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沒有必要對自己下毒。


    太子聞言一笑,卻笑得十分悲涼,“人都道定安王世子年幼時便聰穎無雙,如今一看果然如此,原來你早就看出我不可能登上皇位。”人都羨慕自己早早就被冊封太子,其實這位置哪是那麽容易做的,說到底,自己其實不過是個靶子而已。


    “可是你這麽聰明,怎麽會選中三皇子?在所有皇子當中,三皇子怕……並不那麽出眾。”


    “誰說我選他了?”謝安瀾笑得雲淡風輕。


    “那你……”


    “他從來好大喜功,由他來揭發這件事正好,皇上也不會多加懷疑。”


    太子盯著麵前的少年看了半晌,心中暗道:若此人生為皇子,隻怕皇位就沒其他人什麽事了。怪不得當年有人要下毒害他,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威脅。


    ……


    翌日。將軍府門前,一年輕健壯的男子帶著一年邁老者近前。


    門口的侍衛似是認得那男子,徑直讓他帶著那老者走了進去。


    沒多時,剛剛吃罷早飯的將軍夫人便聽到侍女來報,說將軍派去固陽的人回來了。


    將軍夫人立刻起身去見,同時吩咐身後的侍女,去叫祝彥琛一同過來,畢竟這也是與他有關的事情。


    昨天從顧府回來之後,祝彥琛始終還是放不下那本棋譜的事情,心中的懷疑一旦冒了頭,便怎麽都壓不下去。


    他正在房中心神不寧,突然聽得侍女來報說去固陽打聽消息的人回來了,便立刻快步前去。


    急切之下,他竟是比顧夫人還要先到。


    “見過少將軍。”


    一旁的老人也跟著那侍衛一起朝著祝彥琛見禮,“見過少將軍。”


    祝彥琛盯著那老人看了一會兒,道:“我好像見過你。”


    這時間,將軍夫人也已經走了過來,聽到自己兒子這話,不由好奇,“你見過這位老者?”


    “是見過,在顧府,對吧?”雖然隻有一麵,可自己卻還記得的。


    一旁的侍衛此時開口解釋道:“這位就是顧府以前的管家。”


    那老者低著頭道:“少將軍好記性,之前少將軍同將軍一起去顧府的時候,老奴的確是有幸見過。”


    “屬下在固陽打聽了一番,顧夫人和顧家大小姐在那裏的風評的確不怎麽好,而這位老者在顧大人還未出生的時候,就在顧家照顧了,對於顧家的事情,沒有人再比他更清楚,所以屬下才帶了他來。”


    “夫人要問什麽,老奴自是事無不言,隻是……聽說我家小姐回來了,不知等夫人問罷之後,可否派人送我去見見我家小姐?”


    將軍夫人納罕,“你指的是顧家二小姐,顧歡顏?”他為何隻稱小姐,顧家分明有兩位小姐,他這般說話,好像隻承認顧歡顏是他的小姐一般。


    “是的。”福伯這次之所以願意趕這麽遠的路,隨這侍衛一起來京,就是為了來見他們家小姐的,小姐一走也有兩三年了,不知道她如今怎麽樣了。


    “她的確是回來了,如今就在京城。恕我之言,你好像對你家二小姐更親近一些。”


    “小姐打從出生,就是老奴看著長大的,自然不同。”


    “那你們家大小姐呢?”


    “她……”


    “你但說無妨,我這次派人請你過來,就是要你說真話的。”


    “大小姐她是個有野心的人。”福伯並未把話說得太明顯。


    “那你們夫人呢?她又如何?”


    “夫人她……太強勢。”


    “她對你們二小姐不好嗎?”


    “在顧府裏,沒幾個人對二小姐好。她一直住在府中最偏僻的地方,鮮有人會過去看她,也隻有丁姨娘和小少爺偶爾偷偷過去與小姐說說話。”福伯輕歎一口氣。


    祝彥琛輕歎一口氣,他沒想到顧歡顏的日子過得會這樣苦,“怪不得當初我去顧府的時候,沒有見到她,想來是她住得太偏的緣故。”


    卻見那管家一臉疑惑地看著祝彥琛,“可那天少將軍你不是見到小姐了嗎?”


