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師弟真是勤快。”


    走到陳銘身前,看著陳銘站在場上的身影,還有他身上因打拳而帶出的細汗,王離輕聲笑道。


    相比起剛剛入門時,此刻經過一個月時間的磨礪,這位此前的錦衣公子也換了個模樣,一身錦衣褪下換上一身外門弟子所穿的灰袍,整個身上浮華之氣消減不少。


    “看看我給你帶了什麽。”


    他走到陳銘身前,將手上提著的一個包裹放下,露出了其內的東西。


    幾瓶看上去製作精美的藥瓶,幾塊膏藥,還有幾包藥粉。


    “這是藥堂分發下來的藥散,可以活血健體,平時用上,可以讓鍛體速度加快不少。”


    他熱情大氣的給陳銘介紹著:“吾有一遠親在藥堂當值,憑著這層關係從藥堂刻意多拿了些藥散來。”


    “師弟你平時練功勤快,正需要這些藥散養身。”


    他故作輕鬆的說著,盡管說著輕鬆,但臉上還是有肉痛之色一閃而過,想必拿到這些東西的過程也沒有他說的那麽輕鬆。


    “師兄如此厚愛,師弟就不客氣了。”


    陳銘沒有推遲,他此刻正需要這些東西,自然不會跟眼前的王離客氣。


    練武向來是一件消耗巨大的事情,若沒有大量的財力支持,僅僅隻是鍛體入門這一關上,就有許多人沒法入門。


    陳銘盡管因為重生一次,對於這些入門武學的修習顯得輕車熟路,但對這些東西的消耗也遠比其他人更大。


    同樣的時間,一門嶽山拳法,別人可能隻能完整的打上一遍,但陳銘卻可以打上七八次,這其中對身體的消耗自然不可能一樣,也更需要額外進補。


    當然,對陳銘來說,這些東西也不是白拿。


    將王離拿來的東西收下,陳銘起身,望著眼前眼巴巴看著他的王離,頓時笑著說話。


    “正好,師弟我對嶽山拳法有些造詣,不如溝通一番,請師兄指教一二?”


    “如此甚好。”王離頓時鬆了口氣,望著眼前陳銘的眼神也愈發友好。


    看見王離的反應,陳銘笑了笑,隨後上前,開始如同此前演武場上的那名內門弟子一般,直接演練了起來。


    他的拳腳堅實,盡管因為年紀尚小的緣故,身體尚未長開,氣力也不大,但卻硬生生將這門嶽山入門拳法打出了熊熊氣勢。


    在拳腳展開之間,一股如山如嶽,威猛雄壯之氣意進展無疑,僅僅是一樣望去,都是一種上好的眼觀享受,其展開的精義,哪怕比之前那位專門負責演武的內門弟子也絲毫不差。


    而且,相對之前那位敷衍了事,隻求快速演練完成的內門弟子,陳銘出招之間還時有停頓,給一旁王離留下了些許空隙理解,時不時還開口仔細講解其中的關卡要點,在態度上就甩出了之前那位內門弟子好幾條街。


    “陳師弟不僅才情出色,人也真是厚道。”


    一旁,望著陳銘的動作,王離兩隻眼睛緊緊看著,連一個間隙,一句講解也絲毫不敢放過。


    直到過去了一些時間,等到陳銘完全停下之後,他才放鬆下來,由心感歎道。


    對於他的誇讚,陳銘隻是笑笑,沒有說話。


    在嶽山派中,對派內那些內門弟子來說,負責教授外門弟子,大多是一件被強攤下來的任務,不僅需要浪費自身大量的練武時間,更沒有太多好處,自然不會多麽用心的講解,對於這些隻是湊數一般的外門弟子也缺乏耐心。


    陳銘卻是不同。


    前世,他一開始也算是個富家弟子,有老父在背後奔走支持,雖然條件算不上太好,但對於一些練武的日常用度也無需擔憂,一心隻需練武即可。


    但到了後來,他家中遭遇大變,不僅全家死絕,自己也在陳家中遭遇冷遇,為了改變境遇,隻能自己尋找路子,在養活自己的同時,賺取一些財物用以練武。


    他前世在嶽山派中留了五年,其中有三年時間,是在為剛剛入門的新弟子講解傳授嶽山拳法,隻為了獲取一些微不足道的酬勞。


    擁有如此豐富的“從業”經驗,那些內門弟子的武功或許更高,但在這些入門之法的教習上,九成九都沒法和他比。


    “想不到再來一次,我還要走上這條老本行。”


    想到上一世的經曆,他苦澀一笑,在給王離繼續講授一些要點之後,便提著對方送的藥散,回到自己的屋裏了。


    嶽山派的門規還算森嚴,一些外門弟子之中,也並沒有太多紛爭,諸多外門弟子在千辛萬苦進入嶽山派後,也大多是一門心思修習武功,很少有心思去做其他事,令整個外門的氣氛顯得十分平靜。


    在這種平靜之中,一個月的時間很快過去。


    “你要獲取嶽山拳法第二層?”


