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劉寨主隻是做個樣子,擺個姿勢,卓沐風不太肯定。可一旦對方真的運功,必會察覺出自身的異常,進而聯想到之前被擊敗的三位寨主。


    屆時隻需將今日的事好好梳理一遍,卓沐風這個幕後黑手將無所遁形。


    可是看樣子,劉寨主似乎沒什麽事,反而麵色紅潤,先前的‘腹中不適’也慢慢消失了。


    卓沐風揣著一顆心,但越是這種時候,越要冷靜。他強迫自己保持鎮定,索性不管對方了,又挑向下一個對手:“陳寨主,請吧。”


    陳寨主叫苦不迭,臉上一本正經道:“沙侄兒,先看看老劉的情況再說,否則我無心與你交手。”


    這話引得各大寨主暗暗鄙視,你和姓劉的什麽時候關係那麽好了,還無心交手,是無膽交手,怕被打得屁滾尿流吧。


    卓沐風也是一臉不爽,沙侄兒聽起來像是傻侄兒一樣,他懷疑姓陳的是不是故意罵他。而且對方很狡猾,嘴上說無心交手,其實就是給自己留退路,沒有認輸,隨時可以再向自己挑戰。


    卓沐風怎麽可能容忍這種事,他現在都擔心藥效已經過了,再把這家夥留到後麵,豈不是自找麻煩。


    心中一橫,劍指陳寨主,冷颼颼道:“別給我來這一套,要麽戰,要麽認輸,當著十八寨所有人的麵,別做出有失身份的事,要像個男人!”


    此話一出,陳寨主的臉色要多精彩有多精彩,這等於是指著他的鼻子罵他不是男人啊。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叔忍了嬸嬸也不能忍!


    其他人也是一臉抽搐地看著陳寨主,為其默哀。十八寨存在那麽多年,還是第一次有人這樣羞辱一寨之主。大家都懷疑卓沐風是不是瘋子,還是說這廝的底氣已經足到這種地步了?


    “老陳,打人不打臉,這種恥辱你怎麽忍得下去?”


    “是男人就幹!”


    各大寨主卻滿是期待,有幾個家夥甚至開始起哄,巴不得陳寨主一怒之下答應,替他們去試試卓沐風的狀態。


    陳寨主臉色漲紅,胸膛起伏不定,正當人們以為他要怒而出手時,陳寨主來了一句:“姓沙的,你的話純屬放屁,要不是前幾日陳某練功出了岔子,今夜定要你好看,算你走了狗屎運,哼!”


    說罷,一甩袖坐下,一副懶得和小人計較的樣子。嘴上說得硬朗,說白了就是認慫了,搞得這一寨的人都沒反應過來。


    人群一陣錯愕,麵麵相覷間無言以對,任誰都沒想到,陳寨主居然連這種羞辱都能忍,都說忍者無敵,難怪人家七十多歲了還屹立不倒,簡直是活久見了。


    幾名先前煽風點火的寨主頓時就罵了起來,好一通冷嘲熱諷,把陳寨主臊得老臉通紅,渾身發抖。該寨的人也是義憤填膺,有種暴動的征兆。


    場中的卓沐風卻看急了,好不容易震住了姓陳的,要是被人罵得丟不起臉,對自己出手,那之前的心血豈不是白費了。


    一聲怒吼長嘯,震蕩八方,卓沐風豁然揮劍,直指其中一名罵得正痛快的寨主,斷喝道:“姓柳的,你他麽別給老子玩煽風點火那一套,有種自己滾下來,老子一劍弄殘你!沒種就給我憋著,當個啞巴,人家再怎麽樣至少比你強。想漁翁得利,先撒泡尿照照鏡子再說!”


    這一頓痛罵,簡直是火力十足,攜著咆哮,直接壓製了四周所有的聲音,眾人一個個皆轉頭看向那位被罵得狗血淋頭的柳寨主。


    柳寨主額頭青筋直冒,脖子都粗了幾圈,瞪大牛眼看著卓沐風,手指對方,一臉勃然怒意,麵含殺機道:“姓沙的,你安敢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你太小看我,也太高看自己了,不服?滾下來,老子要是讓你撐過一劍,名字倒著寫。”


    卓沐風勾勾手指,更是一臉的冷漠不屑。好好一場局,要是毀在這種人手裏,他做夢都不會原諒自己。


    “你……”


    柳寨主快氣傻了,他承認自己煽風點火,可卓沐風的反應未免也太大了,那樣子是巴不得自己出場好給他立威啊。


    氣怒之下,柳寨主真有種不顧一切的衝動,但身邊的幾人攔住了他。


    好漢不吃眼前虧,沒看人家陳寨主的忍功多強,連不是男人都能忍。這時候誰衝上去,那不是血性,而是傻帽。


    明知必敗還要上去找虐,關鍵還是被人激上去的,說不定各大寨主心裏巴不得如此呢,這不是傻帽是什麽?


