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天欽雖然受傷,但是他內功深暫且能夠抵擋一陣子,而其他人就沒有這麽好的運氣了,短短的半柱香時間,地上抽搐的人越來越多。


    榆叔寶照顧了這個,忙不過來那個,耳邊除了哀嚎跟呻吟之外,他什麽都聽不見了。


    可笑嗎?他們沒在敵人手裏折損,卻被自己人殺得片甲不留。


    葉榮提著劍,一步一步的走近,康釗仿佛察覺出來什麽,臉上表情變得十分可怖:“葉榮……葉榮你不要胡來。”


    走到他麵前,葉榮停下腳步,看了一眼旁邊的砍刀,她毫不猶豫的把劍扔到一旁,彎腰撿起砍刀,左手跟右手一起握住刀柄,漸漸的抬高……


    絕壁頂端投射下來的光線從刀麵上反射,康釗隻看見一團模糊的白光閃過,眼前的畫麵陡然顛倒過來。


    記憶的最後,是葉榮一臉沉著的擦著刀麵上的血跡。


    西京曆史記載,慶元年冬,永安侯爵葉榮率領殘兵與敵人殊死搏鬥,以寡敵眾,不負皇恩勝利凱旋,史書上隻字未提敵人是誰,為何而戰。


    因而後世人經常拿這段曆史當做科舉命題,讓學子們根據當時的朝政與風向,推測出師之名。


    ……


    “報——”


    頭戴羽靈的傳信使騎著快馬,朝著皇城奔襲,手裏高舉著白色旗幟。


    這意味著有喪。


    城門依次打開,供傳信使通行。


    “……楚懷王英勇殺敵,遊說叛將歸降,奈何年事已高,不幸在回程的途中病逝。”


    韓硯疾步來到傳令兵身前,劈手奪過對方呈上來的戰報,匆匆掃了幾眼,臉色陰沉的有些可怕。


    “葉榮呢?”


    “小侯爺正在回城的途中,明日便可抵達。”


    “下去!”


    與此同時,韓年年也收到了飛鴿傳書,得知葉榮要歸來後,連忙收拾東西準備回侯府。


    “麻嬸,把燕窩什麽的都帶上,別忘了那顆老人參。”


    王府的管家揣著袖子,一臉麻木的看著這幫‘土匪’,郡主才在府邸住幾天呀?成日的往侯府搬東西,再過幾日,恐怕連王府的轉頭都不放過了吧。


    韓年年期待著‘丈夫’的歸來,但也同樣期盼見到楚懷王,他們父女兩個從來沒有分別那麽久,想到這兒,韓年年連忙拿出剛秀好的荷包,小心翼翼的問麻嬸,我繡的如何。


    麻嬸滿臉笑意道:“隻要是郡主親自做的,王爺怎麽都會喜歡的。”


    韓年年嘿嘿笑起來。


    翌日


    葉榮進宮麵聖,小皇帝端坐在龍椅上,眼睛瞪得圓滾滾的,見葉榮領口的葉子挺別致,眼巴巴的看著,卻不敢提出想要的要求。


    象征性的褒獎了幾句後,葉榮便提出要回府。


    韓硯知道她的意圖。楚懷王的死訊還未來得及跟郡主說明。


    “本王等你。”


    葉榮抬起頭,深深的一拜:“是。”


    回到府邸,韓年年領著家丁早早的在門口等著了。看見她完好無損,韓年年跟麻嬸直呼上天保佑。


    “我爹呢?”韓年年左看右看,覺得有些古怪。


    “王爺他……他去了。”


    “去哪兒了?”


    “他……他死了。”葉榮覺得自己很殘忍,竟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說出這番話。


    “侯爺?侯爺——”


    韓年年還沒來得及悲傷,就被眼前的一幕嚇住了,也顧不得喪父之痛,趕緊叫人把暈倒的葉榮抬回去。


    ……


    入夜,葉榮越過牆壁,翻身來到攝政王府,巡邏的士兵聽見陌生的腳步聲後,打了個機靈:“誰?”


    葉榮目不斜視的從矮樹叢裏走出來,一看是他,士兵趕忙假裝沒看見,繼續巡邏去了。


    韓硯特意交代過,以後小侯爺要來,千萬別攔,也不要稟報,直接放進來就成。


    吱呀,門扉推開,韓硯從書本裏抬起頭。


    他習慣了不動生色,習慣了把所有情緒都埋藏在心底,可不知從什麽時候,有些東西再也掩飾不住了。


    譬如……對她的思念。


    韓硯從桌子後麵繞過,來到門前,雙手一張,將那個瘦弱的小人兒緊緊擁在懷中。


    “韓硯?”


    “嗯?”


    “我不想當侯爺了。”


    韓硯鬆開她,略有些詫異的看著她:“你說什麽?”


    葉榮伸手摸了摸平坦的腹部,一字一句道:“我懷孕了。”


    這是喜事。


    韓硯不敢置信的盯著她,眼睛裏閃爍著別樣的異彩:“懷?懷孕了?”


    葉榮點點頭:“嗯,已經三個多月了。”


    依照時間來推算,孩子應該是出征前就有了,蔲善把完脈後說了一句:幸虧你內功深厚,否則放在平常人身上,孩子早就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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