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


    安靜房間,陳銘平靜的聲音淡淡響起。


    “已經走了。”


    高台前,赫姆丹恭敬站著,臉色恭敬有加:“那人已經離開,想必馬上就能有回複。”


    “天州總督府會答應麽?”陳銘繼續問。


    “會!”


    赫姆丹語氣肯定:“天州總督府自百年前設立,至今已有一百三十七年,當年建立天州總督府的初代總督年紀漸長,絕不敢冒犯大人。”


    “那就好。”


    陳銘點頭,沒有再說話,隻是靜靜望了赫姆丹一眼。


    早在安輕善剛登門時,陳銘便察覺到對方的氣息,卻沒有揭穿,故意讓對方走到了門外,使其聽見赫姆丹這一番話。


    這麽做不為別的,隻是下意識的製約。


    赫姆丹及其背後的加納部落世代生存在天州,在此地根深蒂固,此刻說是投靠,其中的真心實意卻也未必可知。


    今日之後便不相同了。


    天州總督府乃是天州霸者,縱然在陳銘看來不值一提,但對世代生存於此的加納部落而言卻是龐然大物。


    赫姆丹此前那番話語,已經將天州總督得罪,此後唯有依附陳銘一途。


    心中念頭慢慢流轉,在眼前,陳銘緩緩閉上雙眸,氣息漸漸冷冽。


    ...................


    “他真是這麽說的?”


    金壁煌煌的大殿,大廳之中,安輕善半跪在地上,身上衣袖垂地,講述著這一趟的旅程。


    一個中年男子臉色陰沉,身上穿著黑色華袍,望著安輕善,眼中似要噴火。


    “賊子安敢!!”


    他一掌拍落,渾厚內力傾斜而出,帶著令人不安的不凡威儀,令眼前跪著的人變色。


    “總督息怒!”


    周圍人變色,紛紛上前勸阻。


    “答應他。”


    還沒有等中年男子緩過氣來,身後一道淡漠聲音響起,帶著些滄桑,像是飽經了歲月的磨礪。


    大殿深處,一個原本沉寂的意誌蘇醒,冷漠注視著在場眾人,發出淡漠的聲音:“將信物給他。”


    “祖父!!”


    中年男子變色,臉上帶著濃濃的不甘,最終卻還是黯然退下,不敢多言。


    在大殿之中,一個蒼老的身影浮現,身上披著一席寬鬆道袍,渾身上下洋溢出古老滄桑之氣息。


    “我安氏自古流傳至今,族中信物不止一枚,給那當朝武子一份倒也無事。”


    平靜安謐的大廳,蒼老的老者身影平靜開口,臉色望上去一片淡漠:“我這麽做,你可滿意?”


    “自然滿意。”


    對麵,一個聲音響起。


    端坐在老者對麵的,是個年紀看上去三十出頭的青年,臉上笑容滿麵,身上一席黑袍垂落,一頭黑發披散,給他渾身增添了一份獨特氣質。


    “待他進去之後,就交給我吧。”


    青年開口說道,說話的時候,身上有魔意滾滾,隱隱間震蕩了周圍的空間,令人變色。


    “沒問題麽?”


    老者皺眉:“當朝武子,可沒有那麽好對付。”


    “他為歸源,我的確不是對手。”


    青年笑了笑,盡管臉上帶著笑容,但渾身氣質卻冷冰冰的,顯得格外冷峻:“但想殺人,也不需要親自動手。”


    “在其他地方,我當退避三舍,但這一次,他卻必死無疑。”


    聽見這話,老者蹙眉,似乎想到了什麽,臉色有些動容。


    “按照事先約定,等上尊跨界之後,安氏便可舉家遷入天門秘境之中,你也可在天池中洗練舊血,嚐試晉升歸源。”


    身前,青年繼續開口說道,令對麵的老者臉色一動,隨後緩緩點了點頭。


    “如此.....便再好不過。”


    話音落下,原地兩道身影緩緩消失,漸漸離開了此地。


    ................


    “這便是信物?”


    手中把玩著一枚紫色的水晶球,望著其上銘刻的符文,陳銘開口問道。


    “不錯。”


    在陳銘身前,安輕善臉色陰沉,看上去心情有些不佳。


    這也難怪,任誰被人無緣無故搶了一回東西,都絕不會心情愉快起來。


    但麵對陳銘,此刻的她也隻能點頭,甚至臉色不敢露出絲毫不恭敬:“是。”


    “好。”


    陳銘點了點頭,對此沒有質疑。


    他其實並未懷疑這東西的真假,從拿到手的第一時刻便確認了,感受到那股獨特的神力氣息,十分不凡,非凡物所能擁有。


    之所以再問一次,隻是為了確認罷了。


    “拿了你們安氏的東西,算我欠你們一次,此後若有所需,可派人知會,我可承諾,為你們出手一次。”


    將手上信物收起,陳銘承諾道。


    前世作為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大學生,他骨子裏並非是強取豪奪的性子,若非這一次事關呂晴,關乎他曾經對呂梁夫婦的承諾,他絕不會以這種手段去獲取信物。


    身前,聽見這話,安輕善有些訝異,心中原本的憤懣總算稍微平息了些。


    當今天下,宗師不出,以歸源為尊。


    眼前的陳銘身為歸源之尊,他的一次承諾,價值並不輕。


    一念至此,她心頭總算有些安慰,對著陳銘躬身行了一禮,直接離開了此地。


    等她離開之後,陳銘才從原地起身,看向一邊:“赫姆丹呢?”