    一番痛陳利弊後,柳寨主的眼神也清明了幾分。比起卓沐風對他的侮辱,他更不願被各大寨主利用,被他們撿便宜。


    於是這位柳寨主渾身發顫,仰天欲要大吼,忽然脖子一歪,生生氣昏過去了。至於是真昏還是假昏,那估計隻有他自己知道。


    現場一片嘩然,各大寨主一個個眼神古怪。


    而原先快要暴走的陳寨主,看著被人扶下趴倒的柳寨主,竟有種渾身舒坦的感覺,就像三伏天喝了冰鎮酸梅湯,連之前被卓沐風羞辱的憋屈感都消失了大半。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這道理放在那裏都說得通,人同此心,心同此理。陳寨主甚至覺得,自己做了一個英明的決定。


    卓沐風卻沒有放過的意思,長劍又指向了另外幾個煽風點火的寨主,這次沒有再大罵,但意思卻很清楚。


    那幾位寨主都已經被卓沐風的氣勢嚇住了,這時候誰會傻得上場?


    幸好劉寨主食物中毒,陳寨主練功出岔,柳寨主又昏了過去,有這些珠玉在前,他們也不愁找不到理由拒絕,一個個都推說自己身體有恙,總之是不想認輸,但礙於現實沒辦法。


    這些人一認輸,剩下的寨主實力更差,加上之前幹脆利落地擊敗三大寨主,立刻令卓沐風裹挾起一股更強大的氣勢,劍之所指,長鋒所向,群雄紛紛低頭,竟無一人敢應戰。


    至於沙振天,則推說自己消耗過大,無法登場,等於也是變相為卓沐風讓路了。


    劍尖繞了一圈,又點到了劉寨主所在的方向,卓沐風神情冷清,威勢自生,站在原地不發一言。


    那位運功良久的劉寨主,終於不得不睜開了眼睛,剛好望見卓沐風探究的眼神,老臉一紅,那叫一個羞愧痛恨。


    瑪德,老夫都認輸了,這小子怎麽還不依不饒,劉寨主心中有火,奈何胳膊擰不過大腿,隻好僵笑道:“沙老弟,看來今夜最後的勝利者是你了。”


    鏗的一聲,倚天劍歸鞘,沒有人知道,聽到這句話的卓沐風暗自長鬆了口氣,雙腳都差點軟了,麵上仍冷冷問道:“除了食物中毒,你的身體沒其他大礙吧?”


    劉寨主愣了愣,這瘋子關心自己幹什麽,嘴上笑嗬嗬道:“有勞沙老弟關心,並無其他大礙。”


    卓沐風目光一閃,眼中快速閃過一陣深深的後怕,到了此刻他能肯定,從劉寨主撒謊認輸開始,對方身上的藥效就已經消失了。


    畢竟一粒藥丸分攤到一大壇酒,每人隻喝三杯,藥效肯定不夠強。而劉寨主被敬的順序在後半段。換言之,之後自己挑戰的寨主們,大多都已經不受毒藥幹擾。


    靠,自己簡直是在刀尖上跳舞,拿命在賭啊,真要是哪個二愣子臭著脾氣上場,自己當場就要玩完。


    想通這一切,卓沐風後背都濕了,但臉上卻不露分毫,仍是一副冷漠的樣子,望向歐太文,淡淡道:“在下已贏遍群雄,歐少寨主,按照十八寨的規則,接下來該幹什麽?”


    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歐太文咽了咽口水,看著樣貌比自己還年輕的卓沐風,滿是複雜地說道:“誰能力壓群雄,誰便是十八寨新任的總寨主,沙大哥,恭喜你了。”


    他如今唯一能自我安慰的,大概就是卓沐風的真實年齡比他大得多。


    卓沐風不聲不響,目光快速瞥了一眼沙振天。沙振天渾身一震,無力哀歎,動作卻不慢,站起來大聲道:“我玉筆寨,堅決擁護沙威總寨主,從今以後聽其號令!”


    沙振天都發話了,而且沙威還是寨主的大侄子,等於就是玉筆寨自己人,玉筆寨的其他武者自是興奮不已,沒站起的也連忙站起,一個個跟著高呼起來。


    隻是另外十七寨暫時沒什麽動靜,顯得氣氛頗為尷尬。


    卓沐風手握劍柄,目光從一位位寨主臉上劃過,一字一句道:“諸位,你們究竟是不服我,還是不服十八寨的規矩?不服我的站出來,不服規矩的,那我無話可說。”


    規矩是山寨立足之本,也是各大寨主極力維護,保證自身利益的東西,誰敢說不?如今卓沐風是最後的戰勝者,於情於理都是新任的總寨主,誰也無法反駁。


    雖然不甘,雖然惱怒,但事實如此,倒不如順應形勢,說不定還能讓卓沐風感激自己。那位劉寨主反應最快,也最先響應,其所領導的山寨自然不會扯後腿,也開始零零星星響應。


    有一就有二,原本稀稀落落的大喊聲,漸漸開始向四周彌漫,如同多米諾骨牌,一塊塊翻了下去,聲勢越壯越大。


    到了最後,整個現場都是一片如潮水般的大喝,高呼沙總寨主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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