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陳元已經平靜下來了,眼神中帶著絲絲絕望,走也走不走出去,若真是幻象恐怕隻有真武境強者方可走出去吧。


    歎息了一聲,陳元席地而坐,盤腿開始修煉了起來,好在山脈中真氣不絕,整好趁這個時間修複體內的傷勢。


    山中無甲子,一晃便千年,這句話雖然誇張了一些,但是此刻陳元也相差許多。


    山脈中並無晝夜之分,仿佛一直都是白天,既不會覺得渴,亦不會覺得餓,陳元便如這般孜孜不倦的修煉。


    一開始他還暗自估算日子,但時間一長他也懶得計算了,或許前來遺址的天驕都已經離開了吧,也不會有強者知道他被困在這秘境中。


    三年、五年……陳元的心中並沒有確切的時間計數,隻是依稀感覺到胡子又長了數寸,而他的修為也越來越高。


    現在唯一支撐他活下去的,便是有朝一日能夠突破真武境,能夠打破這環境。


    當他的胡須剃了三次後,陳元便突破了內景境,試了兩次,依舊沒有走出這片山脈。


    期間他也嚐試與分身聯係,沒有任何響應,也嚐試用黑白珠穿梭其它小世界,依舊是無果。仿佛這方天地與外界徹底分離一般,窮盡所有辦法都沒有離開。


    當胡須剃了七次時,陳元發現眼角多了一抹淺淺的皺紋,修為也成功進入內景五轉的境界。


    歲月無痕,陳元孜孜不倦的修煉著,閑暇時他不止無數次禪悟武技,當所有武技都練至臻境時,他的胡須也剃了十二次了。


    在胡須剃了三十四次的時候,陳元已經是滿頭華發,動作也變得有些遲緩,如同那行將朽木的老者,風一吹都會倒下般。


    這日天雷滾滾,寂靜的山脈烏雲密布,一位風燭殘年的老者踏入了令人羨慕的真武境。


    感受著體內無盡的力量,蒼老的陳元一掌揮出,空間出現了一道裂痕。


    “哈哈哈!我可以離開這裏了!”


    陳元仰天大笑,這一笑中蘊含了無盡的淒涼,終於突破了真武之境,他卻沒有半點欣喜,有的隻是生命即將逝去的蒼涼。


    不知多少歲月,哪怕踏入那傳說中的境界,離開這裏又有何用?他已經不負韶華,不過是一個苟延殘喘之人罷了。


    陳元如往常一般坐在原地,看著手中的過河卒,以往修為不到便拚命的修煉,想要離開這裏。當真正可以離開的時候,他卻不想走了。


    “生生死死,歲月如梭,縱使天下無敵又如何?”


    陳元自嘲一笑,緩緩閉上眼睛,體內的生機在快速流逝,一滴晶瑩的眼珠自眼角滑落,像是做了一場大夢,夢中有銳氣無雙的劍塵,有鮮少有話拿著一把砍柴刀的暮千山……有太多太多人,最後出現的卻是一張英姿颯爽的臉龐。


    “這一生,終於要結束了麽?”


    腦海中一幅幅已經模糊的畫麵開始結滿一道道蜘蛛網,隨後片片掉落。


    “一夢千年方知我,終占萬古又何用?”


    一聲懶洋洋的聲音在陳元腦海中響起,聲音滄桑無比,低沉醇厚的嗓音讓人忍不住沉浸其中。


    “你是誰?”


    陳元忍不住高聲問道,環顧四周卻沒有看見任何人。


    “我是誰?我是誰有這麽重要麽?後輩,孤獨的滋味不好受吧?”聲音的主人再次開口道。


    陳元默然,沒有說話,如果不是無盡的孤獨,已經突破了真武境的他,這區區山脈又怎能留住他?


    “世人皆向道,唯獨我向情。”


    “究竟是世人皆醉我獨醒,還是世人皆醒我獨醉?”


    “仗劍紅塵已是顛,有酒平步上青天。癡兒,醒來吧!”


    話音落下,陳元猛地睜開眼,四周無盡的山脈竟如同畫像一般點點脫落,再向臉上摸去,並無半點胡須,一切依舊。


    “一夢千年,畫絕麽?”陳元眼中閃過一絲滄桑之色,也唯有數十萬年的畫絕才有這種通天的本事,也難怪陳元無法找到陣眼,這本就不是幻陣,自始至終都是處在畫絕的夢中。


    正當陳元沉浸記憶中時,離他不遠處已經有數個人緩緩走了過來,目光死死的盯著過河卒,貪婪之色毫不掩飾。


    陳元恍若未見,依舊低著頭,像是沒有察覺到一般。


    “交出傳承聖兵,否則休怪我等無情!”


    青衣男子似乎有些忌憚陳元,離他數步的距離便停了下來,分散將其包圍其中。


    “滾!”


    陳元眼皮都未抬一下,冷冷的從嘴裏吐出一個字。


    青衣男子先是一怔,隨即怒火中燒,自己怎麽說也是一方天驕,竟然被陳元如此輕視。


    “找死!”


    說著,青衣男子一劍朝著陳元刺來,一出手便是南天劍宮的落英繽紛,一柄長劍挽出無數劍花,璀璨無比,那一縷縷劍氣重重疊加,聲勢滔天。


    陳元猛地抬起頭,那是一雙本不該出現在他臉上的眸子,透著無盡的蒼然,還有一絲淡淡的憂愁。


    眾人都沒有看清楚陳元是如何出劍,甚至沒有感受到一絲劍意,那柄曆經數十萬年方重現天日的過河卒劃過劍花,下一秒已經搭在了青衣男子的喉嚨處。


    感受著脖子上傳來的陣陣寒意,青衣男子一動不動,周身的劍意也隨之消散,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青衣男子蠕動了一下喉嚨,目光中多了幾分畏懼,這家夥真的是人嗎?怎麽會如此強。


    “真武道宗的人何在?”陳元麵無表情的說道,他沒有一劍結果對方已經不錯了。


    “他…他們……”


    青衣男子麵露慌亂之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說!”


    陳元心中閃過一道不好的念頭,劍身往前進了半分,青衣男子甚至都能感覺到隻要前者意念一動,他便會當場隕落於此。


    “他們正被洗劍閣之人追殺,生…生死不明。”青衣男子哪還敢隱瞞,說到最後似乎有些底氣不足,就連聲音也咋滴了許多。


    “暮千山呢?”陳元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問道。


    “暮千山下落不明,生死未卜。”青衣男子再次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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