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不是別人,赫然是八王爺的貼身侍衛岑剛。


    當初八王爺一度懷疑,此人乃是東周大帝安插在自己身邊的耳目,因此對他頗為警惕和痛恨。


    但這一切在東周大帝死後發生了改變。


    當時朝堂大亂,時局不穩,暗中更有人組織高手,企圖刺殺八王爺。正是岑剛的拚死保護,一度為之喪命,才讓八王爺撿回了性命。


    自那之後,八王爺重新恢複了對岑剛的信任。因為假如對方是東周大帝的暗樁,前者都已經死了,根本沒必要為了自己拚命。


    隨著八王爺大權在握,岑剛的身份地位也是水漲船高,現在他不僅是貼身侍衛,更負責各項情報的收集,連天爪的實際掌控權都落在了他手中。


    這大概就是搏命的好處吧。


    接過岑剛遞來的情報,八王爺迅速看了看。


    他不僅關注大戰局勢,對江湖和市井的一些訊息也很上心,尤其是發生在皇城之內的。上次身陷險境,就是因為情報工作沒有到位。


    看了一半時,八王爺的瞳孔驟然收縮如針,捏紙的十指都有些發白,抬起頭,大驚道“卓沐風晉入合象境了?”語氣十分急促。


    岑剛早猜到王爺會有此一問,猶豫片刻,答道“還不確定,不過卓沐風那個狗賊,正麵接住了東方常勝的一劍,僅僅受了輕傷。


    此消息是從東方世家傳出的,如今已經天下皆知,各地都在議論不休,消息應該不假。現在很多人判斷,他已經是當世第四十二位超級高手。”


    砰!


    八王爺重重一掌拍在桌麵,臉色鐵青道“你們江湖中人不是說,合象境很難突破嗎?現在是怎麽回事?”


    “王爺息怒。”岑剛連忙後退一步,低下頭,不敢承受八王爺日漸隆盛的威勢,心中卻暗暗感歎。


    如今的王爺,無疑比過去更穩重成熟,心性也越發冷酷淩厲,可一聽到卓沐風的事,什麽修養都沒了,極容易失控。


    比如上次,聽說卓沐風做了白江州的刺史,這位王爺差點翻桌子,把張家全罵了個狗血淋頭。


    岑剛當然明白,這都是當初在巫府留下的陰影和怨念。


    從出生至今,八王爺幾乎從未吃過虧,結果卻在巫府被卓沐風接連設計,丟盡臉麵不說,還一度受製於人,隻能靠著對方給的丹丸保命。


    雖然之後靠著王府內的那位水長老,調配出了解藥,順利擺脫了卓沐風的控製,可王爺是何等驕傲的人,那般恥辱,隻怕這輩子都忘不掉。


    感受到八王爺逼人的視線,岑剛硬著頭皮道“具體的事,屬下也不清楚。但屬下料定,卓沐風那狗賊絕不可能靠自己走到這一步,沒準又是踩到了什麽狗屎運。”


    其實這話他自己都不信,一次兩次是巧合,難道卓沐風每次突破,都是運氣好?哪有這樣的運氣!


    可他總不能當著八王爺的麵,說是卓沐風的天賦使然吧,找死也不是這麽找的。


    八王爺黑著一張臉,身體僵直地靠在椅背上,表情如欲擇人而噬。


    等到岑剛快透不過氣時,他又拿起桌上的情報,一字一句問道“本王記得曾命令你,派天爪的人,不惜一切代價潛入白江城主府,尋找對卓沐風動手的機會,事情辦得如何?”


    聽到這話,岑剛心中又是一陣無力,可又不能不答,隻好屏息道“王爺,那狗賊十分怕死,輕易不出城主府。城主府內更是兩步一哨,三步一崗,所招收的下人,無不經過層層嚴密的調查。


    這幾日屬下派去的三波人,皆是善於偽裝之輩,身份上也無任何問題,可還是……盡數被殺……屬下懷疑,城主府內必有高人操控這一切。還請王爺再給屬下一段時間,屬下發誓,必不辱命!”


    當著八王爺的麵,岑剛隻能如此表態,否則他怕自己走不出這間書房。但對於能否派人潛入白江城主府,心中一點底都沒有。


    說句更難聽的話,他感覺王爺有點鑽牛角尖了,以卓沐風如今的武功,派人進去有什麽用,完全就是送人頭而已。


    “好,本王就再給你一個月的時間,倘若辦不到,你自己看著辦!”八王爺強行忍住了到嘴的廢物二字。


    岑剛苦笑著答應。


    重新翻起情報瀏覽,不久後,八王爺又皺起了眉頭“那個竇來德怎麽回事?本王不是下令,讓他暫停對江湖勢力動手嗎?如今正是籠絡江湖武者,共同對抗亂軍的時候,他難道還嫌朝廷的麻煩不夠大?”


    說起這個,岑剛也是一肚子的火,壓下之前頹敗的心緒,開口道“屬下已經再三下令,傳達了王爺的意思。但那個竇來德似乎仗著王爺的器重,恃寵而驕。王爺,此人不得不防啊!”


    竇來德本為天爪在廣興道的負責人,因能力出眾,得到了八王爺的信任和拔擢,目前同時掌管三道的天爪勢力,也算是位高權重。


    八王爺有些煩躁地搖搖頭,冷聲道“傳本王命令,立刻讓竇來德停止一切行動。否則,本王能扶他起來,也能隨時讓他滾蛋!”