    一間寬敞的大廳之中,一個有些大的聲音響起,聲音中帶著些驚愕。


    在大廳之中,耿管事有些驚愕的看著眼前的陳銘,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出現幻覺。


    “不錯。”


    被耿管事這樣的眼神看著,陳銘微微低頭,左手摸了摸頭發,看樣子有些害羞,也有些不自然:“嶽山拳法第一層,我已經全部練成了,體內精氣已生,聽周圍的師兄們講解說,是已經可以到下一層了?”


    “你練通了嶽山拳法,精氣已生?”


    耿管事有些不信:“你打一遍拳給我看看!”


    陳銘恭敬點頭,隨後緩緩向後退去。


    一步,兩步,三步···


    退到第五步時,他突然出拳,在一瞬間,大開大合的拳法猛的施展而開,漫天的拳風四下彌漫,周圍四處空間瞬間為之靜止,就像所有的聲音都被處於中央的那一個人剝奪。


    拳風猛烈,四下橫行!拳聲震震之間,一股如山如嶽,厚重而霸道的拳意氣勢施展而出,仿佛一座恒古高山佇立在前,一人當關,萬夫莫開!


    霸道拳意四下而濺,隻是一瞬間,那立於場地的小小少年仿佛化身山嶽,充滿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大氣磅礴,一頭長發披散之間,一抹血氣紅芒在拳法催動之間迅速閃過。


    “血氣充盈,化芒而出!”


    耿管事看得目瞪口呆,望著眼前的小小少年,下意識的想道:“如此精煉的嶽山拳法!哪怕內門弟子也不多見吧!”


    他心下震動,直愣愣的看著眼前的小小少年將一套嶽山拳法打完,良久沒有說出話來。


    “耿管事,我隻能做到這個地步了。”


    打完一套嶽山拳法,陳銘有些氣喘籲籲,額頭前出了些細汗,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我比那些內門的師兄差遠了,這樣一套拳法打完,就幾乎沒多少力氣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說著,暗示自己已經沒多少力氣,僅僅隻能做到眼下這程度。


    “嶽山拳法雖然是我嶽山派入門築基之用,但在整個湘州的入門之法之中,也是以剛猛著稱,你雖然天賦過人,但畢竟年紀尚小,體力不如成人,能做到這程度已經極為不錯。”


    望著眼前容貌俊秀,低著頭顯得有些害羞的小小少年,耿管事誇讚一聲,由衷的說道。


    在說話的同時,他心中也在驚歎。


    嶽山拳法,看似隻是一門入門之法,但實際上難度也不小。


    這門法門聽上去是拳法,但實際上卻還包含步法,坐法,站樁法等等法門,隻是因為這門法門最終表現而出的形式是拳,才冠以拳法之名而已。


    想要將這門拳法練通,就意味著同時要將其所有法門都練通,並且貫穿一體,化為本能,才能最終做到。


    而想要做到這一步,一般人快則一兩年,慢則四五年,眼前的陳銘則用了兩個月。


    若是要算上對方入門之後適應環境,背熟戒律的時間,甚至還不到兩個月。


    這種天賦,真是可恐可畏。


    “陳器之生了個好兒子啊。”


    他心中感歎著,隨後望著眼前的陳銘,開始思索。


    嶽山派中外門也有規矩,尋常的外門弟子,唯有入門一年之後,充分熟悉嶽山拳法第一層後,才能得到第二層的傳授。


    但是這規矩雖然有,但是卻不嚴,主要是為了防止一些弟子求武心切,第一層尚未練成,便去練後續法門,最後損壞筋骨的事件發生。


    眼前的陳銘卻已經將拳法練通,甚至達到了血氣充盈,精氣自身的地步,修習下一層拳法並沒有任何問題。


    更別說,在陳銘入門之前,陳銘的父親,可是送了一筆大禮。


    想到這些,他臉上露出微笑,隨後將一塊令牌,一本厚重書籍拿出,放在陳銘眼前。


    “這是學堂的令牌,持之可以進去觀看內門弟子演武,書則是記錄嶽山拳法的底本,你可拿回去記住,但不得損壞甚至丟失。”


    他笑著開口說道,盡管笑容看上去是那麽僵硬,顯得很難看。


    看著耿管事拿出的東西,陳銘有些意外。


    上一世時,他來這裏領取嶽山拳法第二層的法門時,所麵對的可是耿管事的冷臉,拿到的也僅僅一枚令牌,所謂的底本根本沒有。


    這一次,他表現出過人天賦,不僅眼前的耿管事臉上露笑,就連上輩子根本沒見著的底本都有了,不由令陳銘有些感慨。


    不過追漲拋跌,這是人之常情,陳銘也隻是笑笑,並沒有太多感覺。


    實際上,他上輩子在嶽山派混了五年,別說嶽山拳法第二層,就是後續層次的拳法,他也早就學會了,隻是無法直接表露出來而已。


    這個世界武風盛行,不論是各大世家門派,還是皇親貴胄,都對功法外泄的事看得極重,哪怕嶽山拳法隻是普通的入門拳法,但一旦私學偷學的事情暴露出去,立刻就會引起軒然大波。


    正是為了避免這些麻煩,陳銘才隻好再走一遍流程。


    當下,他對著耿管事恭敬的笑了笑,隨後才轉身離開,匆匆忙忙向著自己的住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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