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


    望著陳銘,赫姆丹站在原地許久,最後才咬了咬牙,開口說道:“我和你一塊進去!”


    眼前的禁地的確危險,其中的危機還要超出大多數人想象。


    赫姆丹祖上十幾代人紮根於天州,對其中的危險遠比一般人要清楚許多。


    但這也是個難得的機會。


    疾風知勁草,危難之中方見本色。


    身處禁地之中,固然危險,卻也是拉近關係的大好機會。


    而且其中的危險未必有想象中來的大。


    眼前之人並非凡人,而是當朝武子,有此人在此,縱是絕地,應當也有一線生機。


    一念至此,當下,他心中一定,單膝跪地,臉色誠懇,再次請求道:“請先生帶我一塊進去,一旦發生些什麽事,也好有個照應。”


    “如此....”


    陳銘深深看了赫姆丹一眼,對其心中的想法心知肚明,沉吟片刻之後卻也沒有拒絕:“也好。”


    當下,赫姆丹大喜,將周圍隨行仆人遣散之後,便提著行李與幹糧,與陳銘一同走向前。


    黑色的土地在眼前不斷蔓延,漸漸延伸到盡頭。


    兩人騎馬一路走到黃昏時刻,眼前的大地才略微有了些變化,原本黑色的土地帶上了點紅色,在夕陽下看上去像是血色,如同一片鮮血播撒到大地之上,將這片地域染紅了。


    感受著這些,陳銘抬頭,望向遠方。


    遠方是一座高山,山峰上沒有一顆樹,光禿禿的,一眼望去一派赤色,上麵似乎隱隱繚繞著一層黑色的迷霧,隱隱聚集成一張黑色的人臉形狀,令人毛骨悚然,感到一陣詭異。


    “那便是血山,傳聞上麵有惡鬼盤踞,是當年死去的怨靈,將整座山峰都變成了血色。”


    一旁,赫姆丹開口說道,臉色雖然如常,但身上卻有些不太自在。


    自大進入此地之後,他便覺渾身上下被一股陰冷感盤踞,像是被什麽東西盯上了,極其恐怖與驚悚。


    哪怕身為武者,麵對這種情況,也不由感到一陣悚然。


    “這個地方,有大危險,像是有人在暗中潛伏,正在盯著我.....”


    騎著馬走在陳銘身邊,感受著身上那股毛骨悚然的陰冷感,他心中閃過這個念頭。


    事實上,他的感覺的確沒錯。


    在遠方,的確有人正盯著他,而且不止是一人。


    在赫姆丹毛骨悚然的時候,陳銘也抬頭,若有所覺的看向某個地方。


    那是眼前血山的一角,其中有黑色的迷霧繚繞,將那個地方的視野完全遮蔽,看不清真切。


    金色的神光流淌,點點滴滴的佛力匯聚,這一刻,陳銘的雙眸化為一片金色,其中像是有一個太陽在閃爍,蘊含著霸烈無邊,輝煌無際的浩蕩神力。


    透過這雙佛眸,在眨眼間,他望穿了那片迷霧,看見了迷霧之內的風景。


    那是一個個幹瘦的身影。


    在荒蕪的山丘上,一具具身形枯瘦的幹屍靜靜站在那裏,身上穿著一身奇特的道袍,盡管早已經死去,但容貌看上去卻沒有絲毫變化,一雙雙空洞陰冷的眼睛望著陳銘兩人所在的方向,令人毛骨悚然。


    毫無疑問,這絕對是恐怖的一幕,毫無人煙的血山之上,一具具早已死去的幹屍獨自站立,一雙雙枯寂的雙眸注視著生者。


    這是過去亡靈的詛咒,還是對生者的渴望與怨恨?


    站在原地,望著這幕,陳銘皺眉,繼續策馬向前,向著前方走去。


    他們還在繼續趕路。


    這座血山的範圍很大,他們兩人騎馬,走了整整一天,卻連山腳都沒有看見。


    看這情況,想要真正上山,他們還需要好幾天的時間。


    “天快要黑了,先生,我們找個地方休息麽?”


    又走了將近半個時辰,天邊的顏色漸漸昏沉,赫姆丹抬頭看了看天色,最後望著陳銘開口問道。


    “好。”


    陳銘點頭,表示同意。


    夜間行路,哪怕在尋常地方,是件極其危險的事情,都別說此刻身處血山,夜間更不知會發生些什麽。


    為了保險起見,還是休息片刻為好。


    見陳銘點頭,一旁赫姆丹很快下馬,手腳利落的開始在周圍尋覓地點,紮營結帳。


    陳銘則獨自一人找了片平地坐下,默默閉幕養神,一麵以淬煉之法淬煉自身神脈。


    此時此刻,距離當初他剛剛晉升之時,已經過了好幾月時間,他的第一道神紋已經推演到極致,很快就能開始嚐試凝聚出第二枚神紋。


    相對於帝京宴席上的那次,此刻的陳銘,無疑又強大了一些。


    除此之外,之前那段時間對陳薇體內神紋的研究,也讓陳銘有了些新的體悟,等到一段時間過後,或許就能嚐試凝聚出獨屬於自己的武道神紋。


    到了那一步,陳銘的實力無疑會更近一步。


    靜靜端坐在原地,過了片刻,原地開始起風。


    “赫姆丹。”


    在某個時刻,陳銘睜開眼,望著遠處忙碌的赫姆丹,開口說了一句。


    “先生,怎麽了?”


