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哪去?


    水底敖睺漫無目的的擺著魚尾,一邊想著,片刻之後,他決定去出口的陣眼邊等待。


    進一步可出,退一步可留。


    陣眼。


    大日天龍那蜿蜒盤曲的如小山般的軀體圍著的就是離開的陣眼。


    越過龍軀敖睺遊了過去。


    一片約莫有五六丈方圓的盆地映入眼簾。


    中央處陰氣深重。


    在距離陣眼一裏處,敖睺停了下來。還剩下幾天的時間,他決定療傷著等待。


    事已至此,所有的心機,陰謀陽謀都已經用盡了,剩下的,唯一能做的,便是等待。


    待到三十天時間屆滿後,再如飛蛾撲火般,丟掉性命。


    絕望……


    ……


    “娘……娘親……”


    看著不遠處,巨石後不停的探頭探腦著的青色龍虱王。


    覆海嘴唇顫抖。


    ……


    時間流逝……


    龍墓裏的陰氣慢慢的加重。


    敖睺睜開眼睛,眼底裏絕望的陰霾浮現,沉沉的。


    “又過一天了麽……”


    敖睺喃喃道。


    覆海說的那一切都是真的,之前,不管話語在如何的真誠,歇斯底裏,但隻要不是親眼所見,敖睺的心裏就總是還保留著萬一的希望。


    而此刻,這希望徹底的破滅了,不再需要任何其他的話語了,再沒有什麽佐證能夠比環境的這種變化更有力了。


    徹底的絕望……


    ……


    “不……啊!”


    遠處,一聲絕望的呐喊聲傳來,落入耳中,敖睺機械的超著聲音發出的地方,轉了下頭。


    麵色枯蠟著,絲毫不變,沒有任何的關心。


    應該是覆海已經完蛋了。


    不管是龍虱,還是放血,她又怎麽可能還活的下來?


    隻是,這一切和他有關係麽?


    不管覆海怎樣,他將死亡的命運也改變不了了。


    就要死了……


    “呼!”


    敖睺長長的吐出一口氣,重新將腦袋轉了回來。


    下一刻,他愣住了。


    視線裏,一道白色的身影印入了眼簾。


    “你!”


    敖睺隻覺的自己頭皮猛地一緊。


    被悄無聲息的接近到這種臣服,他又怎會不驚!


    但隻是下一刻,敖睺便又放鬆了下來,自嘲般的一哂。已經到了這一步,他還有什麽好怕的?


    敖睺靜下心來,開始細細打量眼前這人影。


    應該是魂體,雖然看起來與實體無疑,但她的雙腳卻自然的懸在水上三寸,一襲白色的裙紗,她應該是受傷了的,麵色蒼白,容貌……


    敖喉的眼睛微微一眯。


    這魂體的相貌看起來竟然和覆海有著五分的相似……


    不!


    不止五分,起碼七分。


    隻是覆海的神情中算是冰冷,眼底裏也常年是堆積的戾氣,而這魂體的臉上卻隻有溫和,這才讓二者看起來多了些差異。


    “你是……”


    隱隱的敖睺的心裏有了猜測。


    “你認出我了,不錯,我是小衣的娘親。”


    這魂體承認道。


    果然!


    敖睺心下裏了然,但僅僅隻是下一刻,他的臉色又是微微一遍,像是想到了什麽,他的眼睛又眯了起來。


    等等……


    覆海喚醒了她,那豈不就是說,覆海已經……


    死了?


    女兒為了救自己死了,她還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這樣的笑著。


    敖睺想著,隻覺的心裏猛地一寒,麵上卻沒有絲毫的表露。


    “刷!”


    就在這時,麵前,那魂體忽然猛地出手了。


    快!


    敖睺隻覺的眼前一花,盡管在那念頭閃過之後,他心裏便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但在絕對的實力麵前,這警惕卻是多餘的。


    敖睺隻來得及睜大了眼睛,瞳孔裏,一隻雪白的玉手放大!


    完了……


    又一個念頭在腦中閃過,頰上猛地一痛。


    竟然會這樣死掉,還以為……


    以為……


    不過也沒有什麽太大的區別,隻不過是提前了幾天而已……


    緩緩的敖睺閉上了眼睛。


    ……


    小片刻……


    念頭順暢的在腦海裏轉完,而預料中的死亡,卻遲遲未到,敖睺又睜開了眼睛。


    對麵,那路白色的魂體,又退了回去,若不是頰上,依舊火辣辣的疼,敖睺甚至都會懷疑剛才的那一幕沒有發生。


    但這疼,確實是真真切切的。


    “你……”


    悄然的敖睺眯起了眼睛。


    對麵,那魂體手指粘血,她將指頭湊到了嘴邊吮了一下,然後又看向了敖睺。


    “果然……”


    覆海的娘親道。


    不知道是否是錯覺,這一刻,敖睺覺得她看過來的眼神分外奇怪,帶著考究。


    “小衣那丫頭身體裏頭的血是你的……”


    眼神又變,帶著一絲絲的慈愛,還有一點點的……


    唔……


    欣慰?


    ……


    這又是什麽情況?


    “小衣”,應該指的是覆海,當初,發下天魔誓言的時候,她好像就是自稱“憐衣”的。


    敖睺眯起了眼睛,他不是笨蛋,自然能聽出,覆海母親話裏的意思。


    “你也是,太不小心了,“小衣”傷的那麽重,你怎麽能將她一個人丟在那兒,難道看不出她的心意,故意支開你,是想要做傻事啊!”


    覆海母親責備道,話裏話外已經不客氣的以長輩自居了起來。


    敖睺沒有說話。


    刷!


    而就在這是,對麵的覆海母親一揮衣袖,頓時白色的光影彌漫,身不由己間,敖睺隻覺的眼前一花,下一刻,當他的視線在恢複的時候,竟又回到了昨日離開的那地方。


    地下,覆海靜靜的躺著,呼吸均勻,臉上帶著健康的紅暈,似乎是已經完全好了。


    而在她一旁的地上,那具原本完好的龍骨上,最中央的那一條脊骨卻不見了。


    這是……


    敖睺眼神一閃,下意識的便看向了,將他又帶來這裏的覆海母親。


    不知是否是錯覺,這一次再看見後者時,恍惚間,敖睺覺得對方的魂體似乎淡了一點點。


    “您……”


    敖睺眯起眼睛,謹慎開口。


    “這丫頭,太傻了。”


    覆海母親像是回答敖睺,又像是自言自語,她低頭看著覆海,眼眸中算是慈愛。


    “真是什麽傻事,都能做的出來,可是,我是母親啊,又有哪個當娘的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女兒做傻事呢?”


    “你……”


    魂體愈發的暗淡了,覆海母親轉頭,終於看向了敖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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