底失去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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