    遠處,赫姆丹渾身是汗,此刻還在那裏生火,聽見陳銘的喊話後連忙起身,看著他有些疑惑的問道。


    “有些客人來了.......”


    陳銘從原地,臉色平靜,開口說道。


    “客人?”


    赫姆丹一愣,隨後臉色大變。


    到了這時,他才感覺到不對,隻覺身後一股強烈陰冷感正突然竄來,連忙轉身看向身後。


    隨後望見的一幕,令他瞳孔一縮,差點沒站住腳,要直接摔在地上。


    大約十幾米外的地方,一片深邃的迷霧繚繞著,像是一層遮布,將其內的東西遮掩,顯得若隱若現。


    一道道身影從裏麵浮現而出,是一具具模樣獨特的幹屍,其中有老有少,每個人身上都帶著濃濃死氣,表麵看上去卻與常人一般,身上穿著一身古樸的服飾。


    這些正是之前陳銘在半山腰上望見的那些幹屍,隻不過與之前相比,此刻這些幹屍已經硬生生走到了身前,幾乎與他們麵對麵了。


    一股強烈的陰冷感從前方傳來,發自於靈魂,像是要將你的魂魄凍結,令人心悸。


    “呼.....”


    望著這幕,赫姆丹倒吸一口涼氣,渾身上下都無比之冰冷,像是被凍僵了。


    他沒有試圖反抗,麵對這等詭異邪魅,區區後天武者根本發揮不出多少作用,隻能乖乖等死而已。


    想到這裏,他望向一旁的陳銘,眼神中帶著些期待,卻還是不忘演戲:“先生快走,我來幫你擋住他們!!”


    話音落下,他從一旁提起一邊斧子,咬了咬牙,竟然真的做出一副要衝鋒的模樣。


    “回來吧。”


    遠處,望著赫姆丹的動作,陳銘心如明鏡,隨手一揮,一股強風肆虐,浩瀚神力揮出,將赫姆丹抓了回來。


    要表忠心,刷好感度也給看時候。


    眼前這些,絕不是一般邪魅,赫姆丹這小身板若是真衝上去了,一個照麵恐怕就給玩完。


    將赫姆丹抓了回來,陳銘抬頭,看向眼前。


    不知不覺,那些屍體離他的距離又縮進了一些,到了現在,已經不足十米了。


    這個距離,以陳銘的目力,可以輕易看見這些屍體的模樣,甚至連臉龐上的每一寸皮膚都能看得輕輕楚楚,沒有一點遺漏。


    眼前這些幹屍,模樣各異,其中以年輕的女子居多,額頭上都帶著一個黑色的複雜三角印記,像是某種神秘的符號。


    這些人當初也不知道是怎麽死去的,身上的衣袖完整,屍體看上去也十分完好,沒有被人破壞的痕跡。


    最令陳銘在意的,是這些人中的幾個。


    那是幾具略顯年長的幹屍,不僅年紀相對較大,身上穿著的服飾也更加精致華美,有一種更高級感。


    從這幾具幹屍身上,陳銘隱隱感受到一股壓迫感,源自同等層次的存在。


    “這幾具屍體,生前至少都是半步歸源,甚至是.....真正的歸源?”


    一念至此,陳銘下意識有些不信,但最後卻又恍然。


    這裏的血山禁地,眼前這些人看樣子也死去有些年頭了,若是在過去許多年前死去,那未必不可能有多位歸源。


    八百多年,在大乾定鼎,大乾太祖禦宇之前,天地之間的武風繁盛,宗師參差不齊,天人都有不少,遠非如今可比。


    眼前這些幹屍,若是屬於那個年代,那麽就不足為奇了。


    靜靜站立於原地,陳銘念頭流轉,望著身前的屍體,渾身上下原本被壓製的神力不再壓製。


    紫金色的血氣衝天而起,如一把神劍直衝雲霄,驚起浩蕩紅塵。


    原地,陳銘渾身神光繚繞,這一刻臉色平靜,如同一尊神人在世,從容不迫,舉手投足之間有一股浩蕩風采,令人不敢小覷。


    眼前,原本不斷向前的屍群不再向前,被這浩蕩旺盛的紫金血氣一衝,直接開始渙散,整個身軀都在燃燒,縱使是那幾具生前疑似歸源的屍體也是一樣。


    這些畢竟是已經隕落的人,此刻所遺留下來的僅僅隻是軀體,縱然在莫名力量的支撐下行動,但其實力也絕不可能與生前相比。


    麵對先天或許還可,但麵對一尊活著的歸源,立刻便顯得局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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