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些人打量的目光下,顧詩淇挺直了背脊,往尚書府的大門走去。卻是被大門處候著的下人給擋住了,那下人倒也客氣,笑著對顧詩淇道:“還請小姐出示請帖。”


    “我是受蔣小姐邀請同來的,蔣小姐有事先行了一步,煩請進去通稟蔣小姐,就說我已經到了。”顧詩淇心裏已經生出了簇簇怒火,這些人看自己的是什麽眼神?還有尚書府的這幾個下人,自己又不是要偷偷潛進去,有必要用這樣懷疑的目光打量自己嗎?


    尚書府的幾個下人聽了顧詩淇這話,不由彼此對視了一眼,再回過頭來看顧詩淇時,眼神當中明顯出現了嘲弄和輕視。


    “顧大小姐,您隻怕是搞錯了,這次詩會,我家小姐並未邀蔣小姐。”


    顧詩淇一聽這話,臉色頓時變了,並未邀蔣小姐?可那天蔣小姐分明跟自己說她是受邀了的。


    顧詩淇想要發火,可這裏畢竟是尚書府,她還不敢,隻得生生忍著。強自好言好語地道:“是不是你們弄錯了,是蔣小姐親口跟我說的,受你們家小姐邀請參加今日的詩會。她家下人剛才還去了我們府上,說蔣小姐先行了一步,讓我隨後過來,報她的名字就行。”


    “真是抱歉得很。我們家小姐真的沒有邀請蔣小姐,而我們幾個也是一大早就在這裏守著了,都未曾見過蔣小姐。顧小姐你若是想進去的話,恐怕得出示請帖了。”


    這一番爭執已經引來了旁邊幾位小姐的注意,大家都駐足打量著站在那裏的顧詩淇,眸中全是輕蔑之色。


    甚至有人在旁小聲議論道:“這顧大小姐未免也太不要臉了吧,這是妄圖要蒙混進去啊。莫說是蔣小姐並未受邀,就算那蔣小姐真的受邀了,她剛從北於回來,跟顧大小姐又素無往來,又怎麽會邀她一同前往?說謊之前都不先好好想一想嗎?”


    “我看她是要狗急跳牆了。如今京中根本沒有人搭理她,她就開始想這些歪門邪道了。這也難怪,她本就是這樣的品性,要不然,當初怎麽會冒充自己的妹妹跟少將軍通信呢,仗著那二小姐久居北於,竟然一冒充就是兩三年。差一點就騙得少將軍跟她定了親,她手段如此高明,真是叫人害怕。”


    這些聲音傳入顧詩淇的耳中,顧詩淇隻恨不得立時在這些人眼前消失了才罷。隻見她也不再跟那尚書府的下人說什麽,徑直快步轉身上了馬車,吩咐馬車夫快點回顧府去。


    等到離開尚書府一段距離之後,顧詩淇才有些想明白了,那蔣小姐分明是故意騙自己的,她根本沒有受邀參加這個詩會,她這麽做不過是故意將自己騙去尚書府出醜。


    自己跟那蔣小姐又無冤無仇,她為什麽要這麽整自己,這件事一定是顧歡顏授意的!顧詩淇氣得咬牙,顧歡顏,你把我逼成這樣還不算完,還要這麽整我,這件事我一定要好好跟你算算!


    顧詩淇回到顧府之後,挾著一身的怒氣,徑直往歡顏的住處去了。


    連門都沒敲,她徑直闖了進來,話都不說一句,就開始砸歡顏房裏的這些東西。


    歡顏怎會不清楚顧詩淇的老毛病,一旦惹惱了她,她就會開始撒潑砸東西。所以已經提前吩咐瓊兒將一些重要的東西給收起來了,此時見得顧詩淇砸東西,她也不說什麽,隻吩咐一旁的瓊兒將她砸壞的東西一一給記下來。


    顧詩淇發泄了一通之後,方是停了下來,用惡狠狠的眼神盯著歡顏,怒聲道:“顧歡顏你故意的是不是?讓我在尚書府門前出醜!”


