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這回秦可情能夠得到安插人手,保護北齊太子夫婦的機會,全賴她背後的家族出力。


    除了卓沐風,另外十大高手,其實都是她家族搜集而來的,否則就算她身為一地管事,權力甚大,也不可能網羅那麽多的高手。


    再加上北齊,東周朝廷兩方聯手,這趟任務本該是十拿九穩才對。秦可情也確實想要幫一把卓沐風,利用自己的資源好好扶植對方。


    哪裏想得到,中途居然出現了變故!


    “難道遇難了嗎?”想到這個可能,秦可情實在難以平靜,然除了這個原因外,根本沒有別的解釋。


    這段日子以來,秦可情茶飯不思,思慮日重,整個人都消瘦了不少,更在前些天感染了風寒,體質每況愈下。


    “前方便是昭陽鎮,管事,要不要休息一下?”這時,一名樂府高手策馬來到馬車旁,低聲詢問。


    秦可情有氣無力道:“買些幹糧,稍作調整立刻出發,盡早趕到皇城吧。”


    太子夫婦失蹤事關重大,她家中的長輩連發六封密信,命她盡早趕回,秦可情哪裏敢耽擱。


    想到此去皇城,必定要麵臨各方壓力,她的家族難辭其咎,到時必須有人承擔責任……秦可情頓覺眼冒金星,渾身乏力,合上了布簾。


    以至於她沒有發現,就在她駛過的左側樹林裏,藏著她心心念念,攸關家族和自身命運的一對男女。


    車隊遵從秦可情的吩咐,在昭陽鎮短暫停留後,再度揚鞭往皇城疾奔,很快便消失在煙塵之中。


    樹林中的卓沐風原本想要喊住秦可情,但轉念一想,如此一來,極可能暴露自己和蘇芷蘭的行蹤。


    根據他的探測,車隊中並沒有特別強的高手,保護不了他和蘇芷蘭,倒不如依舊潛行匿跡,到了皇城再匯合。


    “你,無恥小賊,膽敢冒犯,冒犯本宮,還不快快撒手……”因為想問題過於入神,卓沐風一直捏著蘇芷蘭的玉足。


    他的手掌仿佛一團火,燒得蘇芷蘭大半個身體都發燙起來,更夾雜著一絲絲電流般的力量,令蘇芷蘭氣力全無,隻能以很無力的語氣威脅。


    卓沐風回過神來,轉頭看去,見這妖妃呼吸急促,吐氣如蘭,胸口不住起伏,仿佛待宰的羔羊等待雄獅的征服,一對彎月如鉤的美眸都眯了起來,一團火便從體內升起。


    “南吳和北齊的人果然沒喊錯!”卓沐風咬了咬舌尖,不舍地鬆開那隻玉足,指掌間繚繞著淡淡的幽香,令他忍不住輕嗅。


    “臭不要臉的東西,小賊,你等死吧……”妖妃眸水欲滴,迅速收回腳,一臉忿忿地說道。


    可惜完全嚇不到卓沐風,不說這女人會不會忘恩負義,就算為了自身的名節著想,她也不會自毀長城,向人說出與自己的親密之事。


    瞅見卓大官人有恃無恐的可惡樣子,蘇芷蘭氣得撿起地上的枯枝爛葉,一股腦扔向卓沐風。


    “娘娘,你可千萬別逼草民,免得草民做出不理智的事,你也隻能吞下啞巴虧。”卓沐風麵帶邪笑,看了看蘇芷蘭縮在裙子內的腳。


    蘇芷蘭果然停止了,雙手抱胸,一副氣恨交加卻無力反抗的可憐樣子。


    瑪德,這女人!


    卓沐風懷疑自己再和對方待下去,血管遲早非爆裂不可,移開目光,起身冷冷道:“快點趕路吧。”


    ……


    東周皇城,位於東周皇朝的中心靠北位置,乃是東周第一大城,人口數百萬,無論商貿,農業,匠業等皆為東周之冠,每時每刻都有天南海北的商旅,文人,武者等在此匯聚。


    想當然地,各大頂級勢力在此都設有分部。


    一列車隊風塵仆仆地入了城,眾人下馬步行,走了大約小半個時辰後,來到了一條街巷盡頭的莊園外。


    莊園大門的牌匾上,寫著「頌雅苑」三個字。


    此地便是赫赫有名的頌雅樂府的總部,唯有在頌雅樂府高居要職的人,才有資格進入。


    頌雅苑外沒有護衛,因為等閑宵小根本不敢靠近,曾經有天星榜高手不信邪,試圖一闖,從此再也沒有出來過。


    秦可情每年都會來此述職,但這一次她走出馬車,仰望這座親切的莊園時,卻仿佛在看一頭噬人的野獸。


    嘴唇微微發白,秦可情深吸一口氣,邁步走上台階,敲了敲落漆的紅色大門。不多時,大門從內打開,一名老者看見秦可情,叫了聲秦管事,等她入內,又關上大門。


    隨行的護衛們便恭敬地等在外麵,不敢有一絲喧嘩。


    頌雅苑的風景布局無須贅述,連巫府都遠遠比不上,但秦可情沒有欣賞的心情,跟在老者身後拐過一道道亭廊,來到了一處大廳之外。


    老者伸手相請,等秦可情入內,自己便退步離開。


    秦可情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可甫一步入大廳,見到聚集在此的人,隻覺得呼吸大窒,心都要跳出胸膛。


    站在兩側的各地管事,她都認得,管事前方的兩排座椅上,坐著三十二道的樂府大總管,每一個的quánbing都大她十倍。


    這三十二人,地位僅次於三位府主,個個威勢十足,聽到動靜後,三十二雙眼睛望來,令秦可情有種被剝光的錯覺。


    但真正讓她心驚膽顫的,卻是高坐上首的三位老者。


    三大府主!


