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謙被搞糊塗了。先前那名鬧事者羞辱何平,卓沐風讓他保護對方,現在又讓他保護抓了秦可情的何平?


    卓沐風說道“有些事,一時半會解釋不清楚,等找個機會,再向老前輩好好說明。”


    見樂謙沉默了片刻,便點點頭,卓沐風又拿起酒杯,走向了八王爺。此時眾人正觥籌交錯,他的舉動並不過分引人注目。


    “王爺,在下敬你一杯。”卓沐風笑嗬嗬道。


    八王爺恨不能一拳打爛這廝的臉,忍著厭惡道“沐風替東周爭了光,該是本王敬你才對。”


    二人各懷鬼胎,表麵上卻是各盡歡顏。


    喝完酒後,卓沐風突然道“王爺,那個何平抓了秦姨,損我東周顏麵,為何不將他抓起來?”


    八王爺愣了愣,說道“明日大典便結束了,今夜抓人,恐怕北齊的麵子上不好看,會橫生波折。你放心吧,任何人膽敢侵犯我東周之人,本王都不會放過!”


    卓沐風豎起大拇指,道了聲王爺英明,複又一臉不放心地說道“王爺考慮周到,隻是,卓某很懷疑何平抓秦姨的動機。


    上次秦姨出使天海門,與何平有過矛盾,那家夥八成是為了報複。王爺,天海門不是秘密投靠了我東周嗎?他現在這樣做,完全是不將東周放在眼裏啊!”


    八王爺多聽卓沐風一句話都嫌煩,但他仔細想想,又覺得對方的話很有道理。


    老實說,對於何平的所做所為,八王爺心中也萬分惱火,不過卻不想給卓沐風麵子,擺手道“何平有沒有抓秦可情,還是那位鬧事者的一麵之詞,必須等證據充足才行。此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這話的意思是,該幹嘛幹嘛,歇一邊去。


    卓沐風嗬嗬一笑,便沒有再多言,找個借口,返回了原位,心中卻冷笑不止。經過這次試探,他確定這個八王爺對自己沒有善意。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裏得罪了對方,不過自己一向頂天立地,肯定是對方的問題,那就沒什麽好說的了。


    他慫恿八王爺動手,除了試探對方外,也確實是擔心何平的安危。以嶽明熙的狠毒,現在何平暴露,肯定不會容許對方活太久。


    他要做的便是先下手為強,隻有掌控了何平,才能讓摩柯教投鼠忌器,不敢對自己亂來。想了想,卓沐風又對樂謙說了幾句,樂謙聽得驚疑不定,但最終還是點頭答應下來。


    慶功宴一直舉行到子時才結束,眾人各自返回帳篷休息,等待明日開撥返回皇城。


    但有一個人卻神魂不定,他便是何平。


    卓沐風能想到的事,何平作為主事者,當然也能想到。若是沒有那個鬧事者,嶽明熙不至於對他動手,但現在他已暴露,事情就難說了。


    涉及到摩柯教的名譽,誰也不知道卓沐風會不會亂來,這種情況下,別說他隻是摩柯教的暗釘,地位再高一點也不安全。


    回到帳篷後,何平來回走動,內心裏極為不安。天海門早已歸附摩柯教,根本無能庇護他。可他難道要伸長脖子,等待嶽明熙的裁決嗎?


    不,他還不想死,更不能把命交到別人手中!


    腦中想起那道白衣身影,何平一咬牙,臉上突然顯出了決然之色。由於他的帳篷設在南海各宗門中,嶽明熙的武功不足以偷偷潛入,所以今夜還是安全的。


    到了第二天辰時。


    大軍整裝待發,帳篷被拆除,眾人踏上了返回皇城的歸途。


    平時孤僻的何平,今天也不知怎麽的,硬是與南海各宗門的高手黏在一起,人家走到哪,他就跟到哪,沒話題也硬要找話題聊,搞得南海高手們都在嘀咕。


    經過昨夜的事,雖然還沒證實,但大家對這位天海門少主終究存了幾分異樣,隻不過礙於身份,不得不與他虛與委蛇。


    唯一讓眾人尷尬的是,尉遲甄真這個女人直來直往慣了,毫不掩飾對何平的戒備,拉著女兒遠遠退開。


    何平也不在乎,這時候保證安全最重要。他頻頻接收到了來自嶽明熙的視線和手勢,對方邀他密談。


    何平知道,自己一旦不去,等於向嶽明熙表明了態度,這不利於他之後的逃亡。可他實在不敢冒險,鼓起勇氣當做沒看到。


    “找死!”嶽明熙的心情本來就不好,又見何平居然敢起鬼心思,心中便生出了濃烈的殺意,再不去管對方。


    而二人的互動,全部落在了卓沐風眼中,這廝印證了猜測,越發知道必須要盡快行動。


    花了大半天時間,一行人浩浩蕩蕩返回皇城,北齊大帝特許眾人各返各家,不必入宮,眾人謝恩後散去。


    何平拽住了幾位南海高手,說要請幾人喝酒,那幾人的麵色別提多古怪了。


    其中一人半開玩笑地說道“何少門主,你該不會真的綁架了秦可情,害怕東周的報複,所以拖著我們吧?”