    “尚書府?出醜?”歡顏一臉的不解,“發生什麽事了?跟我又有什麽關係。”


    “你別在這裏跟我裝傻。分明是你跟那蔣小姐聯手,故意陷害我。”


    歡顏輕拍了拍自己的衣袖,緩緩站起身來,用同情的眼光看著顧詩淇,“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看你這樣子,離瘋應該也不遠了。跟瘋子是說不通什麽的,瓊兒……”


    “是。”


    “這裏被大小姐砸得不成樣子,我看著心煩,我和淩姨先出去走走,你叫府裏的下人盡快收拾一下。還有,把大小姐砸壞的這些東西都記下來,等父親回來之後,交給他,告訴他,若是他不能幫我恢複原樣的話,將這些東西都折成銀子給我也行。”


    “是,瓊兒知道了。”


    顧詩淇哪裏肯罷休,“你給我站住。”說著,她就上前去抓歡顏的胳膊,可歡顏畢竟是跟謝安瀾學過這麽久的武功的,輕易就躲過了顧詩淇這一抓。


    顧歡顏轉頭之際,目光冰冷地看著顧詩淇,嚇得顧詩淇不由往後一縮,盡管這麽多年過去了,她發現自己還是有些怕顧歡顏。


    “顧詩淇,你在我這裏是討不到什麽好處的,你若是不想有更悲慘的下場,最好不要再在我麵前胡鬧。”


    顧詩淇被歡顏的眼神嚇到,隻能愣愣地看著她走遠……


    歡顏本來也就打算今天出去走走的,如今顧府已經有了新的管家,而福伯年紀也大了,不適合再做活了。他自己也說,不想呆在京城,想回固陽去,畢竟那裏才是他熟悉的地方,在固陽他才更自在一些。


    之前忙著太子妃的事情,歡顏也沒顧得上,她打算這幾日好好陪著福伯在京城裏逛一逛,然後再給福伯一筆銀子,送他回固陽養老。


    出了顧府之後,歡顏和淩姨去客棧接福伯,進了客房之後,卻發現謝安瀾竟然也在,他一早就來了,此時正在房間裏陪著福伯下棋。


    “小姐來了?”福伯見著歡顏進來,含笑看她。


    “謝安瀾,你怎麽在這裏?”


    “正好我這兩天也沒事,所以過來陪福伯下下棋。”


    福伯聞言隻是笑著看了一眼謝安瀾,他活到這把年紀,見過形形色色的人,這奕世子說是來陪自己下棋,可自己一個糟老頭子,有什麽值得他一個王府世子相陪的。


    還不是為著小姐,他才跟陪著自己在這裏耗功夫。


    以前,他見小姐待旁人俱是冷漠,曾一度擔心,小姐將來嫁人怕是不會幸福。如今見得奕世子,這才略略有些放心。


    既然謝安瀾都已經來了,自然不好將他給趕走,待這一局棋下完之後,也便帶上謝安瀾一起出去遊玩。


    謝安瀾好歹是在京城裏長大的,對於京城裏的這些地方自然要比歡顏熟悉得多。有他引路,倒也省心。


    “那個傅文清……”


    逛著逛著,歡顏又是想到了蔣青青,見她第一次對一個男子這麽上心,歡顏自然也對這個傅文清好奇起來,便是想要從謝安瀾這裏再問一問。


    又是這個人,謝安瀾心中暗暗冒出了些酸意,剛見過一麵,就能被歡顏這麽念叨的,怕是隻有這蔣文清一個了吧,改天自己可要去好好問候問候他。


    “傅文清怎麽了?”


    “你之前跟他有過什麽來往嗎?”


    “還好吧,見過幾麵。”


    “你覺得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就那樣。”回答得極為敷衍。


    “那你覺得他是個值得托付終身的人嗎?”


    ‘哢嚓’一聲,隻見謝安瀾將手裏剛買下的一把扇子的扇柄給捏斷了。


    歡顏詫異地看著他,隨即去打量他手裏的扇子,納悶地道:“這扇子用料這麽差的嗎?怎麽輕易就斷了?是不是買虧了?”


    “是挺差的。”謝安瀾淡淡道。此時此時,自己的心情挺差的,歡顏竟然問自己另外一個男子是不是值得托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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