    秦可情擔任姑蘇城管事十多年,往年述職,最多隻能見到一位府主,另外二人一個遊山玩水,一個隻知閉關修煉。


    卻沒想到,這一次二十多年都未曾聚到一起的三大府主,居然一起出現了。三老的目光沒有刻意加持威勢,隻是平平望來,已令秦可情雙腳發軟,差點一個踉蹌摔在地上。


    她艱難走到大廳中央,盈盈一拜,低頭道:“晚輩秦可情,見過三位府主,見過諸位大總管。”


    居中的赤火府主一襲紅袍,麵相端方,聞言輕輕嗯了一聲,開門見山道:“北齊太子妃及護衛隊,至今杳無蹤跡,你可有消息?”


    此話一出,原本還抱有一絲希望的秦可情渾身發冷,以至於沒有聽出太子和太子妃的區別,不敢抬頭,苦澀道:“稟府主,我已派人四處搜尋,但暫時沒有消息。”


    兩排的大總管和後方的管事們,皆麵色沉凝。


    這等大事,牽連的是整個頌雅樂府,沒有哪個傻子會在這時落井下石。盡管他們頌雅樂府隻是輔助,但架不住天子一怒。


    早知如此,就不該向朝廷討要這個差事。


    大總管和管事中,其中幾人望著秦可情尤其關切,正是秦家的族人。


    赤火府主道:“北齊太子已在三日前安全抵達,但他聽說太子妃不見蹤影,已不惜一切代價命人尋找,若太子妃出事,恐有礙此次結盟。”


    別看現在是北齊求著東周結盟,但東周也不敢坐看北齊被滅,否則失去了這個屏障,東周也會腹背受敵。


    聽說太子無事,除了兩側的青雲府主和白水府主外,在場所有人都愣了。


    秦可情更是豁然抬頭,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連恐懼都拋到了一邊,忙問道:“隻有太子一人回來嗎?”她記掛著卓沐風的安危。


    “混賬,豈可對府主無禮!”一名長相與秦可情有幾分相似的女總管勃然大怒。


    秦可情一個哆嗦,被訓得連忙低下頭。


    左側的青雲府主露出一抹笑意,道:“小情是在擔心卓沐風吧?”提起卓沐風,青雲府主樂謙也是有些感慨。


    當初他帶著兩位侍女,順著竹排在揚州城內漂流,始終無法突破心靈的桎梏,眼看功力不進則退,不曾想遇見了苗傾城一行人。


    也正是卓沐風在那時彈奏了一曲逍遙遊,助他突破心障,他才能更進一步,由此送出了一枚樂府令。


    不過數載光景,那個彈琴少年,卻已名揚四海,轟動武林。可想到對方加入了護衛隊,至今沒有音訊,樂謙的老臉也浮現出一抹擔憂。


    秦可情忙道:“屬下是擔心樂府高手們。”


    樂謙搖頭一笑。


    赤火府主道:“北齊太子和太子妃並非一路,老夫也是最近才知道,我們保護的是太子妃。但不管如何,茲事體大,我等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


    這句話令現場有些高漲的氣氛,立刻又冷了下去。所謂最壞的打算,自然是太子妃出事,他們中必須有人負責。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廳的氣壓令人窒息。


    等了片刻,見沒人出聲,秦可情已經絕望到渾身發抖,一張臉再無任何血色。來時她還抱著幾分希望,現在一顆心都沉入了穀底。


    她是此事的直接負責人,成功了自然受益,相應的,一旦事敗,也必須承擔責任,不可能讓家族替她買單。


    所以盡管害怕,盡管恐懼,秦可情還是跪倒在地,聲音顫抖地說道:“一切都是可情籌謀不利,與各位無關。”


    那名與秦可情十分相似的女總管麵色大黯,內心淒苦又自責。她竭力給侄女爭取的機會,沒想到成了害死對方的刀刃。


    她連忙站起,走到中間跪倒,淒然道:“三位府主,此事錯不在可情,是秦溪的錯,要罰就罰我吧。”


    秦可情沒想到一向待自己嚴苛的小姨會替她頂缸,淚眼通紅,卻搖頭道:“小姨莫要如此,莫要如此……”


    瞅著姨侄二女的樣子,很多人都心生不忍。但也難免有一些秦家的競爭對手,麵上不顯,心中卻暗暗興奮。


    一開始被秦家攬到此事,他們免不了羨慕嫉妒,可秦家在頌雅樂府一向勢大,他們毫無辦法。現在事敗,由這二女頂罪,既能保全樂府,還能重創秦家的勢力,真是再好不過了。


    哈哈哈,讓你們秦家得意,樂極生悲,不外如是!


    赤火府主眸光閃爍,不管是處理秦溪還是秦可情,都非他本意。因為誰都知道,責任絕不會在頌雅樂府這邊,可他們必須拿出一個態度。


    單單是秦可情一個人,分量未免太輕,恐怕會惹人非議,看來隻能忍痛處置秦溪了。


    赤火府主心內一歎,正待說話,忽聞廳外的老者來報:“稟告三位府主,門外有一少年求見,自稱卓沐風。”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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