    祝彥琛也是同樣的疑惑,“什麽時候?我隻見到了你們大小姐,未必見到二小姐啊。”


    “不對啊,那天祝將軍帶著少將軍離開之後,老爺和夫人還很遺憾,說沒能讓大小姐見到將軍和少將軍呢。”自己分明親耳聽到老爺和夫人這樣說的。


    “可我那天的確是見到了詩淇,還跟她在後花園裏下了一局棋……”


    “後花園?下棋?”福伯一臉詫異,“那不是二小姐嗎?”


    祝彥琛聞言,心中猛地震蕩起來,就如同一顆巨石投入湖中,掀起巨浪。


    “我當時分明聽你喚她大小姐……是你認錯了,還是記錯了?”


    “老奴絕對不會記錯的,隻有二小姐才會在後花園裏擺棋盤下棋,大小姐從小就不喜歡下棋。對了,我想起來了!那天是老奴將二小姐給認錯了,因為二小姐與大小姐換了披風,我眼睛又不好,隻看著那是大小姐的披風,便將二小姐喚成了大小姐……後來走近了一看,才知是自己認錯了……”那個時候,少將軍已經離開了。


    祝彥琛頓時麵色慘白,原來認錯了……他認錯了一時,而自己卻認錯了數年……


    “也就是說……其實那天與我下棋的人是顧家二小姐,顧歡顏,是不是?”祝彥琛的聲音都在顫抖,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騙了這麽久,難怪自己跟顧詩淇一提起下棋,她就會推脫;難怪她每次都會故意輸給自己,還借口說這輩子隻贏自己一次就夠了,她分明就是棋藝不佳,知道下不過自己,所以故意輸得很明顯,好讓自己不去懷疑為何她的棋藝竟會退步這麽多,也便不會去懷疑她跟那日同自己一起下棋的並非是同一人。


    還有,在固陽的那日,她對自己分明冷淡非常,後來寫信當中,她卻噓寒問暖,溫柔體貼,那時候自己身在邊關,孤冷寂寞,所以並未多想,如今回想起來,這處處都是破綻,可自己卻從未往她冒名頂替上想過……


    這時候將軍夫人也聽明白了,自己兒子當初之所以主動給顧詩淇寫信,就是因為顧詩淇就是那日在顧府當中與他下棋的人,現在卻才知道原來這一切都是一個騙局!


    “太無恥了!他們怎麽能騙我們這麽長時間?!我本來還期望著詩淇是無辜的,現在看來,隻怕她才是這一切的開端。”


    將軍夫人一臉怒色,旋即看向福伯,問他道:“當初你們老爺和夫人的確是知道顧詩淇沒有跟彥琛見過麵的是吧?”


    福伯不知道這中間究竟發生了何事,難道自己當初認錯了二小姐造成了什麽嚴重的後果了嗎?此時聽得將軍夫人這樣問,他也不敢撒謊,點頭道:“是,老爺和夫人因為大小姐並未能見到將軍和少將軍而遺憾了好久。”


    “所以說,他們夫妻兩個一早就知道跟彥琛你下棋的人並非是顧詩淇,他們一家三口卻統一了口徑,一起對我們撒謊,真是把我們給耍得團團轉啊。”將軍夫人氣得臉都發紅。


    祝彥琛站在原地發愣。


    ‘我許諾娶你如何?’


    當年的那句話言猶在耳,可自己竟然認錯了人。


    突然之間,祝彥琛回過神來,邁步就往外走,將軍夫人見狀連忙喚住他,“你去哪兒了?”


    “我出去一趟。”話音落下,祝彥琛已經走遠。


    定安王府別苑之中,歡顏正在等待著謝安瀾,他此時正約了三皇子密談,結果不知如何。


    聽到敲門聲,歡顏瞬間從椅子上起身,想著定是謝安瀾回來了。


    然而瓊兒前去開門,看到門外站著的人卻是一臉焦急之色的祝彥琛。


    “少將軍,你又來做什麽?”瓊兒無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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