    “屬下遵命!”


    不久後,一隻白鴿從八王府衝天而起,消失在皇城密布的飛簷屋角之中。


    岑剛從書房出來,夜色已深。


    他離開八王府,一路走在飄雪的街道上,由於天氣的緣故,加上王府處在黃金地段,附近的住戶皆是朝廷大員,所以行人稀少。


    路過一處巷道時,岑剛停步,神情劇變,左右看了看,迅速閃入其中,注視著站在巷道內的一名瘦弱男子。


    “你不要命了嗎,敢來這種地方?要是被王爺的探子發現,死都不知道怎麽死!”岑剛低聲怒咆。


    瘦弱男子淡淡輕笑“岑大護衛不用擔心,區區皇城而已,還攔不住我巴某人。”


    區區皇城?對方的話令岑剛嘴角抽搐。都知道卓沐風狂,沒想到他的手下也這麽狂,果真是一脈相承。


    “你到底想做什麽?”岑剛滿臉痛恨道。


    他不會忘記,當初在姑蘇城,他奉八王爺的命令去暖陽山,結果歸來途中,卻被這家夥和他的師妹控製,並被迫喂下了毒藥,與王爺的遭遇如出一轍。


    此前他固然從水長老那裏,偷偷拿到了解藥。可在此之前,他為了保命,已經配合卓沐風那邊,做下了很多背叛王爺的事,回不了頭了。


    八王爺恐怕一輩子都猜不到,上次他被人刺殺,完全就是對麵的家夥一手策劃的。目的,自然是幫助他岑剛坐穩王爺心腹的位置,好方便對方辦事!


    每每思及此,岑剛都是既恐懼又無力。八王爺費盡心力,想在卓沐風身邊安插內奸,孰不知,他自己的頭號心腹,早已被卓沐風控製。


    瘦弱男子正是巴龍,聞言,笑眯眯道“岑兄莫怕,這次來,是想讓你帶著我的手下,去天爪的卷宗室取點東西。如今你貴為天爪的第一把手,想必應該難不倒你吧。”


    岑剛色變“那處卷宗室,乃是天爪最重要的地方之一,閑雜人等不得入內,每次進入,更需要經過重重審訊。你突然派人跟著我,是想我暴露在王爺麵前嗎?”


    巴龍臉上的笑意逐漸斂去。


    他常年跟在卓沐風身邊,當然知道卓沐風最在意的東西是什麽,也意味著這次的事不容出錯,凝聲道“岑剛,我不是和你商量,而是命令你!不想死的話,最好乖乖給我安排。”


    見對方說翻臉就翻臉,岑剛氣怒交加,但更多的還是忌憚。


    皆因他很清楚,自己早已身不由己,一旦秘密被泄露,不用等卓沐風動手,八王爺就能把他炮製掉。


    “明早辰時,你派人在聚賢客棧門口等我。”權衡一番後,岑剛咬牙認命道。


    巴龍又笑了起來,還走上前,拍了拍岑剛的肩膀“這就對了。放心吧岑兄,隻要你好好為公子辦事,公子絕不會虧待你的,將來自有你的去處。”


    也許是知道此地不宜久留,說完後,巴龍便抽回手,轉身迅速沒入了巷道的拐角。


    岑剛仰起頭,望著頭頂漆黑無星的夜空,感覺自己的未來一片灰暗……


    第二天辰時。


    岑剛果然依約走到了聚賢客棧門口,這裏是他與手下探子經常碰麵的地點,在此見麵,不至於引人懷疑。


    等岑剛走過,微微回頭,果然見一陌生男子跟在了自己身後,心知對方是巴龍的人,隻能忍怒往前走。


    在城中七歪八拐之後,岑剛二人來到了一處尋常的胭脂鋪,一路未受任何阻攔地來到後院,自有人上前行禮。


    岑剛點頭,領著陌生男子進入左側的廂房,之後又搬動木櫃上的瓷瓶,正對木櫃的牆體頓時從兩邊分開。


    二人走入,牆體複又閉合。


    通道內,每隔十米便站著兩名護衛,而且岔路口眾多,四通八達。可想而知,若是外人想進入此地,尋到天爪的卷宗室,必是難如登天。


    即便來的人是岑剛,一路上也受到了不少盤問,主要是詢問陌生男子的情況。岑剛隻說對方是自己的心腹,這次因為竇來德的事,需要協助自己獲取資料。


    岑剛的身份幫了大忙,如今誰不知道他是王爺的第一心腹,本身又是天爪第一把手,例行公事地盤問之後,二人順利進入了卷宗室。


    等石門合上,陌生男子目光如電,飛速掃過一排排的木櫃。木櫃側麵貼著東周每一道的名稱。


    陌生男子很快找到了衛羽道所在的木櫃,每一層的木櫃隔板上,又標注著密密麻麻的名字。


    過了片刻,他眼神一凝,終於發現了卓沐風這三個字,迅速伸手抽出相應的卷宗,撕開封皮,拿出裏麵的紙張瀏覽起來。


    許久後,陌生男子長出一口氣,運功將該卷宗震碎,化成了齏粉。


    至此,卓沐風曾為天爪效力的曆史記錄,徹底蕩然無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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