    “赫姆丹首領帶人去了易丘,還在那裏帶人搜尋入口。”


    在邊上,幾個異域侍女躬身,開口說道。


    這幾個異域侍女是前段時間赫姆丹送過來的,都是加納部落的族人,被赫姆丹送來給陳銘當禮物,作為侍女充當麵門。


    看赫姆丹當初送來時的樣子,似乎隻要陳銘願意,隨時可以做些什麽。


    “退下吧。”


    見赫姆丹不在,陳銘緩緩閉上雙眸,讓這些人離開。


    身旁,幾名侍女麵露失望,隱隱間似乎也鬆了口氣,對著陳銘躬身,隨後下去了。


    轉眼間,十幾天時間過去。


    這段時日,赫姆丹一直帶人在秘境入口處搜尋,想要找到秘境的真正入口所在。


    加納部落,雖然是天州土生土長的部族,在此地根深蒂固,但畢竟地位低微,雖然知曉天門秘境之事,卻並不了解太多,對其的入口,也隻是知道一個大概。


    正因如此,這段時日,赫姆丹才會如此賣力,發動祖上十幾代人積攢的關係與資源,拚命在那個地方尋找著,希望能夠先人一步,進入天門秘境之中。


    對此,陳銘倒是不在意。


    最關鍵的信物已經入手,秘境的入口位置遲早都能找到的。


    不說夜坊那邊,就是天州總督府那邊,想必也知道入口的真正位置。


    若是赫姆丹沒法找到,到時候直接詢問天州總督也就是了。


    之所以不直接詢問,隻是不想破壞赫姆丹的一身幹勁罷了。


    而且,在進入秘境這一點上,與赫姆丹等人所想的不同,他並不著急。


    歸根到底,他想進入天門秘境之中,僅僅隻是為了搜尋天門派的線索罷了,並非與其他人一般,是衝著秘境中的傳承與寶物去的,自然不必焦急。


    相比起這件事,眼下擺在陳銘眼前的,反倒是另一件事。


    “果然可以......”


    安靜的房間,陳銘靜靜端坐在地上,緩緩睜開了雙眸。


    在他的身上,一道紫色的神紋浮現而出,隻是相對於此前,此刻陳銘身上又多了一股氣息,一道神光貫穿始終,照破混沌,將一道殘破的神紋凝聚而出。


    “以涅槃經的精義為本,結合過去藥王經等十八種不同精義,吸取其中的武道之意,竟能再度凝聚出一道神紋......”


    感受著身上的成型的那道殘缺神紋,陳銘眼神微亮,對於歸源境界又有了新的體會。


    所謂歸源,即為返本溯源之意。


    走上這條道路,若是本身體質特殊,身軀之中擁有上古神脈,自然省事,或許能輕易晉升,憑血脈之力凝聚神紋,破入歸源。


    但這世間,到底普通人占多數,體內神脈覺醒,擁有血脈祖輩血脈之力流淌的人,到底隻是少數。


    大多數人,想要破入歸源,唯有自行凝聚出獨屬於自身的武道神紋。


    這一點很難很難,想要以自身武道理解為本,將其凝聚出真實不虛的神紋,這一點的難度無疑是極大的,可以說足以將天下九成九的人都困在外麵,唯有真正的天資縱橫之輩,才能真正功成。


    “一場真正的洗禮與蛻變,一般人恐怕根本沒法完成.....”


    感受著體內那枚殘缺的神紋,陳銘輕聲歎息。


    這是他的第二枚符文,以涅槃經,過去藥王經等等數十部曾修持過的法門為本,才最終凝聚出來的,獨屬於自身的一道神紋。


    在某種程度上,這一枚神紋,就代表了陳銘習武至今的大半體悟,全部都融入了這枚神紋之中。


    “有源力異能加持,尚且如此艱難,那些尋常人,又該有多麽艱難?”


    感受著體內成型的第二枚符文,陳銘心中閃過這個念頭。


    他與常人不同,從習武至今,一身武學,隻要有足夠源力,就可以提升至高深程度,於一瞬間獲得他人無數年才能擁有的心得體會。


    其他人可沒有這條件,想要凝聚出自身的武道神紋,唯有一步一個腳印,老老實實研習武學,耗費無窮時光,或許才有一些功成可能。


    這其中的艱難,已經無需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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