    何平佯怒道“清者自清,何某行事一向無愧於心,諸位莫非是不相信我嗎?”


    幾人當然說不是,正談話間,以岑剛為首的幾名東周高手走了過去,岑剛看著何平道“何少門主,我家王爺有請。”


    何平心頭一顫。現在他已經得罪了嶽明熙,若是再當麵開罪八王爺,也不用逃了,不過轉念一想,這似乎也是一個契機,便強笑道“必是為了之前的誤會,也罷,何某正要去解釋一番。”


    岑剛點點頭,領著何平一同返回了青鬆別院。


    ……


    看守秦可情的三人皆是摩柯教高手,卓沐風來不及通知巴龍和方小蝶,所以慢了一步,三具屍體已被人移走。


    等卓沐風找到空檔,來到客棧後,終於見到了蘇醒過來的秦可情,忙道“秦姨,這次是我連累了你。”他悄悄探查對方,發現秦可情仍保持著處子之身,終於鬆了口氣。


    秦可情幽怨地瞪了他一眼,知道自己被何平所擒,便猜出是無妄之災,不過也不忍苛責對方,便安慰道“虛驚一場,你也不必太過愧疚。”


    卓沐風沒打算把嶽明熙的事告訴她,催促道“秦姨,你必須立刻跟我回青鬆別院,隻有在那裏才安全。”


    秦可情不知道內情,還以為這廝關心自己,內心一甜,也沒有扭捏,點了點頭。


    當下由秦可情獨自離開,卓沐風,巴龍和方小蝶暗暗隨護在周圍。之所以不露麵,自然是為了防止有人將他和鬧事者聯係在一起。


    摩柯教雖然勢力龐大,但本部畢竟不在皇城,以卓沐風今時今日的武功,哪怕是嶽明熙也休想輕易得手,所以一路上很安全。


    等回到青鬆別院,又有樂謙在旁,縱然是東方常勝親至,也別想毫無動靜。


    卻說何平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正應付了八王爺,卻聽說秦可情回來了,當即感到天塌地陷。


    他來不及去實施計劃,也不管妻子葉琳琅的下落,直接就準備閃人。


    然而他大大低估了摩柯教,看門護衛早就換成了摩柯教的人,嶽明熙更是親自堵在了門口。


    何平遠遠見之,麵色煞白,連忙掉頭返回,不由慶幸嶽明熙為了名聲,還不敢公然對他動手。


    這家夥被逼到絕境,當真是嚇得六神無主,情急之下,連忙又去黏著南海的其他高手,儼然把他們當成了救命符。


    卻不想到了傍晚,秦可情親自出來辟謠,說綁架她的不是何平,而是另有其人,隻不過她也不知道對方的身份。


    消息傳開後,天海門的人皆是鬆了口氣,南海其他人卻仍是充滿懷疑。秦可情的否認不能說明什麽,為了她自身的清白,哪怕明明是被何平綁架的,對方估計也會否認。


    至於何平,對此沒有多大的感覺,秦可情否不否認已經沒意義了。他現在隻關心自己的安危。


    白天還好,可到了晚上,他總不能和人家一起睡吧?這家夥也真是被逼急了,居然拉著幾大高手徹夜手談,硬是強留了下來。


    幾大高手無語,因顧及他的身份,也不想撕破臉,隻好無奈陪他。


    南海各宗門因為要參加田獵大典,所以才多滯留了半個月,因此在青鬆別院修養了一天之後,便打算齊齊返回南海。


    何平正是為了熬到這個機會,心中暗喜。到了第二天,見各宗門都已收拾東西,不由放鬆了幾分。


    等到中午時分,南海一行人正式離去。


    秋容裳原想向卓沐風告別,卻被尉遲甄真看得很緊,根本找不到任何機會,隻好黯然而去。


    南海一行人不緊不慢地離開皇城,遁入了茫茫山脈。行至半途,又生火做飯,休憩了一番才離開。


    隨著距離皇城越來越遠,何平的心也漸漸回落,心忖嶽明熙不可能在短期內找到太強的幫手,自己可以在半路悄悄離開。


    然而到了晚上,何平突然感到腹中絞痛,七竅都開始往外溢血,任憑他使盡全力也壓製不住“毒,有人,對我下毒……”


    他腦中閃過白天的一幕幕,卻根本不知道,動手的人究竟是誰。他竟忘了,摩柯教又怎麽可能隻有他一個暗樁?


    躲來躲去,終究還是躲不過摩柯教的毒手,嗬嗬。


    何平不由慘笑起來,他的異狀引來了旁人的關注,紛紛大驚失色,朝他撲去。尤其是天海門的人,更是呼天搶地。


    但就在這時,一道黑影更快,如夜色中的輕煙,嗖的一下,在眾人的措手不及下搶走了何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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